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瑾瑜說到這里的時候，面上已經帶著十分強烈的恨意。
白小殊見狀，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回過神來，明白自己的樣子有些嚇到她了，立刻恢復了柔和的一面。
「我本來也不想這麼早，讓你獨自去面對這些惡毒的仙人，可是……我必須找到方法入虛空之境，將你娘救出來。」
白小殊點點頭︰「我明白，前輩您繼續說吧，我仔細听著。」
「當年你娘還未升仙的時候，與一個凡人相戀，後來那凡人為了他的修仙大道，得知你娘是妖之後，亦然揮刀斬青絲，還說下次見到你娘的時候，就不會客氣。」
「他……竟然這般狠心？」
白小殊心頭一陣抽搐，心說，這忘恩負義的王八蛋，還不會是我的混賬老爹吧？
「這人便是你爹！」
「……」
白小殊有些無語，雖說她此刻听到這樣的故事，應該義憤填膺才對。
可是，畢竟她對自己的這個母親，也只有過短短的一面之緣。
而對那混賬父親，更是連一面都沒有。
她又如何去感受這中間的愛恨情仇？
所以，在龍瑾瑜洞悉她心中所想的時候，思緒不免有些跳月兌。
「後來呢？」
「後來你娘一怒之下，便閉關渡劫，渡劫成功之後，成為了真仙！」
「所以就有了仙籍？」
「只可惜，她仙籍在身之後不久，便察覺到自己有孕。」
白小殊似乎能想象那種場景，被男人背信棄義之後，得道升天，成為了神仙，結果被仙界的人發現，她有了凡人的孩子……
「她本就是妖仙，在天庭就很受排擠。結果有孕的事情被傳出之後，更是驚動了天帝，天帝以為這件事是天庭的人所為，便要排查。你娘自己站出來，說這孩子是凡人的。」
龍瑾瑜見白小殊听得入了神，便繼續說道。
「天帝對你娘說，只要你娘肯將肚子里的孩子拿掉，將那凡人供出來，他們便會派人去消了那凡人的記憶，這樣天界就不會有丑聞傳出去。」
「我娘她……拒絕了？」
龍瑾瑜點點頭︰「所以才會有現在的你！」
「那我爹呢？他到底是誰？我娘對天帝招了沒？」
白小殊此刻絲毫沒有察覺，她已經不知不覺地將這件事代入自身，口口聲聲地對故事里那個女人，喚作娘了。
「沒有。你娘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哪怕那個男人對不起她，她也不願意讓他忘記了他們的所有。」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龍瑾瑜面露難色，許久才對白小殊說。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
「你娘曾經托夢給我。讓我尋到你之後，不能告訴你，你爹的任何消息。」
白小殊十分不理解，為什麼到了這個關頭，她還要這般護著那個負心漢？
「相信你已經將這個故事，和傳說中的那個故事關聯起來了。」
白小殊點點頭︰「沒錯，在天風觀的時候。就有師姐們提起過這只錦毛鼠妖。她們經常說，娘是她們唯一佩服的女妖，不但能修成真仙，還能不顧一切地保護她的孩子和她的那個負心的男人。」
那個女人，她的親娘，名叫白紫一。
「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已經知曉。小殊你坐下，我傳功給你。」
「傳功？」
「我渡你一些修為，這樣在遇到緊急關頭的時候，你使用那內丹的力量，才不會被反噬。」
聞言。白小殊立刻擺手拒絕。
「不可以！前輩您的修為也來之不易，怎麼能隨意渡給我，萬一……我是說萬一，您遇到危險，對方又是十分厲害的人物，那可怎麼辦？」
龍瑾瑜見她這般緊張，不由得笑了出來。
伸手將她拉到自己面前，隨後壓著她坐到地上。
「傻丫頭，你龍叔這這把年紀了，能對付我的人，那就不是一般人了，他們都出馬的話，差不差這點兒修為也一樣了。」
說罷，沒等白小殊再次拒絕，他便點了白小殊的穴道。
白小殊急得眼珠子直轉，咬著下唇不讓他給自己渡修為。
「听話，我只是希望我離開後，這點兒修為能在關鍵時刻，護你一把。」
語畢，龍瑾瑜大手一揮，白小殊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抬起來，與他四掌相抵。
立馬就有一股涼涼的氣流，從龍瑾瑜的手心處傳遞過來。
那股氣流漸漸地從手心，流竄到丹田，似乎真的有安撫那股力量的功效。
冰冰涼涼的讓她覺得十分的舒服，就好像……在那股灼熱的力量上，增加了一層保護罩。
約莫過了一刻鐘的樣子，那股涼涼的氣流才停止了輸送。
白小殊睜開眼楮的時候，發現龍瑾瑜額頭上有著細細的汗珠。
她立刻伸手，想要替他擦去那汗水，龍瑾瑜已經站起身來，對著她有些虛弱地笑著。
「運氣的法門不需要我教你吧？」
白小殊忍著鼻尖的酸澀，搖頭。
「謝謝龍叔。」
「真好，終于不叫我前輩了。」
白小殊忍不住上前，抱住龍瑾瑜，將頭靠在他的胸口。
听著他強有力卻跳的有些快的心跳，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涌。
「龍叔，您這又是何必，您將修為渡給我，您若是有什麼事，我的心里如何能安穩？」
龍瑾瑜沒想到，他不過是渡出來五百年的修為，將其化作保護罩護著她的丹田而已，就能將這傻丫頭感動成這樣。
「別哭，沒多少修為，就五百年而已，多了我也不敢給你，你沒有修為能將我渡給你的修為融為自身使用，我多給你了之後反而會害了你。」
從小到大，她壓根就沒有被人這般關心過。
這還是第一次。她深刻地感受到，屬于長輩給予的關愛。
這對白小殊來說，帶來的感動和沖擊力，是無法比擬的。
白小殊聞言。此刻更是哭的厲害，哇哇大哭了。
「嗚嗚嗚，還說沒有多少，都五百年了，木柳修煉得那麼辛苦，才不過千年修為，還惹來了那個什麼魔君的覬覦，龍叔您……嗚嗚嗚……」
龍瑾瑜徹底無語了，也有些無措。
他認識的女子本就不多，唯獨算得上至交好友的。也就白紫一一個了。
而她卻愛上了那麼一個負心人，而時隔數千年後，她的女兒，卻是撲入他的懷里，嚎啕大哭。
這多多少少讓龍瑾瑜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
他皺著眉頭，輕輕拍打著白小殊的後背，十分生硬地安慰著。
「別哭了，渡都渡了，難不成我還能收回來啊？這也是我唯一能為紫一做的事了。」
白小殊忍住眼淚，從龍瑾瑜的懷中抬起頭來。
她後退一步，十分認真地看著龍瑾瑜。抹了把臉上的淚痕。
用有些古怪探視的眼神兒看著他。
「龍叔，您喜歡我娘？」
「……」
龍瑾瑜頓時就呆怔在原地，見她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不由得有些心虛。
他立刻將那屏障去掉，隨即向木柳和衛之翌走去。
白小殊見他那挺得僵硬的脊背，忍不住一邊抹淚一邊笑了。
「我之前答應過小殊。替她將你們的生死契除了，我看你也是真心護著我家小殊，今日我便多管閑事一次，將你這生死契給你去了。」
木柳聞言有些詫異，他看向龍瑾瑜身後正在偷笑的白小殊。心頭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兒。
是不是去掉這個生死契之後，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
他突然間，不是那麼想恢復自由身了。
「算了，你剛才不是還渡給小殊修為了嗎？你都這把老骨頭了，我再來折騰你，豈不是太不懂得尊老了？這生死契放著就放著吧，反正我這麼多年一個人修煉也怪寂寞的，跟著她我還能多點事兒做。」
木柳十分別扭地拒絕了龍瑾瑜的提議，惹得白小殊驚訝無比。
「木柳，你這是為何？之前你不是很想去掉這個生死契嗎？」
「我是想拿回我的妖丹，生死契什麼的，我才不關心呢！」
「可是……有了生死契，你就得……」
「廢話少說！你說你這蠢女人怎麼就不懂體貼體貼人呢？沒見這條龍把修為給你了，他已經累的夠嗆了嗎？這生死契他要是要改，恐怕得花費大力氣吧？」
之前他們雖然听不見龍瑾瑜和白小殊之間的對話，卻也能看到龍瑾瑜渡給白小殊修為。
木柳又想到墨梓寒給他們結印的時候，耗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想必要由他人來去除這個生死契，耗費的心神更大。
于是他這麼一蒙，反而把白小殊給說得怔住了。
龍瑾瑜在臥龍潭與她說的話，她現在全部想起來了。
這生死契……等用他的心頭血，將墨梓寒的換掉，然後重新結印，再除封印。
這麼看來，確實正如木柳所說，需要耗費極大的心神。
而龍瑾瑜不但把修為渡給她了，還要去尋找虛空之境。
路途凶險不說，還是個極其久苦的過程，她確實不能再繼續讓龍瑾瑜耗費靈力了。
想到這里，她先是看向木柳。
「錯過了這次機會，你可能這一世都無法得到自由身了，不後悔？」
「大爺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