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會怎樣選擇呢？就這樣，就這樣答應不再和林塵在一起麼？就這樣了麼？
所以呢，那句「再見」，硬生生的變成了不見麼？自己就會永永遠遠消失在他的視線里，消失在他的世界里麼？真的只能這樣了麼？
不然還能怎麼樣呢。還能怎麼樣呢。對啊。不能怪自己的啊。沒有辦法的啊。
何染風痛苦的想著，整個人好像突然猝不及防的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掏空了一樣，只剩下狂風呼嘯著穿過，而自己，是一具沒有意識無法思考的行尸走肉。是的。僅此而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世紀，也許是一個冬天或一個夏天的距離，她听見自己用沒有感情的聲音說︰「我——我答應你。」那一刻，仿佛看見穿著白色襯衫的林塵，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仿佛從天而降的天使，他依舊只是淺淺的笑著，然後一步一步，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沒有回頭。那一抹身影，終于只模糊成一個越來越小的點，像一粒塵埃消失在記憶的河床。
于是自己的視線也模糊了。暖暖的。有溫熱的液體。
「好。記住了。你自己答應的。」那個女生冷笑了兩聲，然後看了何染風兩眼，就帶著幾個同伴離開了。沒有再說什麼。
我答應你。四個字。一直重重的敲打著自己，耳畔是漸漸模糊又漸漸清晰的忙音。忽然感覺臉上好像有刺痛的感覺，何染風失神的伸出手去觸模，卻觸到了溫暖的眼淚。她輕輕地拍打著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清醒。
是不是做夢？對啊。一定是做夢吧。是做夢。是的。一定是做夢。她忽然笑起來，用力的掐著自己的手。
可是手都掐紅了，還是一點用都沒有。她好像沒反應似的，繼續用力掐著，直到最後，因為太痛而留下了眼淚。沒有溫度的眼淚打在手上，她才漸漸意識過來，看著那塊已經掐的不成樣子的地方，輕輕地笑出聲來。「醒過來啊……快點醒過來好不好啊……好不好……」她哭著說，無力的癱坐在地板上。像丟了糖果的小孩。
「同學，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要不要我幫你？」一個穿著藍色外套的長發女孩看見坐在地板上眼神空洞的何染風，走過去關心的問。
何染風卻好像什麼也听不到是的。出神的看著地板。「同學？同學？」見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女孩走過來輕輕地推了推何染風，她突然醒過來似的，看著面前的女孩說︰「我沒事。你不用管我的。」
然後她緩緩的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已經快到上晚自習的時間了。校園里的白色的燈已經點起，四下里已經沒什麼人了。她匆忙的擦擦眼角的淚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走著。
「怎麼回事啊？你居然來的這麼晚。快上課了哦。」看見何染風走進教室，正猛往嘴里塞著薯片等零食的王小曼問著，可能是因為吃著東西的緣故，說出來的話也讓人听不怎麼清楚。
何染風沒有回答，只是感激的看過去，努力的擠出一絲不自然的笑容，然後繼續低著頭默默地走回座位。
「怎麼了？」她听見林塵溫暖熟悉的聲音。他是在擔心她嗎？
她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不讓他看見自己快要涌出眼眶的淚水。林塵。我是真的要和你說再見了。怎麼辦。怎麼辦。可是我真的不想啊。怎麼辦……對不起……「不能說嗎？」他關心的問，溫柔的聲音像月光下緩緩融化的雪。
她輕輕地點點頭。沒有說話。努力忍住不讓眼淚滴落下來。
「這樣嗎……等你願意說的時候告訴我吧。」他轉過身。其實已經看見她紅腫的眼。是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了嗎？他疑惑……可是心里，清清楚楚的還有另一種感覺，那是——心疼。他有點不敢相信。
看著她哭紅的眼，他居然有一種想輕輕把她擁在懷里，像安慰孩子一樣撫模她的頭的沖動。他遲疑的放下手中的筆。已經發展成這個樣子了麼。快控制不住了麼。
不可以。他冷靜的吸進一口氣，繼續看著剛才寫著的物理試卷，卻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要怎樣，才能不那麼擔心你呢。
何染風。
他拿起筆，在本子上寫道。清秀的齊整小楷那樣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