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聯系巴基斯坦方面，讓防輻射人員做好準備，派一架救援直升機過去，帶上抗輻射藥物。」對宮浩寧吩咐一番，劉雪麗重新接通麥克風。「張志毅，你們立即撤離，等待放輻射人員到達。」
張志毅沒有回答，屏幕上的畫面也沒有變化。
「張志毅……」
「我們已經進入輻射區域，現在撤離已經晚了。」
進入房間的時候，張志毅確實被嚇住了。兩個用來放置核彈頭的儲存櫃已經炸毀，碎片散落在四周，而且看得出來，其中一些是核彈頭的零部件。核彈頭已毀，房間里的核輻射肯定足以致死。
想到死，沒人不害怕。
張志毅也害怕，只是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隨行的兩名巴基斯坦特種兵也一樣，迅速冷靜了下來。
「我們發現了一具尸體，是基地守衛部隊的指揮官賈邁里少校。有明顯中毒癥狀，額頭中槍。從傷口附近的血跡看，應該是被恐怖份子槍殺，或者是死後不久中槍。注意到他的表情了嗎？」
「老張……」田皓桐的聲音有點哽咽。
劉雪麗也很難過，張志毅在這個時候還能鎮定如常，把個人生死置之度外，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老唐，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唐旭宸明顯長出了口氣，說道，「他死的時候在笑，顯然是他鎖死了儲存核彈頭的櫃子。」
「附近有一些核彈頭的零部件，但是我不知道那些是關鍵部分。」
「我會告訴你。」田皓桐控制住情緒。「關鍵是被起爆炸藥包裹著的彈芯，你慢慢轉動鏡頭，留意具有金屬光澤的物體。」
「好的，發現關鍵部分就告訴我。」
因為基地里用來儲存核彈頭的保險櫃具有自毀功能，而且守衛部隊指揮官知道該如何鎖定保險櫃，啟動自毀程序。按照規定，他也會在基地受到威脅的時候啟動自毀程序，防止核彈頭落入恐怖份子手中。所以在與基地失去聯絡之後，巴基斯坦軍方沒有通報情況，增援部隊也沒做其他準備。
自毀裝置能炸毀核彈頭，卻不會引發核爆炸。
如果自毀裝置啟動，恐怖份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獲得核彈頭，核威脅也就不存在了。
這個時候，劉雪麗切換了通信頻道，只與唐旭宸保持聯絡。
「老唐，你怎麼看？」
「如果自毀裝置發揮了作用，恐怖份子就沒有獲得核彈頭，應該是好事。」唐旭宸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爆炸發生的時候，恐怖份子很有可能也受到了輻射，所以你得關注這方面的線索。」
「監視附近的醫院，特別是能夠治療輻射病的醫院？」
「不，是診所，一些能夠獲得抗輻射藥物的診所。恐怖份子不會去醫院，特別是那些大醫院。」
「我明白，我會馬上安排。」
「還有，我覺得有蹊蹺。」
「蹊蹺？」
「顯然，恐怖份子在釋放神經毒劑之後就進入了基地。根據張志毅在現場獲取的毒劑濃度，致死時間在五分鐘左右。也就是說，恐怖份子在五分鐘之內就進入基地，槍殺了還沒中毒身亡的基地警衛人員。」
「他們了解基地，甚至知道基地的防御部署。」
「既然如此，他們難道不知道儲存核彈頭的保險櫃有自毀裝置？」
劉雪麗微微一愣，這確實是個問題。
「還有，明知道自毀裝置會炸毀保險櫃，破壞核彈頭，甚至導致核泄露，他們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狗急跳牆？」
「劉，你覺得可能嗎？看上去，恐怖份子的襲擊行動功虧一簣，沒有能夠在最後關頭竊走核彈頭，還用掉了神經毒劑，似乎整個事件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只是追捕在逃的殘余恐怖份子。」
劉雪麗沒有吭聲，這正是她的想法。
「也許，這就是恐怖份子想要達到的目的。」
「讓我們放松警惕？」
「準確的說，應該是讓我們全力追捕在逃的恐怖份子，不再關注核彈頭。」
「問題是，這說不過去。核彈頭已被炸毀，難道還有第三枚？」
唐旭宸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確實說不通。
這個時候，防輻射人員已經趕到。
張志毅沒有離開，仍然在搜尋核彈頭的關鍵部件。
很快，防輻射人員測出了現場的輻射劑量。高達十萬毫西弗，相當于致死輻射劑量的二十五倍！
張志毅與那幾名巴基斯坦特種兵最多還能活幾天，而且會死得非常痛苦。
「老張，你們現在可以撤離了。」田皓桐是搞鑒定的，當然明白這麼強的輻射會產生什麼結果。
「我的工作還沒有做完。」
田皓桐對張志毅無可奈何，只能向劉雪麗求援。
「張志毅，你已經完成任務，離開現場吧，醫療人員即將到達。」
「還沒有找到彈芯。」
「把工作交給其他人員，你馬上離開。」
「不！」
「張志毅。」
「讓我離開，讓我去醫院里等死？」張志毅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我不想死，我他媽的早就該听爸媽的話，回去當公務員，過安逸舒適的小日子。我留了下來，因為這份工作能讓我做一些比喝茶看報紙更有意義的事情，讓我的人生變得有價值。現在，你卻讓我去醫院里等死？」
劉雪麗沉默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現場已經勘察完了，沒有找到彈芯，也沒有發現與彈芯相似的碎片。」
「不可能。」
「我會再搜查一遍。」
「等一下。」田皓桐猛的一驚，說道，「老張，你能從彈頭的碎片上取一些融化後重新凝固的金屬粉末嗎？」
「可以。」
「防輻射小組那里有元素鑒定器。」
「鑒定這些金屬粉末？」
「對，很快的，幾分鐘就能出結果。」
幾分鐘後，鑒定結果出來了，在金屬粉末中發現鐶。
「老宮，幫個忙，把前蘇聯時期的核彈頭資料調出來。局里的秘密資料庫里面，應該有很多。」
宮浩寧沒多羅嗦，幫田皓桐把相關資料調了出來。
「沒錯，我們被騙了。」
「什麼？」劉雪麗與唐旭宸同時問了出來。
「顯然，這是兩枚戰術核彈頭，可以裝在炸彈上，也可以裝在空對地導彈上。雖然鐶的放射性比鈾弱得多，而且臨界質量更低，但是有很強的毒性，後期處理非常麻煩。在八零年代之後，隨著彈頭小型化技術進步，加上冷戰局勢有所緩和，前蘇聯就不再用鐶制作戰術核彈頭的彈芯。」
「你是說……」
「雖然不排除是上個世紀七零年代制造的戰術核彈頭的可能性，但是從兩具保險櫃的大小來看，這兩枚核彈頭采用了很多在八零年代才出現的小型化技術，而類似的核彈頭全部用鈾制作彈芯。」
「你能肯定？」劉雪麗追問了一句。
「完全肯定，絕對沒錯。」
「老唐，你怎麼看？」
「顯然，我們低估了恐怖份子，得從頭梳理一遍。」
「等一下。」劉雪麗調整了通信系統，關閉了與張志毅的通信頻道。「現在可以了。我們確實得重新梳理一遍。」
「如果田皓桐的推測是正確的，那兩枚核彈頭就沒在秘密基地里面。」
「問題是，確實發現了制作彈芯的原料。」
「穆罕默德-納坦茲。」
劉雪麗微微一愣，說道︰「你認為，是他使了調包計，早就切走了核彈頭？」
「有這種可能，而且這是我現在想到的唯一的可能。」
「問題是，如果真是他，恐怖份子為什麼要襲擊秘密基地？還有，制作彈芯的鐶來自何處？」
「這些問題，只有他能回答。」
「我還沒有收到歐陽的消息，他也沒有趕到卡拉奇。」
「我們需要從別的方面著手。」
「巴基斯坦總理？」
唐旭宸思索了一陣，才說道︰「如果我們的推測是正確的，那麼恐怖份子早就拿到了核彈頭。」
「離十二點，還有不到兩個小時。」
「設法聯系上歐陽，讓他盡最大努力把楊局救出來。只是，我們不能為此放棄最重要的線索。」唐旭宸又遲疑了一下，才說道，「你得向元首匯報情況，讓元首出面給巴基斯坦總理施壓。」
「現在？」劉雪麗依然有點遲疑。
「劉，我們必須這麼做。我知道，你很關心楊局，我也一樣。如果巴基斯坦總理在這個時候出面，必然會打草驚蛇，讓納坦茲走極端。問題是，恐怖份子有兩枚核彈頭，我們必須阻止他們。」唐旭宸長出口氣，說道，「換個角度，要是楊局知道這些，他肯定會讓我們做正確的事情。」
「我明白。」劉雪麗控制住了情緒，她不想在唐旭宸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
「相關調查還得繼續。現場鑒定結果出來後，你得根據恐怖份子發動襲擊的時間，讓巴基斯坦軍方擴大搜索範圍。」
「已經在安排，巴基斯坦軍隊將由我們部署。」
「我們得同步追查核彈頭與襲擊基地的恐怖份子，以凌晨為最後期限，劃出主要搜索範圍與重點防範區域。」
「我馬上安排，等下去向元首匯報情況。」
「保持聯系。」
通信結束，劉雪麗給田皓桐、宮浩寧等人安排了任務，然後以軍情局臨時負責人的身份聯系了元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