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清歡听了臉色煞白。
喬楚也是一臉地著急。
「娘……疼……」
「瑾哥兒。」清歡撲了過去︰「哪里疼，告訴娘，哪里疼。」
容瑾燒地迷迷糊糊地，嘴里說著胡話。
一盆盆的水端進來。
容瑾的熱度依然沒有下去。
喬楚看著眼里含淚。
這可如何是好，若是一直不下去，這人豈不是要燒傻了。
喬楚悄悄出了房門。
幾個丫鬟都在外面哭。
喬楚心里微酸︰「你們大人呢？」
「還沒找到。」
喬楚嘆了一口氣︰「那舅爺呢。」
「回舅女乃女乃，舅爺出去找大夫了。」
喬楚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一個時辰。
整整一個時辰過去了，容瑾雖未燒得更厲害，可卻也不曾退了熱。
清歡幾乎忍不住要崩潰了。
「香濃……香濃。」清歡從外面喊著。
香濃忙跑了進來。
「快去，去丹陽公主府。」
或許只有她能想辦法，搶一個太醫或是大夫回來。至于因著她的緣故，會不會害得別人無法醫治。
清歡卻是再也管不上許多了。
香濃忙應是，就朝外頭奔去。
喬楚追趕而去，口里喊道︰「你讓馬車送你過去。」
香濃連連應是。
喬楚收回心神，安排廚房那邊準備吃食。
顏珺滿頭大汗地跑回來。
喬楚迎上去，卻見他身後無人，不禁覺得失望了。
「怎麼樣？還是沒有好一些嗎？」
喬楚搖搖頭。
顏珺右手握拳重重地捶到左手上。
「瑾哥兒……」
清歡握著容瑾的手，心里慌亂地不行。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明明知道瑾哥兒身子不好的。昨晚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應該讓大夫過來看看，至少留下一些簡單的藥再走的。
原本府里備著的藥，早就不知道被一場大火燒到哪里去了。清歡驚慌不已，生怕瑾哥兒挺不過去。
她雖出來的少。
卻也是听說有的孩子因了發熱的原因，整個人燒成痴兒了。這還是簡單的，有些人更是直接就丟了性命。
清歡著實害怕。
容忱帶著一陣風跑了進來。
「爺……」清歡撲了過去，哭泣不已。
「沒事了。」容忱拍著她的肩膀︰「瑾哥兒怎麼樣？」
「還是發著熱。」
容忱點點頭，。
清歡從他懷里退了出來。
容忱小心地坐到容瑾身邊，握著他細細小小的手。
「沒事，我已經讓人去請太醫過來了。」
「太醫？」清歡滿含期盼地看著他。
容忱點頭。
就在清歡焦躁不安中，太醫終究是被容全背著沖了進來。
「沒事，沒事。」太醫自己也是氣喘不已，可也不敢休息，直接上前看診︰「只是發了熱，吃幾幅藥就下去了。」
這麼簡單。
清歡楞了一楞。
「那怎麼會一直退不下去。」容忱看了清歡一眼，才問起太醫。
太醫先是一怔，隨即笑著說道︰「小公子恐怕不是著涼的原因吧。」
清歡咬著下唇。
太醫心中卻是明白只怕和昨夜的事情有關。倒是可憐了像他這般大的孩子，定是受了驚嚇，一時沒有注意到，等疏忽的時候，就自然而然地病了。
但這種事情，他一個太醫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若是沒事，我就先告辭了。」太醫留了藥看著容忱說道。
清歡皺眉。
「我送你。」容忱立時說道。
等容忱送了太醫回來後，才對清歡說道︰「太醫院里被放了人，昨日一事之後，折了一大半。如今大家都等著太醫呢。」
顧而現在是不能讓他留下來。
就是能把他請來，還是有了丹陽公主的幫忙，還有容忱直接上門去搶的結果。
清歡點點頭。
一副藥下去。
容瑾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臉蛋還是滾燙地，卻已經能叫人了。
「爹，娘。」容瑾嘴一扁，眼淚就掉下來。
「瑾兒好痛。」
清歡忍著淚︰「瑾哥兒最乖了，等一下就不痛了。」
容瑾點點頭。
容忱道︰「等一下吃了藥，睡一覺。瑾哥兒的病就好了，就不會痛了。」
容瑾乖乖地吃了藥。
直到睡著了，清歡才和容忱出了門去。
香濃幾個人想要跟上。
被容忱的一個瞪眼給拒絕了。
兩個人慢慢地走著。
因著府里，容忱並不熟悉，沒一會兒就走到了圍牆。
容忱停了下來。
清歡嘴唇微翕。
「我送你們離開可好？」
清歡大驚。
「你說什麼？」
容忱面無表情，目光卻很是痛苦︰「你們留在這里我不放心，你想不想回余杭去。去那里住上一段日子。」
清歡定定地看著他。
「這就是你的想法？」
容忱張了張嘴，卻是點頭。
清歡紅了眼楮︰「你只再說一遍，若是真的要我走，我定然不會留下來。」
「我讓人去余杭給你安排好，到時候讓容全送了你們過去。若是你希望的話，我讓珺兒跟著你一起過去。」
清歡冷笑一聲。
「這就是你現在的想法？」
容忱點頭。
清歡氣笑了︰「好啊，容忱，你只要別後悔了。」
清歡轉過身子離開。
容忱怔怔地望著她。
可不可以說，他已經後悔了。
可是想到今日回來看到大門口的殘況，他的心幾乎是跳了出來了。如今局勢不定，昨日並不是皇子的起事。
查出來後發現只是汪將軍的主意。
可容忱知道，只不過是被那幾位皇子做了替罪羊。
有了這一次的經驗，日後或許會有更加完備的計劃。而那個時候，容忱擔心自己保護不住他們母子兩。
清歡沉著臉回去。
香濃見她臉色不好，剛要問。
就見清歡淡淡地說道︰「收拾收拾，過陣子我們離開。」
「夫人……」香濃驚呼一聲，又看見後面走過來的蓉城黑著臉。看來也是听見了清歡說的話。
容忱欲言又止。
可前面的清歡已經走了進去。
清歡雖說要走，可真的也沒那麼快馬上就難做。
首先瑾哥兒還病著，而顏珺得知事情之後立馬找了容忱，隨後就是沉默了下來。另外一點事，清歡也要好好準備一下。
容瑾身子不好，又加上這一次的生病，她卻是再也不敢粗心大意了。
從容府搬回來的六口大箱子，清歡讓人拿去給容忱看。
容忱入了夜來到屋子里，就看見清歡懷里抱著瑾哥兒，嘴里哼著小調。而瑾哥兒在她的懷里昏昏欲睡。
「怎麼不把他放床上？」
清歡搖搖頭。
容忱卻過去小心地抱走容瑾，安置在小塌上。
清歡心里憋悶，站了起來，突然覺得眼前一黑。
「小心。」容忱轉過身子的那一剎那，就看到清歡搖搖欲墜的身子，心都提了起來，好在上前一步把人給抱住了。
「你沒事吧？」
清歡站穩了，晃了晃腦袋。
「我沒事。」
「我讓人去請了大夫來。」容忱邊把清歡往椅子上安置，邊說道。
清歡卻是搖頭。
「大概是我坐久了，又站得太猛，一下子就暈了過去。沒事的，在說都這個時間了。」
「真沒事？」
清歡點點頭。
容忱嘆了一口氣。
清歡就沉默下來。
「你先回去吧，晚上我陪著瑾哥兒。」
看他不動，又道︰「這幾日，我知道你忙，我也不是不懂事的。還是好好休息吧，要不然白日就沒有精神了。總先要把事情解決了才好。」
容忱這才應是。
等清歡身子好了之後，已經是五天了。
容瑾似乎忘了那一天的事情，又開始能站能跳了。
容瑾在院子里玩了一會兒。
清歡坐到門邊靠著。
「娘……」容瑾見了，忙小跑著過來。
零露緊張地跟在後面。
「沒事吧？」
清歡也嚇了一跳。
方才容忱突然就往前撲了過來。
容瑾面紅耳赤。
清歡噗嗤一聲笑了。
「叫你不乖，是不是自己把自己絆倒了？」
容瑾干脆把臉埋進了她的懷里。
在這里住了第六日的時候，東容府那邊上門了。
「是要我回去？吳氏受傷了？」
下人應是。
清歡冷笑︰「那關我何事，她的正經媳婦不是在那里嘛。」
下人諾諾不敢應。
「回去吧，就說小少爺病了，我走不開。」
一個嫡長孫，一個姨女乃女乃。
孰輕孰重，很容易分得清楚。
至于那邊府里的目的。
清歡似乎記得容豐被牽扯那次的事情當中了，所求的也就是什麼從龍之功，只可惜是個目光短淺的。
壓錯注，也站錯隊伍了。
不過容忱也說過了，並不是什麼大事情。
容豐當天生病了，或者說被精明的四姑娘下了藥，不得不生病了。說來也就是個知情不報，受點罪是要的。
但只要容大人付出一點代價，也不是不可以放出來。
清歡知道後，就更加懶得去管了。
「姐姐，你真要走啊。」
一日，顏珺找了過來。
清歡望著已經比自己高出許多的顏珺，笑了笑︰「你呢，要不要跟姐姐一起走。」
顏珺面露猶豫。
清歡微微笑著︰「我同你說著玩的呢，你如今哪里是那麼容易就走得開的。只是一點，你若是在這里，務必要保全好自己。」
顏珺心中難過。
清歡伸手抱住這個已經可以給人依靠的弟弟。
「沒事，你也有你的生活。」而不是圍繞著她。
……
天氣晴朗的時候，清歡終于帶著容瑾出門了。
從顏府出發，去往丹陽公主府的路上。清歡撩開簾子的隙縫，容瑾坐在她的懷里，母子二人一起望著窗外。
人呢，無論在什麼困境下都很容易就適應過去了。
更別說那一日的事情，受害的更多是朝中官員，對一般的平民百姓影響並不深。如今的街上，已經又回復從前的熱鬧了。
叫賣聲，攤子都一如從前。
容瑾很少或者從未見過這副景象，不由得看痴了。
「瑾哥兒，喜歡？」
容瑾紅著臉。
清歡想了想，叫停了馬車。
零露趕到馬車外面。
「夫人，少爺。」
「零露。」容瑾高興地應了一聲。
零露眼楮都笑彎了。
清歡道︰「零露，你看看外頭有什麼，買一點給瑾哥兒能用的。吃食若是干淨的也買上一些。」
零露也沒有多問，笑著應是。
馬車停靠在路邊。
容瑾少見地像個猴子**一樣坐立不安了起來。
清歡心里偷笑。
零露花了一點時間，才又回來，手里抱著幾個紙包。從簾子里看出去，似乎臉上的表情很是不高興。
「夫人。」零露從馬車外面地進來。
清歡道︰「你進來吧。」
零露上了馬車。
清歡仔細地看著她，半晌後問︰「你這是怎麼了？因何不高興？」對于這幾個丫鬟，她也是了解的。
雖說零露遮掩了，卻還是能看出一二的。
零露把一只鮮艷的泥人遞了過去。
容瑾好奇地接了過來。
「夫人，沒事。」零露咬著下唇說道︰「不過是踫到一個登徒浪子了。」
清歡驚了一下。
零露卻是低下頭。
清歡嘆了氣，也就不再問了。
丹陽公主更加瘦了。
但精神看著還是不錯。
夏媽媽看到瑾哥兒抱著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清歡則拿起美人錘捶腿。
「打算什麼時候走？」
「三天後吧。」她並不意外丹陽公主會知道這件事情。
「走了也好。」丹陽公主笑著說道︰「我以前啊也是喜歡在外面走，可這年歲一上來，就是在有想法也是不行了。」
「公主不老。」
丹陽公主笑了笑︰「容哥兒心思重。」
清歡嗯了一聲。
「他只會想著對你好，就沒有想過你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可無論如何，他也是為了你好的，你怪他嗎？」
怪他嗎？
自然不怪的。
從嫁給他之後，清歡過得一直很好。
就算府里有兩個姨娘，可是容忱從來就沒有拿眼看過。
除了容瑾的事情，容忱已經把所有最好的都給了自己，她有什麼還不滿足的，又有什麼理由去怪他呢？
說到底，這個決定還不是為了自己好。
可……
清歡還是沒辦法說不怪他。
「小時候住在余杭，那里天氣濕潤，沒有這般的風沙。過去養身子是挺不錯的，瑾哥兒的身子一直不好，我也不放心。」
丹陽公主點點頭︰「這樣也好。」
從丹陽公主府回來之後，清歡帶了一只長條木盒回去。
里面放了丹陽公主給容瑾的東西。
清歡打開看了一眼，心中震動，鼻子微酸。
這是丹陽公主留給瑾哥兒的東西呢。
清歡讓人放好。
第二日的時候，去了一趟東容府，這一次把瑾哥兒也帶了過去。
吳氏的傷還是沒有養好。
清歡過去的時候，也沒有出來，只是四姑娘來招待的。
「瑾哥兒沒事吧，听說那一日之後又病了？」四姑娘關切地問道。
清歡看了她一眼。
四姑娘被看得有些發毛。
清歡才搖頭︰「已經好很多了。」
四姑娘笑了。
「嫂子這次過來？」
清歡微微一笑︰「瑾哥兒好一陣子沒見過父親了，我想帶他來看看。」
四姑娘面露猶豫。
清歡盯著她看。
四姑娘忙道︰「我這是怕父親不願意見，你也知道的，二爺的事情，大哥他……」
這是怨我了？
清歡心里冷笑不去理她。
四姑娘無奈，讓人去通知容天。
容豐的事情，其實容天早就去使了力。
要不然也不會只是關了三個月就能出來。當然這一次容家也是大出血，拿了一筆錢銀出來。那一日的事情，許多府邸都被毀于一旦。
皇帝雖開庫送銀。
可皇家其實也沒有那麼多銀子。
如今有人上門送錢，自然被敲去了一大筆。
難為四姑娘見到自己，還能笑得這般得體。
清歡心中感嘆一句。
卻不知道四姑娘早就不把容豐放在眼里。
容天到底還是見了她們母子。
「瑾哥兒，叫祖父。」清歡請安過後低下頭拉著瑾哥兒的小手。
容瑾看容天的眼神很是陌生。
「娘……」
「乖，叫祖父。」這是清歡的堅持。
說來對于瑾哥兒，容天並沒有不好。他錯只錯在對容忱不好，對瑾哥兒這唯一一個孫子，卻也是做到了身為祖父該有的模樣。
容瑾小聲地叫了一聲。
容天雖還是淡淡的模樣。
清歡還是能發現，他是喜悅的。
「上一次怎麼沒來？」
清歡一驚，皺著眉頭。
「祖父，瑾哥兒病了，吃藥藥苦。」
容天擰眉。
看來是有人故意瞞了下來，又里面加了不少話吧。
清歡冷冷一笑。
容天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容瑾好奇地說道︰「祖父也病了嗎？也要和瑾兒一樣吃苦苦的藥了嗎？」
容天滿臉錯愕地看向容瑾。
容瑾抬頭問清歡︰「娘，咳嗽是不是病了。」
清歡這才想起瑾哥兒自己也常常咳嗽，然後要吃藥。那個時候，大家都說他是病了的。
可容天的事情，她要怎麼說呢。
清歡為難了。
容天已經說道︰「是啊，瑾哥兒。祖父也病了。」
「那祖父要好好吃藥。」容瑾一本正經地點頭。
容天笑著應是。
清歡沒有說自己要離開的事情。
實在是不想節外生枝。
等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帶著容瑾回去。
就這樣一晃，就到了離開的前一夜。
清歡看著下人們進進出出地收拾箱籠。其實該收拾的早就收拾好，只是既然要離開，也就不住在顏珺這里了。
自然是要收拾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