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
「你喜歡哪里？」他寵溺的抱著她，吻她的額頭，「東京，波蘭，還是奧地利？」
「為什麼不去大城市，比如巴黎倫敦華盛頓？」
韓雅澤輕笑起來，玩笑似地開口︰「我怕把你弄丟」
周佳亦愣了一下，為了這句玩笑話而驀然心酸起來。
這是一句多麼溫暖的話，而自己卻還在想著離開他，毫無理由的離開。
「我以為你去蘇格蘭是因為喜歡小鎮的安寧風光，所以選了相近的地方，怎麼，你不喜歡嗎？」
他體貼的問她。
周佳亦揪緊他胸前的衣服，眼圈發紅的埋在他的胸前不讓他看自己的臉︰「喜歡好喜歡。」
因為是韓雅澤，所以覺得非常的喜歡，不管是去哪里都好，只要是韓雅澤說出來的地方我都願意跟著去。
可是不是打算要離開了嗎？
酒吧昏暗的燈光下，周佳亦嫌惡的看著舞池里扭動著身體的男男女女，皺著眉毛看正嗨的顧良辰跟美女貼身熱舞。
「真是，你平時都是這麼做的嗎？」
「什麼？」熱舞完的顧良辰回到吧台喝酒，對周佳亦的問題覺得奇怪。
「你剛才把手伸進了她的衣服里。」
「是嗎？」顧良辰輕佻的笑笑，然後從褲兜里勾出一串精致的鑽石手鏈，放到她的手心里，「那，這個送給你。」
周佳亦看一眼，放在他面前的吧台上，正色︰「如果要****的話，我勸你就不要打我的主意了，我不算艷。」
「你還真是謙虛。」顧良辰呶呶嘴，把手鏈收起來，「既然你不要就算了，剛才那個女人找我跳舞可是看中了這條手鏈哦，不過在她得手的時候我馬上取回來了。」
「真是」周佳亦把甜甜的雞尾酒喝干淨，起身往外走，「要續攤的話，選個別的地點吧。」
「真的要續攤嗎？你走路已經歪歪扭扭了。」
「好嗦。」
兩個人步行了三條街去路邊的大排檔，里面喝酒的小資們在趁著酒意高談闊論些平時不敢說的高言話。
周佳亦輕車熟路的叫了冬天里最喜歡的麻辣燙，還是串丸子，看到前面的烤肉串的時候還露出猶豫不決的神色。
顧良辰擺擺手，截住她看向肉串的視線︰「姑女乃女乃，你真的能吃這麼多嗎？」
「這有什麼，我最近胃口都好的很，真是奇怪吃的比平常好很多呢。」自言自語的嘀咕著，周佳亦還是擺手叫來了拍檔里的大嬸，「二十串肉串。」
「你能吃得了這麼多？」
「吃不了可以打包嘛。」
「你想的還真是周到。」顧良辰無奈的喝著有些烈的米酒，眯起眼楮看周佳亦，「以後有什麼打算。」
周佳亦看著大嬸把麻辣燙端上來，隨口回答︰「我已經決定了。」
「什麼？」
「我要開始新的生活。」周佳亦朝氣蓬勃的給自己打氣，並舉起拳頭。
顧良辰從盤子里拿出魚丸，吊兒郎當的看周佳亦︰「那麼說，你是鐵了心要離開韓雅澤？」
「從理論上來說是這個樣子的。」周佳亦吃了一口，轉頭，「大嬸，芥末。」
「好來」
大嬸的回答中氣十足，周佳亦吃的滿頭大汗，顧良辰埋頭喝著玻璃被里鄉土氣息濃厚的米酒。
怎麼開口比較好？
顧良辰覺得猶豫，對周佳亦仍然是舊情未了。
「其實」他艱難的張口，並看她。
她回望他，等著他的下文︰「嗯？什麼？」
「其實你知道吧？」他看著她喝下一口酒，斟酌著說出來的語句，「你知道的，有些感情不是說忘記就能迅速忘記的？」
「嗯，這個我知道。」周佳亦兩眼冒光的著盤子里的肉串，剛要下手，忽然想起什麼一樣，從包包里掏出手機，「還好，現在才九點。」
超過十點不回家的話，韓雅澤絕對會抓狂。
看完時間動手去抓鋼簽穿起來的肉串，顧良辰還在旁邊醞釀著沒有說完的話。
「其實我還是」
「有什麼話就快點說出來，嗦嗦的毛病是被韓雅澤傳染了嗎？」周佳亦嫌棄地看吞吞吐吐的顧良辰。
顧良辰被這一激，張口說出來︰「我對你舊情未了。」
周佳亦喝啤酒的嘴巴鼓起來神情僵滯的看著他，忽然一口酒嗆到，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喂，你沒事吧？」顧良辰在旁邊手忙腳亂的替她捶背，「不用反應這麼激烈吧？我說的話刺激到你了？」
周佳亦咳得肺都要出來，按著桌子平復了好久才抬起頭︰「你還真是讓我措手不及。」
「既然你要離開韓雅澤，就說明韓雅澤已經沒有機會了，我依然愛著」
「等一下！」周佳亦及時的捂住他的嘴，用手堵著他要說出來的話，哭笑不得地搖頭︰「顧少爺，我不是已經說過了，我不艷。」
「可」
「你要記住，你以後會遇到比我艷多了的極品女人，我這種平凡的人你就放棄了啦！！」
說完又重新開始吃喝，就這樣被婉拒了的顧良辰沮喪地看她胃口大開。
十分無奈。
被發了好人卡，自己以後也許會遇到周佳亦這樣的女人，但是也僅指是這種類型的女人罷了。
周佳亦在這個世界上不會出現第二個，而僅有的這一個已經被韓雅澤擁有。
男人都是爭強好勝的，顧良辰不否認自己想要跟韓雅澤在追女人上一較高下，但是今天之後他開始考慮是不是自己的出發點從一開始就被忽略了。
自己對周佳亦除了爭強好勝的心意之外，是不是心動異常。
周佳亦喝著酒，吃肉串的動作不夠秀氣淑女，雖然稍微帶了一點刺眼的粗魯，但是別具一格的可愛。
他只為自己出手晚了而嘆息，這樣好的女人竟然就在冥冥之中擦肩而過。
但願韓雅澤能讓周佳亦改變主意，她留在韓雅澤身邊的話，就算只是看看會覺得欣慰一點。
「周佳亦」
「嗯？」
「這頓飯算我請你。」從此之後我就不能把你當做要追的女人來對待了，所以這頓飯我來買單。
也是跟你在一起之後唯一的一次買單。
第二天清晨周佳亦已經趴在洗手間的琉璃台吐了三次，韓雅澤擔心地站在門口︰「你昨天到底吃了什麼東西？」
「嘔」只要想想還會覺得那些美味的東西惡心的要命。
「是不是食物中毒了，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不嘔不用」
韓雅澤在她的背後輕輕的幫她捶背，這樣對嘔吐感強烈的她來說倒是減緩了很多痛苦。
不過，為什麼今天會吐的這麼厲害啊？
膽汁都要吐干淨了，有沒有搞錯？
「不行，這樣下去會越來越厲害的，馬上去醫院。」韓雅澤忍不下去，取了衣服披在她的背上，來後拉著她往外走。
周佳亦狗皮膏藥一樣的死死扒住琉璃台，眼楮因為嘔吐都漾上一層薄薄的水霧︰「不要了吧？」
可憐兮兮地看著韓雅澤，韓雅澤英氣的眉毛費神地皺起來，眉間有好看的折痕︰「搞不好會是嚴重的病毒，你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會把管子伸到胃里吧？」電視上檢查腸胃病的都是這樣，只是聯想一下就會覺的折磨異常，她堅定地搖搖頭，「還是不要去了，我吐干淨就好了，你別管我。」
說完毛蟲一樣蠕動著身體爬到琉璃台上繼續吐，干嘔的聲音在韓雅澤的耳邊聲聲不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進了太多次醫院的緣故，現在只要一提起醫院周佳亦就會神經質地打退堂鼓。
就算是把她扛起來，她也會像貓一樣在你的背上留下幾道凶狠的血印子，指甲里帶著你的肉絲威脅︰「王八蛋，你把我扛到醫院我就從頂樓跳下去！！！」
簡直是完全沒轍，好在家里的醫生在國外進修學習也可以撥電話過去咨詢病癥。
不然還真是沒辦法。
周佳亦痛苦地歪倒在地板上，就像一灘爛泥一樣認命的把身體團成一團。
韓雅澤把她抱在床上，一下一下像是撫模嬰兒一樣輕柔地撩起她額前汗濕的頭發︰「已經吃過藥了，再疼的厲害絕對要去醫院。」
「知道了，知道了」敷衍似的低聲回應他，周佳亦閉著眼楮渾渾噩噩的想要睡過去。
韓雅澤守在她的身邊，表情柔和地看周佳亦睡過去。
不知道到底是睡過去多久，周佳亦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韓雅澤已經趴在床緣枕著胳膊睡過去。
周佳亦把他的手稍稍移開，這已經非常小心的動作卻還是驚動了韓雅澤。
他的頭動了動，接著眨動睫毛睜開眼楮，黑色琉璃一樣的眼珠在長長的睫毛下就像是櫥窗里擺放的洋女圭女圭的眼楮。
周佳亦凝視著他，嘴角慢慢咧開大大的微笑。
「怎麼，已經不疼了？」
「嗯！」周佳亦用力地點頭，然後大大的擁抱住他的脖子，全部身體的重量都壓在韓雅澤的身體上。
他低喊著被周佳亦壓倒在毛茸茸的地毯上，韓雅澤一時之間有些理不清頭緒︰「怎麼了？」
「我想抱抱你！」
她歡喜的抱著他的脖子，壓在青年修長柔韌的身體上，眼楮亮晶晶的看著身下微笑的男子︰「是不是覺得受寵若驚？」
「是啊，真不可思議，你居然恢復的這麼有活力。」他環住她的腰，躺在地毯上笑眼相對。
淡淡的幸福感沖擊到整個胸腔，周佳亦把臉貼在他胸膛上，長長一些的頭發散亂的鋪在他胸前的衣服上。
他的心跳聲強勁的讓人臉紅。
姚思欣婚後的生活悠閑愜意，隔三差五的跑去別家雞婆八卦，很不幸的平靜生活過的太久她開始惦記起周佳亦。
面朝海邊的優雅西餐廳里，三個女人在看見高清海景的大落地窗前相對而坐，刀叉在叉牛排的時候，踫到潔白的瓷盤發出令人肝顫的聲音。
姚思欣當當的敲敲盤沿，西餐廳里崇尚用餐禮儀的外國人紛紛朝她看過來。
只不過一個凶狠的對視之後，那些人就完全放棄跟這個女人對視，各自扭回頭去吃自己的飯。
「你不是應該在家里學習插花孕嬰，太太禮儀嗎？」鄭秋格修養不算太差，最起碼抓起刀叉的時候沒有出現任何聲音。
姚思欣極為惱火︰「那些東西不是順其自然就好嗎？我能做的那些名媛小姐哪個能比？」
不曉得是不是被顧家的人按著頭學習，姚思欣月兌韁野馬一樣的發泄著自己的不滿，讓周佳亦牙根都有點發硬。
「對了，周」
「嘔」
話還沒有完全問出口，周佳亦就捂著嘴向洗手間的方向狼狽跑去。
後面看著的鄭秋格不以為意的繼續吃盤子里的肉丸，並在吃干淨之後將周佳亦盤子里的肉丸叉過來。
「周佳亦不吃嗎？」
「普羅旺斯特制肉丸的味道周佳亦聞到就會吐。」鄭秋格眼簾低垂，手上的動作不停，「最近周佳亦的腸胃不太好。」
「腸胃不好？」姚思欣關切的開口，「那真的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不然等」
「那就交給你了，反正你也比較閑。」
輕而易舉的將帶著周佳亦看醫生這個艱巨的任務轉交給姚思欣，鄭秋格在吃完飯後拿起包包瀟灑離去。
周佳亦吐完之後，皺著臉將紙巾放在嘴角擦來擦去，看到自己那張桌子上除了姚思欣在眨著眼楮沖自己招手以外，自己的小阿姨早就消聲滅跡。
「听說你的腸胃有問題？」
「哪有？」
「哎呀，你也真是，身體有哪里不舒服就要去醫院做檢查治療啊，老是這麼拖著怎麼能行。」買單之後，姚思欣拖住周佳亦，拉著對方塞進自己的紅色跑車，「這樣吧，我載你你醫院檢查，順便也查查我的身體。」
怪不得這麼輕易的就答應了，原來姚思欣自身也是有著嚴重的問題。
「你身上有什麼毛病？」
周佳亦陪著姚思欣往醫院的門診樓走，姚思欣苦著一張臉︰「你也知道嘛！進門之後首先被老爺子八婆的祝福就是「小欣啊，要早早開枝散葉啊！「」
周佳亦的額頭上有冷汗滴下來，姚思欣繼續︰「我雖然不知道老爺子對子嗣是有多麼執著的追求，但是我能肯定只要我在顧家生個大胖兒子下來，那麼顧良辰一輩子都不是我的對手。」
「那是你的小叔子。」
「賭場無父子，更別說小叔子。」
周佳亦一臉的黑線，不知道顧良辰跟他的新嫂子到底是又結了什麼梁子。
「那，快點進去檢查腸胃，我得去婦科找中醫看看氣血，要是能盡快生個兒子出來就最好不過了。」
姚思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甩下周佳亦就向著婦科門診狂奔過去。
周佳亦一個人被甩下，跟著甜美的導醫在門診樓里兜兜轉轉，看到腸胃科的專家時，已經是下午的三點，中午吃過的東西消化完，翻江倒海的想要吐出來。
「小姐，我建議您去婦科門診檢查一下，您的癥狀不像是腸胃疾病。」
「啥？」
婦科門診？難道是出現了什麼疑難雜癥？還是說患上什麼不好醫治的病癥？
這樣說的話，自己的命豈不是出現了搖搖欲墜的危機
「搞什麼，怎麼可能會這樣？」周佳亦排到專家門診的長隊里，掛號費交進去的時候還是一臉不解，「我還這麼年輕啊」
怎麼能死？
渾渾噩噩的做檢查，腦子里面出現的卻全都是自己以後可能連開花都見不到的生命，周佳亦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英年早逝。
不安的在檢查室的門外等了好久，然後被叫進去做彩超，那個中年女醫生淡淡的眉毛揪起來的樣子讓周佳亦十分的糟心。
好在被叫進去做檢查也就是短短的幾分鐘，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周佳亦膽顫心驚的等著醫生開口。
「那個」周佳亦躊躇著，小心翼翼的詢問，「那個，我是不是」
「是的。」醫生非常的肯定。
周佳亦被嚇得後退了一大步︰「什麼？！」
醫生也被她的過度反應嚇到，連忙安撫︰「小姐你不用害怕，現在的醫學技術非常的發達，只要動個小手術就可以了。」
周佳亦被嚇的貼在牆上，驚恐的看著醫生，想了想才顫著聲︰「那，那您，那您告訴我，是，是什麼病？」
「未婚先孕啊！」
你個王八蛋庸醫！！
姚思欣很快從婦科門診里蹦出來，看見周佳亦長大嘴巴呆滯地坐在婦科門診的走廊上，拍拍她的肩膀︰「喂，你怎麼了？檢查結果是什麼？給我看看。」
說著就去扯周佳亦手里的檢查單，周佳亦一驚，慌忙把檢查單抽回來塞進口袋里。
「沒什麼，哪里有什麼？」
這件事情不能告訴姚思欣，姚思欣知道的話，韓雅澤一定也會知道。
暫時不能讓韓雅澤知道，不然的話就會被禁足，還沒有想好去留之前怎麼可以禁足。
不行，絕對不行！
默默的在心里這麼告訴自己，周佳亦緩了緩神才揚起笑臉︰「醫生說我非常的健康，只不過是吃撐了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姚思欣提步往外走。
「你怎麼樣？」
為了不引起姚思欣的懷疑，周佳亦盡量鎮定的迅速轉移話題。
「順其自然啊，醫生在翻找了以前的案例後綜合跟我闡述了一下，其實我的癥狀就是」
這算是打開了姚思欣的話匣子，接下來往醫院外走的時間里，姚思欣都在做著舉例證明之類的奇怪話題。
周佳亦左耳進右耳出，時不時會配合的點頭，實際上對姚思欣這沒有營養的話題非常的煩惱。
在出門的時候，醫院旋轉門里的冷風從外面灌進來，周佳亦下意識的去拉羽絨服的兜帽，卻在轉頭的時候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
「步樂樂？」
姚思欣還在旁邊絮絮叨叨，周佳亦卻轉身隨著那個離開的女子追出去。
一定是步樂樂，她認得出來。
只有步樂樂的臉上是任何時候都蒙著東西的，因為她被毀了容。
周佳亦轉身離開，抬手重復著醫生診斷結果的姚思欣驚訝的扭回頭，看著離開的周佳亦抬手叫喊︰「喂，你去哪里？」
周佳亦沒來得及回答她，向著拐角處消失了身影的窈窕女子追去。
姚思欣困惑的停在原地，是看見了什麼老朋友嗎？
「剛才好像听見步樂樂的名字了。」
凝神細想，剛才確實是听見周佳亦嘴里說出過這個名字。
難道說，周佳亦轉身去追的那個女人是步樂樂？
迅速的反應過來，姚思欣細看那個方向一眼也緊跟著追出去。
步樂樂已經銷聲匿跡這麼久，能記起她來的人也少的屈指可數，周佳亦認出來的女人真的是步樂樂？
周佳亦追過去的時候，那個穿著舊外套的女人已經推開偏門離開，顧不得拉上風帽，周佳亦追趕著喊出聲音來︰「請等一下。」
前面的女人似乎沒有听見，還在繼續往前走，周佳亦跑的有些氣息不勻︰「步，步樂樂」
這一次前面的女人停下了腳步，僵直的身體在戶外凜冽的寒風里瘦削而單薄。
周佳亦跑到她的身邊，彎著腰喘口氣抬頭看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