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對于這個笑起來很是溫柔的舅母，容瑾剛開始還有些拘謹，但很快就咯咯笑了起來。有了先前清歡的一番開導。
心里丟了負擔，沒有煩惱的容瑾很快就活潑了起來。
李婉音心里滿意地點頭。
剛才看她們母子二人從里面出來，以為發生什麼事情了呢。對于這個外甥，她同樣也是心疼居多。
做過母親她自然知道有了第二個孩子，對于孩子來說，反而想法最多。
況且容瑾的情況太過于特殊了。
林音有些羨慕地看著。
她早知道趙陽同容瑾的關系好，經常帶著出去玩。隨著婚期的到來，她不只一次幻想過日後自己生兒育女了，趙陽又會如何。
只希望生一個聰明伶俐的，能有容瑾一半乖巧，她就心滿意足了。
林音目光越發地柔和了。
三個人說說笑笑，瑾哥兒卻是意外地膩在清歡身邊，不肯離開。
這般依賴的模樣，三人有志一同地忽略，反而縱容他。
容瑾便是越發地高興了。
三三兩兩的有人來添妝。
看到可愛的容瑾，更是直接拿了見面禮。
清歡笑道︰「倒是我們瑾哥兒沾了你的光，可是賺了不少啊。」最差的，沒有準備的，都拿了金錁子出來。
清歡一向不會動用別人給容瑾的東西。
容瑾從小到大收到手上的東西，都是被她記錄在冊，偶爾做了一些投資，倒是每年雖然錢不多，可也沒少。
只看他的小金庫，比一般的小家庭都要多上許多。
等天色有些暗下來的時候，李婉音就打算告辭。
今日她的出現，是坐定了林音的身份。
林音心中感謝，難免想送她出門。
清歡自然也是跟著去。
容瑾也被帶上。
因著清歡的身子，一行人慢慢朝二門處走去。李婉音推了又推，最後才應肯說是送到二門處，就讓她們回去。
林音也不會胡來，自然也是說好。
容瑾一個人跑在前面。
李婉音笑吟吟地看著他，嘴里對清歡道︰「明天我再來，到時候婆母也過來，說是許久未見你了。你啊……如今有了小家，都忘了親戚了，真真是該打。」
清歡只好無奈討饒。
李婉音笑了笑，才對林音道︰「我那箱子里，有一卷書，晚間的時候，你一個人看看，是有好處的。」
李婉音特意在晚間和一個人的字音上用了重音。
清歡輕咳了一聲。
李婉音就笑︰「你都嫁人這麼多年了，听到這樣的事情，還害羞不成？」清歡被說得面紅耳赤，林音似乎也是听懂了。
臉色紅了又紅，才喃喃地說了一句什麼。
李婉音听了只是笑著說好。
走到二門處那里，已經停了馬車。
容瑾正站在馬邊。
李婉音朝著清歡和林音二人致意，想要上了馬車，卻見到遠遠有人跑來。「夫人，榮親王府來人了。」
說著後面浩浩蕩蕩來了一行人。
看她們的穿著，都是新綢。
清歡很快就從中看到一個熟人，似乎在榮親王妃身邊見到過的。
等仔細問了原因，原是來給林音添妝的。
林音上前感謝。
榮親王府的下人就笑︰「王妃說了這門親事，她也算是半個媒人。只是礙于規矩，不方便出門，明日的酒席怕是吃不了，今日就送了添妝來，也表一表王妃的心意。」
林音又是一番好言感謝。
清歡讓人打了賞錢，送走她們，才歉意地對著李婉音一笑。
李婉音把一切看在眼里，心思是轉了又轉，上了馬車，離開容府之後，就讓車夫加速。一到程府，就听到守在門口的門房說道︰「大女乃女乃，老爺、夫人在正院請你過去呢。」
李婉音知道他們是要問什麼，略微點了點頭。
正院里面，許氏等人早有人通報了。
李婉音一進門，就有丫鬟送了茶。
李婉音的確覺得渴了，一口飲盡，擦了嘴說道︰「我看那林姑娘性子不錯，應該是個好的。」這是第一件事情，也是今日去的理由。
其他人沒說話。
同樣身為女眷的許氏點了點頭，說道︰「這樣是最好了，若是個拎不清的，日後就是源源不絕的麻煩。」
程老太爺捋須笑道︰「清歡這丫頭是個聰敏的，想來她口中的林音應該也是不錯。按理其實也是我們佔了便宜，程家這幾年漸漸走下坡，雖說是有意為之，可多少在別人眼里就是失去了聖心。這人最是勢力不過。」
「你們都不說，就當真以為我不知道。只是這也是沒辦法……今上遲遲不立太子，三位皇子各有擁壘，後宮之中更是三足鼎立。雖說可以互相平衡，但這也代表，一旦平衡打破，就是你死我活的混亂局面。」
「我們程家沒有足夠強硬的實力，不過是個文官，在朝堂立足不過忠君二字。但那趙陽不同，如今有了與之結親，就是給我們有了一個退路。」
「就算是日後真有什麼，林音的身份也好說。」
程景新點了點頭︰「是，祖父。明日的時候，我去幫忙。」這妹妹出嫁，總要兄長去背著。容忱這個姐夫自然是不行，算來算去也就程景新合適了。
許氏听了程老爺子的話，自然不會再反對。
李婉音見狀就說了回來的時候，看到榮親王府的人送了添妝的事情。
程景新聞言看向程老爺子。
「看來……容府和榮親王府的交情真的不可謂不深。」
程老爺子模著胡須，深思。其實這樣說來，榮親王不一定就沒有翻身的本事。畢竟論身份來說，只有他是最為名正言順的。
且不說他的腿上還不知道是真假呢。
程老爺子越想越覺得的確是這樣的。
畢竟當年太醫診斷是說太子的腳留下隱患，日後恐會有腿疾。當時診治了半個月，只是堪堪把腿骨街上。
但後來就有傳出太子暴怒。
等有人聯想到之前說的腿疾的事情的時候，今上就派了人去詢問。如此太子那邊才不再隱瞞，走路的時候微跛。
可就算是如此，也是一個污點。
再加上當時戰敗，太子順理成章地自請廢位。
從此之後，榮親王就開始隱沒在三位皇子身後。但也是因為如此，才安安穩穩地活到現在。現在想來，里面的疑點真是不少。
「明日，你去問容忱，就這樣說……」程老爺子叫了自家孫子道身邊，附在他耳邊悄悄說著。
程景新有些詫異，看著程老爺子，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許氏見狀就帶著李婉音告退，男人有男人的事情，女人也有女人的事情。
還是互相給對方留了空間做事。
等她們都出去了，程景新才問︰「這樣還不會不太好。」
「哪里不好。」
程老爺子大聲喊道︰「你同容忱原先是什麼交情，不是好得仿若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啊。你說你做得什麼事情，這些年倒是有些兒女情長了。容忱這一條關系線，你說放棄就放棄了，還真的當自己只是用來生兒育女的工具不成？」
程景新面紅耳赤，很是羞愧。
畢竟程老爺子說得並沒有錯，因著他的決定，整個程家全面收縮。程景新頗有一種，一身才氣，卻無用武之地的感覺。
時間久了，自然是做什麼事情都有些漫不經心地感覺了。
同容忱的關系，一方面是他心里不痛快，另一方面自然是容忱公務繁忙，偏兩個人沒有交集的地方，時間就那麼多。
見面的機會一少，就算相信男人的交情不會變，可到底也會不一樣掉。
另一方面，許氏仔細詢問了李婉音後，確信林音果真是個好的，想著明日的事情，倒是用心一些。
且不說林音這邊，等榮親王府的人走了之後，本以為差不多了。
沒一會兒，三位皇子妃那邊也接二連三地讓人送了添妝禮。
林音惴惴不安地去見清歡。
清歡道︰「她們那樣的身份送過來，你也只能收著。難道還送了回去不成？如此豈不是反而讓她們覺得沒面子。」
「可這樣會不會影響到……」林音欲言又止，擔心會牽連到趙陽。
清歡听了放心，知道她是真心對趙陽好的，就笑著說道︰「若是只一位，或許要擔心。可都送來了，你就坦坦蕩單地收了。就是日後有人問起，你就說感謝皇子妃的心意，旁的就別多說，隨她們想去。」
其實這樣的事情，倒是好處多一些。
一來，林音日後至少沒有人敢小看。
不管是什麼原因，像她這樣嫁人有榮親王妃和三位皇子妃一起送了添妝禮過來的，可是獨一份。
當然容瑾那個時候的事情不算。
就算有影響也是容府這邊。
估計有人會覺得林音能得到這些，和容府有關，和容忱清歡有關。相反的，或許她們這邊會有些麻煩。
但是這些事情，也是不用林音來操心的。
「你如今什麼都不要想，也什麼都不要管，只想著好好休息，明日怕是要早起，又是一天一夜要忙。新嫁娘總不能一點狀態也無吧，快去睡了，別多想。」
其實這樣一來，反而讓今上不懷疑趙陽。
最重要的是，趙陽是皇上為自己和下一任君王準備的一方寶劍，神擋殺神，人擋殺人。可偏偏三位皇子，都有了招攬的心思。
別問原因。
就算沒有，這麼一個好機會，放著不用就是傻子了。
自然會有人在皇上那邊進言，反而能把趙陽摘除出來。
說來總體就是利大于弊的結果。
天還未亮，清歡就被叫醒了。
容忱听到動靜也睜開了眼楮。
清歡見了就道︰「你快準備準備，去趙陽那里吧。雖說這里是你的府邸，可趙陽那邊也每個人幫襯，雖說有勇毅侯府，可到底你去放心一些。」
容忱笑了笑，起床後扶著清歡模了模她的肚子︰「孩子有吵你？若是累了就睡吧，其他交給表嫂和舅母來安排吧。」
清歡推了推他︰「快去洗漱，我是知道的。只是瑾哥兒的事情。」
容忱臉色一正，點頭。
昨夜睡覺的時候，兩夫妻再一次因容瑾的事情交心。容忱也沒想到府里竟然還有不安分的人。只是今日卻是不好立刻辦了人。
畢竟是喜事，免得晦氣。
只是容忱決定，今日是要把容瑾呆在身邊，就是拴在褲腰帶上也不為過了。
容忱飯也沒吃，就走了。
清歡到林音那的時候，林音已經起床了。
幼圓回道︰「叫了水，姑娘在沐浴呢。」
清歡點頭︰「嫁妝這些都是封箱了的，數量多少你是最清楚，等一下走前，你仔細數了數。雖說人都是盡量挑了好的，可難保不會有魚目混珠的事情發生。」
特別是在經歷了容瑾的事情後，清歡對這些實在是不放心了。
幼圓點頭說是。
清歡走了一圈，看著下人們井井有條，也沒有多留，又回了正院去了。她不能在這里多呆，先不說她有了身子，等一下人來人往地容易沖撞到。
就是等一下舅母和李婉音過來的時候，還需要她招待呢。
另一點，容忱去了趙陽那幫襯。
而她這邊卻是要請了自己家的表哥幫忙。
這些事情，都要清歡來交代。
一時倒是忙得吃不上飯。
香濃看得著急，只能自己去拿了一個大海碗，放了吃食，就跟在清歡身邊，見縫插針地塞上幾口。
青果今日就被安排跟在容瑾身邊。
容忱走的時候，容瑾還沒有睡醒，只能讓他帶上新衣，直接被容忱抱上馬車，往趙陽那邊走去了。
清歡擔心留在府里，自己顧及不上他。
只能如此決定。
林音泡的臉頰發燙，肌膚微紅，腦海里是不是想起昨夜的事情。本來她是要忘記了的，只是臨睡前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婉音走得時候特意吩咐了幼圓一聲。
幼圓就提醒了一句，關于那箱子的事情。
林音就自己拆了。
發現里面就只剩下一冊書本的樣子。
林音面上疑惑，打開一看，頓時整個人跟燒了起來。想著這箱子里的東西幼圓是收拾過的，應該也是看過。
林音只覺得臉紅，頭重的太不起來。
想看又不想看。
折騰來又折騰去。
看完了，好不容易睡著，卻是又做了一夜的夢。
可謂說這一夜，林音都沒怎麼睡好。
幸好大家都以為她是因著當新嫁娘的原因，心情激動才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顧而並沒有多想。
倒是如此一來，主僕二人仿佛藏著共同的一個秘密，兩個人的心更加貼近了。
林音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拿起干毛巾擦干了身子，穿上****後，才朝外面喊了一聲。沒一會兒，幼圓帶著丫鬟推門而入。
林音洗漱過後，才丫鬟的伺候下穿上新嫁衣。
幼圓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手里捧著一碗燕窩粥。
「怕是別的不能吃，等一會兒喜娘過來化妝後，更是不能吃這些沾了水的。夫人一早就讓廚房準備了，姑娘用上一碗吧。」
說實在的林音早就餓了。
吃起來，倒是有些狼吞虎咽的感覺。
很快一碗就到了底，只是想在吃一碗的時候。幼圓卻是怎麼也不肯答應下來，她如今懂得多了，加上有清歡嫁過來的經驗自然知道的多。、
況且這嫁衣做得很是修身。
吃太多，到底還是不太好。
再加上，想來以趙將軍的人品，到時候也不會真餓著了姑娘。
這樣想著，幼圓一狠心就沒同意。
林音也只好認命。
前頭那邊，清歡這時正笑著同一老婦人說話，那是喬楚的娘家人，特意請來做全福太太的。老人家能過來，還是親家老太太的面子。
清歡自然想親自送了她到林音那邊。
那老太太姓哄。
為人也是豪爽。
笑得很是大聲︰「快停住腳把，讓丫鬟帶了我去就行。你這樣的身子，可不行四處走。雖說是喜事，可你這也是喜事。難免會有些相沖的意思。胎兒小，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呢。」
一說到，孩子。
清歡就有些發 ，最後到底是不好意思，請了零露帶老人家過去。
而隨後就是許氏帶著李婉音過來。
看到她們到來，清歡流露出歡喜。
「舅母，表嫂，你們可來了。」
許氏點點頭，愛憐地說道︰「累了吧，快去旁邊塌上考考。這里有我們呢，外頭你舅舅和表哥在，里頭舅母和你表嫂看著。我看你這身子不小了，可別亂走。」
清歡點了點頭。
一疊聲地叫了下人來，讓她們听候舅母和表嫂做事。
林音閉著眼楮，只覺得臉頰有些微微的疼痛，耳里听著那慈愛的老太太說︰「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這是好事。瞧……這皮膚多好啊。」
幼圓再一旁拿著熱毛巾。
等老太太停了手，忙遞了過去。
林音抓了過來，敷在臉上，才覺得舒服極了。
等喜娘過來化了新娘妝之後，看著銅鏡里的自己，林音覺得有些人不出來了。明明什麼都沒有想，可就是看到嘴角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
真好。
她嫁人了。
今日過後，她就是有自己真正小家的人了。
不再是不幸的人了。
「哎呦……我的姑娘，可不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