民國鐵樹花.A 第43章 抱著死人醒來

作者 ︰ 林繼明

清晨六點左右,歐陽群的臥室。

一縷旭日的光澤從沒有拉嚴實的窗戶射入,照亮黑暗的房間,靜得如世外桃園。

關潔從噩夢中醒來悶得透不過氣,原來被歐陽群整個身體壓著特別沉重,她渾身無力推不動,喊道︰「歐陽先生,你醒醒。」沒有絲毫反應,關潔突然感覺他今天的體溫涼得不像個正常人,戳了戳他身體有些僵硬,手貼在他鼻孔一試,歐陽群已經沒有呼吸,原來自己被一具死尸壓著,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猛的推開他跳下床,發現自己**一團男人的黏液淌下,毫無疑問這是歐陽群死前留下的,她顧不得這些了,迅速穿上衣服跑出房間喊道︰「來人啦,歐陽先生出事啦。

歐陽群大約死去了有五個多小時,是過于勞累心髒病復發,從昨天早晨到離開人世的二十多個小時里,關潔一直在床上陪伴著他,也許是命里注定,歐陽群平時的**沒有那麼的旺盛,可在這段時間里當他自我感覺心髒恢復正常後,居然接連跟關潔發生性行為,直到晚飯後他實在玩不動,便抱著關潔睡覺了,凌晨一點左右他起來上馬桶,關潔被折磨了一天睡得很死,歐陽群回床後又爬到她身上尋找興奮點,就在他高潮的一瞬間,心髒終于不堪重負,在劇烈的顫抖中倒在關潔的身上沒有再起來。

歐陽雅夫正在客廳喝早茶,這是他每天的習慣,如果關潔前一天晚上是陪他睡的,便會邀請她一塊喝,談談京劇藝術或者雅趣的東西,與他在床上的形象判若兩人。關潔並不討厭他,覺得這個男人是自己所接的客人中最有品位的。听到關潔一聲驚天動地的喊叫,歐陽雅夫手上端著的茶杯一下落地,以為父親的心髒病又發了,沖過去問關潔︰「我爸怎麼了?」

他隨關潔進屋,看見父親表情痛苦一動不動躺著,仿佛意識到了不妙,拼命搖著父親一邊問關潔︰「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我不知道,醒來發現他就這樣了,大概死了吧?」

「不,他沒有死,沒有!」歐陽雅夫情緒激動的朝她大喊,突然沖到客廳去打電話叫救護車,歐陽公館頓時沸騰起來,佣人們都紛紛圍攏到歐陽群的臥室里,十幾分鐘後救護車趕到,醫生翻了翻歐陽群的眼皮,說︰「瞳孔放大,沒救了。」歐陽雅夫特別男人的發出怒吼︰「你們連救也沒救,就宣布死亡未免太不負責了吧?」

醫生只能不斷的向他解釋,歐陽雅夫是個特別女性化的男人,遇到大事情往往不知所措拿不定注意,管家過來提醒他要不要把大伯叫來,他揮揮手喊道︰「快去叫還等什麼?」

歐陽雅夫的大伯叫歐陽豪,今年八十高齡,就住在附近,歐陽群的尸體被抬上救護車,由歐陽雅夫和關潔隨車去醫院處理後事,剛要走,大伯歐陽豪帶著一伙家人趕來,人還在院子里就嚷嚷著︰「弟弟啊弟弟……」歐陽雅夫作了個揖道︰「大伯,您先歇著,我去醫院回來後再與您商量事情。」

歐陽豪在電話里已經獲悉弟弟死前關潔在身邊,他認識這名妓女,歐陽父子倆每晚找她來家里尋歡作樂的事,在整個歐陽家族是個公開的秘密,這回看到她氣勢洶洶地問︰「是你這****給害死的?」接著被他的家人圍著連珠炮似的發問,關潔縱然渾身是嘴也辨不清楚了,癱軟在地上只有一句話︰「他是自己死的,跟我沒關系……」

歐陽雅夫倒是個實事求是的人,尷尬地道︰「大伯,您不能這麼說啊,家父前天心髒病復發,我讓他上醫院他不肯去,說已經無恙,所以我上班時安排她照顧家父。」歐陽豪敲著手杖怒道︰「你別替她說情,我弟弟已經患心髒病,你還讓一個妓女陪在床上,安什麼心?」歐陽群無言以對,正好醫生過來催他走才得以解圍。

救護車鳴著笛開出歐陽公館,歐陽雅夫和關潔跟車同往,路上關潔淚流滿面一個勁的向歐陽雅夫解釋,歐陽雅夫問︰「昨晚家父有沒有跟你**?」關潔點點頭,歐陽雅夫埋怨道︰「你明知他有心髒病為什麼要讓他興奮?」關潔很委屈地辯解道︰「不是你讓我在床上陪你父親的嗎?他是主人,要在我身上做什麼我反對得了嗎?」歐陽雅夫自知理虧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關潔在歐陽雅夫面前可以想什麼說什麼,所以經常頂撞他,歐陽雅夫也不忌諱,他對關潔的情感非常復雜,不是把她當作純粹的妓女來看待,而是從內心喜歡這個女人,只是礙于父親也欣賞她而不能獨享,每次當他看到關潔身上有被父親虐待過的印跡時,便會學作貓狗趴著用舌頭去****,動情的說幾句軟話,然後讓關潔照著他父親的樣子捏還他,說是父債子還,而對他這個雙性戀者來說感覺特別的享受,如今父親一死,他突然覺得自己成了她唯一的保護神,所以剛才大伯指責她時,立刻作出反應,此時見到關潔非常委屈的樣子,安慰道︰「我大伯對你可能有偏見,你不用去理他,一切有我在。」

他們去的是法租界最好的廣慈醫院,歐陽群被運尸車推進太平間,歐陽雅夫隨醫生去辦理手續,關潔尾隨過去時,意外在收費大廳看現劉秋雲拎著一袋藥,急忙喊住她︰「秋雲姐,你怎麼在這,生病了?」

今天凌晨郝允雁被救醫院,經過及時搶救轉危為安,目前正在病房輸液,下午就可以出院,她這是去配藥,看到關潔很吃驚,昨天白天她從外出回來,看見周教授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走廊上徘徊,問︰「周教授您這是?」周教授滿臉的愁容,說︰「關小姐有一天一夜沒有回家會不會出事情?」劉秋雲也不知該說什麼,心里也清楚這個周教授對關潔情有獨衷,便安慰了幾句上樓了,這回看到她在醫院里以為生病沒有回家,沒來不及問候,心急火燎地說︰「允雁妹尋短見了啊。」

關潔被這沒頭沒腦的消息震住了,急忙問︰「什麼什麼,人怎麼樣了?」

劉秋雲說︰「人沒事,還好被我發現的早,她在衛生間割自己的手腕呢,哎呀,事情好復雜等會慢慢告訴你,我們去病房看她吧。」

歐陽雅夫已經沒了蹤影,關潔顧不了他跟隨劉秋雲去見郝允雁,路上劉秋雲問她︰「你怎麼也在醫院里?周教授說你昨天白天沒有回家。」關潔沮喪地說︰「別提了,前天我的客人突然發心髒病,讓我陪陪他,結果今天早晨我醒來時發現他死在我的身上,真晦氣,這不剛剛送到這里來,他們家什麼大伯大嫂的都莫名其妙說是我害的。」劉秋雲問︰「那你不成了殺人犯啦?他們報警了嗎?」關潔說︰「這倒沒有,他家兒子也是我的客人對我到很好,在幫我說話,算了,以後再說吧,船到橋頭自會直,真要告到巡捕房,我就不信他們會冤枉好人。」

病房內,郝允雁平靜的輸著藥水,臉色比進來時紅潤了許多,關潔一進去正要撲到她身上,突然想起自己被死人抱過,馬上停住,說︰「不信,我不能踫你,剛剛被死人赤身**的抱了一宿,怕有細菌,也不吉利。」郝允雁沒听懂問她,關潔一五一十把自己的遭遇描述了遍,郝允雁忙說︰「這事兒要說說清楚的,人命關天會吃官司,你還是去吧,不要讓人家公子到處找你,以為你逃跑了。」關潔說︰「我才不怕呢,妹啊,你倒是為什麼想不開啊,有事大家商量嘛。」劉秋雲知道其中的來龍去脈很復雜,不讓她問下去,也不想郝允雁為難,勸道︰「對啊,現在允雁妹沒事了,有我照顧你去把自己的事兒處理干淨了吧。」

關潔走後,郝允雁對劉秋雲說︰「姐,你也回去吧,還得麻煩你帶囡囡去學校,可別說我的事啊,我輸完液醫生說下午就可以走的,我自己回來你別一次次跑了。」說著很勉強的露出笑容。

劉秋雲哪里肯離開一個剛剛自殺未果的人,說︰「囡囡晚點上學去不礙事,我只有一個妹妹,可不想再出意外呢。」郝允雁嘆了口氣說︰「姐,放心吧,不會的,一個從黃泉路上被搶回來的人是不會願意再回去的,我會比以前更珍惜自己的生命,再說,我還有女兒,丈夫更是需要我去護理啊。」劉秋雲笑著說︰「知道就好,當時你把我都急昏了,以後真的不許了,要不姐理你。」

正說著,白敬齋突然出現在病房,郝允雁一怔,好不容易心情舒坦了些,霎時又勾起了昨晚在賓館里的悲慘遭遇,劉秋雲也十分蹊蹺,怎麼消息傳到他耳朵里了?

白敬齋拎了籃水果放地上,問︰「王太太你這是怎麼回事啊?」

昨天晚上郝允雁離開賓館後,白敬齋仍然住了一宿,想起被她襠部踢了腳就上火,第二天七點左右就火燒火燎的去郝允雁家準備實施威脅,頭已經開了,不能這樣輕易的結束。郝允雁家的門開著,凌晨她被救到醫院里去後,由沈默然與莫依萍照顧她的女兒和植物人丈夫,早晨七點她女兒習慣性的醒來,平時這個時候姆媽會把她叫起床,衣服要穿半天,還要吃早飯,半個小時內完成然後送學校早自修,莫依萍正下去燒早飯給她吃,白敬齋闖進屋看見有個陌生男人,頓時就吃起醋來,他們兩人曾經在百樂門舞廳一起受邀參加了宇喜多井的聚會,只是當時各自來的時候都是直接進了舞池,誰也沒有看見誰,郝允雁在跟白敬齋跳貼舞,越跳越不是滋味退了出來,從沈默然身邊擦過,意外的發現居然是鄰居郝允雁,他不想讓她認出,正巧一曲結束舞池的人紛紛散開回自己的位置,他拉著吳濤往別處躲去,很快白敬齋將郝允雁騙到了樓上的賓館房間,所以他們兩人相互並不認識,白敬齋板著臉問︰「你是誰?」

沈默然望望這為衣著考究,說話很不禮貌的老頭,反問︰「你又是誰?到這干什麼?」白敬齋一笑,酸溜溜地回答道︰「我是這家女主人的****,姓白,敢問先生肯賜個名號否?」沈默然糊涂了,這家女主人是個本分的家庭婦女,丈夫植物人還在家中,怎麼出來了個****,便問︰「你說清楚點,你是誰的****?」白敬齋直直身,清了清喉嚨,一字一字地說︰「我是王太太的……不,是郝允雁的****,怎麼樣听清楚了嗎?你怎麼不回答我是誰?」沈默然未知真假,懶得追問,禮貌的回道︰「我是這里的鄰居,可以了吧?」

白敬齋譏諷道︰「鄰居?閣下不知道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嗎?她人在哪里?」說完房間四周巡視了番,又拉開屏風看看里面,王月韻正在床上伸著懶腰,認識這個老頭,直覺上並不喜歡他,咕嚕道︰「你怎麼來啦?」

白敬齋去衛生間找了便沒發現郝允雁,這時莫依萍端著泡飯和醬菜上來,告訴他郝允雁的事後,白敬齋嚇得倒吸了口冷氣,立馬開車趕去廣慈醫院,在樓下遇見周教授,把他叫住︰「白老板,你是在找郝小姐吧?她今天凌晨自殺救醫院里去了。」白敬齋已經知道,他問︰「什麼原因?」周教授說︰「我告訴你啊,她回來的時候像個落湯雞,問她話誰也不理,這里肯定有事。」

周教授剛才還睡著,听到外面的吵鬧聲以為郝允雁或者關潔回來了起床看看,白敬齋走後他失望的想回去接著睡,大門口有個人叫他︰「老先生,我妹妹回家了嗎?」他猛一回頭,見是關潔的哥哥關阿狗,身後涌著五、六個****模樣的人,心里有些慌,忙回答︰「沒有啊,你走後她一直沒有回來過,要不你去別的地方找找看。」有個月兌頂的彪形大漢伸手往關阿狗後腦就是一掌,罵道︰「他媽的,小赤佬白相我啊?你手不要了是吧?」說著對手下兄弟嚷道,「走,給我推出手剁了。」有人來拉他,有個人從腰里拔出斧頭,關阿狗驚慌地求饒道︰「大哥大哥,我妹妹確實住在這沒有騙你們,我們等會吧。」

在病房里,劉秋雲見白敬齋來了,便對郝允雁說︰「妹啊,有人來了,那我回去送囡囡上學啦。」郝允雁忙說︰「不,你別走。」劉秋雲是特意想回避的,昨天郝允雁自殺的原因她多少已經猜出跟這個白老板有關,她在中間不方便听他們說這事,何況這病房是個大間有其他的病人,不會發生意外,最後她還是離開了醫院。

白敬齋怯生生的在郝允雁的床邊坐下,低聲說︰「昨天的事是我不好,心太急了。」

郝允雁轉過臉不去看他,白敬齋接著說︰「其實我也是出于好心,你們家出了那檔子的事經濟困難,如果你同意我的要求,以後的各種開銷我白某全包了……」

郝允雁轉臉激動地大聲道︰「你別說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們家就是全部餓死也不會再要你的一分錢,你給我馬上滾!」

白敬齋嘖嘖地說︰「哎呀,何必動怒,我欣賞你的骨氣,但骨氣不能當飯吃,不能替你丈夫去買賣藥,我知道你是在為丈夫守名節,可是我們昨天已經上過床了,一次與若干次毫無區別,想開點吧,孩子要上學,丈夫要治病,在這個社會沒有錢寸步難行,你看,今天你又住了醫院,醫藥費付了嗎?」

郝允雁這才想起,劉秋雲走時手里拎著一袋她的藥,錢應該還是她墊付的,想起錢讓她又一次感覺到了生不如死,鄰居們支援她的錢還剩下300塊,那是丈夫一個多月的醫藥費,往後怎麼辦?一邊是走投無路,另一邊是白敬齋的金錢****,郝允雁痛苦的閉上眼楮。

護士進來拔去快滴完藥水的針頭,吩咐郝允雁︰「你的藥水全部用完了,下午要是沒有意外就可以出院,帳單已經出來,扣除藥品的費用已付清,你還得支付400塊,具體明細在清單上。」郝允雁听完幾乎要崩潰了,家里只有給丈夫治病的300塊,就是全部用上也不夠,這意味著今天她還出不了院,難道還要鄰居恩賜嗎?她絕望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白敬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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