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試愛 第15章 先苦後甘

作者 ︰ 熙無涯

過了元旦節,有一天許淖雲突然問鐘艾為什麼還沒有買到姚依晨要的包,鐘艾剛想解釋,許淖雲又擺手表示不听,只叫她「快搞定」。

鐘艾不得不直面姚依晨不達目的永不罷休的現實。她打電話給盧奕,打听那個包的下落。踫巧盧奕也有好消息了,說他一個朋友在法國某時尚論壇發帖求購「熊貓包」,有人回復了,據說有個九成新的。

鐘艾跟姚依晨的助理小羽反饋了這個情況,問她介不介意二手包,姚依晨很快回復說——她要。

于是,一個裝飾著中國國寶、卻跟中國半毛錢關系也沒有的二手lv包,搭乘國際航班飛越近萬公里,來到中國的經濟首都、暴發戶密度最高的江海市。

鐘艾上午簽收了國際郵包,下午就跟許淖雲請假去送東西,她實在是不想隔三差五地被姚依晨騷擾了。

姚依晨拿到熊貓包很高興,立即在小羽面前炫耀了一番,還不忘打電話給許淖雲︰「淖雲,謝謝你。禮物我收到了,幸好這次路上沒有出問題……嗯嗯,我不吵你了,晚上見面好不好?我等你電話哦!」

姚依晨的聲音甜得發膩,態度軟乎得好像隨時準備融化似的。鐘艾想不通像許淖雲這種高智商高情商的男人,怎麼會喜歡這種智商和情商都需要同情的女孩。他們之間能聊些什麼?難道他只要享受漂亮女人崇拜的目光就飽了?

姚依晨掛了電話,態度立馬轉變成面對階級敵人的冷若冰霜︰「鐘小姐,謝謝你,你可以走了。你站在這里擋光,我都看不到東西了。」

鐘艾很想發作,但還是忍住了。她笑著說︰「姚小姐你最近一定是太操勞了,眼楮里都有血絲,怪不得眼神不好。我先走了,你注意休息哦!」

姚依晨咬牙切齒看著鐘艾,正要破口大罵,鐘艾的手機忽然響了,是許淖雲打過來的。鐘艾揮了揮小手和姚依晨告別,然後走出來接電話。

許淖雲問︰「你回來路上能不能替我去買本書?」

沒想到他竟然要買書,鐘艾問︰「買什麼書?」

許淖雲說︰「台灣歷史學家譚德剛的《民國回憶錄》在大陸公開出版了,他現在正在購書中心簽售,你幫我去買一本吧。」

鐘艾是學歷史出身的,沒想到許淖雲也會對歷史感興趣,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笑問道︰「許總,您喜歡看譚德剛的書嗎?」她剛想說「我家里有台灣原版可以送給你」,沒想到許淖雲緊接著她的話說︰「買好之後聯系一下李沁蕊,給她送過去。」說完這句話,他就把電話掛了。

鐘艾好像一頭撞在了釘子上,自尊心受到了若有似無的傷害。上次跟許淖雲坐在地上打游戲,自己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一點小情愫,愣是被他給掐滅了。難道跟這男的只能走純、肉、欲路線嗎?

鐘艾生著悶氣,開車趕到購書中心。她剛走進簽售現場,正好听到主持人說︰「譚老接下來還有一個重要活動,今天的簽售活動到此為止。沒有簽上的書友,我們表示非常遺憾和抱歉。」

鐘艾一听就著急了,她向身邊的書店工作人員打听譚老下一場活動在哪舉行,工作人員說,譚老要接受《江海日報》記者的專訪。鐘艾立即模出手機給聞蕾打電話。

聞蕾正在開會,剛悄悄「喂」了一聲,鐘艾就急不可耐地說︰「許淖雲要給他的紅顏知己送譚德剛的簽名書,我到了購書中心,譚老已經走了。听說是去接受你們記者的專訪,你能不能幫我弄到他的簽名?」

聞蕾壓低聲音說︰「專訪譚老的是文體新聞部的主任,他是我領導,我不好開口啊!」

鐘艾不管三七二十一,嚷道︰「我不管,反正你得幫我弄到他簽名的新書!」

聞蕾沒好氣地說︰「鐘艾,我嚴重警告你,你正在從出賣*墮落到出賣靈魂,為那個許淖雲至于嗎?」

鐘艾說︰「我想賣還沒賣出去呢!你趕緊給我想辦法啊,我的百年大計就靠你了,同志!」話音剛落,聞蕾氣鼓鼓地摁斷了電話。

鐘艾把車開到江海日報社樓下,然後停在大院里等聞蕾。一個小時之後,聞蕾下樓來了,一見面就說︰「鐘艾,你的節操呢?你的自尊呢?你那萌萌的小傲氣呢?你把它們都給活埋了嗎?」

鐘艾注意到她手里拿著一個牛皮紙袋,笑嘻嘻地說︰「埋在窗台的花盆里,來年還會發芽、長成參天大樹——書拿到了?」

聞蕾把那個紙袋拍在鐘艾胸口上,惡狠狠地說︰「你知道我為了弄這個簽名賣了多少老臉嗎?回頭你要請我吃十頓飯!」

鐘艾耍賴道︰「回頭我送你十張面膜,幫你把臉給找回來。我還趕著有事,周五聚啊!」

聞蕾看著那輛紅色的小飛度絕塵而去,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李沁蕊選的見面地點仍然在那個私人會所,她把英國人喝下午茶的習慣貫徹得十分徹底而堅決。把書拿進去之前,鐘艾瞟了一眼,譚德剛是她的偶像之一,這本簽名書她自己也很想要,卻不得不忍痛割愛。

李沁蕊一邊喝著錫蘭紅茶,一邊悠閑地翻看散發著油墨香的新書。翻到扉頁時,鐘艾看到譚老一筆一劃工工整整的親筆簽名,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她應該把這本收歸囊中,再另外買一本新的,模仿譚老的字跡簽上去送給李沁蕊,反正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鐘艾坐著無聊,正要開口告辭,李沁蕊的手機響了,她只好等她把電話打完。听語氣,像是某個客戶打電話來詢問審計事務的進展,說著說著,李沁蕊說︰「你等等,我拿筆記一下。」然後她開始低頭翻找筆和紙,翻了半天,她只找出來一管口紅。

鐘艾見狀,連忙從自己包里翻出紙筆,正要遞給李沁蕊,抬頭卻發現她已經用口紅在新書的扉頁上記下電話號碼,記完之後,她又嘩的一聲把有譚老簽名的扉頁從書上撕了下來。

鐘艾目瞪口呆地枕著李沁蕊完成這一連串的動作,感覺自己好像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李沁蕊奇怪地看著表情異樣的鐘艾,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她微微一笑說︰「哎呀,我剛才忘記了這上面有簽名,真對不起。」

鐘艾瞪著那片破爛的扉頁一言不發。她那種無法掩飾的不滿,倒讓李沁蕊笑了出來︰「鐘小姐,這不過是本書而已。說實話,我對什麼民國史一點也不感興趣。只不過,你知道,在男人面前顯露自己的品位是很有必要的——當然,如果是淖雲親自把書拿給我就更好了。我可不是虛榮,這是策略。身為女人,而且是聰明的女人,你能理解的,是不是?」

鐘艾無奈地笑了笑,說︰「嗯,我懂。李小姐,我還要回去打卡下班,先走了,您慢用。」說完,她便起身優雅地離開。

盧奕說得對,她從一開始就跑題了;聞蕾說得也對,她這是在自我踐踏。

正生著氣,手機又響了,還是許淖雲。

「你還沒回來吧?能不能再買點東西?就用我給你的那張卡。」

鐘艾努力掩飾自己的不滿,悶聲問︰「許總,要買什麼?」

許淖雲說︰「就買你自己喜歡的吧。」

「那這次要送給誰?」

「不送給誰,你拿回來就行了。」

掛了電話,鐘艾眼楮看天發了半晌呆。這次又是要送給誰呢,他叫她買自己喜歡的,肯定還是送給女人吧……

「公雞!」鐘艾把滿腔憤恨遷怒到許淖雲身上,心中那點可憐的小情愫早已灰飛煙滅。這個公雞般的男人到底還要給她帶來多少麻煩?

為了調節心情,鐘艾決定真的滿足一把自己的購物欲。她把車開到一家台灣汝窯瓷器店,叫店員把她垂涎了很久的一套曉芳窯茶具包起來,毫不猶豫地刷了卡。台灣有好幾個復興古瓷的名窯,其中最有名的是曉芳窯,曉芳窯最有名的又是仿宋汝窯瓷,這套茶具就完美地再現了那種「雨過天晴雲破處」的釉色——宋皇室最喜歡的顏色。

鐘艾默默看著店員打包瓷器,心里不無惋惜地想︰她買下它,卻不能真的擁有它。不知道這陶瓷器又要送給哪個不懂得欣賞它的人……

鐘艾捧著錦盒走進許淖雲的辦公室,小心翼翼地把那套瓷器放在他的辦公桌上說︰「許總,我把東西買回來了,是一套汝窯茶具,需要我幫您送出去嗎?」

許淖雲放下手里的工作,抬起頭看著她,語氣換成了那種「好老板」式的溫和︰「不用送出去,這個是送給你的。」

「送給我?!」鐘艾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許淖雲站起來,用平視的眼光看著她說︰「嗯,我記得今天應該是你的生日吧。抱歉我沒有時間去挑選禮物,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所以讓你自己去買,明年我會盡量改正過來。」

鐘艾看著許淖雲,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臉卻一點一點地紅了,心跳聲清晰可聞。

許淖雲說︰「你來了一個月,我一直也沒有跟你好好談談。鐘艾,我覺得你是一個很好的秘書,應該說這幾年我沒有遇到比你更聰明的秘書。我听說,公司的員工對你的評價也很好。你現在來的時間還短,在公司的積累不多。只要你安心在創聯工作,以後一定會有更好的發展。」

鐘艾瞪大眼楮看著許淖雲,眼下正在進行的是一次組織談話,但鐘艾腦中翻滾的卻是毫不相關的東西——他竟然記得她的生日?他竟然要給她送禮物?

許淖雲就是這種男人,他把工作伙伴看得比紅顏知己重得多。他記得自己秘書的生日,但女朋友的生日卻需要秘書提醒;送給女友的賀卡,他簽個名都懶得,卻打算親自挑選秘書的生日禮物。

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孫露願意別無所求地給他當「保姆」。他對女人無情無義,但對作為同事的女人卻重情重義。

鐘艾釋然地笑了,溫柔地說︰「許總,你想不想喝杯茶?」……

淨手、備茶、燒水、溫具……鐘艾不擅長泡咖啡,泡茶卻是駕輕就熟。滾燙的茶水從蓋碗的縫隙流出,瞬間注滿兩個茶盞,淡淡的鵝黃色茶湯恰似三月初萌芽的柳葉。

「這是雀舌,武夷山的岩茶,屬于綠茶。我去年到武夷山出差,認識了當地一個茶廠的老板,當時聊得挺好,他答應每年給我寄茶葉。這個雀舌,新茶的時候特別香,現在放了一年,香味稍微淡了一點,但岩茶先苦後甘的特色更突出了。」鐘艾一邊沖泡,一邊輕言細語地解釋。

「我不懂品茶。」許淖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實在是不知道喝茶跟喝水有什麼區別。

「我以前也不懂咖啡。」鐘艾微笑著說。

她的眼楮又彎成了那種很好看的新月形。許淖雲覺得很放松,他總算不用換秘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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