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一看這狀況就笑著說道︰「老太太，七丫頭剛回來，也不知道習不習慣，我去敲打敲打一下府里的下人，免得那孩子心氣上來又鬧著……」
未盡之意，眾人皆是明白。
清歡若是一個不快，又找了理由離開顏府。
雖說他們可以對外先放了消息把過錯推讓道清歡身上，阿多諾若是不到萬不得已，顏府的人還想借清歡的勢。
更準確地說是她背後的人。
好比程府，好比容府好比那背後的丹陽公主府。
從前還覺得清歡的分量不夠，但是這麼一張瓊花宴的帖子又聯想起顏瑋能出牢的緣由，眾人心里皆是高看了她一眼。
二太太听了有些不以為然，心道大太太躲得夠快，卻也想讓大太太離開了，自己好和老太太當面商量這件事情。
顏老太太就笑道︰「也好，你先去看看。不是說采買了不少錦雞嗎？讓廚房炖湯給她喝，可憐見的，有些日子沒見似乎瘦了。」
這不是暗指程府照顧不經心嗎？
大太太心里冷笑，兩者相比起來，明顯程府更加真心一些，不過……大太太只是笑著應了，橫豎自己的目的只是要快點離開這里。
大太太找了話由頭離開後，其他人也見機離開。
「老太太，這瓊花宴的帖子……」等人一走，二太太就直接說了自己的目的，生怕遲了這名額就讓人佔據了過去。二太太才剛開了口，顏老太太就看了過來。二太太笑著說道︰「四丫頭去過一次，到時候也能幫著。五丫頭性格內向，七丫頭年齡小，若是四姑娘一起去了，姐妹三人一起也不會讓旁人欺負了過去。」
顏老太太原本就有些意動，听了二太太的話也覺得有道理。
況且二太太有一點說得沒錯，姐妹三人一起才能互相幫著。幫著什麼??自然是顏府，比起清歡，顏老太太更是相信四姑娘一些。
二太太趁機繼續說道︰「對了，黃家那邊送來了嫁妝的單子，我年輕不懂事想著讓老太太幫著看一看……」
黃家是二太太為顏玿挑選的岳家，黃四姑娘的父親只是一個舉人，不過她那叔叔在宮中任職，黃家如今未婚的姑娘就黃四姑娘一個，那黃四姑娘很是得那叔叔嬸嬸喜愛。這一次的嫁妝，听說那叔叔那一房也給了不少。
二太太原本是看不上黃家的，然而挑了這麼久，這不好那不行。慢慢地幾年過去了，二太太這才心里著急放棄了，這時二老爺有個友人同黃家認識听說了二老爺又一子，這才牽線搭橋說了這門婚事。
二太太同二老爺商量過後，覺得還行，又問了顏玿，那顏紹听說黃四姑娘容貌中上也就同意了。
只唯一有一點不好的是，那黃四姑娘如今已經十七歲了。
二太太問過人，得知黃家是舍不得女兒出嫁。
二太太一听，更是願意了，心里還打起了算盤，少不得以後要讓黃家幫個忙，只是二太太還是裝模作樣拿喬，沒有直接應下來。
知道黃家那邊讓人透了口風，等婚後那叔叔會幫著給顏紹弄一個官職。
雖說登基不高，只是個侍衛。
但若是皇家的侍衛，那可是實打實的有了品級。
顏老太太听說之後，微一琢磨也覺得這門婚事好。
這門婚事才算是徹底定下來。
二太太故意拿了黃家說事情，顏老太太順勢笑道︰「也好，讓我看看。我這老婆子吃的鹽總是多一些，幫你們掌眼也是應該的。」
二太太捂著嘴笑道︰「瞧老太太說得，別說顏紹這一輩了，日後生出來的孩子不是也需要您來掌眼嗎？」
顏老太太笑了笑︰「你先去吧，那名額的事情，還是先讓小輩們說說看。」顏老太太雖說心里願意，但到底被清歡幾次離府的行為給唬了一跳，可不願意直接應了事情下來。況且這剩下的一個名額，也不知道是否被清歡給了出去了。
那清歡可是在程府住了好一段時間的，說不得有別人听到了朝她要呢。
顏老太太可不願意自己開了口，自己踫一鼻子灰回來。
二太太扯了扯嘴角，笑著應了。
府里那些人在算計什麼，說什麼，清歡暫時並不知曉。
……
回了院子之後，發現院子里還是干淨的，看情況隔三差五有下人打掃過。
蔓草听了清歡的意思，隨手拉了一個小丫鬟問明情況。
那小丫鬟口齒也伶俐︰「這是七姑娘的院子，本就該日日打掃才是。大太太說了，七姑娘去了親戚家住上一些日子，但這院子里也不能空著不管，只把這日日打掃改成兩日掃一次，院門也是安排了人看守。」
蔓草把听到的話回了清歡。
清歡笑了笑，從耳朵上取下一對金耳環遞給蔓草。
蔓草拿去賞了那小丫鬟。
那小丫鬟一看到金耳環，眼楮都笑得眯成一條縫了，眼珠子一轉，想到什麼似地悄悄拉著蔓草道了角落︰「這些日子好些人在院子外面看，秋葉姐姐也來了一趟院子里，呆了半個時辰就離開了。」
蔓草听了笑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姑娘是怎麼知道那小丫鬟有話要講的？」蔓草問。
清歡就笑著說道︰「我哪里知道這些，不過……咱們雖說走了二十來天，但是這院子不還是外面住著嗎？這小丫鬟眼生得很，看了一圈也就她一個是新人，偏偏目光時不時地往外面身上打轉。」
定然是有了人安排她講這麼一段話。
至于是誰安排的，清歡也是明白得很。
大太太如今依然孝順著顏老太太，但是只怕過不了多久，她和老太太兩人之間遲早要爆發一次矛盾。
而清歡卻是被大太太當成了一種對付老太太的籌碼。
零露收拾好內屋，從里面走了出來，只是面色有些不虞。
蔓草一看就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清歡微微頷首，朝里面走去。
屋子里幾口箱子擺在地上。
清歡走近，彎腰細看，鎖頭是好的。
「里面的東西被翻過了。」香濃輕聲說道。
這幾口箱子帶不走的，是她和幼圓兩個人收拾的，里面擺放的順序和位置她是知情的，但方才大概一看，就明白里面被動過了。
只是不知道他們在找什麼。
清歡抿了抿嘴角︰「看看有沒有少得，沒有就放回去。」
香濃悄悄看了蔓草一眼，蔓草點點頭。
香濃這才同幼圓二人收拾起箱子。
這一次回府，清歡不少箱子沒有帶回來。
幾個人收拾了兩個時辰就妥當了。
這時夜幕來臨，幾個人草草用了飯也就休息了。
中間的小插曲，是大太太和二太太那邊分別來人了。大太太讓人送了熱水和食盒過來，清歡回來地匆忙，小廚房里面並沒有什麼準備。
而二太太卻是也讓人送了一只食盒。
兩只食盒擺在桌子。
蔓草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都打開吧，你們看看有什麼喜歡的拎幾碟出來，只要我們夠吃的就好，剩下的……蔓草。」清歡朝她使了個眼色。
蔓草笑著應了，起身同零露二人挑出八樣菜，這才把剩下的一起放到一只食盒里面提了出去。
沒一會兒，蔓草救回來了。
「那小丫鬟也是個有意思的。」蔓草低聲在清歡耳邊道︰「听說在咱們不在的這段日子，秋葉定了人家，似乎和二太太有關系。」
清歡抿了抿嘴唇，吃了幾口菜就準備去休息。
蔓草跟著進去伺候。
零露幾個人撿了一碗菜留出來給蔓草，剩下的幾個人都吃了。
「姑娘，你說大太太和二太太……」
清歡擺擺手︰「是人都不想一直屈居別人之下，除非在絕對的差距之下。」就好比從前大太太兒女齊全，顏瑋的前途也是極好的。
但如今……
……
清歡起了個大早。
零露端著熱水進來的時候，看到她只是笑道︰「姑娘總是起這麼早。」
在程府的時候，清歡雖說不擔心有人時刻算計著自己，但到底也是親戚家，言行舉止也不敢太過，每日早起卻是必要的，也不會去賴床。
索性在顏府的時候，也是習慣了早起。
幾個丫鬟開始還是驚呼不已，後來也是習慣了，也跟著暗暗地起早了。
今日零露遲了，還是因著昨日只是打掃了清歡的屋子，等清歡睡著之後，她們幾個人一陣忙通，睡得遲了，起得也就遲了。
「若是困了，再去睡一會兒吧。」清歡看到零露眼皮子底下的烏青。
零露笑著說道︰「等伺候好姑娘先。」也沒說去休息，只是笑盈盈地放到銅盆，擰了帕子遞給清歡。
用完早飯後，听說四姑娘和五姑娘過來了。
清歡忙讓人去請了她們進來。
「四姐姐、五姐姐。」清歡笑著打了個招呼。
四姑娘看了一圈屋子，才拍了自己的額頭，懊惱道︰「瞧我，昨夜忘記了七妹妹回來晚了，早知應該先請了七妹妹去我那里住一晚才是。」
五姑娘听了也看向清歡。
清歡笑道︰「我就知道四姐姐心疼我的。」
四姑娘微微一笑︰「現在都收拾好了？還有哪里需要幫忙嗎？我幫你喊了人過來？有沒有缺什麼東西？」
竟是一副可以自己當家做主的模樣。
「給四姑娘和五姑娘上茶。」清歡吩咐香濃，微微側頭掩去了眼底的詫異。
看來二房的情況慢慢同長房那邊抗衡起來了。
只是顏老太太怎麼願意？
清歡可是明白在顏老太太眼里只有長房好才是好，其他二房三房都同他沒有干系，就算關注也只是怕其他人連累了長房那邊。
「過些日子，二哥要同黃四姑娘定親……」四姑娘剛開了個頭。
清歡瞪大了眼楮︰「什麼時候的事情？」
四姑娘被清歡的反應逗笑了。
「也不久，就是個把月前在商議的，前些日子定下來的。老太太也是同意了，昨日的時候嫁妝單子也送過來了。」
幼圓端了瓜果。
五姑娘模了一把瓜子放在手里，然後低頭專心致志地嗑起了瓜子。
似乎就是真的只是來做個听客亦或是陪客。
四姑娘余光瞥見心里有些厭煩。
從昨日听說五妹妹得了瓊花宴的名額之後，四姑娘就找了借口去了她那里。明里暗里想讓她把名額讓了出來。
只是也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裝得，五姑娘只是一直低著頭，等四姑娘無奈李後之後，依然沒有說起瓊花宴名額的事情。
在四姑娘看來，自己得了這名額總是比五姑娘去更合適一些。
況且從前也是她陪著清歡過去的。
「那可要恭喜二哥了。」清歡笑眯眯地說道。
嫁妝單子這種事情這麼早就送了過來，那黃家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把姑娘嫁進來的意思。也不知道顏老太太她們有沒有看出什麼問題。
但這婚事看這樣子十有**是成了的。
清歡自然不會沒事情去把自己覺得有問題的事情說了出來。且以那二太太的心思，只怕就算清歡說出來，更會一意孤行，甚至擔心別人不想要二房起勢。
干脆什麼都不管才好。
清歡笑了笑，抓了幾個果子塞到五姑娘手里︰「五姐姐，別只吃瓜子，容易口渴。若是不喜歡喝茶的話，吃些果子吧。」
幼圓倒得茶水，五姑娘也一直沒有動，由始至終都垂著頭重復一件事情嗑瓜子。
四姑娘過來定然有事情，看那情況不用猜也知道是同名額有關系，不然五姑娘也不會過來，就是不知道她是主動同五姑娘巧遇一起過來，還是四姑娘拉了她過來的。
看她的態度應該是巧遇的可能性比較高。
若是四姑娘主動的話，四姑娘的意思只怕五姑娘也是知道了。
但五姑娘只是不作聲。
可見是不願意的。
清歡可沒有空一直陪著兩人，一個嗑瓜子，一個就在那說別的事情。
既然她們說不出口，清歡干脆讓自己開了這個口。
「好。」五姑娘抬頭朝清歡笑了笑。
清歡微微有些愣神。
五姑娘的笑容其實很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有些羞澀但配合著她的容貌……
清歡的愣神讓五姑娘不解。
「七妹妹？」
「啊……」清歡回過神笑道:「五姐姐長得可真漂亮，我都看著迷了。」
五姑娘臉一紅，微微垂下頭。
清歡繼續道︰「過些日子瓊花宴的時候，五姐姐打扮得漂亮一些，也讓別人瞧瞧咱們府里也是有美女的。」
五姑娘狐疑地看著清歡。
「……嘻嘻，就我這臉蛋過去，別人指不定以為咱們府里的姐妹都是我這容貌呢。其實四姐姐、五姐姐都比我長得好看多了。」清歡裝模作樣地唉聲嘆氣。
四姑娘接過話笑道︰「咱們三姐妹都是不錯的，七妹妹可不能妄自菲薄才好。」
清歡笑著點點頭。
「到時候我們三個人一起去嗎？我沒有去過有些擔心。」五姑娘咬咬嘴唇有些擔憂地說道。
果然說出來了。
清歡睨了四姑娘一眼，見她眼底劃過一道喜色。
只暗嘆一聲，五姑娘果然也是不能小覷。
面上還是可惜地說道︰「當時帖子是送到程府里的，表嫂正陪著我說話，這名額……」清歡猶豫地看向四姑娘。
四姑娘臉色一白。
清歡道︰「我是想著瓊花宴四姐姐是去過的，可是五姐姐卻是沒有去過。這才把名額給了五姐姐的，若不是那帖子上寫了我的名字，我也是願意讓給四姐姐地。」
清歡看向四姑娘，欲言又止。
「這怎麼能行呢。」四姑娘的笑容有些勉強了︰「這請帖的事情哪能當成玩笑說讓就讓呢，那上面可是寫著七妹妹的名字呢。至于瓊花宴……」四姑娘扯了扯嘴角道︰「我也是擔心五妹妹沒有去過，五妹妹的性格實在太過于害羞了，上一次的時候，七妹妹你走得早，那氛圍……我怕五妹妹不適應。」
四姑娘一副為五姑娘憂心地樣子，听得清歡只想笑，不等她做出反應，五姑娘已經道︰「那這名額給四姐姐吧，我看四姐姐比較喜歡去的樣子。」
清歡忙端起勉強的茶杯，借著喝茶的動作悄悄掩去了嘴邊的笑意。
五姑娘這一招厲害，如此直接說出來。
四姑娘慣愛裝，定然不會應下來。
因此只能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五妹妹說什麼渾話，我可是不去的。」四姑娘道。
五姑娘有些可惜地點點頭。
四姑娘心里煩躁，坐了一會兒就借口要去忙黃家的事情，先行離去。
五姑娘忙一同起身。
蔓草正準備收拾。
清歡搖了搖頭。
「先不用。」
一盞茶過後，五姑娘去而復返。
「五姐姐，喝茶嗎？」清歡指了指那杯她方才沒有動過的茶碗。
五姑娘端起茶抿了一口道︰「我希望你幫我。」
五姑娘面色復雜地看向清歡，她是明白了為何把這名額讓給她。
經過今個兒的事情，她是再也不能安靜下去。
但是若是讓五姑娘放棄，她卻也是不甘心的。
三姑娘當時著急婚事的時候，自己和四姑娘也同樣在著急著的。
比起別人有父母。
五姑娘自己只有這麼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