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紅 第十七章 夢醒時分

作者 ︰ 寒山落梅

日子是無聲的流水。『**言*情**』轉眼,又是兩個月過去了。

這幾個月,無雙沒有回過家。盡管她每晚都會因想家而躲在被窩里哭泣,盡管她每次都在夢里夢見父母,夢見那個美麗的四合小院。夢醒時,唯有冰涼的淚水打濕枕巾。但是,她不敢回去,她沒有勇氣去面對父母。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思念越的強烈了,像一棵瘋長的樹,你盡力砍去那些枝椏,可是它又以最快的速度長出更多的枝葉。有一晚,她甚至夢見母親去世了,她大哭著醒來。醒來雖知是夢,可還是忍不住的一直掉眼淚。是的,她想家了。家,是一個割不斷的線,永遠在牽扯著她的心。她突然覺得,愛情再美,也無法代替父母之愛。

周六,無雙和河源在街上散步的時候,河源看著她,好像有什麼話要說。「怎麼了,河?你心里是不是有什麼事?」河源默默的注視著她,「雙兒,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听了可千萬別難過。」這句話讓無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快說呀,究竟怎麼了?」河源頓了一下說,「你爸的腿被車撞了一下,不過你別擔心,我找人打听過,說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無雙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眼淚也像決堤的河水一樣止不住的往下流。此時的無雙什麼心情都沒了,她只想快點見到父親。她恨自己的自私無情,在父親受傷需要陪伴時自己卻不在他身邊。自己的不孝,不懂事,給父親帶來了多麼大的傷害啊!這一點,她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言*情**』

下午,和河源分開後,無雙就立即坐車回了家。近鄉情更怯,她的心是愧疚不安的。不管父母讓不讓她進家門,不管父母如何批評責罵,她只想求得他們的原諒,只想看看他們過的好不好。

進了家門,出乎意料,父母見了她都高興的很。原來,父母之愛就是這樣的偉大與寬廣,不管你曾經怎樣傷害過他們,不管他們曾說出過怎樣絕情的話,只要看見了自己的孩子,所有的怨氣怒氣就全都煙消雲散了。

父親的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能下地走路了。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飯,氣氛是融洽的,但偶爾靜下來時會有一些沉悶與尷尬。仿佛大家都在心照不宣的躲避著一個敏感的話題,那話題就是一個炸雷,誰都不敢輕易去觸及。

夜深了,她坐在父母的床邊,她要每分每秒都陪在他們身邊。父親突然幽幽的說,我們本來是多麼幸福的一家人啊!父親的語氣里透著無限傷感和遲暮之人的落寞。無雙覺得父親真的老了,沒有精力和力氣去阻止一切了,剩下的只有無奈的嘆息。

無雙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來一直是在做著一個夢,那個夢很美,可它是虛幻的,就像飄渺的空中樓閣。十三歲的那個夏夜,她只是做了一個美麗的夢而已,現在是該醒來的時候了。他們本來就不屬于彼此,他們只是在渴望愛的時刻遇見了。也許,她愛的並不是某個人,而只是一個自己精心編織的幻影。現在,她長大了。夢,也該醒了。

臨睡時,母親把她叫到一邊,意味深長的說,「你爸有些話不好說出口,經過我和你爸商量,我們做出一個決定。」無雙狐疑的望著母親,不知道這又會是什麼決定。母親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我們決定不再阻撓你和河源的事了,」乍一听到這句話,無雙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父母的態度怎麼來個360度的大轉彎呀,心里剛有些竊喜,卻听到母親又說,「但是,有一個前提,剩下的這兩年多時間里,你們不能再見面,不能有任何交往。畢業後,我們就不管了!」這但是後面的話讓無雙明白過來,原來父母是改變了方法與策略,這個策略實在太高明了。這個態度表面是同意了他們的事,實際上是讓時間來改變一切。時間,時間是最無情的東西,它可以不知不覺的改變一切,不管多麼轟轟烈烈的故事,都要敗給它的。

看到無雙有些抵觸的眼神,母親又說,「他若是真的愛你,應該不會在意這幾年時間吧。這正好可以考驗他對你是否真心。」

無雙知道,這是父母的緩兵之計。真的等到畢業了,還不知又會怎麼樣呢!何況,人生是有著許多變數的,即使再相愛的人,誰也不知道,幾年後一切會是什麼樣。其實,還是等于要他們分開。

這一晚,無雙徹夜難眠。她知道,河源的心是無需考驗的,無論為她做什麼,他都會同意的。可是,自己最終會給他一個什麼結果呢,若是愛一個人,就是要毀掉他的一生,那麼這還算什麼愛呢!無雙開始第一次冷靜的,理智的去思考這個問題。

第二天傍晚,在校園的小花園里,無雙意外遇見了樹陽。也許是內心苦悶,也許是想看看另外一個人客觀的看法,她說,樹陽,你可以陪我一會兒嗎?

樹陽似乎很高興和她在一起,畢竟遠離家鄉,她們也算是最親近的人了。

「樹陽,怎麼樣才算真正的愛一個人呢?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樹陽想了一想,說,「愛一個人,最好的結果就是和他在一起;可是,世間的事,並非都能如人意。若是不能有一個完美的結果,放手是最明智的選擇。放手也是一種愛,而且最先放手的人一定是心里最苦最痛的,因為既要擔一個薄情寡義的名,還要承受心里的煎熬。」

樹陽說完,兩人相視一笑。朋友也許就是這樣的,僅僅是一個懂得便是最讓人感動的。

也許樹陽說的也正是無雙心里想的。放手也是愛,何必非要死死的抓在手里?就像眼前這美麗盛開的繁花,何必一定要折在手里才算擁有,僅是這花兒的香氣就可以在心里回味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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