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貴婦 一品貴婦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完勝

作者 ︰ 月若兮辰

司空錄眼看他家娘子把自己打成了大花臉,心疼又無奈,再一看簡彤視若無睹,于是對著蘇氏假意發狠道︰

「打得好,誰讓你這張嘴這麼犯賤,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這有你說話的份嗎?該……」

「行了,行了,」簡彤對這場司空錄自導自演的戲碼已露不耐,她瞥了蘇氏一眼,「起來吧,也沒人讓你掌摑。」

巴掌聲戛然而止,蘇氏鬢發散亂,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對著簡彤卑躬屈膝的一笑︰「謝,謝簡姑娘大人有大量,那麼蘇氏懇求簡姑娘再大發慈悲對我們施之以援手吧,否則皇上,太後娘娘,可就要餓肚子了……」說到此處,已是嚶嚶抽泣,梨花帶雨。

簡彤見此情景,又好氣又好笑,還不待搭話,一伙小攤販從天香樓門外連滾帶爬的進了天香樓,在簡彤腳下哭天搶地道——

「大掌櫃的,是我們錯了。」

「不該鬼迷心竅不把食材賣給天香樓,還和你作對。」

「以至于丟了銀錢又丟了攤位。」

「老板娘高抬貴手啊。」

簡彤瞥了燕七俠一眼,他朝她做了鬼臉,她心中竊笑︰這大概是燕七俠說要為她出氣的戲碼之一了——這些小攤販此前都是明里暗地收了司空錄銀子、唯命是從的商販,後面在耗子一驚一乍的「威逼利誘」下慌忙前來「悔悟」的。

「我只是有一點不懂,」對一切了然于胸的燕七俠握著扇柄慢悠悠的說,「你們不過是一群小商販,並不開店什麼的,為何要對付天香樓?」

「大人,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們這也是……呵呵,沒辦法的事啊。」一個小攤販笑得比哭還難看的說。

「可就你們這些鼠輩只怕也掀不起什麼風浪。是何方神聖教你們這麼做的?」公孫訣低頭摳摳指甲,輕描淡寫的冷笑道。

眾小商販一听這麼白的暗示,紛紛招供——

「其實我們也不知道是誰,只听來人說是宮里的通知……」

「還說是聖上的旨意。不得把食材賣給天香樓……」

「否則就不讓我們在市場做生意了……」

一旁的司空錄和蘇氏汗流浹背,雙腿打顫,夫妻倆緊挨,「相互支撐」。

「哦,聖旨?」皇帝放下手里的筷子,眼風一掃已抖成篩糠的司空錄,「宮里什麼時候下過這道聖旨了?!」

「臣,臣不知!」司空錄猛然跪下,「皇……公子明察。」

「你們先退下吧。」皇帝冷著一張臉,別過頭去。

「可。可是皇上,御膳房的食材問題……」蘇氏將手中的絹帕繳的死緊,艱難的開口道。

「放心,我們已經跟菜市場交涉過,不會再‘為難’宮里了。」簡彤淡淡的說。「那些平日與宮里有合作的商販會把食材送到宮門。」

「謝簡姑娘,謝簡姑娘……」司空錄夫婦點頭哈腰的退出了天香樓。

那些上門來「涕淚橫流」的商販也在燕七俠的示意下「哪來回哪去」。

「皇上,這司空錄假傳聖旨是很明顯的事,為什麼不當場質問,讓他們現出原形呢?」簡彤疑惑不解的問。

「因為沒有證據,再說,」公孫訣抬頭。看向簡彤,神秘的笑著補充,「皇上要放長線,釣大魚。」

簡彤水眸騰亮︰「皇上要‘釣大魚’?」

「對,上次顧憶唆使你去雲州城采購食材,途中遭行刺這事還沒完。」皇帝桃花眼眯起,聲音暗啞道,「朕非得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皇上英明。」簡彤由衷的贊道。

坐了一會兒,皇帝說要回宮早朝,不能久待。公孫訣和燕七俠便隨同回宮,簡彤把三人送出門口,小石和小九一邊開心的拿今天的事情打趣,一邊若無其事的收拾碗筷,然而小九無意間的一個舉動令小石的瞳孔瞬間縮到一點︰小九在擦桌子時,挽起的胳膊上赫然出現一道模糊刺青!只可惜二人站的方位不能看清全貌,但小石還是覺得似曾相識,很想不動聲色的上前看看,卻被小九感覺到不對勁,瞥一眼自己的右胳膊,竟挽了袖子,心下一驚,連忙不聲不響的拉下,再抬眼,見小石正埋頭桌子,再瞄一眼四周其他食客並沒注意到他這邊,于是繼續做事……

天香樓又恢復了正常營業,生意也比以往更好,簡彤看著一張張票子收入囊中,自然是樂不開支的——這場戰斗開始艱難,中間驚險,而後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勝,這確實大大出乎了簡彤的意料之外,當然,有個聲音在不斷告訴她,某人一直在盡心盡力在為她操辦一切,可她就是刻意不去想這些,就怕一門心思「歪」了,對不起李時桐。

簡彤的這點糾結和矛盾讓煙翠看在了眼里,就想開解開解,再說她本人有個問題存在心里已日久也想從簡彤那里得到答案。

深秋的夜,總算不像夏夜那般難熬,不但天氣轉涼,「四害」也漸漸影無蹤,入睡不在那麼困難了,但因為時間還早的關系,二人都什麼睡意,于是就靠著床頭聊天。

「簡彤,現在只有我們兩個,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煙翠轉頭看一眼簡彤笑說,「不過你要誠實回答,不能騙我哦。」

「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簡彤亦是回頭沖煙翠淡淡一笑。

「簡彤,現在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大岳朝四大美男子都圍繞在你身邊,」煙翠眉眼間帶了點調侃,「那麼你對誰比較有感覺?」

「這個問題……」簡彤先是一愣,後輕輕一笑道,「我還真沒想過,不過我想他們對我不一定就如你想象中的那樣,或許就是好朋友。」

「哦,是嗎?可我看他們四個對你的心思可不是這樣的哦,」煙翠語氣中的戲謔加深了一層,「我怎麼就沒這樣的美男子‘好朋友’。」

簡彤「噗哧」一聲笑了,想起與他們四個人的相識和交往。竟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低笑不語,良久才道︰

「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那就隨意點嘛,說說你對他們四個的看法和感覺就好。」煙翠平日很規矩。在生人面前話也少,但在熟人特別是閨蜜面前卻少見的八卦,況且這個問題確實折磨了她日久,好容易逮了個機會豈可錯過。

「那好,我先說慕榕楓,」簡彤抬頭,往門簾的方向望去,第一次敞開心扉道,「對于我來說,他始終是個兄長。在遼城與他萍水相逢,卻待我視如己出,還教我養生食療的種種技能,可以說,他真可以稱的上是良師益友。能與他相識,我三生有幸。」

「燕七俠,」簡彤笑了,那是一種說到同齡死黨的的微笑,「可能是年齡相近,和他玩樂起來比較沒顧忌,在我眼里。他就是個半大小子,或者,」簡彤笑得越發厲害,「我根本就是拿他當‘女子’來相處。」

「什麼——」煙翠頭回听到這麼奇葩的說法,也跟著笑了,「人家堂堂七尺男兒居然被你當成‘女子’。這要是讓燕七俠知道,還不得氣死。」

「哈哈……誰讓他長得比女子還美,」簡彤笑得有些惡作劇,半晌才認真道,「我的意思說。四個人里,我對燕七俠的感覺最貼近也最簡單,那就是‘好朋友’,半點糾結也無。」

「那皇帝呢?」煙翠忽然橫插一句,臉上的調侃和戲謔蕩然無存,聲音一沉,「簡彤,我看得出來,你似乎不大願意和他有太多交集,這是為什麼呢?因為自從上次以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帝他喜歡你,而且大有納入後宮的意圖,你怎麼想的呢?」

簡彤的眉心紋路在這一瞬間加深,而後,非常肯定、非常堅決的回道︰

「我一直很尊重他,就像對待慕容大哥,但,僅此而已!」

「你討厭他?」

「當然不是……既是敬重,又談何討厭?!」

「那又為什麼呢?」

「……先且不說‘伴君如伴虎,’」簡彤面色凝重起來,墨如點漆的水眸在夜色下閃著璀璨的光,「就說我們平常百姓家,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一覺醒來也就過去了,但是在皇宮,做皇帝的皇後、嬪妃,稍有不對,就落得個在冷宮了此殘生的命運,甚至搭上性命,這又是何苦……」

「好奇怪,」煙翠眼的里出現茫然不解的神情,「簡彤,你為什麼會對這些如此熟悉,就像你親身經歷過一樣?」

呵,我何須親身經歷?光前世了解到的史實,亦或是那些宮斗電視劇都快看爛了。

「沒什麼,是听公孫訣和燕七俠提起前朝後宮嬪妃的事才有所感觸,」簡彤撒了個小謊圓了過去,「總之呢,四個人里,我和皇帝最沒有可能!」

「可是,他可是皇帝的啊,他要真一道聖旨下來,要立你為皇後,你還能拒絕不成?那可是抗旨啊!」

「我已經拒絕了!」簡彤回頭,沖著煙翠坦蕩而又如釋重負的一笑。

在煙翠驚異的目光中,簡彤把那天夜宴的經過采用春秋之筆簡明扼要的說了一下,煙翠就不僅是吃驚,簡直要咋舌了。

「簡彤,你,你還真有勇氣啊……」簡彤圓睜著連連慨嘆,「那,那公孫訣呢?」

公孫訣?!簡彤水眸看向桌上的蠟燭,透過跳躍的燭光,她看到了一個「多面體」︰挺拔俊秀的、壞笑的、愛嘲弄人的、好挖苦人的、武藝超群的、情意綿綿的、冷酷無情的……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呢?

她眼睫輕輕顫動,在水眸下投下一道陰影。

「不知道。」糾結半天,簡彤從嘴中突兀的蹦出三個字。

「這,不會吧,」煙翠一愣,繼而啞然失笑,「四個人里,我感覺公孫訣與你走得是最近的,怎麼……」

「我是真的不知道,」簡彤簡直無法掩飾她的煩惱,輕聲叫了出來,後喃喃自語道,「為什麼他對我哥的態度就不能好一點……」

「你哥?李時桐?」煙翠又是一愣,後恍有所悟的問,「你是說,就因為公孫訣對李時桐的態度不好,不友善,所以惹你討厭?!」

「是的,」簡彤回頭看了煙翠一眼,竟有些感傷的搖搖頭,「我真不明白,我哥到底哪招惹了他了,真煩。」

煙翠忽然想起一件事,心一沉,她拉過簡彤的手,很專注、很嚴肅的看著簡彤問︰「你真的喜歡你哥李時桐?」

「是啊,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了無數遍,不想說了。」

「那你為什麼會因為前幾次他們夫妻倆鬧別扭而難過呢?」煙翠疑惑中又生出莫名其妙「照道理說,沒有人看到自己的情敵心情會好的,而你不但對你的嫂子很尊重,竟還會因為他們的不睦而操心!反倒是每次听你說起公孫公子身邊的白狐,就滿嘴泛酸,簡彤,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我,我有嗎?」輪到簡彤蒙了,「我說起白狐的時候很泛酸?」

「那當然,特別是有次公孫訣說夸了白狐幾句,」煙翠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調侃,「某人氣得鼻子都冒煙了,只是她自己沒看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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