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卓輕輕頷首，「正是如此，情況緊急，我也來不及吩咐太多，就讓樂彥與小殊一起下山了。」
「師父，徒兒有一個疑問。」
「你說……」
「既然師父打從一開始就知道小殊的身份，那您是怎麼撿到她的?」
聞言，詫異的人便從衛之翌換成了雲天卓了。
不單單是雲天卓露出了詫異之色，連遮枯尊者，都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你這孩子，怎麼關鍵時刻還犯糊涂了呢？」
「什……什麼意思？」
「既然你師父一開始就知道小殊的身份，怎麼可能會是撿來的？她天生妖胎，六界之人人人覬覦，四處打听她的下落，你師父就這麼好運氣，能撿到她？」
說話的自然是遮枯尊者，往日里他說話都是笑嘻嘻的，讓人覺得他沒有個正經。
而現在，他雖然依舊面帶笑容，卻讓衛之翌覺得，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打實的真話。
「那小殊……」
「她乃我們風華派創派掌門師尊，也就是第一代掌門，風清師尊親手交給你師父的。」
「什麼？」
衛之翌覺得，他最近所得到的消息，恐怕需要很長時間來消化。
先是小殊從好好的小師妹，變成了錦毛鼠妖。
又在經歷一番事故之後，小殊師妹又從錦毛鼠妖，變成了六界哄搶的天生妖胎，她那顆強大的內丹，有顛覆六界的力量。
而現在，師父又告訴她，小殊不是他當年撿回來的嬰孩，而是風華派的創派掌門師尊，風清上仙親手交給他的。
風華派的創始人，徐風清。早已經在兩千年前渡劫成功，擁有仙籍。
因他創立了風華派，成為了所有修仙門派里，名列前茅的修仙門派。便被天帝賜下封號，文和上仙，將長白山賜予他，成為了他的山頭。
長白山與風華派，相隔數萬里，不過對于仙人來說，那點兒距離也算不得什麼。
只是兩千多年過去了，便極少有人知道，這文和上仙長什麼樣子了。
連風華派現任掌門，南武尊者。都沒有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
所以，衛之翌才會對這個消息，如此驚訝。
與他同樣驚訝的，還有屋頂上的墨梓寒。
他便是來自于長白山，在長白山修行了數千年。
他的修為之所以能有現在的造詣。也多虧了這文和上仙的指點。
這等淵源，不得不讓墨梓寒蹙眉深思，這一切到底是巧合，還是冥冥之中有安排？
「沒錯，十六年前，為師受邀前去擎蒼派幫忙收妖，回來的途中。遇到的文和仙尊，他將小殊的事情告知與我，希望我能接手。」
說到這里，雲天卓面上有些尷尬，露出了少有的懺愧之色。
「當時為師覺得，天風觀廟小。那時候為師的修為也不過才煉虛境界，自然不敢托大保護這六界都要搶奪的天生妖胎，結果文和仙尊卻說這件事，非我莫屬。」
「為什麼？」
「為師也不清楚，再看看小殊。她當時才幾個月大，盯著我使勁的笑，我心里不知道怎麼，就覺得特別溫暖，不由自主地就將她接了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文和仙尊已經消失，他只對為師說了幾句話。」
「仙尊交代什麼了？」
「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將她的身份保密，不能教她修行仙法，若實在避免不了，也得壓到十五歲以後，當時我不太明白，現在總算是明白仙尊的意思了。」
聞言，衛之翌也不再多說，只等雲天卓自己說下去了。
雲天卓似是陷在了回憶里，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
「那顆妖丹，在小殊身體里十五年，一直都是沉睡狀態，一直到劉圖張華二人，用百修草失竊的事情欺負她，她心中感到悲憤，這才激發了妖丹，看來，當初文和仙尊也在她的身上設下了封印，將那妖丹壓制了十五年不曾爆發。」
「難怪仙尊不讓師父教小殊修行，是擔心小殊學會了運氣法門之後，妖丹被激活。」
「沒錯，好在小殊也有天分，她以前之所以學什麼都廢材，其實是為師封了她的靈根的關系。」
「小殊……她不是妖嗎？妖修行也要靠靈根？」
「其實怎麼說呢？小殊比較例外，她雖說是天生妖胎，可是那只是因為她是因為那妖胎的滋潤才活下來的，從某個方面來講，她更偏向于人類。」
「……」
衛之翌無語了，雖然雲天卓這話說得很明白。
可是他就是听得糊涂，什麼叫從某個方面來講，她更偏向于人類？
「這麼說吧，說她是妖有些籠統，小殊這種情況，是後天形成的，最多算只半妖。」
「半妖？」
「沒錯……所以小殊的資質是很好的，但是她的靈根，沒有特別的屬性，甚至比五靈雜根還要難修煉。」
「等于是她的靈根不好？」
「錯！她的靈根比任何靈根都要好，你我都知道，就算是五靈雜根，修煉得當也會成為最上乘的靈根，她的靈根是五靈根之外的靈根，有天生妖胎的助長在里面，是最為厲害最為上乘的靈根，只是這靈根也最難修煉。」
衛之翌點點頭，對于雲天卓所說，他自然能明白。
這天生妖胎滋長的靈根，自然不可能屬于正常的五系靈根。
「師父不是說小殊資質好嗎？」
「正因為她資質好，我才會讓她跟著你修行，現在樂彥的修為也掉回了築基，他們兩個跟著你，我比較放心。」
「對了，師父你突然把觀中的所有事，交給我來處理，是不是對三師弟和姬雅師妹……」
後面的話他沒有繼續說，雲天卓卻是明白。
他微微點了點頭︰「得知你二師弟出事之後，我親自下山。尋了大半日，可是你遮枯尊者在天風觀的事情，沒人知道，他發現了一些事情。」
「什麼事？」
「你三師弟與姬雅。在雙修。」
「哦？雙修的話也不是什麼大事吧……」
「小衛啊，你覺得他們是正常的雙修，為師會去管嗎？」
「……」
這話立刻就把衛之翌給說得有些臊了，他哪里會想到，姬雅和穆文山，竟然是那種關系？
況且，平日里觀中正常雙修的師弟師妹們，也不是沒有。
所以這雲天卓乍一說他們二人在雙修，他也就沒有多想。
「所以啊，那會兒小殊不是剛被派下山嗎？為師突然就覺得。百修草的事兒，有蹊蹺了。」
「師父懷疑……是三師弟和姬雅偷了百修草？」
「沒錯，這次出關之後，為師暗地里又探了一下文山的修為，明明已經突破元嬰了。他卻一直壓著沒有進階。」
衛之翌威嚴，這原本就蹙著的眉頭，皺得更加深了。
自己的修為也不過才元嬰中期，這穆文山現在已經是元嬰期的話，豈不是不久之後，就能趕上自己了？
況且，他還有姬雅雙修。這修為自然是突飛猛進。
到時候……他若是真有心想取代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這里，衛之翌不免也覺得，自己這些年，修行之事確實有些過于懶散了。
「師父有調查這件事嗎？」
「你說百修草的事兒？」
「嗯，總不能讓小殊一直背黑鍋吧！」
「無所謂。小殊她自己也不介意，況且，正因為百修草的事，我才有借口將小殊收為嫡傳弟子，之前就一直想將她弄到門下。保證她不被欺負了，一直沒想找到機會。」
衛之翌听他這麼一說，也只得點頭應了。
既然師父現在不想聲張，他自然要遵循師父的意思。
況且，他們現在沒憑沒據的，也確實不能拿穆文山怎麼樣。
只是還是有些委屈白小殊了，想到這里，衛之翌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些許不快之色。
雲天卓自然明白，衛之翌在糾結什麼。
他自己帶大的大徒弟，在他心里的地位，就跟親兒子一樣，他自然比誰都了解他。
當下就笑呵呵地說道︰「不過嘛，為師進去閉關之後，你們若是願意調查，自然可以查的，只是事情過去這麼久了，為師那時候救下樂彥回來，就直接帶他閉關療傷了，你又與小殊在外面，這觀中的一切都交給了姬雅和文山來處理，想要調查三個多月以前的事情，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明白，徒兒心中自有分寸，師父進去閉關之後，就放心的閉五識吧！」
「你們不在的三個月里，這觀中的一切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大多數弟子已經成為了姬雅和文山派系下面的了，你若是沒有百分百的把握的話，千萬不要動他們，免得天風觀搞內部分裂，到時候影像會很大。」
衛之翌自然明白當初那總情況，師父只能放權給姬雅和穆文山。
否則宋樂彥就得犧牲，他微眯雙眼，目光里全是堅定。
「是！師父放心，徒兒會小心行事的。」
「對了，讓小殊帶上山的那只樹妖和貓妖，稍微注意點兒，別被他們逮到，抓到把柄，說她與妖物勾結就不好了。」
衛之翌神色大變，他沒想到，木柳與墨梓寒身上全然沒有了妖氣，兩人都打回了原形，竟然也會被雲天卓察覺。
而此刻收到了師父的警告，一時間，他也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