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貴婦 第六十九章 赴宴

作者 ︰ 月若兮辰

誠如公孫訣所言,譚靜茹外表溫良賢淑,內在極富心機,加之常年呆在閨閣中吟詩作畫,彈琴下棋,使得她身上既擁有才女的卓爾風雅,也有古時富家女子的嬌貴和做作,用公孫訣的話說是「裝樣子」——受一些「三從四德」封建教育的燻陶,把自個搞得如煙翠說的那樣「容易傷感,一首小詩都能令她唉聲嘆氣半天」,最初這些也只是在人前人後裝出的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以此博人垂愛,隨著時間的推移,潛移默化成了她真實性情的一部分。

原本,譚靜茹對于公孫訣當初的逃婚耿耿于懷,曾立誓說總有一天要找他問個明白,礙于他時常走南闖北終不得如願,然而這次竟「機緣巧合」的出現在了譚府,看他一如既往的玉樹臨風、瀟灑俊逸,她對他過往的萬般愛慕與柔情被激起,唯一不爽的是他身邊多了個女子,一問才知道是公孫梓曾向她提到過「簡彤」,心下揣測二人是何時相識的,公孫訣會不會是由于簡彤才逃婚……故此,她才以「賠禮道歉」的名義去了一趟李時桐家,眼見李家境貧寒,譚靜茹才打消了心中的疑慮,但那天她分明看到了公孫訣與簡彤交握的手——她決定再探虛實,想知道二人關系究竟到了何種程度,于是就有了今天的邀約……

「譚靜茹?」簡彤奇怪的問,「她有說什麼原因嗎?」

「譚小姐只交代小的說,」管家像背書似的動著嘴皮子,「自上次與簡姑娘相識便一見如故,分別這些天來甚為思念,因此設下酒宴,邀請簡姑娘吃頓飯。」

「只怕譚姑娘不是對我‘一見如故’吧,」簡彤斜看公孫訣一眼,調皮的笑了,她轉而對管家說,「宴會什麼時候開始?」

「晚間酉時,還有一個時辰。」

「好,你回去通報一聲,說我們即刻就去。」

公孫訣與簡彤走進錯落有致的譚府宅邸,這次來與上次不同,沒了那麼重的殺氣和晦氣,花香滿院,琴音裊裊,引人遐思。走過長廊,躍過石橋,終于看到亭子里依稀幾個人影。

「公孫公子,簡姑娘,請坐。」譚靜茹似笑非笑的伸出手示意。

二人大大方方的落座,公孫訣發現在座的不僅有譚靜茹,還有譚崇羽、譚霖倆兄弟,以及弟弟公孫梓——一抹嘲諷的笑意浮現在公孫訣的臉上,心想這譚靜茹真是「用心良苦」。

「謝謝譚姑娘盛情款待,」簡彤自然的流露出笑顏,「方才一進譚府,便有陣陣珠圓玉潤、高山流水般的琴音相迎,可是譚姑娘所奏?」

「是,小女子獻丑了,」譚靜茹嘴上這麼說,語氣里可沒有半點謙遜,隨即淡淡一笑,「簡姑娘,今天這是家宴,來的都是自己人,不必拘束。」

話雖如此,簡彤還是有些拘謹和矜持端坐著。譚崇羽說話了——

「簡彤姑娘,在下譚崇羽,初次見面,還望多多關照。」

「譚公子客氣,小女子不敢當。」簡彤看向他輕聲道。

「方才听你提到靜茹小妹的琴音?怎麼,簡姑娘也懂琴?」譚崇羽似有所指的說。

「不,小女子五音不全,只覺得譚姑娘的琴音入耳罷了。」簡彤坦言。

「可我怎麼听公孫梓說——」譚崇羽說到這瞥了身旁的公孫梓一眼,別有深意道,「他有幸听過簡姑娘彈奏古琴,琴音堪比天籟,可否為在座各位彈奏一曲,為這普通的家宴增加點亮色。」

簡彤一愣,看向公孫梓,只見他目光抱歉的瞅著她,公孫訣也嚴厲的瞪弟弟一眼,責怪他不該為了譚靜茹共同設這個「局」,公孫梓面有愧色,慌忙低頭佯裝喝酒吃菜。

「簡姑娘當真不肯賞臉?」譚靜茹裝出一臉的難過和遺憾,「自打听公孫梓那麼一說,靜茹就一直幻想著有朝一日與你切磋琴藝呢。」

簡彤看了看在座的幾位︰譚崇羽一臉看戲的表情以及譚霖的幸災樂禍,還有譚靜茹的「滿含期待」……驀地,簡彤恍有所悟,只見她微微一笑︰

「諸位,小女子雖五音不全,但在兒時也曾被家母逼著練琴,因此略懂指法與音律,如若不嫌棄,願為各位彈奏一曲。」

公孫訣還想阻止,簡彤已在譚靜茹叫人準備好的古箏前坐下——

生硬的琴弦在簡彤那芊芊玉指的撥弄下愈發靈活,竟像有了生命一般!古琴緩緩泄出美妙的音符,宛若天籟之音,時而婉轉優柔時而蕩氣回腸——簡彤專注的撫著琴面,玉指熟練的彈撥著,微風輕拂,揚起她烏黑的秀發,也撩起她粉色的裙擺,遠遠望去,宛若置身奇異世界的人間仙子,那麼聚精會神,渾然忘我!

一曲終,眾人還沉浸其中回味無窮時,簡彤已然離座,轉身頷首行禮︰

「抱歉,小女子獻丑了。」

「妙!妙!妙!」譚靜茹帶著三分佩服七分嫉妒連聲贊道,「簡姑娘,你這琴音,若再要自稱五音不全,靜茹可要自慚形穢,從此不踫琴了。」

「譚姑娘過譽,是我班門弄斧了。」簡彤挺直著身子,謙遜道。

見此情景,公孫訣方才松了一口氣,同時,唇角也浮出幾絲「刮目相看」意味的笑意——他一直以為她只會拿鍋鏟和勺子,料不到還會這一手。

譚靜茹眼見公孫訣望著簡彤的目光愈發熱烈且毫不加掩飾,心中似有一條毒蛇在撕咬,于是強壓下心中的妒火,努力裝出一副富家千金的嬌貴與高傲,一臉尊嚴的邀請簡彤落座,繼續「家宴」……由此,譚靜茹苦心策劃想要簡彤出丑的戲碼非但沒能朝她所期待的方向發展,反倒讓堂兄譚崇羽對簡彤產生了興趣,只可惜晚宴進行不到一個時辰,公孫訣就帶簡彤離開了譚府……

翌日,公孫訣與簡彤下田做農活,忽而從遠去飛來一只鴿子在公孫訣頭頂盤旋不去,他縱身一躍而起,抓住那只鴿子,是信鴿!于是拆下綁縛著的信條張開來一瞧,頓時睜大眼楮,上面寫著︰

公子,慕容楓因犯欺君之罪,已入獄,秋後問斬,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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