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亦覺得自己似乎是能夠明白溫婉的感受的,因為自己也是喜歡韓雅澤的,喜歡的男子總是陪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而被忽略的自己永遠都是透明一樣不被在乎的存在。
但是他們兩個好像還是有所不同的,因為至少周佳亦還是被韓雅澤派人寸步不離的照顧著。
溫婉覺得嫉妒而憤怒,偏臉看向二樓的時候,妝容精致的眼楮也嫌惡的眯起來︰「周佳亦你惡不惡心,現在還能安靜的待在二樓看我笑話,死到臨頭的感覺你就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周佳亦驚訝于她突然調轉矛頭沖著自己攻過來,訝異的表情在臉上待了幾秒鐘,隨即死水一樣的恢復到原來那種水靜無波的樣子。
卻沒有想到這樣的表情更是惹得溫婉怒氣爆棚,更加難听的挖苦諷刺緊隨其後。
「你覺得韓雅澤他喜歡你嗎?韓雅澤只是在宮敏芝昏迷不醒的時候找了一個泄欲的****罷了,他不小心讓你懷上小孩,你覺得自己能順利扶正到韓家少女乃女乃的位子?」
周佳亦抿唇不語,對溫婉的話看似毫無反應,並且也沒有要反擊的樣子。
「你這樣不死不活的賴在這里,早晚會被韓雅澤當垃圾扔出去,就算是那個孩子能順利的生下來,你是山雞也沒辦法變成鳳凰。」
她已經快要被韓雅澤氣瘋了,風度大失,分寸全無的攻擊這個懷孕且虛弱的女人是她唯一可以做到的發泄,並且把這個女人當做出氣筒進行著惡毒的挖苦諷刺,甚至讓她有一種踐踏著韓雅澤的報復快感。
誰說韓雅澤對這個女人是沒有一點愛意的呢?
周佳亦蒼白著臉,在溫婉出神的想著什麼的時候,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韓雅澤在醫院照顧宮敏芝已經不是朝夕之間就迅速變換了的事情,韓雅澤對宮敏芝有著虔誠的愛意,在所有人都認為宮敏芝會像個活死人一樣永不醒來的時候,堅定的守在他身邊的韓雅澤並沒有離開。
步樂樂與宮敏芝有著相似的一張臉,但是韓雅澤並沒有對她愛的如痴如醉,並且在她威脅到自己的愛情的時候,毫不留情的就丟棄掉。
溫婉對他的愛情來說更像是一個不沾邊的利用工具,因為金錢跟利益,他選擇跟自己恩師的女兒去訂下婚約。
而自己,更像是一個闖進他的世界的無知笨蛋。
周佳亦最後如實的評價自己,隱隱帶著自憐的嘲笑般勾起唇角。
放在矮櫃里面的那個小小行囊被取出來,里面的東西被怎麼放進去的又被怎麼取出來。
屬于韓雅澤的東西還是留下比較好,自己能帶走的除了肚子里這個跟他有著血緣關系的孩子,其他的就都不要繼續拿著了。
韓雅澤是喜歡宮敏芝的,自己待在這里更會礙手礙腳。
並且,如果真要說出自己私心里的打算,周佳亦不想看著韓雅澤對她變成陌路人。
現在的話還有對自己的一點點留戀,但是很久之後誰也不能保證連這一絲的留戀都會吝嗇給予。
韓雅澤已經在醫院待了很久,這麼久的時間都沒有回家吃過一次飯,應該是對宮敏芝仍放心不下。
晚餐時間,周佳亦坐在飯桌前吃著碗里的白米飯,斜對面坐著的女人顯得心不在焉。
「周佳亦,你到底是粗神經還是沒腦子?」
吃著飯的女人看出她的安靜,忍不住一把將手里的筷子拍在桌面上,突兀的響聲讓周佳亦半闔的眼楮睜開。
溫婉的怒容讓她覺得好笑。
她對韓雅澤並不是毫無感覺,現在她留在韓家還未做下決定,等待的時間也不會太長,只要小阿姨能夠順利從袁家月兌身,自己就必須飛快的選擇是走還是留。
現在的安靜表象下,是糾結而猶豫的內心。
但是
「不管怎麼樣,真愛是阻擋不了的。」她放低了聲音,就像是在說一句事不關己的評論,手上繼續去夾菜,「你覺得誰能低過宮敏芝?」
溫婉瞬間安靜下去,兩個女人用餐的氣氛有些怪異,但是卻沒有誰是真正在乎的。
過了許久,溫婉才看向吃飽後準備離開的周佳亦,眼光不帶任何感情的落在她已經凸起明顯的小月復上︰「不為你的孩子做打算嗎?」
周佳亦笑笑︰「這是我的孩子,跟愛情無關。」
就算是卑鄙一點用這個孩子去要挾,但是要挾的內容是什麼?
要挾韓雅澤不愛宮敏芝,要挾他愛上自己?
真是無稽之談,愛情是全部感情的分支,沒有什麼能夠阻止感情的方向,即使你威脅他也辦不到。
「你還真是了解他的痴情。」
帶著諷笑的一句話敲擊在周佳亦的心里,最柔軟薄弱的地方被猝不及防的擊中,周佳亦離開的步伐有剎那的遲疑。
他的痴情,正是因為了解他的痴情,何不就此成全了他的痴情。
就這麼離開可好?
他喜歡的人終究只是他等待了許久的宮敏芝,自己就這麼知難而退般的放棄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想起來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心痛難忍,明明自己也是喜歡他的,經歷了這麼多,但還是抵不過那個他等待的女子在睜開眼楮時的溫柔一督。
周佳亦默默回房。
在他痴情的守護著另外一個人的時候,自己會很順利的借助機會離開,遠遠的離開。
韓雅澤替宮敏芝掖好被角,看她疲憊的睡下,才站起身。
應該給家里打個電話,總是有奇怪的感覺在心里不安的流動,會不會是周佳亦又在家里胡鬧,或者是做了別的什麼事情,真是一個令人放不下心的女人。
衣角被悄悄的拽住,韓雅澤反身低頭看下去,正迎上宮敏芝不安且虛弱的凝視。
「你還沒睡著?」
在敏芝的面前總不好詢問周佳亦的情況,只能暫時打消給家里打電話的想法,再次坐下來︰「最近病情還不穩定,你剛醒過來,多睡一會吧。」
他溫柔體貼的安撫,令宮敏芝微微垂下的眼角里流露出感動的光芒。
她握著他的手,虛弱的微笑︰「我想跟雅澤待在一起久一點。」
「我在你的身邊。」他看出他的不安,輕輕握她的手,「我會陪著你的。」
「可是,我怕」
「怕什麼?」
「怕我一閉上眼楮就會以前一樣,睡過去醒不過來。」宮敏芝凝視著韓雅澤的臉,眼里緩緩有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我已經睡了很久,久到就要忘記一些事情,已經不想再睡下去,你會在我身邊嗎?」
「當然。」
毫無遲疑的將話說出來,韓雅澤猛然間想起周佳亦。
曾經同樣的話是不是也在心里獨自重復了很多遍,但是今天听見的那個人,卻不是周佳亦。
看著宮敏芝眼里溫潤的愛意,韓雅澤本來平復下來的心情,突然因為瞬間閃過的周佳亦的臉龐變得浮起來。
「雅澤,你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看出韓雅澤微微蹙起的英挺細眉,宮敏芝溫柔松開他的手,懂事的將手收回來︰「如果有什麼事,就先去辦完吧,我會等你的。」
韓雅澤看著他,笑笑︰「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你睡吧,我就在你身邊。」
心里的不安還是讓韓雅澤覺得無法消除,在宮敏芝閉上眼楮後,胡亂找了個借口出去,撥通家里的電話,詢問過周佳亦情況才暫時安心下去。
總覺得今天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小阿姨餓動作非常快,就像飛天老鼠一樣不可思議。
周佳亦收到窗口扔進來的紙飛機的時候,額頭上的十字路口幾乎就要擠爆。
趴在窗口上往下看,里面的草叢里穿著跟綠化植物色彩差不多顏色衣物的小阿姨,正在下面鬼鬼祟祟的沖自己比劃著ok的手勢。
真的非常崩潰,但是小阿姨潛入韓家的勇氣和技巧都十分高超,周佳亦除了想辦法跟她會和之外別無選擇。
把床單撕成一條條的時候,送補湯的女僕眼珠幾乎要瞪出來的停在門口死盯著她手里的動作。
周佳亦手上頓了一下,才恍然大悟般的把手里的床單放下,然後親切的接過對方手里的補湯,笑盈盈的解釋︰「我正在撕衛生間的卷紙,要一起來嗎?」
女僕傻傻的搖搖頭,然後迅速的轉身離開。
周佳亦過去關門的時候听見走廊的女僕大呼︰「不好了,周小姐瘋了,宮小姐醒過來把她刺激瘋了啦!」
真是不錯的想象力。
一條條的床單沒能把小阿姨從下面拉上來,鄭秋格把繩子從背上接下來,然後扔上去讓周佳亦拴在欄桿上。
周佳亦沖小阿姨佩服的豎起大拇指︰「小阿姨你真是奇才,簡直就是居家好幫手逃亡百科書。」
鄭秋格臉色發綠,冒著汗低聲︰「別忙著拍馬屁,先把我拉上去。」
爬上來的鄭秋格喘著粗氣臉色冒汗,周佳亦屁顛顛的把補湯端過來︰「小阿姨,給你嘗嘗看,好東西呦。」
鄭秋格狐疑的往湯盅里瞟了一眼,周佳亦才出聲︰「雪蓮銀耳,秋天容易上火嘛。」
鄭秋格接過去喝的時候,周佳亦在旁邊往外拖行李,元氣十足的樣子讓鄭秋格有些咋舌。
「你真的舍得走?」
周佳亦禪機十足的口吻︰「有舍才有得。」
鄭秋格看著那個從古董市場淘來的蛇皮袋,後腦勺冒汗,「你袋子里面裝的什麼?」
「能拿走的拿走,拿不走的銷毀!」
鄭秋格幾乎要被她氣炸了肺,站起來一把把她拖過來︰「你確定你不是心懷不軌想要在走之前掃蕩一遍?」
「我這不是在掃蕩。」周佳亦把袋子的口解開給她看里面的東西,「這些都留有我跟他的回憶,既然要離開,回憶也銷毀好了。」
鄭秋格無言以對,撫著額頭到一邊去看剛收到的短信息。
「這些東西都不要管了,顧明哲會把我們接出去,他已經到樓下了。」
周佳亦把袋子的口拴好,鄭秋格打開窗戶,眼神示意周佳亦「可以「後,周佳亦 一下把那個裝滿東西的袋子從二樓扔出去。
巨大的聲音就像是有人墜樓一樣可怕,立刻有人尖叫著跑出去,韓家正宅里的僕人都被吸引出去。
周佳亦跟鄭秋格從正門坐上顧明哲車子的時候,連顧明哲都忍不住從後視鏡里看兩人一眼,無聲的表達出對這二位的欽佩之情。
這還不算完,坐在顧明哲身邊的顧良辰對周佳亦投去的目光更不單純,鄭秋格斜眼掃他︰「你怎麼會來?」
「我能保護你,阿亦。」
周佳亦清明如洗的眼楮看向他︰「對不起。」
干脆利落的拒絕毫不拖泥帶水,坐在前面的顧明哲看看弟弟灰白失望的臉色,才啟動車子離開。
有時候愛情的絕情反而會是一件好事,在明知道不可能的情況下毫不遲疑的把對方的僥幸心理擊碎,接下去才能做得到朋友的感情。
不然的話,就只能連朋友都沒得做。
這一點在周佳亦的身上體現的相當完美,顧良辰百戰百勝的挑花記錄終于在今天被畫上了紅色叉叉。
電話已經順利的打過,心里卻還是不夠安心,看著宮敏芝恬靜的睡顏,韓雅澤終于起身再次出門。
眼皮一直在跳,總覺得不好的事情已經在同步發生,但是例行的詢問後確實沒有任何地方是反常的。
距離上個撥回韓家的電話已經過去三個小時,夜色已經漸漸變的深濃,窗外的樹梢上有明亮的月色穿梭。
醫院走廊上的燈光散發著白的沒有感**彩的光亮,四周靜靜的,按鍵的聲音在走廊里有微微的突兀感。
只是撥打了幾次之後那邊都沒有人接電話,當機立斷的趕回韓家,卻在停車場停車的時候接到女僕戰戰兢兢回過來的電話。
「少爺」
「發生什麼事了嗎?」
那邊的女僕的聲音忐忑不安的斷斷續續,只是說了幾個字都是反復的稱呼著少爺,磨磨蹭蹭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腦子里幾乎是立刻就浮現出一句話,出問題了。
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女僕接電話的時候房間並不是完全安靜的,隱隱有著騷動的腳步聲。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有的不安都在這個電話被掛斷的瞬間蜂擁而上,韓雅澤容不得冷靜思考的時間,馬上駕車往回家的路上駛回。
路上的車流匯聚在都市繁華的路段,堵車的時候讓韓雅澤幾乎氣憤的想要把前面的車子找車拖走,但是好在匯集的車流很快就回復暢通。
只是好不容易回到家里,看到的事情卻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糟糕。
家里的僕人一窩蜂的出動,各司其職的打著手電筒在院子里找尋什麼一樣四處查看。
甚至還有人已經出去尋找,看見少爺的車子拐進正宅,正在焦急找尋的僕人臉色都變得蒼白,驚恐的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怎麼回事?」
韓雅澤看著前面的管家,眉頭蹙起,掃視眾人一圈,心里隱隱已經猜到了什麼,卻像是被血堵住一樣,說不出來。
「你們在找誰?」
僕人們的臉色更加蒼白,韓家正宅已經不是往日被搗亂時那種雞飛狗走的騷亂,而是一種驚慌失措的無助跟惶恐。
中年的女管家臉色極為不安,竭力鎮定後藍色的眼珠還是無法控制的微微顫抖,思量過後才抱著必死的決心,低聲︰「少爺,我們是在找周小姐。」
周小姐
韓雅澤的眼楮在剎那的愕然之後,驚怒的睜大,往後退了一步才意識回轉,掉頭想著別墅的二樓走去。
他身後的僕人都在目送著少爺離開後,屏息不動。
親眼確認周小姐的確是離開韓家之後,真正的風暴才會開始。
一把推開房門,房門被大力推開撞向牆壁,堅硬的木質門撞擊出刺耳的聲音。
韓雅澤直走進去,干淨的床鋪被疊的整整齊齊,書本整齊的擺放在床頭的櫃子上,窗簾拉開,夜風從微微敞開的窗戶里吹進來。
房間里空無一人,除了他之外,那個睡在這里的女人早就已經不見蹤跡。
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一樣,憤怒從腳底直直沖到腦子,電光火石間,韓雅澤想起周佳亦哭泣著說出的誓言。
「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