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 第31章 不眠之夜

作者 ︰ 茗荷兒

安國公府。

安國公跟丁駿是坐同一輛馬車被送回來的,褚永親自跟著,對安國公夫人大致說了說經過,沒等說完,安國公夫人一口氣沒上來暈在地上。

旁邊有經驗的婆子忙上前使勁掐了幾下人中,安國公夫人才慢悠悠地醒來,打發人將小妾叫來,劈頭就罵︰「你這個狐狸精養得不成器的畜生。」

小妾走進偏廳一眼就看見了臉色鐵青嘴唇烏紫的丁駿,也沒听清安國公夫人的話,連聲嚷著請太醫。

安國公夫人拍著桌子厲聲道︰「還有臉請太醫,嫌丟人丟得不夠?把他給我關到柴房,等國公爺醒了再處置。」

說罷便上來四個健壯的婆子,就著原先的擔架,將丁駿扔到了柴房。

小妾惦記著兒子,半夜三更偷偷跑去柴房,因安國公素日極寵丁駿,加上小妾使了銀子,看守的婆子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她進去了。

小妾一模丁駿的額頭發燙,雙手卻是冰涼,衣服半濕不干地貼在身上,忙抖開帶來的錦袍,讓丫鬟給換上。

丫鬟給丁駿解開衣服,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丁駿虛弱得沒有力氣,可身下那玩意卻雄風猶存,屹立不倒,新換上的中衣被頂得老高。

小妾見狀大吃一驚,哭著跑到正房求安國公,安國公已醒過來了,正靠在炕上喝人參炖的雞湯,聞言,生氣歸生氣,可想著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無奈地揮揮手,「給他請個郎中。」

郎中把了半天脈,又瞧了許久面色,為難道︰「令公子是內積邪氣外感風寒,並有月兌陽之癥。」

小妾盯著丁駿的中衣,期期艾艾地問︰「這,這怎麼能是月兌陽?」

郎中尷尬地說︰「這是助興的藥力在支撐的,令公子可能一時性急,不當心用多了藥,內火沒發完又著了風寒。等助興藥性退去,癥狀就顯出來了。」

小妾急問︰「可有法子診治?」

郎中捋著胡子琢磨半晌,拱拱手,「慚愧,老朽醫術不精。」

小妾風韻猶存的臉霎時變得慘白,哆嗦著取出十兩銀子給了郎中,連披風都沒顧上穿,頂著北風又跑到正房。

安國公總共就兩個兒子,長子已近四十,性情隨安國公夫人,古板木訥,丁駿卻相反,自小愛玩也會玩,有了新奇玩意新奇玩法總不忘告訴親爹一聲,因此,安國公寵愛庶子更勝過嫡長子。

如今听說丁駿玩大發以致于引起月兌陽之癥,安國公氣得臉都青了,怒氣沖沖地道︰「今兒是誰跟著的,趕緊叫過來。」

跟隨丁駿的兩個小廝從摘星樓回來後就提心吊膽地在二門轉悠,如今一見到國公爺發問,就將提前商量好的措辭說了一遍,「最近這一個多月,鄭三爺時不時找二爺喝酒,一喝就大半個時辰,每次都把小的打發在外面。今兒也是,二爺說鄭三爺找他,不許小的跟著……」

安國公罵道︰「你們倆是死人,說不讓跟就不跟,拉下去每人打二十大板。」

兩個小廝暗地松了口氣,來之前他們預料到要捱罰,事先已打點好了關系。冬天衣服穿得厚,打板子的人再放點水,估計小命能保住。

安國公越想越不對勁,自家兒子他清楚,雖然,但行事還算有分寸,平常就是玩玩戲子伶人,最多逼迫幾個良家子,給點銀錢就封了口,還從來沒招惹過勛貴人家的子弟。這次怎麼會如此不著調,單在這個日子搞出事兒來?

不對,丁駿之前說過,想在五爺跟前混個臉兒熟,日後搏個前程,他肯定是被人誘著下了藥。順義伯家三公子的事兒,他也多少听丁駿說過,也是個葷素不忌的主兒,定然是他作的套兒,就算不是,他也月兌不開干系。

安國公想到做到,不顧夜深風寒,召集了門下的兩個清客,讓他們連夜寫個彈劾順義伯教子不嚴的折子。

清客雖覺欠妥,可看到安國公臉色不佳,沒敢作聲,琢磨著寫了個措辭溫和的折子。

順義伯府也頗不平靜。

鄭德顯倒沒讓人送,跟著順義伯的馬車回去的,不過進門時卻是小廝卸了扇門板讓他趴在上面抬進去的。

順義伯拿出當年治軍的強硬手段,沒讓進屋子,直接抬進祠堂親手動了家法。

順義伯下手重,三下就打斷了一根竹條。鄭德顯本來就受了不少苦,又捱了重重的幾下子,實在受不住暈了過去。

鄭夫人被攔在門外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只听見兒子一聲聲慘叫,由強到弱,最後沒了聲息,急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嚷︰「伯爺看他不順眼,干脆一棍子把他打死,反正倫哥兒已經死了,要是顯哥兒再有事,我也不活了……我看以後誰給你承繼香火。」

順義伯聞言,手中的竹條頹然落地,一撩衣襟,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狠聲道︰「都是你慣的。」

鄭夫人顧不得分辨,一頭扎進祠堂,看見鄭德顯身上的中衣原本就沾了不少血痕污漬,如今更被血染了個精透,淚水就跟不要錢似的,嘩啦嘩啦往下掉。

巳初在摘星樓發生的事兒,正午時分就傳到了袁大女乃女乃鄭德怡耳中。鄭德怡不相信,急匆匆地回娘家求證。

鄭夫人哭得雙眼通紅,「顯哥兒自小身子弱,長這麼大我沒踫過他一指頭,那個天殺的丁二,怎麼這麼沒人性,喪盡天良,喪盡天良!」

鄭德怡一听,什麼都明白了,掏出帕子給鄭夫人擦了擦淚,問道︰「請太醫了沒有,三弟沒事吧?」

鄭夫人哽咽不止,「那麼丟人的地方怎麼找人看?就給擦了些跌打損傷的藥,你爹的心也真狠,下手那麼重……」

鄭德怡勸慰道︰「爹是氣急了,手下沒數。這個時候就別管什麼面子了,請個相熟的太醫,多使點銀子就是。」

鄭夫人點點頭,抽泣道︰「也怪我,不該由著顯哥兒的性子,他說不樂意就不樂意,現在鬧出這檔子事,再怎麼說親?唉,早知道,臘月前就該把修家的事兒定下來,顯哥兒有個牽絆也不至于這麼荒唐。」

鄭德怡沉思片刻,開口︰「娘,有句話我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鄭夫人擦把眼淚,抬頭看著她,「在娘跟前,有什麼不能當講不當講的?」

鄭德怡猶猶豫豫地說︰「其實,我一直覺得宋三娘那樁親事不該退,別的且不說,三弟自打退了親,挨過多少次板子受過多少皮肉苦?今天又遇到這事,看來以前那高僧說得沒錯,三弟身邊就得有個屬木的人護著。」

鄭夫人想了想,不太情願地說︰「可宋家門戶也太低了,她名聲又不好,怎麼配得上顯哥兒?進門當個姨娘,也就罷了,三聘六禮地娶可不行。」

鄭德怡不便多勸,溫言軟語說了些寬慰的話就回去了。

且說千玉在台上剛唱了一句,就見五爺帶著一行人匆匆離開了,他是心知肚明,知道宋青葙那邊動手了,可班主不清楚。

看著台下的人如潮水般散去,班主急得滿後台繞圈,千家班頭一次在貴人面前唱戲,才剛開頭,人都散盡了,以後還怎麼在京都混?

樂師們心里也著急,于是胡琴拉得更急,鼓點敲得更響,鑼鼓打得更快,可台下壓根沒幾個人。

千玉索性也不唱了,起範兒退場。

班主起先還擔心,畢竟預先已收了定金,戲沒唱完就下場怕人找碴,等了一個多時辰,根本沒人理他們,只好把家什都收拾了。

千玉知道宋青葙在三聖庵,可記著宋青葙的話,不敢去找她,只借口散心到簪兒胡同轉悠,不巧正遇到騎馬歸來的秦鎮。

千玉認識秦鎮。

早先跟千玉一起學藝的除了千雲外還有一人,藝名叫千月。千玉唱花旦,千月唱青衣,長得是人如其名,宛若明月。

千家班是草台班子,窮苦潦倒,常年發不出工錢來。千月要養家糊口沒辦法就去楚館唱曲兒,不想被丁駿看上了。

丁駿還是老一套,先砸銀子,銀子不好使就亮身份壓人,無奈千月硬是不從,只賣藝不賣身,丁駿就下藥將人劫到鳴翠館給上了。

千月不甘心被豢養,又不願以卵擊石,就趁丁駿沒注意卷了些金銀珠寶想逃出去。可惜只跑到翠花胡同,就被丁駿追上,腿骨也被打斷,好在他遇到了秦鎮,于是發生了京都有名的風流韻事,就是秦鎮與丁駿因搶奪一個小倌聚眾斗毆。

千玉趕到時,正看到丁駿帶著三四個隨從被秦鎮打得落荒而逃。

夕陽中,一襲灰衣的秦鎮給千玉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只是,打那以後,兩人再也不曾有機會相遇。

沒想到,竟然在簪兒胡同遇到了秦鎮,千玉內心熱血沸騰,整整衣衫迎了上去……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嫡妻最新章節 | 嫡妻全文閱讀 | 嫡妻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