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萬，一分都不能少！」
唐旭宸握住拳頭，讓格列菲斯閉嘴，只是沒有讓他掛斷電話。
已經提出了要求，現在得看對方的答復。
按照雷恩提出的辦法，在撥通電話之後，格列菲斯明確告訴電話那端的人，雷恩等其他參與行動的雇佣兵都死了，只有他逃了出來，逮住了在混戰中被流彈打中的目標人物，而且他也受了傷。
因為雷恩已經死了，所以雷恩與雇主定下的契約作廢，現在由格列菲斯做主。
至于臨時編造的故事，也說得過去。只要雇主看到了新聞報道，就能知道滑鐵盧火車站爆發了激烈槍戰。還有上午發生的事情，即唐旭宸在主干道上擊斃十二名槍手，也早就上了電視。哪怕雇主沒看電視，網上也有這兩起事件的消息，很多目擊者把拍下的錄象與照片發到了微博上。
六千萬有點夸張，不過問題不是很大。
此外，這個超乎想像的要求，還能證明唐旭宸的猜測。
電話那端的人沉默了半晌，才開口說道︰「沒問題，只是六千萬……」
李瑞佳在空中比劃了一番，是三個英文字母，eur。
「不是美元，是歐元。」格列菲斯立即明白了李瑞佳的意思。
唐旭宸看了李瑞佳一眼，沒有多說什麼，他們現在也不能發出聲音，不然會被電話那端的人听出來。
「可以，我會把這筆錢轉到你指定的賬戶上。」
「你搞錯了，我要的是現金。」
「不可能！」對方明顯停頓了一下，才說道，「我無法搞到這麼多現金，只能轉賬。」
唐旭宸朝格列菲斯點了點頭，讓他把安排好的話說出來。
「即便如此，我也要一部分現金。不要告訴我，你連一千五百萬歐元都搞不到。」
「需要時間。」
「你有幾個小時。」格列菲斯朝唐旭宸看了過去。唐旭宸豎起了一根手指頭。「明天凌晨一點……」
「時間太短了，來不及。」
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示意格列菲斯不要把對方逼得太急。
「凌晨五點，多給你四個小時。」
「不……」
「這是最後期限。」
對方遲疑了一下。「地點？」
「手機開著，我會提前一個小時跟你聯系。放心，凌晨不會塞車。」
「怎麼交割？」
「帶上一千五百萬歐元……」
格列菲斯說這番話的時候，李瑞佳朝他揮了揮手，在空中比劃出「bond」。
「……的等價債券，記住，是無記名、能當現金使用的債券。」
李瑞佳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一千五百萬歐元現金是個什麼概念？
歐元紙幣的最大面值是五百，一千五百萬就是三萬張，即便全是新幣，算上用來盛放的旅行箱，將重達數十千克。
這還是最理想的，現實情況可能更糟糕，因為五百面值的歐元並不多。
因為大額紙幣經常被犯罪集團用來洗錢，所以英國在外匯兌換中，已經不再兌賣五百面值的歐元。
如果用兩百元或者一百元面值的紙幣，一千五百萬就是上百千克。
格列菲斯很強壯，能扛起上百千克的重物，只是絕對不可能扛著逃跑。
「可以，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你認為我是笨蛋嗎？」格列菲斯大吼了一句，演得很逼真。「拿到錢之後，我會把關押他們的地點告訴你……」
「那麼，你認為我是笨蛋嗎？」
「這事沒得商量，我已經受夠了，如果你覺得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干掉我，我現在就殺了他們！」
「我們各讓一步。」
唐旭宸立即鎖緊眉頭，李瑞佳則朝格列菲斯點了點頭。
「怎麼各讓一步？」
「我首先給你一千五百萬現金，當然，按照你的要求，是價值一千五百萬歐元的無記名保值債券。然後，你把他們交給我，或者把關押他們的地點告訴我，你可以先行離開，去你認為安全的地方。最後，在我確認了他們的身份，或者是我的手下找到他們之後，我再把四千五百萬歐元匯到你指定的賬戶上。」
格列菲斯沒有立即答應下來，而是朝唐旭宸與李瑞佳看了過去。
李瑞佳點了點頭，讓格列菲斯答應下來。唐旭宸仍然眉頭緊鎖，沒有表態，他還沒有想好要不要這麼做。
「無論如何，你都能帶著一千五百萬歐元離開，肯定不會吃虧。」
這是個陷阱！唐旭宸的直覺很強烈，一時之間卻想不明白問題出在哪。
李瑞佳瞪了格列菲斯一眼，讓他馬上給出答復。
「可以，就按照……」
「不過，一千五百萬歐元可不是一筆小錢，所以我需要一個保證。」
「保證？」
媽的！唐旭宸猛然明白了過來，那個家伙把格列菲斯繞了進去。他立即伸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讓格列菲斯掛斷電話。
格列菲斯有點驚訝，不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李瑞佳又瞪了格列菲斯一眼，還搖了搖頭，讓格列菲斯不要掛斷電話。
「把他們當中的一個帶來。」
「不行！」格列菲斯立即給出了答復，只是沒有掛斷電話。
「怎麼，你認為一千五百萬歐元買不到一條人命嗎？如果你不想要這筆錢，現在就殺了他們！」
那個家伙在試探格列菲斯！
唐旭宸咬了咬牙，如果立即掛斷電話，自然沒什麼好說的。如果不這麼做，格列菲斯就不能有半點遲疑。
李瑞佳朝自己胸口指了下，然後點了點頭。
格列菲斯稍微遲疑了一下，他當然明白李瑞佳的意思，可是他不敢做主，因為這會讓李瑞佳身陷囹圄。
唐旭宸沒有遲疑，他已經做出決定，只是李瑞佳看著他，還朝他搖了搖頭。
這是李瑞佳的決定，不是唐旭宸的決定！
只是，唐旭宸不會讓李瑞佳去送死。雖然他的目光只在李瑞佳臉上停留了零點一秒，但是泄露了他的心思。
沒等唐旭宸表態，李瑞佳就用手槍頂住自己的下巴，神色堅定的看著唐旭宸。
她的意思很明確，如果唐旭宸否決她的決定，她就開槍自殺。
看到這一幕，格列菲斯、雷恩與賴斯都嚇了一跳。
「可以，我帶那個女人過來！」格列菲斯做出了回答。
「女人？」
「怎麼，你覺得我不知道他們當中哪個才是你想要的人嗎？雖然雷恩完蛋了，但是他早就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了我。你沒有讓我們直接殺了他，而是綁架他，顯然他還有活下去的價值。也許你想親手殺了他，為某個死在他手上的親人復仇。也許你想審訊他，獲得他腦袋里的秘密。不管是什麼，你需要那個女人，至少能讓他在死前嘗到失去親人的痛苦，她肯定值得了一千五百萬歐元。」
格列菲斯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而且表達出了一個更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對方根本不需要那個女人，如果交出去的是那個男人，對方會殺了他，根本不會給他一千五百萬歐元。
對方沉思了一陣，才說道︰「可以，還有別的要求嗎？」
「記住，讓手機一直開著，最遲提前一個小時聯系你。」
沒等對方開口，格列菲斯首先掛斷電話，然後長出了口氣。
「你干嘛！？」唐旭宸一把奪過李瑞佳手里的槍，又惡狠狠看了眼格列菲斯，氣得渾身發抖，卻不知道該罵誰。
格列菲斯沒有做錯，不然李瑞佳就開槍自殺了。
責罵李瑞佳？
唐旭宸辦不到，因為李瑞佳也沒做錯。
在開始的情況下，除非唐旭宸放棄這條線索，不然就只能這麼辦。
能放棄這條線索嗎？
在說服格列菲斯他們之前，李瑞佳已經說得非常清楚，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找到雇主才能查明真相。
放棄這條線索，後果將難以想像！
唐旭宸發怒的樣子，讓格列菲斯有點害怕，哪怕他比唐旭宸壯得多，能輕而易舉的把唐旭宸打扁。
李瑞佳沒有反駁，只是看著唐旭宸。
唐旭宸咬了咬牙，指了下李瑞佳，轉身走出了房門。
他想發火，想大聲咒罵，卻辦不到。他害怕控制不住情緒，做出會後悔的事情，只能轉身離開。
那通電話，已經解開了很多謎團。
雖然找到雇主很重要，但是直覺告訴唐旭宸，雇主未必是知情者，準確的說雇主未必知道對付的是唐旭宸。
他雇用的這伙人，也就是「劍齒虎」軍團根本不入流，頂滿天算得上是二流雇佣兵。
如果雇主知道要對付的是唐旭宸，會雇用一伙二流雇佣兵？哪怕雇主不知道唐旭宸就是這兩年名滿殺手界的「影子刺客」，也不會低估唐旭宸，畢竟在成為職業殺手前，唐旭宸是中國最出色的情報人員。
還有，雇主首先開出的佣金是五十萬美元，在雷恩他們遇到麻煩後增加到五百萬，現在又答應給六千萬歐元。
由此可以推斷出，雇主其實是在用雇佣兵試探綁架對象。
在用這種辦法來證明綁架對象是不是唐旭宸！
顯然，雇主或者是雇主身後的幕後主使在尋找唐旭宸，只是苦于沒有線索，才使用了這個辦法。
走到路邊，唐旭宸坐到了草地上。
開始動怒，讓他的思維有點混亂，眾多線索與推測糾纏在一起，讓他無法集中精力考慮問題。
哪怕直覺探查到了危險，唐旭宸卻毫無頭緒。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照格列菲斯與雇主說好的那麼做，李瑞佳肯定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