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千金媳 58V章︰柳青城開口說話

作者 ︰ 豬亞亞

艾亞亞狐疑的瞠大眸子,完全被眼前的一幕給驚著了,隔了半晌才想起來要應聲︰「我就是!」

「您就是?」聶縣令听見有女子應聲,不禁循聲望去,只見一女子身著粗布衣裳,打扮雖是看著有些寒酸,可這女子倒是出落的婷婷大方,骨子里透著大家閨秀的氣質,讓人一定也瞧不出她像是個鄉野村婦出身,若是換身打扮,這女子怎麼看也該是個大富大貴之人吧。「您是女掌櫃?」

「應該就是我了。」艾亞亞也不敢肯定聶縣令口中的‘女掌櫃’是不是就是她,畢竟她跟聶縣令也是頭回兒見,可會女掌櫃,女掌櫃的喚她的,在艾亞亞的印象里,隱隱約約的潑開的是兩個人的影子。

「既是這樣的話……」除了眼前的女子,再也沒有人去應了,可聶縣令還是怕會認錯︰「敢問女掌櫃您的鋪子售的商貨是?」

「鋪子?商貨?!」艾亞亞被問的一愣,可轉順,艾亞亞不禁唇角一彎,呵呵的笑了起來︰「縣太爺覺得像我這樣的一名鄉野村婦像是個有商鋪的人嗎?我只是沿街只個小攤售些果子而已。」

果子!一听見這兩個字,艾亞亞忽的仿佛瞧見聶縣令的眼里精光一閃︰聶縣令好似很是畏懼艾亞亞般的邊擺手邊解釋道︰「不。不。女掌櫃誤會。本官絕沒有奚落女掌櫃的意思。敢問女掌櫃賣的果子是?」若眼前的女子真是只攤售果子的話,那這就對了一半了。

「民婦賣的是草莓!」

艾亞亞的話才一出口,聶天明的狼嚎就從聶縣令的身後響了起來︰「爹,她胡說,您千萬別听這賤婦的信口開河,她賣的分明是心果,卻偏說是是什麼草莓,天知道,本是進貢的貢果,這女人是從哪偷來的秧苗,還……」

「孽障,還不閉嘴!」聶縣令再次冷冷厲喝。「你們幾個還傻愣著干嘛,還不把少爺押過來,給女掌櫃的叩頭賠不是!」

叩頭賠不是?!艾亞亞不可置信地挖了挖耳朵,她沒听錯吧?沒等艾亞亞開口去問,聶天明的嚎啕又一次傳來,證明了艾亞亞確是沒有听錯。

「爹,您是不是老糊涂了!竟是叫兒子給她個賤婦下跪賠不是!娘都沒罰兒子跪過,您竟然……」

啪——又一記五指山蓋在聶天明左臉早有的指痕上︰「孽障,你知道你得罪了誰嗎?竟還敢胡言亂語,還不趕緊跪下!」

在兩名衙役的按壓下,聶天明哪里能掙扎得過,噗通一聲,膝蓋一曲直跪在艾亞亞的面前。

聶縣令見兒子被按跪了後,趕緊又迅速上前,他跟著在一旁又是點頭又是哈腰的就恨不得把艾亞亞當菩薩一般的供起來了。

「女掌櫃,小兒不懂事,也是本官教子無方,還望女掌櫃的多多寬恕,這次回去,本官一定好好的罰他,關他緊閉,必讓他長些的教訓,還望女掌櫃的莫與小兒再過計較,還望您在武狀元大人的面前多替小兒求求情,勸勸大人莫要跟小兒斤斤計較。莫動氣,氣急傷身。」

武狀元大人?!听見聶縣令左一聲武狀元,又一聲大人的喚著,艾亞亞頓時猶如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她哪里認識什麼武狀元啊!

等等,莫不是?!艾亞亞不禁倒吸了口涼氣?!那個莫青彥還真是新科武狀元,可為何她卻不這樣認為呢?!

武狀元!聶天明此時才知道,就在他跟艾亞亞的攤位那窮折騰的時候,武狀元竟是已經找到他家里來了!聶天明身子一攤,差點沒如同泥般的癱坐在地。

人群中,洪君軒倒背著雙手,面含溫馴的笑靨,這就叫做,惡人還需惡法醫,這樣的一幕洪君軒好似早就料到般,他竟是一點都不敢到吃驚。

站在靠前些的柳青城分出的一縷余光瞟向洪君軒,只是淡淡的一眼,便迅速的收回。怪不得這個男人在錢記會那般的勸他跟錢掌櫃,原來如此!

洪君軒似是察覺到有人正望向他,猛一抬頭,可是那視線竟是早已飄離無處可尋。奇怪!

大步上前,洪君軒再次湊到柳青城的身畔︰「柳相公,還記得洪某說過的吧?叫您莫擔心。」

柳青城听聞,面容含笑,沖著洪君軒似是感激般的微微一頷首。

而洪君軒則是借此機會,再次打量起柳青城來!不是他!洪君軒猜測早前望向他的那抹視線是屬于柳青城,可現在看到柳青城的態度,洪君軒一下次推翻了早前的猜測。

因為柳青城的目光里充滿了感激,若是那抹試探的目光當真是屬于柳青城的話,他怕是不會感激他的吧。

「是嗎,原來是這樣啊!這好說,好說!」艾亞亞含笑,似是十分好說話的點頭應是。

「謝女掌櫃。」聶縣令再次對著艾亞亞點頭哈腰︰「孽子,還不趕緊謝謝女掌櫃寬宏大量。你這混賬東西,竟在外面給我招惹是非,你可知,今日闖此大禍,我若是不教訓你,都難消我心頭怒火……」

「縣令大人。」聶縣令正裝模作樣的做表面功夫的訓誡聶天明時,誰知艾亞亞竟是在此時無征兆的低喚了他一聲。

「女掌櫃的請講。任何事只要女掌櫃吩咐,但說無妨。」聶縣令跟艾亞亞說話看似十分謙遜,可艾亞亞卻看得出,這縣太爺還是護著自己的兒子的,對她道歉,不過就是門面上的功夫,敷衍了事罷了。

「是這樣的,縣令大人,闖禍的也並非您家的公子一人,您也看見了我們這一大攤子的人來府衙呢,也並非無事而來,也是事出有因。」艾亞亞收起好說好了的神色,既是有武狀元給她撐腰,那她還要怕什麼,聶公子領死吧,這一次,咱們新仇舊恨一筆清。

「關于此事本官看了大人的信,早已明了!」聶縣令趕緊小心翼翼地接過話去,他可不打算讓他的兒子吃太大的虧,自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事卻是小兒的不是,是小兒先去女掌櫃的攤上訛了果子。本官會好好的教訓他的,絕不會讓他再犯。」

聶縣令一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他仿佛早就料到,艾亞亞會借此事大做文章而鬧到他縣衙來,所以,一早就差人備下了賠償的銀兩。

聶縣令對著身旁的師爺一打眼色,師爺趕緊朝著縣衙門口一擺手,只見縣衙里走出名衙差,手里捧著只紅木托盤,托盤上覆著一塊紅布。

「這是賠給女掌櫃的果子錢——薄銀五十兩,還望女掌櫃的海涵!」

原來早有準備啊!艾亞亞微微一笑,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走到洪五身側,抬手將洪五往前一推。

「縣令大人,民婦此次前來並非為了果子賠償一事,不瞞縣令大人說,我跟您的公子早已將此事了了。而這次只是,比較棘手,想必銀子怕是不太好使啊!」艾亞亞學起聶天明早前的話來,照貓畫虎道。

聶縣令突的感到有些焦頭爛額,他的心中猛的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女掌櫃,里面請。」聶縣令還是惦念著能私了私了,所以邀艾亞亞進府衙。

「不了。縣令大人,民婦看縣令大人公堂上的人幾乎都算齊了,好似就差個辦案的桌子了,不如就麻煩,就在這開審吧。」艾亞亞狡黠的一斂鳳眸。

「開,開審?」聶縣令額頭直冒冷汗,他就說心頭有股不好的預感吧,自大他這不孝子渾身濕得猶如只落湯雞的直奔府衙大門而來,他就隱約覺得這里面有事。「女掌櫃的,這是何意?本官不懂!」

聶縣令抬起手,輕搌了搌額間的冷汗。烈日當頭,他卻好似洗了個冷水澡,兜頭到腳全是冷的。

「是這樣的,您的兒子是被害的原告,而我們二人,就是您兒子口中害人的被告。這衙門,實則也不是我想來的,是您的兒子硬拖著我們來的,說是要讓我吃牢飯。」

「什麼?!」听聞艾亞亞的話,聶縣令嚇得險些下巴月兌臼落地上砸個地窟窿出來。

定楮一看,喝,這女掌櫃的身旁站的,不是洪家公子洪君軒身邊的跟班——洪五嗎?!莫不是他這不孝的孽子除了惹了這招惹不得的女掌櫃,竟是還不小心的開罪了洪家,這不是要命呢嗎?!

「爹……」聶天明到現在才知道他捅了多大的簍子,他自作聰明的光想著栽贓艾亞亞和洪五了,竟是把武狀元是艾亞亞這一頭的事給忘得一干二淨。

可再怎麼樣,這若是他能倒打一耙的真的把‘他們聯手推他下井一事給假說成真’,那這武狀元再想向著這女人,怕是也不好向著她了吧。

「天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聶縣令還能不了解他的兒子,準是他這兒子自作聰明,結果又是弄巧成拙了。

「是洪五,洪五他听這個女人的,他們聯手推我落井!」聶天明紅口白牙一張嘴,硬是將白說成黑。

「你確定不是你自己踩滑——折下去的?」聶縣令可不想開罪武狀元,更不想得罪了洪家,這兩位,別說他惹不起,就是他的大舅子來了,也是一位都惹不起。

「爹!」聶天明哭喪著一張臉,這個時候,他爹不是該一味的啥也不問的向著他說話嗎?!別說他是自作聰明的想要栽贓,就算他真是踩滑,他爹也該助他一臂之力啊。只是,為何他爹卻是這個態度呢?!

「天明啊,你听爹說,此事可大可小。你可要想清楚再應啊!」

聶縣令的話還沒說完,就听見婦人如同嚎喪似的哭嚎著從府衙里一股腦地直奔出來,撲的一下撲在聶天明的身旁,如同只護雛的母雞,伸手一護,將聶天明緊緊摟進了懷里,婦人哭的虛偽極了,典型的雷聲大雨點小,艾亞亞一眼就看出來了。

听听婦人這嚎的︰「老爺啊!听說明兒讓兩個惡人給合伙推進井里了,是真的嗎?我苦命的明兒啊!老爺啊,您可要給咱們的明兒做主啊!」

「娘!」聶天明真是深受感動地撲在婦人懷里,母子裝腔作勢的‘委屈’的哭做一團。

喝,真是好一幕,母子情深的畫面,艾亞亞心口一堵,行了,她的晚飯有可以省了。

哎!這年頭不知死的鬼還真多!艾亞亞不禁喟嘆連連。這聶縣令還算是目光長遠點,可這聶縣令的夫人和兒子,真是天下難得的兩枚極品。

洪君軒暗暗一掐額梢,這聶夫人真是讓洪君軒覺得無法足以形容,只得說聶縣令真是上輩子修來的‘好福氣’,有這麼個兒子,還有夫人,真是送死的命啊!

「咳咳!夫人啊,你怎麼也來湊熱鬧!」聶縣令氣得險些沒站穩地一頭扎地上。他這是越想平平了事,可這對母子越是不會趁他心意。

「老爺,咱們的明兒都讓歹人給推井里了,您都不管不問嗎?老爺,您怎麼可以只顧著向著外人呢!」聶夫人張口閉口的喊艾亞亞和洪五是惡人,是歹人,這下子,艾亞亞可忍不了了。

「敢問聶夫人,您哪曾幾何時看見歹人給您的兒子推井里了?難不成當時您在場嗎?還是听人說的,人言不可信啊!」李全還在邊上一下下的挨著板子,肯定是有別的下人給這聶夫人通風報信去了。

「哼,刁婦,我聶府的家奴從不說謊,我看你多半就是把我的明兒推井里的元凶吧,來人,給我拖下去打!」

喝,要說這這聶夫人的排場真不是一般的大,聶縣令還沒發話呢,她就已經定案了。

衙差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上手!

「愣著干嘛?夫人我的話不好使嗎?」聶夫人聲色俱厲地喝著。

衙差們看了看聶縣令又看了看師爺,將頭一埋,繼續裝聾作啞。

「老爺……」聶夫人惱羞成怒地對聶縣令下達最後通牒。平日里,聶縣令是個妻管嚴,手里的一群衙役也沒幾個能頂事的,聶夫人的話在平日可比聶縣令的話要好使得多了,可今日竟是與平日不同。衙役們根本不听聶夫人的差遣。

「夫人啊,你就別跟這添亂了,這里有我,你先回去,趕緊回府里去!」聶縣令好似真的急了︰「別在這丟人現眼了行嗎?」聶縣令之所以會求爺爺告女乃女乃的攆聶夫人回府緣由只有一個,這般的場面,他絕對不敢讓武狀元親眼瞧見。

早早的聶縣令就只接到一封書信,那信竟是武狀元的親筆信函,信上覆有狀元印,信上說屆時,狀元大人會來他府衙辦些事,這事就是艾亞亞的水果攤一事,要他備上些的銀兩,給他那不孝的孽子做的混賬事情——付賬。

要不怎麼聶縣令會擺這麼大的排場,在府衙的門口列隊迎接呢。而武狀元的信上有交代,要他叮囑他的兒子,切莫再去招惹水果攤的女掌櫃,否則就要他烏紗不報。

聶縣令自收到信開始到現在也有個把的時辰了,聶縣令估模著,武狀元多半是該來了,而他若是在不能將此事就此善了,怕是就再也沒機會了了。

「我丟人現眼?你竟然說我丟人現眼!」听到聶縣令說她丟人現眼,聶夫人頓時就惱了,聶夫人這火氣一起來,竟是六親不認︰「老爺這膽子真是越來越大的,竟是敢跟我頂嘴了。老爺也不想想您這烏紗是哪來的,若不是……」

啪,又是一記清脆的聲響,耳光直摑在喋喋不休的聶夫人的臉上。讓聶夫人頓時捂著左頰閉上了嘴巴。

「你這潑婦,還不趕緊閉上你那惹是生非的嘴!若不是夫人你整日偏袒這個孽障,他哪里會這般的混賬?不懂世事!」

素來都是聶夫人一直袒護著聶天明,所以聶天明才會越來越囂張,越來越無法無天,惹事回來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無所謂的態度,反正有娘能替他擺平父親,而他的父親是縣太爺,所以他大可以繼續無法無天繼續惹事回來,不用擔心會惹禍上身。

「老爺,你打我,你竟然打我?」聶夫人睜大眼楮,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這個男人平日里怕她就跟老鼠怕貓般,幾時竟長了膽子,竟是敢上手打她了。

「夫人啊!」聶縣令也是逼不得已!天曉得,武狀元幾時會從人群里走出來,然後將眼前這一幕的鬧劇,盡收眼底。

而且,眼下有這麼多的百姓,都說家丑不外揚可是如今。

「呵呵,縣令大人,您家好熱鬧啊!」艾亞亞宛似蔑視般的一彎唇角。

「刁婦,敢看我的笑話!你是嫌命長了!」聶夫人猛地起身,抬手便要去摑艾亞亞的臉。

猛的一雙大手,狠狠地攥住了聶夫人的手腕。

洪君軒瞪大了雙眼,身側的人什麼時候,竟是沖到了前面,幾時出去的,為何腳步竟是這般的快!

「青城?!」艾亞亞伸手去擋時,才發現,她竟是慢了男人一步,柳青城結實的脊背已如一堵牆般地擋在她的面前,為她攔下了這揮來的一巴掌。

「你是什麼人?還不放手!」這男人是誰?長得挺美,只是他的手勁太大,攥得聶夫人吃痛地擰緊了眉頭。

青城的手勁有這麼大嗎?!艾亞亞不禁也狐疑了,她‘欺負’他時怎麼沒見過他使出這般的力氣來。不過,柳青城畢竟是莊稼漢出身,莊戶人家的男人孔武有力氣這一點倒是也不足奇!更何況,面對的是個婦人。

「放開我娘!你這個該死的啞巴!」聶天明竟是飛快地起身,橫來一拳。「哎呦呦!」

柳青城以空出的手化作掌剛準備擋下這一記猛拳,卻見聶天明似是被什麼擊中了膝蓋,噗通的一聲的再度撲倒在地。

柳青城眼尖手快地猛地一用力,松開聶夫人手腕的同時,再是一推,將聶夫人推得就地倒退了數步。可這力氣用的卻是敲到好處,並沒有讓聶夫人動作不雅的跌坐在地。

「說他娘的丟石頭陰我!」跪在地上的聶天明憤怒地咆哮出聲,猛一抬頭,正對上一個身著青色長袍,面無表情的男子。

「你是阿離?」聶天明瞬間認出了來人。

「莫青彥!」青衣男子說話非常簡短,他的語氣就好似石頭開了口般,幾乎不帶一點的情感在里面。

「你,你是莫青彥?」柳青城身後的艾亞亞突然好似明白了什麼般的探頭問道。

「對!」冷冰冰的石頭再度開口。

「就是新科武狀元?」艾亞亞再度問道。

「對!」莫青彥的答話依舊只有一個字,身形一怔,男子的長臂一伸,自腰間青色長袍的束帶上解下系著的腰牌。拎在手中,展示聶縣令給看。

「下官見過武狀元大人!」聶縣令見了腰牌,整張臉都下得全無了血色,雙腿打抖,噗通一下直跪在地。

而府衙的眾衙役,包括師爺在內,全在此刻齊刷刷地叩拜在地。聶夫人猛地身軀一抖,也趕緊跟著眾人一起下跪。

「我們該是不用跪吧?」人群里,錢掌櫃模不清狀況的道。

「不用!」搖著紙扇的公子沖著錢掌櫃徐徐一笑。「那腰牌只對官,不對百姓的。」

「公子真是見多識廣!」錢掌櫃不認得眼前的公子,只覺得這公子十分的通情達理好說話,很是隨和。

「好說,好說!」男子唰的一折紙扇,轉身想後,漸漸隱匿于人群之中。

「錢掌櫃,您跟誰說話呢?」洪君軒從前面退了下來,前面有武狀元在肯定用不到他擔心了。他退到錢掌櫃的身邊,準備在跟錢掌櫃這里多探些關于柳青城和艾亞亞的事情去。

「一位公子!咦?那公子人呢?」錢掌櫃在側頭時,身邊哪里還有那紫衣公子的影子。「真是怪了!」

洪君軒順著錢掌櫃的視線望去,除了涌來的看熱鬧的人流,什麼也不曾看到。

莫青彥正過視線,好整以暇的打量起柳青城來,片刻後,莫青彥的眉頭緊蹙,蠕了蠕嘴角,他似是想跟柳青城詢問什麼,可最終卻沒能問出口。

「狀元大人,您看這是補償給女掌櫃的銀子。」行過大禮,聶縣令再對要師爺把他備下的銀兩又一次捧至艾亞亞的面前。

「欽差!」莫青彥的話好似素來都是十分的簡短。並不是莫青彥這個人惜字如金,而他一項懶得多說廢話,除非有需要,否則他一般都是長話短說。

「欽,欽差?!」聶縣令的舌頭都嚇得打了結,想不到這次皇後娘娘是派了武狀元前來,微服出巡臨川縣做欽差︰「是,欽差大人,您看這個!」

與聶縣令對話時,莫青彥的視線自始至終都停留在柳青城的身上,至少聶縣令將托盤里的銀子捧至他的身前。莫青彥才將視線移向艾亞亞。

「收下!」

柳青城自艾亞亞的身前,退至艾亞亞的身側,最終走向人群,有莫青彥在,這里便用不到他了。剛剛好險,若是沒有這個男人出手相助,怕是他身上的秘密就藏不住了。女乃女乃千叮嚀萬囑咐過他,要守住的秘密,如果就這樣的曝露的話,那他就白白的隱忍了這麼多年了。柳青城暗暗的一捏拳頭,該是不會被看出來吧!

「抱歉,欽差大人,這銀子我暫時不能收,因為,我現在身上還背了一樁官司的在身!」艾亞亞也知道那銀子其實是她應得的,可她就是咽不下這口的惡氣,被人栽贓,不能就這樣算了,叔能忍,嬸不能忍,她艾亞亞絕不受這樣的窩囊氣。

莫青彥視線一遞,冰冷地視線望向聶縣令,好似在詢問︰是這樣嗎?!

「絕無此事!」聶縣令趕緊矢口否認,再同時遞眼色給他的夫人和兒子。

「老爺,明兒遭他們殘害,您竟是不知道幫著明兒,您……」也不知該說聶夫人是傻,還是太過相信,袒護她的兒子了。總之聶夫人對聶縣令遞來的提點的視線理也不理。

「娘,這事,就這樣算了吧,是明兒的過失,明兒是,是腳滑了,踩著水了,所以才折進井里的。不關女掌櫃的和洪五的事!」聶天明做了什麼,他自己心里明鏡似的,爹爹遞來的眼色,他也不是沒收到。

其實聶天明還是有一怕的,因為當時他故意投井時,洪五一直在阻攔他,甚至抱著他的腰把他拖到井旁,可他呢,卻狠狠地一把推開洪五,一古腦地奔到井前,直到他落下井的那一瞬,他不巧撞見錢掌櫃的後院里有個抓藥的病患著急上茅廁,那人親眼目睹了他落井的全過程。

聶天明,不知道洪五是不是也見著這個人了。不過,事後,聶天明自認他做的滴水不漏,他在回來的路上,借著李全攙扶他的機會,他便將此事偷偷告知了李全,李全傳話給家奴,要家奴塞給這人十兩的銀子作封口費,將這人趕緊打發走了。

聶天明別的不怕,怕就怕現在武狀元竟然是欽差大人,欽差大人都出面了,萬一要是徹查此事,把那人給查出來,若是那人肯出面給艾亞亞和洪五作證,那他就徹底玩完了。

「哼,聶公子,現在您倒是知道改口了,早干嘛去了!」洪五氣得不肯輕饒聶天明的吼道︰「什麼踩滑了,我當時抱著你的腰緊攔慢攔都攔不住您尋死覓活啊,您那哪是踩滑了,分明就是有意往那井里跳!」

「哦?!」艾亞亞拖怪聲的長吟一聲。

「明兒,別怕,有娘呢,你爹不頂事,娘護著你!」聶夫人繼續幫聶天明撐腰,鼓舞聶天明的底氣道。

「娘真是我自己踩滑了,真的與他們無關,娘……」

「明兒啊,你說什麼傻話!你這是被嚇糊涂了吧!有娘在,你莫怕,娘相信欽差大人,是向理,不向人的!」聶夫人跪著撲過去,又是一把將聶天明揉進了懷里,聶夫人好似安撫嚇壞的聶天明般,將頭抵靠在聶天明的額際左側。

這時,聶夫人才用只有聶天明才能听見的聲音壓低了聲音道︰「明兒你爹傻,你也不聰明,又沒人見著那兩人害你,你就一口咬定他們害你,又能怎樣,娘就不信,那欽差大人敢當著這麼多人面偏袒那個女人!」原來聶夫人早就看出來了,艾亞亞是有武狀元護著所以才會如此囂張,而她也並非真的相信

聶天明沒有做錯。她是看著半晌的也沒有人挺身而出給艾亞亞他們做人證,所以她才會有恃無恐的。

「娘!」聶天明現在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以前他娘這樣護他,他怕是要笑得合不攏嘴,笑上幾天幾夜,可現在他哭死的心都有了。「娘,您就別添亂了。真是我踩滑了!是真的!」聶天明竟是難得的跟聶老爺站到同一陣營了。

「出什麼事?」見人群都往府衙的方向奔,擺地攤的小販都守不住攤子的好奇了起來。

「據說是縣令家的公子被人推井里了,連欽差大人都驚動了!大伙都去看熱鬧了,你還守著攤子啊,據說那賣心果的女掌櫃是元凶,還有那個錢記的坐診郎中為了那女掌櫃的事情,好像是把縣太爺的夫人給打成了重傷……哎呀,總之一堆的事情說不清!」有人好像百事通的將不知從哪得來的小道消息,也不問個是真是假的一股腦地往出道。

「听說了嗎?那錢記的坐診郎中真夠狠的,把聶公子給推井里了,不說,竟是把縣老爺的夫人都給打死了,欽差大人嚷嚷著要殺那個郎中的頭呢!快去看看吧!」等傳到去借錢記茅廁的那個病患的耳中,事情已經被傳得面目全非。

這病患一听這話,本是蠟黃色的臉都嚇得有如紙白,他窮得連五文的問診費付不起,而人家錢記的問診郎中呢,分文沒取,還幫他‘說’通錢掌櫃,允許他賒藥費取藥先醫病。他若是不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這還是人嗎?!十兩銀子能抵得上恩公的命寶貴嗎!

病患呼哧帶喘的加快腳步緊往府衙趕來,撥開人群,往前擠。

「小人,小人親眼看見聶公子是自己投的井,沒有人推,當時反倒有個小哥一直攔著,可聶公子就是……」病患擠到前排,看也沒看眼前的情況,就前邁一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將事情的始末一股腦地全道了出來。

忽的本是死寂的人群,猛地炸開了鍋般。

「怎麼回事?」後面的人看不見前面的狀況,听見點風聲,扒著往里擠。

「有人親眼見著了!」前排的人抽氣聲此起彼伏。

「小人,小人收了聶公子的十兩銀子,還請欽差大人明察,請饒恩公一條性命吧!恩公幫我醫病,還允我錢記賒藥!我不能看著恩公死!」

「恩公?!」艾亞亞傻了眼,她什麼時候成病患的恩人了,可是听見醫病二字,艾亞亞變明白,這病患口中的恩公是她的相公,只是,這人怎麼回事?她相公沒攤上官司,不可能會死啊!

這是怎麼回事啊!艾亞亞的腦子嗡的一聲亂做了一團!

柳青城豎在原地,也是一臉的無措模樣。可他很快的就反應了過來,柳青城迅速走到那病患的面前,抬手將病患往起一挽。

「這就叫做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洪五好似了然般的下定義道。

「咦?!」病患吃驚極了,瞪大雙眼盯著近在尺咫的柳青城︰「恩公,您不是要被欽差大人砍頭嗎?怎麼?!」

柳青城沖著那病患揚起淡淡的一記傾城淺笑。

病患猛的竟是傻愣在當下不會動了。

「銀子!」莫青彥走到病患面前,伸出手去。

「這,這是要給欽差大人看的。是用來救恩公命的,這是證據!」病患分不清狀況的將銀子護了起來。

「這就是欽差大人。」艾亞亞緩下聲音對病患輕聲道。

「欽,欽差大人?!」病患似是不敢相信般,欽差大人不該是鐵面無私的嗎?這面無表情宛似石頭雕成的青年男子會是欽差大人?!

柳青城抬起手,輕拍了拍病患的肩膀,示意他,那確實是欽差大人,而現在欽差大人要看核實他手上的罪證。

好吧!這病患見恩公都來勸他了,他乖乖的雙手一呈將銀子奉了上去,而莫青彥的動作則是十分干脆利落,好似行雲流水般,他只捏起病患手中的銀子翻過來,查看了眼底部。

一字未言的莫青彥甩開步子大步朝著那對抱成團打抖的母子而去。

「說!」撇開打抖的聶夫人不管,莫青彥銳似利刃的眸光直落在聶天明的身上。

只是一個字,就把聶夫人嚇得險些雙眼一翻,一頭扎倒在地。「大人,大人明察啊,我家明兒絕不可能做此等孽障事情來,更何況,就憑那人的只言片語,也不足為據啊!」

「看!」舉著托盤舉到手酸的師爺就站在莫青彥的身側,莫青彥伸手一撈將托盤里的銀子捏起一枚,兩只銀子,只兩底部,莫青彥將銀子舉給死到臨頭仍不知悔改的聶夫人看。

兩只銀子的底部都清晰的印著一個‘官’字,證明這是官銀!

這個孽障,聶縣令的臉色都泛了白光,沒想到,他的兒子竟是會私盜官庫的庫銀用,而他的兒子竟是傻傻的不知要將官銀的官字剔去,才可以用,可若真是如此的話。聶縣令可知這其中的厲害。

莫青彥冷冽的眸光仿佛能將一切瞬間劈碎般,難得他能一次說如此多的話來︰「私用官銀,乃是死罪!栽贓嫁禍,兩罪並罰,來人!」

雖不直隸于莫青彥,可府衙的衙差卻不敢不听命于莫青彥差遣。

「在!」兩名衙差齊應。

「拖去砍了!」莫青彥此刻是欽差大人,他的命令,誰敢不從,冰冰冷冷的四個字,便將聶夫人直接嚇得昏厥不醒。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啊,欽差大人,犬子用得實則是聶某的俸祿,他只是私盜了聶某的俸祿罷了。」聶縣令就這一個兒子,雖然聶天明有再多的不是,可聶縣令也不想就此斷了聶家的香火。

說到俸祿,這莫青彥倒是不太好定案了,畢竟他入朝為官也是不久之事,且他對月俸這類素來不太在意,出門在外時,他幾乎從不會亂花銀子,所以月俸都是月月夠用,甚至還有余的。且,莫青彥家境也十分的殷實,並不會出現缺銀子使的事情發生。至于別的官員,他也是素來不關心,結交的友人沒有幾人是官場上的朋友。所以對于月俸一事,他是不甚明了。

「哦?」洪君軒竟學著艾亞亞拖著怪腔怪調的一聲長吟︰「聶世伯的月俸何時提了這麼多啊,若是君軒沒記錯的話,以前好像是月俸三千文吧。」

噗!艾亞亞掩著嘴笑到捧月復,這個洪君軒真是夠壞的,原來堂堂七品的縣令不過每月就能拿三兩的銀子,可看看聶夫人跟聶天明穿在身上的價值不菲的綾羅綢緞,哼,這聶縣令定不是什麼清倌。

「聶公子隨隨便便的一花,便是聶世伯幾個月的俸祿啊,聶世伯也真是舍得。」洪君軒左一句,右一句,每一句都如同短刀,每一刀都輕而易舉地戳中聶縣令的下懷。

「君軒,你也知道你聶世伯就天明這一個兒子,所以……」聶縣令苦苦的哀求,只求洪君軒能少說兩句,若是不行,他私下會帶著聶天明登門致歉的。

「噯,也是,這也難怪了!真是難為聶世伯了!想來聶世伯家大業大的,就算天明他多散更多的財,聶世伯也能把這散盡的還復來啊!」洪君軒話里話外全是挖苦之意。

哼!聶家做點那檔子的齷齪事,別以為他洪家不知道,這次他的叔父打京中回鄉省親,說來是省親,實則就是提醒聶家,當心點小命,別什麼人都想惹,他們做了什麼,洪家不是不知道,只是暫時沒介意,從來沒把他們放在眼里罷了。

「那這麼說來,天明不就剩一項罪名了。那到底還要不要掉腦袋呢?」洪君軒說著遞了記眼色給洪五。

對于此事莫青彥沒有很快的拿主意,他甩開步子,再度走回那道出實情的病患的面前,將早前取走的銀子又送回給病患︰「你的了!」依舊是面無表情的丟下三個字。

「謝欽差大人,謝欽差大人。」病患跪拜,一個勁地跟莫青彥道謝。

莫青彥旋過身子,視線落在洪五的身上「名字?」

「洪五,洪家的家丁。」洪五自知這是問他呢,他趕緊應聲。

「你……」莫青彥似是想詢問洪五的意思。

洪五早就接到了洪君軒遞來的眼色,他自是連忙道︰「欽差大人,洪五對此事雖是很憤慨,可最憤慨的並非洪五,反倒是艾掌櫃,先被訛了心果,又被刁難,現在又被栽贓,所以洪五認為欽差大人與其詢問洪五的意思,不如先問問艾姑娘如何想,再做定奪。」

洪五把所有的決斷權讓給艾亞亞來裁定。

莫青彥詢問的視線已經從洪五的身上移到艾亞亞的身上。

「洪五?」艾亞亞一驚,半晌的說不出話來。確實整件事皆因她跟聶天明昨日的沖突而起,可若不是她的話,洪五也不會牽連其中︰「我……」

「亞亞姑娘您決斷就好,君軒也覺得此事由亞亞姑娘來拿主意是最好的。畢竟亞亞姑娘的損失是最大的。尤其是精神上的創傷……」洪君軒果然是商人出身,不管是什麼他都會以獲利虧損來計算。

听見,洪君軒的這一襲話,柳青城的心情再度不美好了起來。這個洪君軒什麼時候竟是跟他的娘子那麼親了,還說什麼君軒也覺得!哼,真是油腔滑調,柳青城越看洪君軒越覺得不愈發的不順眼了。不行,這次之後,他必須斷絕小女人跟這個男人所有的往來,必須斷絕!

「拿主意!」莫青彥跟艾亞亞說話也尤為的簡略。

「那就挨板子吧!」艾亞亞淡淡地一眼瞄過去,正好瞧見一旁揉著**光是站著都費勁的李全。她當即決定既是不能要了這混賬公子的命,那就讓他挨皮肉之苦好了。除非他記吃不記打,否則每每看到她艾亞亞,這個混賬玩意多多少少的也會長點記性,少惹她不痛快。

莫青彥冷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也沒說行,也沒說不行,不過看他那模樣,似是默許了。

「挨板子好,就挨板子吧!」挨板子就挨板子吧,總比掉腦袋好啊,聶縣令此刻算是想開了︰「只是打多少板?還請欽差大人明示。」

聶縣令點頭哈腰的望向莫青彥,他裝出一副諂媚的模樣來,無外乎就是為了讓莫青彥嘴下留情,少讓他兒子受些苦頭。

莫青彥落在艾亞亞身上的視線並未收回。

還讓她拿主意?!艾亞亞小手撫著下巴,細細地尋思了起來。「要不,就見者有份好了。來的所有人一人一板子,輪著打!」

車輪戰好似不錯!艾亞亞尋思了半晌,終于地拿定了一個她認為的像樣的主意。

只是她這話一出,聶縣令險些沒雙腿一軟給艾亞亞當場跪下,直喊姑女乃女乃,見者有份,沒人一板子全掄他兒子身上,那估計打完,他兒子的命估計也丟了,這樣還不如掉腦袋呢。

「哼——咳!」洪五忍笑忍到快要內傷,面部扭曲地怪咳了一聲,他真是覺得艾亞亞這個主意出得太好了,就欠打死這聶家公子。叫他無法無天的胡作非為。這就叫做報應。該!

「哈哈!」洪君軒則是坦蕩蕩地笑出了聲來。

而柳青城呢,他則是眉頭擰緊,竟是沒有一絲想笑的意思,其實柳青城知道,小女人心里真就是恨不得一刀了結這聶家公子,可是眼前的情況不允許,所以她只能將委屈往肚子里吞。若是可以的話,他多想幫她完成心願,可她一定不肯讓他髒了雙手。

「爹,欽差大人,艾,艾姑娘,艾姑女乃女乃饒命啊!」求爺爺告女乃女乃都不好使。聶天明唯有跪著走到艾亞亞的面前苦苦的哀求,求艾亞亞改個主意。千萬別是見者有份,一人一板子,那還真不如一刀給他來個痛快的呢。

「哎!算了!」艾亞亞將想出主意又迅速收了回去︰「刑罰就是挨板子吧,至于這個板子數,民婦實在拿不定主意,畢竟民婦也不知道這板子的輕重是如何算,所以還請欽差大人幫民婦拿這個主意好了!」

「輕?重?」板子就是板子,這個輕重是什麼意思。

「雷聲大雨點小!打個比方好了,民婦說打聶公子一百下板子,可那板子挨在身上不痛不癢的,挨一百下還不如挨十下疼呢,這數量的多少又有什麼意義呢?」艾亞亞覺得板子的數量打多打少對于她來說都沒啥太大的區別,重要是使板子的人,揮板子的力度,若是揮板子的衙差,使板子的輕重水分大的話,就算她喊的數量再多,打不出那數量應有的效果,又有什麼用!

聰明!洪君軒不禁在心頭暗暗地對艾亞亞褒贊一聲,這個女子真是不簡單,竟然早就猜到聶縣令這老狐狸肯定不會重打親生兒子的板子,定會雷聲大雨點小。

「這樣,好辦!」莫青彥也是想到有頭腦之人︰「由本欽差親力親為?」莫青彥竟是開出了最優渥的條件,莫青彥是習武之人,幾板子揮下去,起碼夠聶天明在床上躺半個月的。

「好是好,只是……哎,實在是太辛苦欽差大人了。哪能勞煩欽差大人,不如就找人代勞好了。」艾亞亞好似心中已有了最佳人選。

「不如由我洪五來代勞?」洪五挺身而出,他不怕累,他本就是個下人。力氣活干多了。

「那怎麼行?欽差大人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貴,洪五你怎可這般的魯莽,無禮!怎可替欽差大人呢?!」洪君軒倒好似讀出了艾亞亞心中的最佳人選般,狠狠地訓斥‘強出頭’的洪五道。「亞亞姑娘,您繼續說!」

「不如,就由聶縣令來親自掌板好了!」誰也不知道艾亞亞葫蘆里賣得什麼藥。前一刻,她還說板子輕重容易被做手腳,下一刻,竟是讓聶縣令親自操刀,這不是給聶縣令徇私枉法的機會呢嗎?!

「艾掌櫃,本官都這般歲數了,真是禁不起折騰,所以……」別看這看似是個徇私枉法的好機會,可聶縣令卻是心知,若是他不下狠手,欽差大人就在邊上看著,怕是會連他一起治罪。他不敢徇私,可是真打吧,那可是他的親生骨頭啊,他哪里下得去手!聶縣令推拒再三。

「那看來……」艾亞亞一臉的難色,好似十分危難似的望向莫青彥。

「不必,不必勞煩欽差大人,還是由本官替欽差大人代勞吧!」艾亞亞說話時,聶縣令一尋思,也許他不下太狠的手,也能蒙混過關。再說了,他上手肯定要比讓武狀元親力親為的好啊。

他的下手再用,能重得過武狀元去嗎?武狀元奮力揮十下板子怕是都能頂他揮一百下的了。艾亞亞剛剛說過的話不巧在此時給聶縣令提了個醒。聶縣令猛然頓悟,決定親自操刀。

「好!那就辛苦縣令大人了。」艾亞亞勾起唇角陰謀得逞的奸奸一笑。

聶縣令差來衙役將他的夫人先送進府衙,他生怕他那夫人醒來又不知死活的做多余之事。從衙役手中接過廷杖。

廷杖高高揚起,聶縣令突然才想起來,這打多少板啊?!

不等聶縣令開口,艾亞亞已經想腦中的主意含在嘴邊了︰「打到**開花停!還縣令大人務必多賣些力氣。」艾亞亞陰冷冷的道。

**開花——乃是官話,意思就是見血為止!

聶縣令此時此刻才知自己上當了,可他現在再臨時改主意已是來不及了。只得咬著牙,下狠心,高揚起板子猛往下砸!

板子沾肉帶著啪啪的聲響,直打得聶天明哎呦呦的嚎啕不止,而聶縣令也累得氣喘如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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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你看!」艾亞亞將從聶縣令那得來的五十兩賠償金,從懷中的布包里取出一枚整十兩的在柳青城的眼前一晃又一晃。「有這五十兩,我們就可以把家里的房子重新修葺一下,蓋兩間大的。余下的借給趙大哥,讓他們把那幾塊地贖回來。」

「亞亞,你這個主意好。我家那也還有些銀子,到時問問天順還差多少,我們許家也暫時用不著,也借給他。」許強趕著牛車,載著牛車上的小兩口回鄉。

「許伯,您是不知道,今天咱們可是大豐收,而且,我還談了門好生意,以後啊,咱們……」艾亞亞正興高采烈的說著呢

就見柳青城竟是猛地一翻臉色,不高興地雙腳一踩,一下從牛車上躍到了土地上,跳下牛車的柳青城,墨身就往界河跑。

「青城,你給我站住,你這是要去哪啊?」艾亞亞坐在牛車上,心里頭悶得發慌,她也不知柳青城這究竟是怎麼了,總之從縣衙回來的路上,她就察覺到他似是很不對勁的樣子,沉著一張俊臉竟是理都不理她,還走得特別快。

回來的路上,艾亞亞竭盡全力地拼命的逗柳青城開心,可這次倒好了,這個男人非但沒開心,竟是連招呼也不跟她打,就跳車跑了。

「噓噓!」許強趕緊扯著韁繩,將牛車停在路上。

「許伯,這銀子您先揣著,回家交給我女乃女乃!我這追青城去!」柳青城鬧情緒跑了,艾亞亞哪還有心情抱著銀子美啊。

她把裝銀子的布袋一股腦的塞給許強,騰的一下躍下牛車,狂奔著追柳青城去了。

「亞亞,你跑慢點。看路,可千萬別摔著啊,青城他往河上游去了。跑不遠的……」

幸好,現在夏至已盡,天黑得越來越晚。不然許強哪里放心!

「知道了!」別看艾亞亞是後跳下的牛車,可她的視線卻是追著柳青城的。天黑那次,她都沒有跟丟,這次天還亮著,她更不可能跟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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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你給我站住,你給我站住!你這無頭蒼蠅似的亂跑個什麼!」艾亞亞氣得發慌,她追著柳青城追得快要氣短的暈厥過去了!

在縣城里折騰了快整整一天的她,晚上又來個幾百米的追逐腳力賽。她艾亞亞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跑到最後,艾亞亞雙手叉腰,氣喘如虹,逼不得已的不停了下來,再跑下去,她肯定會因體力衰竭而亡,她實在跑不動了!

看著眼前漸漸縮小為小黑點的身影,艾亞亞決定放任柳青城跑吧,她慢慢在後面追,沿著河找他,他該是跑不掉的。

柳青城也不知是哪來的好體力,總之他跑起來,健步如飛,不大會兒的功夫就把小女人遠遠地甩在後面,從剩下一個黑黑的小點。再到無。

直到確定,他是徹底甩掉了追著來的女子後,柳青城終于慢慢地停了下來,瑩亮的眸子里有晶亮的水痕在翻滾。他通的一下,仿佛瞬間被抽光了全部氣力般地攤坐在地上。

界河的上流,淺溪清澈見底的就在他的眼前,而他呢,就這樣好似疲憊至極的坐著。他確實在生氣,可他氣的不是別人,他只是在跟他自己置氣,他恨自己怎麼就那麼小的氣量,咚的一拳,柳青城攥緊的拳頭狠狠地砸在淺溪畔的綠草地上。當他看見小女人和那個洪君軒在一起興高采烈的談著生意時,他就是覺得心頭積壓了一股火氣,沖得整個心房仿佛要裂開般痛到無法呼吸。

柳青城厭惡這樣的感覺,他更厭惡這樣的自己,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的狼狽過,哪怕是在家里的那幾個親戚面前,哪怕他極其隱忍的活著,但是他相信,他這樣的隱忍總有一天,會是盡頭,總有一天,他會依靠這雙手,改寫曾經的一切,可今天發生的一切,就那麼的清晰的映入腦海,那好像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的事情。

他多想沖上去,多想扯著那屬于他的女子的胳膊,然後向所有人宣布,這個女人是他的,是屬于他柳青城的,任何人,他不許任何人覬覦。可是,不行,他不能,從沒一刻,他像今天這般的覺得無力過,疲憊過!

仿佛陽光照耀過窗欞,他伸手去抓,可徒留下的只有手中的空無一物。

她就那樣笑著跟另一個男人,一個不似他這般的男人,那樣的談笑風生,他們講生意,談賺錢之道,而他呢,卻像個局外人,站在遠處就那麼的看著,空有一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閉著嘴巴,一生一世做個啞巴!他恨,他空有一張嘴,卻‘不能’說!

嘩啦,啪——柳青城猛地撲向淺溪,捧起沁人心脾的溪水,狠狠地澆在他傾城的容顏上。

沁心的涼,讓被憤怒沖昏頭的柳青城猛然頓醒,她跳下牛車追來了不是嗎?這就證明她的心里,他還是最重要的不是嗎?盡管她可以跟別的男人有說有笑,可他也不差,他至少是她的相公,她現在唯一的男人。那一夜,床上的落紅不就是最好的證明。若是他能像那個洪君軒一樣,能予她說話,會不會好一些?!

「啊呀呀……」第一次,柳青城他不想做個‘啞巴’,他要開口說話。可長久來的自我封閉,他才發現,當他想要張口時,嗓子竟是出乎意料的完全不听他的使喚。

干啞的聲音,讓他懊惱不已,不停抖動的唇齒,讓他很難咬準字音。不行,他要再試一次,柳青城並沒有因此而放棄。

他努力的將心情盡量的放平緩,再次將艾亞亞的名字用平淡的音調念出︰「哀丫丫。」

這一次,他竟是驚奇的發現,他的聲音不再是干啞,而是渾厚低沉的,這樣的聲音,柳青城根本不知究竟能不能算是能入耳。可他依舊無法準確的咬準那個艾字的發音。後面兩個該算是勉強過關了吧。

「哀丫丫,礙亞亞。捱亞亞……」柳青城再接再勵的努力不屑,不停地練習起那個他耳熟能詳的名字,可連念了數次,他竟是沒有一次,念準的,小女人名諱中的姓氏的,好難!真的好難!

此刻時刻的柳青城就好似一個牙牙學語的孩子,他越是心急如焚的想要念對那個字,可越是不得如願。

「青城,那是發ai的音!」艾亞亞匆忙的趕來,卻看見男人跪倒在淺溪畔似是在偷偷模模的做著些什麼,她放慢腳步,屏住氣息,捻手捻腳的靠過去。

只是她听見了什麼?!她竟是听見自我封閉依舊的男子,竟是在反復的練習著喊她的名字。

艾亞亞驚喜的險些按捺不住的昏厥過去,她恨不得一股腦地沖上去,狠狠地擁住他,將他緊緊地納入懷中,她的青城在學著開口說話,而他肯開口的第一聲竟念的是她的名字。這該是讓她多麼高興的一件事啊。

「艾。」念對了,後兩字如同行雲流水般的自然而然︰「亞亞。」經過身後傳來的女子銀鈴般的提點,柳青城終于將艾亞亞的名字順利的念出了口。且是念得一字不差。

他的聲音,同她想的一樣,渾沉好听,堪比天籟,艾亞亞敢對天發誓,她的相公的聲音比世界上任何男人的聲音都要好听。

下一刻,艾亞亞忍不住地喜極而泣。緊跑幾步,砰的一下,她撲倒在男子挺拔的脊背上。

小手纏住男人結實的窄腰,輕輕地在他腰錢叩成一把小鎖。她的聲音顫抖得幾乎無法順利說出下面的話,帶著濃重的鼻音,她用盡氣力,柔聲細語道︰「青城,求求你,在喊一遍,在喊一遍我的名字!」

她愛听,她喜歡,她喜歡他,喜歡這個名為柳青城的男人喊她的名字,當听見他念出她的名字時,她覺得誰都不再重要了,她的心中只有他,也唯有他,只要他這樣喚她一聲,她便夠了,今生再無所求了。

柳青城被這小女人的舉動猛然驚到了,她怎麼這麼快就追來了?她不是沒有跟來嗎?為什麼!難道,他說的那些,念得那些她都听見了嗎!

「青城,再喚我一聲。好不好?」艾亞亞感到男子挺直的脊背明顯的一僵,他該不會被她嚇到了吧,她是不是該更輕柔一些,語氣是不是要更嬌媚一些。

「唔唔……」猛的一怔身,柳青城下意識的抬手一推,兩人竟是瞬間換了位置。

咦?!艾亞亞停在淺溪的正上方,來不及眨眼,甚至來不及辨清眼前發生了什麼,噗通一聲就落進了水里。

當柳青城反應過來時,小女人已經坐進了淺溪當中,他竟是又因羞臊著急于躲閃而辦錯了事了。明知無力眼前的一幕,無法挽回的柳青城轉身就想跑。

「青城,你給站住!」奈何,艾亞亞竟是聰明的早了男人一步,一早就發現了他竟是又想倉皇落跑。想跑?哪那麼容易!

「你給我下來吧!」艾亞亞猛地撐起身子,伸手一勾,一把抱住柳青城落跑的腳踝。狠狠地朝著淺溪里一拽。

噗通一聲,男人頎長的身軀,以極其窘迫的姿勢,半仰著跌坐進淺溪里。

「青城,再喊我聲,快喊,不然當心我……嘿嘿……」艾亞亞笑得奸詐極了。鳳眸一眯,斂出一道狡詐的光芒,色眯眯地盯著渾身被溪水浸濕的男人從頭打量到腳,再從腳瞅回臉上。

柳青城下意識地猛地用手勒緊了腰間的束帶,她想做什麼?!光天化日之下,雖說這界河的上游平日里人跡罕至,可這會兒天還沒黑呢,萬一,萬一讓人撞見,真虧她想得出來。

「方當——」柳青城不過腦子的喊出一聲。自從喊出小女人的名字後,他就覺得再說什麼好像竟是沒一開始想要開口時,那般的艱難了。

「方當?!」艾亞亞不懂這一聲的意思,于是重復著將男人念出的話,又念了一遍,忽的她竟是猛然頓醒。

「你才放蕩呢!你是我相公,我對你動手動腳,那不叫放蕩!那叫順理成章。」有小女人連著提點的兩聲,柳青城竟是一下子就念準了他想說的話的發音。

「順利成長?!」柳青城高傲的一仰頭,不屑地目光涼涼地掃過大放厥詞不嫌臉紅的小女人,篤定的念道︰「艾亞亞放蕩!」

「哦?」小女人的鳳眸眯成一道狹長的細縫,他學得真快,竟是越來越順了︰「那我就放蕩了,我就放蕩了,你能把我如何?!亦或者,你能將我怎樣?」

艾亞亞惡劣地拾起一縷男子被溪水浸濕的長發,送到嘴邊,啾地啵了一下。

騰的一下,柳青城俊逸不凡的臉頰瞬間被紅光映得通紅。

「無齒。」他好像念得終于能順利的控制他的嗓子了,念出的字音越來越接近字本來應有的發音。

「哈哈,我就無恥了,你能奈我何?」艾亞亞在水里猛地一翻身,差點一下壓在男人的身上,她將綿軟的身子恨不得努力地貼向柳青城。故意撅高朱紅的小嘴,往柳青城的臉前湊,往男人抿成一線的薄唇上貼。

「無恥!」男子執拗的高傲再次曝露無疑,猛地伸手去攔。豈料小女人躲的到快。

嘩啦——啪,艾亞亞無征兆的撩起的一汪清水,整潑在柳青城的臉上。本是濕透的柳青城又被潑了個一臉的水,那模樣那叫一個狼狽。

「哈哈,被陰了吧,青城真笨!」戲弄了柳青城,艾亞亞挑釁似的站在淺溪里,對著男人做了個鬼臉。

艾亞亞再度彎腰再去撩水,想要再潑柳青城一回兒。

「亞亞。」卻听見男人低低的聲音,似是天籟般的呼喚。

「青城!」艾亞亞驚得心頭一喜,猛一抬頭,噗的一口溪水進嘴。「咳咳……」

「你個小壞蛋!」這一刻,艾亞亞才知,她竟是上當了,這個‘狡猾’的男人,‘可惡’的男人,可她偏偏就是愛慘了他。

「來啊!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艾亞亞用手掩嘴粗布裙擺,揚手使勁地發動猛烈的潑水攻勢。

用水撩的,用腳踢的,用腿掀的。艾亞亞無所不用其極。

「無賴!」柳青城只是被小女人潑了才予以一次的回擊,誰知她竟是發動了猛烈攻勢。柳青城不快地發出抗議。

「敢說我無賴,看我怎麼收拾你!」小女人做出魔鬼的笑容,彎下腰去,在溪里模啊模,似是在找尋著什麼。

忽的,她竟極其無賴的將淺溪里的稀泥挖進了手里,抱在手中團了團,嗖的一下,艾亞亞擲出稀泥朝柳青城的身上射去。

豈料男人動作竟是那般的敏捷,左一閃先是躲過小女人撩來的溪水,又一晃再避過飛來稀泥。

「過分!」柳青城真是被小女人惹急了,彎下腰去,也從溪底挖出一捧的稀泥。

啪的一下,擲出去,直拍中小女人的小月復。柳青城本以為艾亞亞會氣惱地再度挖泥,予以回擊。孰料,她竟然裝作中彈狀的噗通一聲,趴到在淺溪的岸邊。

倒下去的同時,還古靈精怪地高了喊一聲︰「啊,我中彈了!」然後撲倒在淺溪岸邊的艾亞亞就在此時裝起死來。

柳青城覺得有好笑又好氣,一捧的爛泥,他也沒用力丟她,她就那麼裝腔作勢地倒在溪邊動也不動了。那他是否該陪她繼續演下去呢?

好吧,就上她一次當好了,思索了片刻,柳青城拿定主意,他決定‘中計’。于是,假裝焦急的柳青城,迅速奔到小女人的身邊,挽住她的胳膊,又是晃,又是搖的。

可小女人就是那樣綿軟無力的趴著。一動也不動。不會吧?!該不會是真的出事了吧!晃了半天,搖了半天,當柳青城發現,這好像不是小女人故意誘他中計時,他瞬間慌亂了。

「亞亞,亞亞,不,不要……」除了晃,搖,柳青城甚至焦急地呼喊了起來。

艾亞亞瞧瞧地掀開眼皮,瞄準角度,落在身側的小手飛快地從淺溪里挖起一汪的稀泥。趁柳青城不備,猛地抬手。

「額……」艾亞亞傻了,而身前的男人臉上卻露出了氣惱的怒色。她拾著稀泥的小手被男人的大手緊緊攥住。

「哼。」柳青城璀璨的星眸里透出森冷地怒氣寒光,她竟是敢這麼的戲耍他,他真是氣惱極了。

被柳青城一記冷掃的寒光一瞪,艾亞亞頓時覺得身軀一寒,倏地一松手,稀泥噗通一聲從她的小手里滑落,沉入溪底,她悻悻地一吐粉舌,趕緊苦苦地央求︰「青城,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再也不跟你這樣鬧了。」

柳青城甩開小女人的小手,爬上淺溪的溪岸,背著身子,整理被溪水浸濕的衣衫,理都不理艾亞亞一聲,甚至就連頭都吝嗇的不肯回。

「青城!」艾亞亞哪敢怠慢,迅速也跟這爬上岸,顧不得全身浸濕,跑到男人的面前,與男人面對面,繼續苦苦地哀勸︰「青城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們下不為例啦,下不為例。」

「哼!」柳青城不願搭理小女人似的再度將頭拗向另一邊。

「青城。」艾亞亞干脆一把抱著柳青城的胳膊,耍無賴似的使勁地搖啊搖。

「下不為例?」柳青城確實天資聰穎,光是練習了幾次,他就能準確的控制發音了,听過的話,他便會記得這個字怎麼念,一下子便能念對。

「嗯,下不為例。」艾亞亞趕緊賠著小心。

見她如此誠懇,他就姑且饒過她這次吧。柳青城寬宏大量的一勾唇角。

「青城,你真好!」艾亞亞張開小手,將小小的頭顱輕靠在男人結實的胸膛上,听著他強健的心跳聲,她便覺得高興。只要能這樣靠著他,她就覺得這是她此生的幸福了。

「給。」見小女人如同條小蛇纏著他不放,柳青城挪不動腳,卻能抬起手,他將剛剛他起身時從淺溪里拾起來的硬殼塞進了小女人的手中。

這是?!

艾亞亞真是想不到,她瞪大鳳眸盯著男子塞進她手中的硬殼,竟是一只純白的的河蚌殼。蚌殼稍顯大,雪白的沒有一絲的雜質。

「送我的?」艾亞亞一早就料到界河里肯定會有河蚌,只是她沒有想到竟會有這麼大只的。

「嗯。」柳青城點頭的同時,重重地應了一聲。

「青城,這個可是好東西。你是在哪拾到的?」這里有河蚌殼,那肯定就有河蚌可撈。現在這個時候,吃河蚌的話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河蚌除了可以吃外,也許還能讓她有些意料之外的收獲呢。

「那。」柳青城抬手一指。

「太好了,我們挖些河蚌回去,還有晚上我給你和女乃女乃做河蚌湯吃。」艾亞亞不禁喜上眉梢︰「對了,還要喊上許伯,許嬸,還有小寶子他們!」

「河蚌湯?」這柳青城可沒有吃過,他甚至不知道他念得發音對不對。

「對,就是河蚌湯。走!」艾亞亞牽起柳青城的手,兩人再度下了淺溪,伸手從淺溪的稀泥,河石縫里撈起河蚌來。

aaa

「女乃女乃,我們回來了!」艾亞亞牽著柳青城的手,兩人濕的如同落湯雞般柳青城將外衫月兌下,手里拎著的是他們從淺溪里撈來的戰利品。

「亞亞,青城你們兩個這是跳界河里滾去了?!」許嬸跟許強早就在柳家的院里等著他們半晌了。看見濕透的小夫妻,許嬸禁不住地狐疑道。

「又去河里滾了,家里難道虧了你們的洗澡水不成?還是真當自己是界河里的蝦崽啊?」柳老太一早听許強說柳青城又沿著界河跑了,艾亞亞順著界河追去了,柳老太就算準了,這小夫妻多半又得濕的跟界河里剛撈出的蝦崽似的回來。

「女乃女乃,讓青城他跟您說。我去換衣服做飯。青城你也把衣服換了,當心著涼。」雖是時值臨夏,可艾亞亞還是免不了的為柳青城的身子擔心,下回等再去溪水里打滾就等著入夏好了。

「青城你把今天縣城的事還有界河里的事都記得告訴女乃女乃哦,回來我要檢查!」

柳青城一緊,瞪大眼楮,卻是迅速閉上,重重地點點頭。算是應了下來,回到柳家的柳青城再度陷入了沉寂,他好似又不會講話了。

「讓青城跟我說?」柳老太也不知道她的耳朵究竟有沒有听錯。她的眼楮瞎了,哪里看得見孫兒的比劃,莫不是等著許強夫妻做傳話筒嗎?可要是事情小少的,比劃起來,傳起話來也不費事,可眼下,這要‘說’的事情可真是太多了。

「亞亞。」許強夫妻禁不住也跟著柳老太一起犯起糊涂來,讓青城‘說’,青城哪里‘說’得清啊。

「許伯,許嬸,女乃女乃,您們就好好听青城說吧。」艾亞亞故弄玄虛地揚起甜甜的一記淺笑︰「青城,看你的了!加油!」艾亞亞豎起胳膊,緊攥起拳頭給柳青城打起道。

受到小女人的鼓舞,柳青城忽覺得心頭涌起一股力量,他艱難地蠕了蠕好似不听使喚的顫抖不已的唇角,竟是喚出了一聲遲了許多年的︰「女乃女乃……」

「青,青城。」柳老太只覺得渾渾噩噩的似是在如夢未醒般,她萬萬沒想到,在她有生之年,她還能听見孫兒有開口說話的那一日。而,此刻他竟是在喚他。柳老太眼角一熱,激動的淚水順著有如干涸的河床般龜裂的臉頰緩緩而下。

「大娘,青,青城他……」許強激動的無以復加。

「柳大娘您快應啊。快應青城啊!」這個時候,還是許嬸反應夠快。許嬸一手抱著妞妞,一手搌著眼角的淚水。

「噯,噯,女乃女乃的好孫兒!」柳老太激動的連應了兩聲。

艾亞亞抱著取給柳青城的換洗衣衫站走出房門時,抬眼正巧看見夕陽揮灑下的最後的一縷余暉落在柳青城的身上。

紅光耀紅了柳家的院子,遠比她嫁給柳青城的那一日的光芒還要耀眼。還要璀璨,而此時,柳家院中,眾人臉上皆是歡喜的笑容。

柳青城正揚起頭,眉宇含著這世間最美的傾城笑靨,笑望著她。這就是她要的幸福。就讓他們一家人這樣永遠的笑下去吧,沒有憂傷,沒有紛擾,只此幸福的過下去吧!

艾亞亞對著那抹余暉許下美好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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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五,備好筆墨紙硯。」洪君軒剛一跨進自家的大門,衣服也來不急換,茶水也顧不得喝,就要跟著他一起回來的洪五去準備筆墨,他要修書一封送往一戶人家。

「公子,您不會真以為艾掌櫃是馮小姐吧!都這麼多年了。」洪五听見自家公子的吩咐,不禁大膽地揣測起洪君軒的心意里。「公子,不是洪五嘮叨,自從老爺離世,咱們洪家與馮家已是整整五年都沒有書信的來往了,您這樣修書過去,會不會顯得太冒冒然了,更何況,馮家若真是家道中落的話……」

那信怕送過去,也不會有人收。洪五可不敢這樣跟洪君軒說,這多打消他家公子的積極性啊。

時隔五年,他家公子好不容易竟是想起這樁的婚媒來。要知道,自從老爺離世的五年里,公子就把一門的心思全鋪在了洪家的產業上,對女子幾乎是連正眼看都不看一眼。

「而且公子要是問的話肯定也不能直接去問啊,咱們總不說是在臨川縣看見個模樣,長相酷似馮小姐小時候的女子吧?!」洪五連忙好言相勸,生怕公子沖動之下把這門好不容易搭好的姻緣給攪斷了。

「我自有分寸,你盡管去研磨便是了,哪那麼多的廢話。」不知何故,許是那小女孩的身影在洪君軒的腦中里始終不曾被磨滅吧,他冷了五年的感情,在看見那兜售草莓的女子時,似是瞬間復燃了般。

一時間,他竟是急于想再見見那個多年前的小女孩,想在與她一起手牽著手逛端午的花燈廟會,想再听她用豁著牙齒漏風小嘴甜甜的喚上他一聲︰君軒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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