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些什麼！」二少爺梗著脖子道，「誰要與你為敵了，我就是和你比劃一下，看看你的功夫到底到了什麼程度。」
凌拾柒的調子淡淡的，听上去卻認認真真的︰「我沒有亂說，你若有事，我定會站在你旁邊。」
李風笙听得心里撲通撲通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平常他和人講話，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癥狀，可自從遇到凌拾柒，他就忍不住自己的心髒亂跳。
李風笙覺得自己討厭這樣的感覺，卻又有點小好奇，但想到自己現在還在人前，可由不得自己失面子丟了架勢，連忙跺腳道︰「你別扯開話題，比還是不比就一句話！你若不和我打上一架，以後甭說這些話，小爺一概都不信！」
凌拾柒看了李風笙一眼，眼神當中有些無奈。
二少爺何許人，怎是想拒絕就拒絕得了的。
凌拾柒猶豫了一下子，還是點頭道︰「比劃可以，但點到為止。」
「那是當然了。」二少爺把刀一抗，樣子說不出的拽。
當然，二少爺不是覺得自己拽，完全是覺得自己能夠把凌拾柒叫出來比劃，實在是太有成就感了。
他在衙門里的這幾天，找凌拾柒玩的時候，這家伙不是在給酸秀才算賬，就是代理裘捕頭的事物，又或者幫白大人處理公文雜物，哪像一個武林高手做的事情。
對于二少爺來說，像凌拾柒這樣的人，完全不能埋沒于一個小小的鎮子，這種有能力又有功夫的人，別說是在江湖上，就是在晉陽王府，也是特別的吃香。
當然，在判斷這樣一個人之前，李風笙李二少爺決定，還得親自衡量一下凌拾柒的能力。
約斗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下來了。兩個人都是武功蓋世的佼佼者，為了防止打起來破壞了衙門的公共財產，兩人最後把比試的位置放在衙門食堂前面的空地上。
于是，二少爺拎著刀虎虎生威地上了陣地，站在空地正中間呲牙笑道︰「柒木頭，你不拿你趁手的兵器嗎？」
「我沒有特別需要的兵器。」凌拾柒在對面說道。
廚房里的胖子好像听到了什麼，從廚房里面鑽了出來。
二少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滄笙踏歌」，皺了皺眉道︰「你沒有兵器，可我在江湖上用的可就是這把刀，就這樣比劃的話，你吃虧。」
「無妨。」凌拾柒道。
李風笙「嘿」地笑了一聲，舉起刀來道︰「我想也是，對上你這樣深藏不露的人，我得拿出十二分的力氣，我最厲害的就是刀法，用‘滄笙踏歌’是敬重你。」
凌拾柒點頭，算是默認了。
倒是旁邊圍觀的胖廚子听得雲里霧里，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不是……我說李公子、凌師爺，你們這是要干啥啊？」
李風笙朝廚房的胖子露齒一笑，身體已經擺好架勢。
「你們這是要打架啊？」胖廚子看得有點暈了，「比武？」
李風笙目光卻已經移到了凌拾柒身上，見到對方還是端正地立著，立刻揚眉道︰「柒木頭，現在可說好了，你不能像剛才那樣隨便應付我！」
「好。」凌拾柒回道。
胖廚子猛拍大腿︰「哎呦你們倆真是在比武啊？為啥比武？這是書上說的以武會友還是招親啊？」
他的話還沒落地，眼前就見到李公子沉喝一聲，拿著刀猛地騰空躍起。
哎呀飛起來了！
胖廚子瞪眼，就見到那位俊俏的李公子飛在空中，衣服被風刮得飛揚，即使是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也端的是玉樹臨風。
破空的時候，廚子還隱隱約約地听到龍吟的聲音。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廚子立刻意識到現場的狀況，馬上跳將起來。他一直呆在平遙鎮上，還從來沒看到過有人打架是能夠飛起來的，而且速度快得實在是驚人！
就好像是風的速度，在賽場上一陣一陣吹似的！
胖廚子揉了揉眼，感覺自己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東西，繼續嚷嚷道︰「打起來了，這可不得了，李公子居然和凌師爺打起來了。」
他的叫聲很快吸引了衙門里的其他雜役，廚房處在後院里，離衙門的居所並不遠，很快就有人朝著這個方向聚了過來。
空地上馬上圍了一波人，有衙門里的雜役，也有正在休息的捕快，連白大人也听聞到風聲，來到現場觀戰。
場中的兩個人卻渾然沒有顧忌旁邊的事物。高手過招比的是心神合一，李風笙對上凌拾柒這樣深藏不露的人，當然不會馬虎，一口「滄笙踏歌」舞得滴水不漏，刀破空發出一陣清嘯，宛若龍吟，又如虎嘯，讓人應接不暇。
「沒想到李公子居然這麼厲害，又能飛又能跳的，完全看不出他平時那麼斯文的樣子。」打掃房間的徐大媽指指點點道。
「他還斯文，明明是一只會咬人的小老虎。」賬房里的酸秀才听到了，馬上辯駁道。
「我覺得李公子人挺好的啊。」胖廚子听到酸秀才的話，也不樂意了，立刻說道，「你看李公子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生，可對我們這些鄉下人說話，一點都沒看不起人的意思。」
酸秀才「切」了一聲，不陰不陽道︰「別自個兒安慰了，講不定他那樣子就是裝的，人家估計打心底就瞧不起你呢！」
胖廚子翻了個白眼︰「瞧凌師爺和他相處得不是很好嗎？」
「凌師爺是咱們衙門的高人，他不巴結凌師爺巴結誰啊！」酸秀才咂吧了下嘴，慢吞吞地應道。
胖廚子翹起鼻子聞了聞︰「咦？我怎麼聞到一股酸味兒？」
旁邊的人皆不約而同地哈哈笑起來。連白大人都笑眯眯地撫著須道︰「秀才，李公子和凌師爺脾性相投，並沒有你說的巴結的意思。」
「我說也是呢！」胖廚子馬上附和，眼楮咕嚕嚕一轉，看著場上的戰局道，「對了，白大人，你說李公子和凌師爺這場比武，誰會贏？」
「這個……」白大人皺起眉頭。
一群普通人看上江湖上的高手對招自然不是很懂，一听到白大人要開始解釋戰局，連忙圍了過來。
白大人盯著如火如荼的戰斗，慢慢道︰「凌師爺曾經為咱們衙門收拾了許多江湖惡徒，為平遙鎮的百姓提供了安穩的生活，論功力可以說是高深，論膽魄也是數一數二。」
凌拾柒為平遙鎮衙門所做的一切都在眾人眼里，衙門里的大家伙皆不由而同地點了點頭。
「但李公子……」白大人又模了模胡子，繼續說道，「這位李公子，據老夫所知師出名門，在江湖上也游歷多年，而且以李公子的性子，戰斗經驗應當是非常豐富。」
听白大人這樣點撥，眾人馬上聯想到這位李公子因為一言不合和人大打出手的樣子。
要說凌拾柒凌師爺這樣的人怎麼挑釁也不會動怒，可這位李公子那可就不一樣了，李公子的性子，確實容易和人動手。
「那他應該很厲害吧……」胖廚子問道。
白大人點了點頭道︰「你看，這位李公子曾經徒手震斷衙門腕口粗細的鐵鐐。」
胖廚子馬上捂住嘴巴，好半天才道︰「腕口粗細？鐵鐐？李公子看上去那麼瘦小，想不到居然有那麼大的力氣！」
旁邊的捕快馬上辯駁︰「江湖上的人都這樣子，可怕得很！」
他們曾經多次和江湖人打交道，自然知道江湖上有很多亡命之徒。公文海捕文書上把逮捕這些惡徒的任務分發給各個衙門，而一旦涉及到這些惡徒，他們的任務將會是特別危險的事情。
不過平遙鎮好歹有個凌師爺，但凡遇到這些人，只要凌師爺出門，一切都會平安無事的。
「那白大人，他們兩個人都那麼厲害，到底誰會贏？」有人耐不住性子問道，「咱們的凌師爺會輸嗎？」
場上的兩個比武的人動作實在太快，簡直要看花了旁觀者的眼楮。
白大人微微一笑道︰「據老夫現在的觀察，兩個人應該是勢均力敵的水平。」
眾人皺眉，看向場中。
白大人指點道︰「你看這場約斗，以李公子發起進攻為主，招式又快又狠又準，而凌師爺卻一直在化解李公子的招式。」
他微微一頓，又笑道︰「凌師爺的功夫若差，則不可能一直能夠化解‘滄笙踏歌’的攻擊，但倘若凌師爺轉守為攻，我相信李公子也一定能想出方法抵擋他的攻擊。因為這兩人誰都不會傷害誰，凌師爺如此，李公子亦是如此，所以無從說起輸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