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突然響起門被風刮動的聲音，驚得白小殊渾身一顫，立刻轉過身去。
只見門口處站了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子，他背著光，她看不清他的模樣。風揚起衛之翌紅色的衣角和黑發，飄逸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白小殊揉了眼楮，以為自己見到了傳說中的仙人。
「仙……上仙？」
「噗！」
衛之翌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出現，會讓白小殊震驚成這樣，竟將自己當成了下凡的上仙？
既然如此，不妨逗逗她。
他調整了一下嗓子，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更加出塵，「你是何人？」
「回上仙，我是天風觀的弟子。」
「你來這里做什麼？」
「回上仙，這是二師兄煉制好的新藥，讓我拿來給大師兄的。」
衛之翌被白小殊這一口一個上仙，說得有些飄飄然起來，尤其是看到她這般認真緊張的模樣，意外地覺得有那麼幾分可愛。
「我記得二師弟身邊的藥童，好像不是你？」
「回上仙……二師兄……啊？」
白小殊總算回過神來，察覺到對方話中的人，也是自己的二師兄。
而放眼整個天風觀，有資格喚宋樂彥為二師弟的……也就這穹華殿的主人，衛之翌了。
「大師兄？」
「嗯？」
「恚︿悴皇巧舷贍閽趺床輝縊擔課一掛蛭藝嫻撓齙繳襝閃四兀p>白小殊下意識順口就說出來這麼一句吐槽的話，神情里自然也帶著些許的失落。
衛之翌倒是不在意，從門口處邁步進來，站到她的面前，低著頭笑眯眯地看著她。
「我看起來很像仙風道骨的神仙？」
被衛之翌這麼靠近，居高臨下地看著，白小殊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話。
她恨不得拍自己兩個嘴巴子，當下就低著頭對衛之翌道歉︰「對不起，大師兄，我不是有意冒犯您的，我……」
「無妨，你抬起頭來說話。」
白小殊抿著唇瓣，卻還是沒有動作，似是在心里權衡，到底要怎麼辦才能讓大師兄不跟自己計較才好。
「在天風觀里，沒有誰比誰低等，我們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師父把我們帶回來，是為了讓我們成長。」
衛之翌看著白小殊如此說道，身上的紅杉依舊隨著門口吹進來的風飄揚著。
白小殊看著他那衣衫的下擺，飛揚得十分的灑月兌，讓她也有些向往起這樣的灑月兌，她緩緩地抬起頭，對上衛之翌帶笑的眸子。
「謝謝大師兄。只是……」
「只是什麼？」
「大家都說……我是師父看著可憐才撿回來觀里的，我沒有爹娘，我沒有靈根，我一無是處是個廢材……」
白小殊說到後面，已經說不下去了，越說就越是覺得，自己正如同他們說的那般，沒用。
聞言，衛之翌不但沒有半分的不耐煩，反而伸手托起白小殊的下巴，讓她的目光不再變得閃躲，而是與自己的相交。
他面上笑意未褪，一雙桃花眼灼灼地看著她，越發顯得整個人妖孽無比。
白小殊怔怔地看著他，忘記了身處何處，忘記了他是大師兄，更忘記了，此刻兩人略顯曖|昧的姿勢。
她只能本能地听見他那撩撥人心的聲音，輕飄飄地傳來︰「你很在意別人怎麼說嗎？」
「嗯！」白小殊重重地點頭，回答得毫不猶豫。
「我也希望能融入大家，也希望他們能認同我，只可惜，不管我怎麼做，怎麼努力，大家都不喜歡我。」
「誰說的？天生我才必有用，千萬別妄自菲薄。」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其實我也並不是他們口中所說的天才！」
「什麼？」
白小殊瞪大了眼楮，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衛之翌。
這會兒她的心思全部都在衛之翌所說的話上面去了，縱使衛之翌再怎麼妖孽得讓人移不開眼，她也沒有再被勾走心神。
「我只是比他們早進天風觀而已，當年師父帶著我來鳳仙山的時候，這里還沒有天風觀。」
「所以，你單獨跟著師父修行了很久？」
「嗯，所以沒有什麼天才不天才，我從小就跟著師父了，從開始修行到天風觀建成，開始打出名氣，已經有十幾年，我只是起步比你們早而已。」
聞言，白小殊忍不住有些羨慕，衛之翌能從小就跟在觀主身邊，由觀主悉心教導，如今還是天風觀所有師兄師姐們的偶像。
「同樣是十幾年的修行，師兄您就能有此成就，而我就只能在菜園子里給大伙兒種菜。」
「誰說修行就一定得是呼風喚雨，御劍而行？殊不知，每個人生來做的每一件事，皆是修行。」
「包括種菜？」
「自然。」
衛之翌模了模光滑的下巴，眼底閃過一抹狡黠，試圖讓自己的話變得更加有可信度。
「民以食為天，天風觀里除了我們四個親傳弟子，可以闢谷之外，其他的師弟師妹們，都得吃飯，你為他們的生活付出了這麼大的犧牲，自然也是修行。」
沒等白小殊有任何反應，衛之翌便將她手中的藥罐子接了過來，放在案幾上，指著里面的仙藥。
「就拿二師弟來說，他的仙法造詣，確實不如我，可是，他的煉丹術，卻是天風觀里無人能及的。」
看著白小殊深思的樣子，衛之翌便繼續開導︰「你剛剛不是說，你很在意別人的看法嗎？」
白小殊有些莫名，不理解為何大師兄又提及方才之事，便只能點點頭。
「那自然也在意我的看法咯？」
衛之翌一邊說著話，一邊揮動了一下衣袖，便將罐子打開。
他白皙修長的十指看似隨意地在空中勾畫出一些弧度，那些藥丸就好似有生命一般，各自落進了案幾上面的白色小瓶子里。
見狀，白小殊心生羨慕，這些法術對大師兄來說可能是雕蟲小技，可是對于她來說，就已經很厲害了，她當下就點頭如搗蒜。
「那是自然，這天風觀里上上下下，誰不希望得到大師兄的肯定？」
「是嗎？」
衛之翌再輕輕將掌心朝下，手指向下揮動，所有小瓶子的瓶冒就這麼自動塞到了瓶口。
他回過頭來，笑得十分的耀眼。
「那我認同你，白小殊，我現在正式向你提出邀請，是否願意成為我座下的修行弟子？」
白小殊不但被衛之翌那不可一世的笑容給震懾住，更是被他說的那句話給驚得不輕。
她張大了嘴吱唔了半天，也沒能完成地說出一句話。
衛之翌微微蹙眉，那皺起的眉頭也顯得煞是好看，「怎麼？不願意？」
「不……不是，我只是……只是不知道……」
「是不是擔心師父那邊不同意？」
白小殊抿了抿唇，她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大師兄座下除了一個平日里幫他打下手的藥童之外，他沒有帶任何修行的弟子。
而此刻向自己邀請，白小殊除了有種被掉下來的餡餅兒砸中的感覺之外，還有種……被同情被憐憫的感覺，這種感覺還特別的強烈。
以至于，她此刻不知道該答應，還是該拒絕。
她心里是很想答應的，可是她也清楚自己的本事，要是答應了，一年一度的觀內弟子的比試，自己豈不是要代表大師兄參加？
「大師兄……謝謝您願意收留我，可是，我不想連累您。」
「連累？」
衛之翌先是有些疑惑，下一刻便明白白小殊在擔心什麼了。
他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身上的衣衫和黑發，都隨著他的笑聲而飛揚，那一片紅色耀眼得讓白小殊險些睜不開眼。
「白小殊，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在憐憫你？可憐你才讓你跟著我修行的？」
白小殊沒有回答，衛之翌卻是用那帶著張狂之笑的眼楮，死死地盯著她︰「白小殊你听好了。」
「第一，我這人從來都沒有那麼多的善心去憐憫人，我看中的是你想留在天風觀的決心，這會成為你修行的動力。」
「第二，我方才已經查探過，你身上並不是沒有靈根，而是還未發掘出來，我從不提攜無用之人。」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你自己有沒有信心，想不想修行？」
白小殊壓根就沒想到，自己自卑的一面，不但被衛之翌察覺，反而還被他探得了體內的靈識？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師兄，我身上真的有靈力？」
衛之翌點點頭︰「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能力不夠，只能隱約探得一絲靈力。」
呃……大師兄看起來狂妄不羈，其實真是個好人吶，竟然妄自菲薄自己的能力，這明顯是自己的靈力少的可有可無。
不過，難得大師兄願意收自己修行，難道真的要因為自卑而放棄這個機會？
想到方才劉圖張華的欺辱，想到平日里收到的壓迫，想到自己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被趕出天風觀，白小殊握緊了雙拳，最後抬眼看向衛之翌的時候，眼底呈現的，全然是一片果決。
「有！我有信心！我一定不會讓大師兄失望，我一定會讓自己徹底改變！」
衛之翌微微有些怔神，他沒想到，白小殊意志堅定信心滿滿的時候，竟然是這麼的耀眼。
他看著她那雙明亮的眸子里飽含的情緒，看著她因為內心的激動而引發的靈力，突然有種賺到了的感覺。
破天荒頭一回因為憐憫之心，想要鼓勵一下這個低階弟子，卻沒想到，好像撿到了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