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清歡看了零露回來的陣勢之後，是又羞又喜。
就是京中，沒多久眾人也知道了清歡有了喜事。
頭一個難做人的就是四姑娘了。
只要清歡身下嫡長子，容豐日後的利益，以及吳氏所謀的就愈加地苦難起來。吳氏當下就找了四姑娘過來。
四姑娘心里苦笑，在房里做了心理準備，才一臉淡然地去了吳氏那里。
「姨娘？」
繞是如此，在看到房里的陌生人之後，四姑娘還是又驚又氣。當然生氣的情緒硬是被她壓在心里頭了。
在不了解事情之前，四姑娘不準備馬上露了真實的情緒。
她在容府，還是比不上吳氏。
若是吳氏因此生氣，最好受罰的只能是她。
就算她是如今府里唯一的女主人，可誰叫吳氏是容豐的生母，又在容大人那里牢牢佔據了心中的位置。
眼下根本比不過，她也不會以卵擊石。
之前之所以同吳氏正面對上，不過是為了拿到府里的管家權，為了日後的事情做了準備。容府已經被無視管了十來年了，她需要一點點地蠶食。
現在卻只能陪笑著面對。
在清歡趕在她前頭懷孕之後，四姑娘臉上擺出一個得體的笑容。
許是有人在面前，吳氏也會給自己兒子媳婦一些體面。來之前想到的動怒以及冷言冷語暫時都沒有。
吳氏招手。
四姑娘溫和地上前。
吳氏拉著她的手，卻是對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中年男子說道︰「大夫，我這媳婦每日管理府里的事情。我擔心她身子會因此不好，你幫我看看。若是有問題的話，也好早點吃藥調整一番才好。」
四姑娘低著頭。
那大夫本著少說少錯的原則，直接進了正題。
這個時候也沒有個人說出避嫌的話。
四姑娘忍著羞惱，伸了手。
良久過後，才听道︰「這位女乃女乃身子康健，沒有問題。若是不放心的話，老夫開一下安神茶，有助于睡眠。」
眼下之意根本沒病。
你們若是要裝病，我就開點安神湯，之後放出去的風聲，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
大夫經歷的事情多，很容易就想到了後宅陰私里去。
以為好好一個正常人找了自己看病，是故意的。
吳氏皺著眉頭，除此之外讓人看不出絲毫的其他情緒之外。
崔媽媽送了大夫出去。
等返身回來的時候，拿了一張藥方尷尬地進來。
四姑娘握著手心︰「姨娘？」
吳氏哼了一聲︰「行了，你下去吧。」沒病她是松了一口氣，這代表孩子可以生。可是若是沒病，竟然到現在都沒有割消息。
清歡的懷孕實在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讓吳氏一下子失去了冷靜。
四姑娘心里覺得委屈，回去之後又見順巧躲躲閃閃地目光，頓時怒從心來，一巴掌打了過去。
順巧當下跪了下來。
「哼……」
順巧捂著臉，臉上火辣辣的。
「二女乃女乃……」
四姑娘倒了茶水，理也不理跪在地上的人，直到喝下三大碗之後，心中的火氣方才降了一些下去。
「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丫鬟罷了。竟然還躲躲閃閃。你說……莫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
順巧低著頭。
四姑娘更氣了。
順好這時突然跑了進來，跪下喊道︰「二女乃女乃，不管順巧的事情。是爺……爺他？」
四姑娘橫眉怒目︰「他怎麼了？」隨即眼風一掃，看向順巧的目光更加惡狠狠地了。
「二爺想要順巧。」順好月兌口而出。
四姑娘听了更來氣，手上的茶杯直接甩了過去。
順巧瞥了順好一眼，嘴角有著苦笑，等四姑娘走近了，才哭訴道︰「二女乃女乃，我是不願意的。我只想著日後做個管事媽媽的，您是知道我的心意的。」
聞言，四姑娘腳步一頓。
看向順巧。
順巧重重地磕頭。
「二女乃女乃，從前說過的話，現在依然如此。」
四姑娘這才想起婚前的時候，自己問過順巧。這兩個大丫鬟林，四姑娘最看重的就是順巧，很多事情都和她說，就是避了順好，也不會避開她。
而出閣前一天，突然鬼迷神竅的問了這事情。
當時順巧的回答，同今日是一樣的。
四姑娘一下子想了起來，又看向順巧，目光也透露出一絲認真。順巧的衣衫凌亂，但也看出還是干干淨淨地穿在身上的。
想來也不過是一會兒的事情。
那……
四姑娘看向順好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好了。
順巧突然道︰「二女乃女乃，我……」
四姑娘擺手︰「你先下去梳洗一番吧。」
順巧低頭應是。
四姑娘看向順好︰「二爺呢？」
順好低聲說道︰「二爺，喝醉了。」
「人呢？」四姑娘語氣冷冷地。
順好忙道︰「在……在房里呢。」
四姑娘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了。
房門開著，一進屋就看到屋子里面一片凌亂，想來也是才發生沒多久。四姑娘一眼看去，就見容豐躺在床上，呼嚕打得聲聲響。
往旁邊看去，屏風已經是變了位置。
四姑娘冷著臉，走過去，看到一地的池水之後，態度更加冷了一些。
但同樣倒是有些相信順巧的話了。
只是這事情，卻是不能傳了出去。
四姑娘告訴自己不能動怒。若是動怒，事情鬧大了，說不得順巧真的就要送了出來。這個時候，怕是吳氏巴不得如此。
就算沒有嫡孫，庶孫也行。
再說容豐看著就不是個安分的。
要不是成親不到一年，還要看顏府那邊，且不能讓容忱那邊看不起。容豐早就忍不住，早就收了新人到房內。
四姑娘走到床邊，用力地把容豐往床里面推了推。
隨即走到門邊關上房門。
一切……只能當做沒有發生過。
不……應該是說和順巧的事情必須當做沒有發生過。
在府里，她唯一能用的就是順巧和順好兩個人，至于其他陪房，在府里沒有什麼用處，更別說是內院了。
從今日來看，順好已經有些不安分了。
而順巧至少還是個忠心的。
既然她不願意，四姑娘自然樂意幫她一幫。
最好她一輩子都不樂意做了人的妾室。
吳氏等著容天回來，說了容忱那邊的事情。
容天淡淡說道︰「快過年了，別操心其他的。」
吳氏看著容天的神色，頓時不敢繼續。
容天自是喜歡吳氏能看人神情說話辦事。對于容忱有了孩子，容天听到的第一下也是高興的，畢竟那也是他的孫子。
而且還是容家的嫡長孫。
可……怎麼就偏偏是容忱的孩子呢。
容天心情很是復雜，連帶著表情也少了。晚飯的時候，四姑娘那邊打發了人過來說是容豐病了，二女乃女乃照顧二爺不過來了。
容天剛皺了眉頭。
吳氏已經替容豐說話︰「讓他多睡睡吧，這過年了。府里的事情多，就是單單出去送年禮，都讓他忙壞了。」
這種事情一直一來都是吳氏處理的，今年多了一個容天。
容天自問不管內宅之事，這種人情往來從來都是女人主事的，自然不會過多的問話。只以為吳氏說的是真的。
卻不去想想就容豐的情況，吳氏怎麼舍得。
吳氏見他不再多問卻是松了一口氣。
她真怕容天要把容豐叫了過來，亦是親自過去看。兩者不管是那一種情況他都是不樂意的，畢竟從下人的回報中，吳氏可是知道他喝醉酒了的事情。
若是這個時候讓容天知道。
一頓罵是輕的了，就怕還要上手打了。
吳氏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自然是舍不得。
容豐逃過一劫。
今日的事情，也算是壓了過去。
為了不讓容天想起容豐，吳氏一個晚上自是溫柔小意。
……
顏珺听到自己要當小舅子了，高興不已。半道上攔截了零露。
零露哭笑不得︰「少爺，明日可是除夕之夜呢。」
顏珺苦著臉。
零露繼續道︰「少爺年禮可是送了？黃先生那邊呢？若是少爺沒有送過去，夫人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了。」
顏珺見狀只好放人走了。
零露立時叫車夫趕車，生怕顏珺改變了主意。
顏珺呆呆地看著馬車離開。
樂山樂水道︰「少爺，再等一等吧。過完除夕就好了。」
顏珺卻是眼楮一亮，轉身跑了。
樂山和樂水連忙跟上。
顏珺回了府里，就喊來了夏草。
「給先生的年禮準備好了沒有？」
夏草一听是這個事情，忙道︰「這是春枝負責的。」府里事情多，這些事情都分工合作了。夏草管著的是府里的事情。
顏珺就把春枝也叫了過來。
沒多久，幾輛馬車一起出發。
顏珺先是去了最近的吳先生那里。
「柳姨。」顏珺在大門口喊著。
院子小，前頭喊著，在屋子里哄孩子的柳姨娘就听到了，忙開了門出去。顏珺小跑著進來，不等說話，顏珺丟出一句話。
「柳姨，姐姐懷孕了。我要做舅舅了。」
柳姨娘不敢置信地喊道︰「真的？」
顏珺笑眯眯地點頭︰「對啊，所以我來給柳姨送年禮了。」
柳姨娘喜極而泣，根本沒有注意到後面的話，只是同樣問了清歡的事情。
顏珺不太清楚，只說好。
柳姨娘抿著嘴角笑。
顏珺到底大了，吳先生不在，不敢多留，放下年禮之後，又去了黃先生那邊。
到那邊的時候，倒是沒有多說什麼。
黃先生依然嚴肅著臉。
考了功課之後，就放了他離開。
顏珺離開的時候，也帶走了黃先生給他的年禮。
看著剩下的東西，顏珺一臉為難。
樂山道︰「要不小的先送了回去？」
顏珺就笑︰「還是你上道。」前面兩個府里，對于帶了幾輛馬車，留下一輛馬車的行為，雖會覺得不合禮數，但也不會真的去怪罪。
就是黃先生之前也不過是說了幾句。
但是去了顏府那邊卻是不同了。
顏珺嘆氣，同樂山分道揚鑣，去往顏府的路上，表情就少了幾分喜悅。
若讓他來說，自是不喜歡去的。
可是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的。
到底顏府養了他們幾年。
若是翻臉就不認人，只會被人說姐弟二人不孝，不感恩。
顏珺雖是不介意。
可清歡是介意的，也不是介意自己，而是介意弟弟被人說道。
就是為了姐姐，顏珺也不得不過去。
到了顏府的時候，顏老太太等人見到顏珺著實驚訝了一下。
顏珺心里冷笑。
顏老太太道︰「你既是來了，那明日就過來一起吃個團年飯吧。」
顏珺笑著搖頭︰「老太太邀請，珺兒本不該拒絕的。只是……」
顏老太太目光一冷，暗罵他不識好人心。早知道就不說了，可是人來了，這話又不能不說。這就是同為顏家人的為難。
明明恨對方恨得要死。
卻不得不假裝關系和睦。
特別是顏珺在知道了三房的變故之後，可是連著幾日通紅著眼楮。若不是每每想到清歡的眼淚，他早就沖了過來。
哪能像現在這般笑了出來。
可以說……他能這麼快就換了心態。
清歡有喜，他要當小舅子的事情，也是一下子讓他成長不少。
顏珺之一已決。
顏家人本就不是真心，且他們都住了出去了，自然不會多勸。
顏珺等了一會兒，大太太就過來了。
看到大太太的時候，顏珺心中一驚。
形容枯槁就是用在大太太身上的，顏珺不留痕跡地悄悄打量著屋子里人的表情。其他人都是不以為然的神情。
那王薔卻是皺了眉頭，雖然很快就松開了。
「婆婆，你怎麼出來了。」王薔笑著迎了上去。
大太太側開身子，避開她伸過來的手。
顏珺行禮︰「大太太。」
大太太看了看他，笑著點頭︰「你姐姐呢？還好吧。」
顏珺抿了抿嘴角，面色有些復雜。
清歡曾經說過，那些事情大太太定然是知情的，但這些年對于姐妹兩的感情也不全是虛假的。
看到大太太關心姐姐的樣子，顏珺不知道說什麼才是。、
大太太不見回答，又問了一句。
顏珺才斂容說道︰「正是有一件喜事要說呢。」
顏老太太微皺了眉頭。
前陣子的事情，顏珺成了官身，雖不是實質的，只是個虛名。但也是難得的喜事了，當然只是對于三房來說。
對于顏家其他人就不是什麼好消息了。
可眼下又說是好事？
顏老太太不得不因此多想了。
顏珺道︰「姐姐，有了身子呢。正是一個多月，剛才有下人過來，只是事情有些急切，馬上回去了，就讓我過來說一聲呢。」
「急切？可是什麼事情？」
顏珺目光一轉笑道︰「姐姐有孕了也不知道，還是暈倒了才去請了大夫。要不然就是糊里糊涂了，只怕我那小外甥都生出來了，我這舅舅才會知情。」
大太太笑罵道︰「這怎麼可能。」
自然是不可能的，肚子大了一些就能看出來。
顏珺那樣說一來是讓這些人放松警惕，至少是知道清歡這胎不穩之後，不會急著出手。顏珺不得不多想。
當年剛來府里的時候，顏珺還記得老太太是怎麼對自己的。
把自己往脂粉堆里放，不就是想著斷了三房的後路嘛。
當然他還要感謝沒有直接了斷了她們兩姐弟的性命。
其實現在想來……
可以說當年柳姨娘阿迪這她們姐弟兩到京中投靠顏府實在是個良策，就是人住過來了，她們有個什麼手段，算計都要掂量一番，不敢明目張膽地用出來。
以免讓人生疑。
初始清歡帶著柳姨娘她們低調小心做事。
好不容易大了，才將了她們一軍。
姐弟二人如今出了府里了。
三房和她們對上是遲早的事情。
就算他們之後什麼都不做了。
為了父母報仇，顏珺也會選擇正面同她們對上。
大太太先是一怔，隨後笑道︰「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呢。」說話的時候目光冷冷地看向其他人。
顏珺只是笑。
大太太拉著顏珺道︰「走，去我那坐坐，順便和你說說一些懷孕要注意的事項。到時候你帶給你姐姐，要說啊大伯母我也是過來人呢。」
二太太聞言笑道︰「這事情怎麼能和男孩子說呢。」
大太太沒看她。
顏珺點頭說道︰「沒事的，公主府那邊會派了人過去，就怕姐姐和姐夫不知輕重，迷迷糊糊呢。也不用我看著。」說著話音一轉︰「我正好要走，不如送大太太你回去吧。」
大太太點頭。
二人看也沒有看其他人。
路上，大太太說道︰「有人去叫了大老爺他們回來了，你快點離開吧。」話中的意思似乎不想顏珺和大老爺他們見面。
顏珺不解地看著她。
大太太微微笑著︰「看著你，我就想起瑋兒小時候呢。」
「快走吧，我也回去了。」說完就轉身離開，絲毫不拖泥帶水的。
顏珺抿了抿嘴角，隨即快步離開，片刻也不停留。
等他走了沒多久，大老爺他們救回來了。
顏珺回了府里，換了一身衣衫，交代了夏草一些事情。就帶著樂山樂水和硬背塞了過來的幼圓出城去了。
反正是除夕嗎？
就他一個人，哪里過不是過呢？
顏珺得意地想著，誰還能真的來查看不成。
還是小外甥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