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木林森拍下來的監視錄象中的一個畫面，我做了清晰化處理。」田皓桐把畫面中的那個人放大。「劉姐，你仔細看。」
劉雪麗已經在仔細看了，只是沒看出什麼名堂來。
因為那人站在倉庫門口，路燈在他身後，所以看不清他的相貌，甚至無法辨別出是東方人還是西方人。
之前，木林森也沒有提到這個家伙的具體情況。
「注意這里，右側肩膀，靠近脖子的地方。」
「什麼？」
「一個文身。」
劉雪麗點了點頭，那確實是一個文身。不過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已經死掉的羅杰斯就有文身。在美國海軍與海軍陸戰隊有這種文化傳統，半數以上的官兵有文身，特別是在海豹突擊隊，幾乎所有官兵都有文身，有的甚至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干淨的皮膚。
「我也是偶然發現的。」田皓桐打開了一個網頁，上面是一則幾年前的新聞。「我試圖查出這個人的身份，可是無法辨認出他的相貌，所以無法利用我們的資料庫做對比排查。開始蹲廁所時，我突然想到了這個。」
「蹲廁所？」
「發現這東西得有點靈感，而每個人的靈感來自不同的地方。」
劉雪麗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有什麼關系？」
「注意新聞圖片背景里的這個人。」
劉雪麗已經看完了這則新聞。這是一起六年前發生在伊拉克的事情。當時，一支赴伊支援美軍的日本工程兵部隊在巴格達郊外遭到伏擊，七名日本軍人被擊斃，兩人失蹤。美軍隨即展開搜救行動。三天後，海豹突擊隊在費盧杰附近找到發動襲擊的恐怖份子，救出了這兩名日本軍人。
「這一個，肩膀上，文身。」
劉雪麗的眉頭跳了幾下，讓田皓桐調出了開始的監控畫面。
「我對比過了，至少在這個部位很相似，吻合度高達百分之七十。如果排除光線、皮膚褶皺等產生的影響，吻合度會更高。」
「你是說，這個家伙就是那名被營救出來的日本軍人？」
「有可能是。」
劉雪麗鎖緊眉頭，認真思索起來。
「不過，這還不是最有趣的。我調查過那名日本軍人，他在回到日本後就退役了，而且在兩年後移居美國。」
「他在美國？」
田皓桐點了點頭，說道︰「更有趣的是，他在移居美國的第二年購買了一套房產，價值超過四十萬美元。在此之前，他的存款不會超過十萬美元，而日本自衛隊給他的傷殘補助還不到二十萬美元。在移居美國的第一年，他沒有正式工作，而且他的家庭、準確的說是他的父母也不算富裕。」
「他是日本情報人員？」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不過也有可能是美國的情報人員，在移居美國之前就被美國情報機構收買了。」
劉雪麗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立即承認田皓桐的推測。
「當初美軍在伊拉克大動干戈，很有可能與他有關。還有，他回國後就退役，然後移居美國也很反常。」
「這說明不了問題。」
「那麼，他與羅杰斯的關系呢？」
「什麼？」
「六年前，在他遭到綁架的時候，羅杰斯就在伊拉克，而且是他加入海豹突擊隊之後的第一次海外部署。」
「他們因此認識？」
「只能說，歐陽能騙過他，簡直太走運了。」
「不，沒這麼簡單！」劉雪麗揉了揉額頭，說道，「如果他真的認識羅杰斯，而且有過命之交，那麼就算沒有看到歐陽的相貌，也能從背影辨認出來，至少會產生懷疑，然後會設法證明。別忘了，在給歐陽安排任務前，他詢問了一句，而歐陽做了回答。就算他沒有從背影把歐陽認出來，也能听出歐陽的聲音。」
田皓桐鎖緊眉頭，劉雪麗的分析確實很有理。
「顯然，他並不認識羅杰斯。」
「只是巧合？」
劉雪麗點了點頭，說道︰「很有可能只是巧合。如果他是美國的情報人員，那麼當時執行營救任務的應該是海豹突擊隊的第六分隊，羅杰斯剛剛加入海豹突擊隊，是第四分隊的突擊隊員。」
田皓桐嘆了口氣，顯得有點失落。
「不過，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發現。」
「劉姐，你就別安慰我了。」
「你覺得做了無用功？」劉雪麗笑了笑，說道，「顯然，他與日本或者美國的情報機構有關，而且更有可能是日本的情報人員。」
「日本？」
「如果他是美國的情報人員，並且在六年前因為執行秘密任務暴露身份，所以才不得不在回到日本後移居美國。假如他為中央情報局賣命，中央情報局會再次重用他嗎？這麼大的事情，中央情報局必然會想方設法的撇清關系，別說是已經暴露的情報人員，哪怕是編制內的情報人員都不會用到。」
田皓桐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雪麗的意思。
「如果他是日本情報人員，那就說得通了。其實，這也是他為什麼一直藏在暗中，只負責協調指揮的主要原因。也許是日本情報機構通過間接渠道雇佣了羅杰斯，為了保密，他只負責為羅杰斯安排任務，沒與羅杰斯見面，也就不知道羅杰斯長什麼樣子，甚至不大清楚羅杰斯的口音。」
「所以沒有把歐陽認出來。」
劉雪麗點了點頭，這是唯一合理的推測。如果相反的話，他肯定認出了歐陽。
「問題是……」田皓桐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們現在獲得的情報，沒有任何一條與日本有關。」
「這條線索就與日本有關。」
「可是……」
「這是一次精心策劃的暗殺行動，如果我們的推測是對的，日本情報機構肯定要嫁禍給美國，自然會做得滴水不漏。」
田皓桐鎖緊眉頭，認真思索著。
「把相關資料整理出來，然後發給老唐與歐陽。還有，重新調查羅杰斯，也許我們挖得還不夠深。」
田皓桐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劉雪麗的辦公室。
思索一番後，劉雪麗同時聯系了唐旭宸與歐陽鳳鳴。
此時，唐旭宸正在趕往萬豪酒店的路上，歐陽鳳鳴則在中央公園附近。
在劉雪麗介紹完情況時，他們收到了田皓桐發來的相關資料。對劉雪麗的推測，兩人都極為震驚。
「雖然這個推測存在一些漏洞，但是值得我們重視。」
「歐陽，你這是什麼意思？」
「實話實說。」歐陽鳳鳴一點都不客氣，似乎沒把劉雪麗當成應該禮讓的女性。「證明這個推測的辦法也很簡單。再過幾個小時，如果有人來取走這個手提箱，表明那個叫山崎純太郎的家伙確實不認識羅杰斯。雖然這不能說明他一定是日本情報人員，但是肯定不是美國情報人員。」
「歐陽說得沒錯，如果他是美國的情報人員，顯然知道羅杰斯長什麼樣子。只是，這也無法證明他一定是日本情報人員。我覺得，此事與日本的關系不大，幕後主使即便不是美國情報機構，也有可能是某個秘密組織，比如由財團組成的利益集團。在美國刺殺元首，而且與日本情報機構扯上關系，不但對日本沒有任何好處，還會讓日本承擔主要責任，甚至引發中日戰爭。到時候，證據確鑿，即便有美日安保條約，美國當局也沒有理由出兵保護挑起戰爭的日本。」
「老唐，你那邊有什麼收獲？」劉雪麗轉移了話題。跟歐陽鳳鳴這種人，簡直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明天上午，元首會在萬豪酒店會見其他國家的……等等。」唐旭宸猛的一驚，「在此之前，元首將在美國國務卿的陪同下，與日本首相進行非正式會面。小劉，你馬上排查日本首相的隨從人員。」
「明白，可是人太多了。」
「主要隨從。」唐旭宸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特別是有機會接近元首，以及有機會在元首的茶水里做手腳的人。」
「投毒？」
「慢性毒藥，不會立即致死。」歐陽鳳鳴說道，「也有可能是某種特制的二元毒劑，單獨服用其中一種不會有事，但是只要遇到催化劑就會產生劇毒。起催化作用的，也許是某中食物，或者食物中的成分。」
「我馬上查。」劉雪麗哪敢大意，因為確實有這樣的毒藥，而且經常被間諜使用。
「老唐，你得做好準備。」
「我知道，只要確認了殺手身份，我會立即采取行動。只是在此之前，我們還不能打草驚蛇。」唐旭宸嘆了口氣，說道，「如果抓錯人，除了驚動殺手，還會引發嚴重的政治與外交災難。」
「那也總比讓元首喪命好得多。」
「歐陽，你听過斯克爾斯說的那些話。刺殺元首不是目的，搞垮我國，讓我國的聲譽受到影響才是目的。」
歐陽鳳鳴閉上了嘴，他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我快要到酒店了。小劉、歐陽，你們有發現了，立即聯系我。」
「明白。」
「行，沒問題。」
通話結束，唐旭宸取下了塞在左耳里的無線耳麥，把轎車听在了酒店的大門外。
兩名聯邦特工走了過來，檢查了唐旭宸的證件後，一人開走了轎車，另外一人帶唐旭宸進入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