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歷紀元 第二十二章 天空之島

作者 ︰ 啼哭的死嬰

第二天的清晨,艾爾是在一陣儀表的報警聲中醒來的。

飛行操作系統前,王昭倩正在焦急地處理著那些該死的儀表。

由于現在小屋里,會操作飛行系統的只有王昭倩和艾爾,所以兩人采用的是輪流操作的方式。前半夜由艾爾負責操作,後半夜則交給王昭倩。小屋整體具備相當的智能性,當把指令輸入之後,幾乎不需要太多關注。但是以防萬一,艾爾和昭倩還是堅持輪流值班。

「怎麼了?」艾爾發覺那些儀表好像有些不對勁兒。趕忙跳下床,沖著飛行操作系統趕來。只見包括雷達在內,所有的儀表都陷入了一片混亂,各種指針正狂跳著,好像受到了什麼強烈的影響。

「怎麼會這樣?」艾爾很納悶。

「不知道,從剛剛開始,突然就變成這樣了。」王昭倩焦急地在重復輸入著指令,但是儀表依然是一片混亂,完全視昭倩的指令為無物。

艾爾示意王昭倩暫停,換做自己來嘗試輸入指令。

但是結果是一樣的。儀表盤沒有任何反應,依然是混亂的一頓狂跳。

「該死!」艾爾有些急了。如果照這樣下去,埃爾法的小屋將不知道飛向哪里。更不知道,會不會什麼時候突然失去動力而墜落。這對屋子里的七個孩子來說,可絕對不是個好消息。

正當艾爾和王昭倩無計可施時,混亂的儀表盤突然奇跡般的平靜了下來。當艾爾和昭倩看向那些表盤時發現︰

所有的儀表盤指針仿佛著了魔一般,正不約而同地直指著同一個方向。

「這個方向是……正西向。」艾爾按照之前他們的行進的方向測算到。

由于雷達已經失靈,顯示屏上無法顯示周圍的情景,艾爾並不知道是什麼導致了儀表盤的奇怪反應。

緊接著,艾爾發現︰儀表盤的指針開始同時轉向,漸漸的和飛行的正方向趨于一致。

然而很快他就意識到了為什麼。

並不是指針在轉向,而是整個小屋的行進方向正在發生變化!

整個小屋,正無法控制地沖著正西方轉向。

雷達失靈,只能靠窗戶觀察外界了。

艾爾放棄儀表盤,爬到小屋的窗戶旁向外張望到。由于埃爾法小屋的設計是一個移動飛艇,所以小屋的窗戶是和飛行的正方向對應的,正巧作為飛行的前玻璃。而飛行操作系統,恰巧位于窗玻璃的一側。所以,當小屋漸漸轉向正西向的時候,艾爾就可以從小屋的窗戶,看到西方的情景。

由于小屋體積巨大,轉向稍稍花費了些時間。

而當小屋終于轉向正西向後,一個漂浮在雲層之上的天體進入了艾爾的視野。

「那是……什麼?」

艾爾叫來王昭倩,一同眺望著正前方遠處的天體。

從遠處看,那是一個倒錐形的天體。天體上表面是一個平面,平面上隱隱約約似乎有一個建築。而天體下方的錐面上,則全都是**的泥土、岩石和虯纏的樹根。整體看來,像是一座漂浮在天空中的島嶼。

從現在的距離,艾爾暫時無法判斷那個浮空天體的大小。

「看來引起儀表盤混亂的,就是這個東西。」艾爾指著那個漂浮的島嶼道。

此時,其他孩子也已經被剛剛混亂的報警聲全都吵下了床。一並詫異地看著窗外的那個浮空島。

隨著小屋漸漸逼近,艾爾發現,那個小島要比想象中巨大一些。從遠處可以看見,小島的上表面是個十分平整的平面,而且那個平面是一片白色。平面的正中央似乎坐落著一個圓形的巨大建築,以現在的距離,孩子們還無法看清那個建築的樣貌。

「先在那個小島上迫降吧。」艾爾建議到。

這是沒辦法的事,現在小屋已經完全失控,直直地沖著天空小島的方向飛去。唯一的辦法,就是當小屋飛到小島的上平面時,手動切斷動力源,讓小屋失去動力,迫降在小島上。

「琳。」王昭倩補充道︰「待會兒迫降可能會需要到你的能力。」

「額……」琳有點不自信地點了點頭。

不過昭倩對琳還是有些信心的,自從昭倩對琳以及雨嘉解釋過「心理與情緒觸發覺醒」的原理之後,昨天一白天,琳和雨嘉都沒閑著。她們在不斷模索著,探索對于她們而言,什麼是觸發能力的最恰當心理因素。經過一白天的嘗試,雨嘉進展比較緩慢,但是琳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邊的氣流,讓自己隨意地在空中飛行。只不過,像是大鐵棚崩裂那天的颶風,琳還沒有找到發出的方法。

很快,孩子們乘坐的小屋開始漸漸逼近天空島嶼。這一次,艾爾能夠清晰地看清那個平面上的情景。只見天空島嶼的上平面上,整整齊齊地鋪滿了白色的方形地磚,每一塊地磚的面積都很大,約有十幾平米的樣子。

島嶼中央,坐落著一個扁圓柱形的建築。遠看像是一座城堡,泛著英倫風和些許哥特式的特征。除了這座建築外,整座島嶼空空如也,只有滿被白方磚覆蓋的地平面。

越是靠近島嶼,小屋沖著島嶼飛去的速度就越快,像是被什麼力量牽引著一般。照這個態勢,遲早要撞在那個天空島嶼上。

「琳!」昭倩趕忙向著琳叫道。

琳會意地點了點頭,推開小屋的門,身體輕盈地飛到了外面的空氣之中。

只見跳入外面的琳,憑空站立在了半空之中。微弱的青色光芒從琳的雙目中放射出來,四周的氣流開始不斷地向著琳的身軀靠攏,並愈發形成一股強烈的風華,帶動著四周的雲朵也向琳的身軀聚來。

短短幾秒鐘,琳四周的空氣已然化作一只無形的大手,穩穩地托在了埃爾法小屋的屋下。而琳正自在地立于雲端之上,銀色的長發在天空中優雅地舞動,青色的覺醒衣在層雲間若隱若現,恍若一只生于天際的精靈。

這番出神入化的表現,和昨天練習中的琳簡直判若兩人。

「果然如此。」看到琳的出色表現,昭倩露出了興奮的笑容道︰

「琳已經能大抵把握能力了,昨天她在小屋里之所以發揮不出來,是因為小屋中的空氣太少,琳無法盡情的呼喚。而到了外面的天空里,對琳可謂是如魚得水。」

「可是……這差別也有點太大了……」艾爾看得有些呆愣,實際上,直到琳推門出去的時候,艾爾還很擔心琳能否有能力幫助到迫降。

「實際上,可能還有另一個原因。」王昭倩解釋道︰

「也許是因為現在我們面臨的情況,和琳觸發能力的心理因素十分貼近。昨天經過一天的探索,我們已經發現了琳的能力觸發心理因素,如果用一個詞總結,叫做——求生。」

「求生?」

「對,昨天我和琳細細分析了覺醒時的情況。當時琳是在巨鼠入侵的絕境中覺醒了能力的,那個時候,琳的腦海里沒有其他想法,她只想活下去。以前,琳一直有多莉絲的保護,所以即使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生日考驗,琳也從未遇到過絕境。所以巨鼠入侵的那一次,是琳第一次面對絕望。在那個時刻,她產生了比任何時候都強烈的求生欲,讓沉睡的能力突破了臨界值。所以她才能掌控著風華,拽著身旁的千葉因果突出重圍。」

「也就是說……」千葉因果听明白了王昭倩的意思︰「這一次琳能發揮出這樣的力量,也是因為小屋面臨墜毀的可能,正巧與琳的觸發因素相符合咯?」

「嗯。」王昭倩點了點頭︰「實際上,我們突破了覺醒臨界值後,只要掌握了心理控制方法,就能通過假想發動能力。但如果現實情況與發動條件統一,那當然再好不過,能力也會相應的增幅很多。」

就當王昭倩和大伙兒普及著關于覺醒的常識,小屋突然一陣顛簸。

順窗看去,小屋已然和天空中的島嶼接觸。艾爾趕忙切斷了小屋的動力,讓小屋在摩擦力和琳掌控的空氣阻力下自然減速。

很快,整個小屋穩穩地停在了天島的上平面上。

琳也重新出現在了小屋門外,扶著小屋的門框,臉色有些脹紅,急促地呼吸著。

「辛苦啦。」王昭倩攙扶著琳回到小屋休息,不過昭倩知道,琳急促的呼吸只是因為屏氣的時間過長,並不是身體疲勞所引起的。

經過昨天的探索,琳也發現了自己使用能力的身體限制因素——呼吸。當琳使用空氣的能力時,琳必須屏住呼吸,才能充分讓體內的空氣和外面的空氣產生共鳴,從而聆听到空氣的聲音,呼喚空氣的幫助。所以一旦琳繼續呼吸,正在控制的風華就會立刻散去,必須重新屏氣才能恢復控制。

受到人體的能力限制,琳一次性控制風華的時間,完全取決于琳屏氣的時長。所以琳剛剛為了確保小屋平穩地迫降,足足屏氣了兩分多鐘。

不管怎樣,小屋總算是平穩地迫降了。小屋四周,滿滿地鋪著巨大的白色方形地磚。平平整整的白色地磚延伸到天島的整個平面。

待琳坐穩,坐在小屋里的艾爾,立刻意識到了一件不正常的情況。

剛剛琳從門外進來時,門口居然沒有因為氣壓差產生風。本來以為,是因為空氣受到琳的能力影響,但是考慮到琳的身體限制因素,顯然琳剛才已經放開了對空氣的控制。

為了一探究竟,艾爾推門走到了小屋之外。

沒有氣壓差!

這是艾爾的第一感覺。

站在天島的平台上,艾爾感覺就像站在風和日麗的平地上一樣,絲毫沒有呼吸困難,或是周圍風很大的感覺。

回頭看看小屋門,也沒有出現氣流從小屋中向外溢出的情況。

這一切都說明,雖然現在是在上萬米的高空之上,但這個島嶼的表面與平地無異,完全沒有高空中的氣壓感。

這就奇怪了。

雖然艾爾對物理學不算是精通,但是多少學過一些。正常情況下,高空中卻有著這麼高的氣壓,絕對是不符合常理的事。

其他孩子也陸續鑽出了小屋,清新的空氣讓人覺得神清氣爽。整個天島的巨大平面,一副惠風和暢的安詳景象。

然而,就當孩子們放肆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的時候,一陣突如其來的不安感,讓艾爾一陣心慌。他隱隱感覺到,在這一片安詳之中,卻似乎隱隱攢動著什麼。那種感覺來得如此突然,以至于艾爾一時間難以接受。

「我們最好盡早修好小屋,趕緊離開這里。」艾爾聲音嚴肅地對其他人道。

與此同時,王昭倩、李雨嘉和琳的神情也有些嚴肅,她們似乎也感受到了和艾爾同樣的感覺。那種突如其來的心慌感很難說明來由,但是直直地撞擊著這四個孩子的心窩。

「這是怎麼了?你們幾個覺醒者?」

千葉因果並沒有感受到什麼,但是她明顯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兒。而且她敏銳地察覺到,這種不對勁兒的氣氛完全來自于四個覺醒了能力的人。

她驚異地發現,在這麼一個讓人神情氣爽的地方,艾爾、王昭倩、李雨嘉和琳的臉色竟都變得有些蒼白。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卻有細細的汗珠同時從這四個孩子的額頭上滲流下來。

多莉絲和西澤也發覺到了情況的詭異,但是他們無論怎樣去可以感受,也無法捕捉到和四個覺醒者一樣的感覺。雖然他們也知道氣壓不正常的常識,但是他們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壞事。在他們的感覺中,這里只是一個高氣壓的空中島嶼而已,並沒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所以艾爾四人古怪的反應,讓多莉絲三人一頭霧水。

「回小屋吧!」王昭倩突然厲聲道。

千葉因果剛想問點什麼,卻只見艾爾等四個覺醒者,已經不由分說地轉身向小屋走去。

然而,當他們轉過身去時,四個人的臉完全綠了……

「小……小屋呢?」

艾爾難以置信看著眼前空空如也的平地。

小屋不見了。

艾爾很確信自己剛剛是從小屋中走出來的,也很確信自己走出小屋後只向前走了幾步,小屋絕對就應該在自己身後的不遠處。

可是……

小屋不見了。

那個幾百平米的「埃爾法小屋」,像是一瞬間憑空蒸發了一般,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消失在了孩子們眼前。

「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昭倩也有些慌了,她神情驚異地望著小屋的方向,原本停靠著小屋的位置空空如也,不僅僅是小屋,甚至是小屋迫降時留下的摩擦痕跡也沒有了。只有光滑的白色方磚反著刺眼的陽光。

這絕對不對勁兒!王昭倩努力地理清著思緒,想把眼前的現象想清楚。可是她越是努力的想去理清,腦子里的思路就愈發混亂。儀表盤失靈、小屋轉向、緊急迫降,一幕幕已經混亂了順序,在王昭倩的腦海里亂成一鍋粥。

「艾爾……」一頭霧水間,王昭倩下意識地想要抓住艾爾,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

然而,艾爾並沒有回應。

「艾爾!」

「艾爾!」

王昭倩繼續叫著,可是艾爾仿佛听不到一般,沒有給王昭倩任何回應。

王昭倩終于忍不住沖著艾爾走去,想要拽著艾爾的衣服讓他回應自己。

可是……

艾爾不在那里。

本應站著艾爾的地方也是一片空地,光滑的白石板泛著光,似乎在嘲笑著亂了分寸的昭倩。

艾爾不見了。

那種悄然無聲的消失感,似乎他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一種突如其來的恐懼感瞬間王昭倩浸滿全身,她茫然地轉著身,幾近瘋狂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她這才發現,除了她自己以外,所有的人都不見了。

沒有艾爾……

沒有李雨嘉……

沒有西澤……

沒有多莉絲……

沒有琳……

沒有埃爾法的小屋……

沒有!

沒有!

什麼都沒有!

一切都消失了!消失得那樣悄然無聲,就仿佛從未有過。四周僅剩下空蕩蕩的白色石板,冷冷地延伸向很遠很遠。

「咚咚。」

「咚咚。」

王昭倩很久沒有如此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聲了。自從覺醒之後,整整一年的時間,王昭倩都在訓練如何控制自己的心髒,以便于更好的控制自己的能力,所以一般的情況都不會讓王昭倩心跳加速。

然而現在王昭倩已經無法控制心髒慌亂的跳動聲,空空如野的巨大平台幾乎要將王昭倩的心理掏空。

王昭倩這才發覺這個平台竟然如此之平,以至于完全沒有任何突出的地方。就連在高空中曾經望見過的那個城堡似的建築,也已經消失掉了。甚至是整個平台的邊際也已經無從找起。整個空間已然化作一片白茫茫的石板地,除此之外,一切皆為無物。

「這里……到底是哪兒……?」

王昭倩顫抖了,從未有過的無助感浸沒全身。她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先是埃爾法的小屋,然後是艾爾,然後是其他所有人甚至是平台中央的城堡。就好像時間和空間和她開了個玩笑,在短短的幾十秒里,將她身邊的一切瞬間抹除掉了。然而,這種抹除竟然沒有任何維和感,簡直就像是他們理所應當不存在,或者說,他們從未存在過。

「艾爾!雨嘉!多莉絲!你們在哪!」

昭倩幾乎帶著哭腔大聲地喊著。

可是,沒有回答。

任何人的回答也沒有。

空蕩蕩的巨大平台里,只有她自己的聲音在不斷地回響。

王昭倩幾乎要崩潰了,冰冷的恐懼感放肆地侵滿著全身。恍然間,顫抖的雙腿已然支撐不住身軀。昭倩重重地跪到了地上。

這里是哪兒?

你們在哪兒?

到底發生了什麼?

無數疑問環繞在昭倩的腦海,而對于現在的昭倩來說,她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切消失得如此突然,就仿佛埃爾法小屋、其他六個孩子、卡爾德人的部落、生日考驗、還有大鐵棚的十五個年華都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境,恍若有,又恍若無。

一切皆空……

正當王昭倩瀕臨絕望時候,一個熟悉的女孩兒聲音突然從耳畔響起。

「昭倩……」

那聲音是如此熟悉,熟悉到王昭倩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在過去十年的回憶里,那聲音都是王昭倩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重要到王昭倩想用一輩子去擁有。

可是,這個重要的聲音,已經消失了整整一年了。

可是,這個熟悉的聲音,不應該在這里響起。

然而它響起了,響起的那樣自然,仿佛已經在這里等待了許久一般。

「昭倩……」

那個動人的聲音聲聲呼喚著……

終于,王昭倩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沖動,她緩緩將頭轉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個美麗的女孩兒臉龐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那是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的臉龐……

那是無數個夜晚,讓她魂牽夢繞的臉龐……

「卡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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