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並不怎麼關心到底是誰是下一個要被顏府送到汝陽伯府的人，橫豎不是自己也就不怎麼關心了。
同三姑娘以及六姑娘她們想問卻找不到人問急得毫無頭緒不一樣，四姑娘在听到消息後倒是淡定了一下，才換了一身新衣裳去給二太太請安。
路上四姑娘邊走邊想著人選的可能性，同時也懷疑起似乎故意把自己隱藏起來了的五姑娘，擔心她是不是故意伺機準備著。
一路上，有不少下人在附近探頭探腦。
四姑娘勾了勾唇角心情頗好的進了院子。
「姑娘，老爺和太太在屋子里，您是不是先喝杯茶，路上肯定是渴了吧。」
四姑娘微一皺眉也就跟著丫鬟去了隔壁間。
「……這是老太太和大嫂子的意思，我能有什麼辦法。而且老爺認為六姑娘還能找到比汝陽伯府更好的夫家嗎？」
「可也不能？」二老爺皺眉，雖然二太太說得沒錯，但他總是覺得哪里有不對的地方。
二太太見了冷笑道︰「六姑娘去了汝陽伯府，日後有了好處也到不了我手里，更比說我的兒子和女兒了。到時候得益的可不就是老爺你一人，況且這事情老太太已經應下來了，說起來以六姑娘的身份已經是高攀了，這京里誰不知道六姑娘是……」
「你閉嘴……」二老爺滿面通紅，他也知道如今京里不少人看到他有時候都會指指點點地。二老爺心虛自然想到是不是自己私生女的事情，如今一听二太太提起來頓時有些惱羞成怒。
二太太冷冷笑道︰「這事情，老爺給個準話吧。若是您真不同意，我也不出這個頭去，您直接去找老太太說不要汝陽伯府這門婚事，直接推了就是，日後六姑娘的婚事嫁妝也一概有老爺您做主就是。我這個名義上的母親，還是撒手不管為好。」
這怎麼行。二老爺沒多想就服軟︰「我這不是擔心嘛，既然是老太太的意思，我看行吧。」
二太太眼底露出諷刺，面上淡淡地說道︰「老爺既然同意了，那就把您為六姑娘準備用來做嫁妝的銀子準備一下吧。以前都是可以藏個私房銀，現在確是要經過老太太和大嫂那邊的手筆。」二太太早就知道二老爺偷偷給六姑娘準備了錢銀，之前不作聲就是準備這個時候。
二老爺面色訕訕地，有一種被人扒光衣服站到街上圍觀的窘迫，但還是說道︰「回頭讓人給你送過來，別……別委屈了她。」二老爺一直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六姑娘也不用頂著私生女的名頭，心里一直有著愧疚。
而六姑娘也一直很好地利用二老爺的振奮愧疚。
二太太眼里的嘲諷更深了，看著真是個多情的種。原先她也是這麼以為的，現在自然早就看透了。
四姑娘等二老爺離開之後，才進屋去尋二太太。
二太太正背對著房門坐在椅子上。
「娘……」四姑娘走近喊了一聲。
二太太仿佛從回憶里出來了一樣，身子一震才看向四姑娘，露出慈祥的笑容︰「你怎麼來了，是不是和那汝陽伯府的事情有關？」
四姑娘嗯了一聲，隨即在二太太身邊坐下，準備听母親解釋。
二太太想了想猜組織好語言說道︰「以前呢汝陽伯府家，娘也是動過心思。不過這一次倒是幸好只是動了心思沒有付出行動。早在顏瑋出事之後，說什麼以後嫁入汝陽伯府做繼室的心思就該歇一歇了。」
四姑娘之前並不知道這些事情，因此內心非常震驚。
「……所以如今府里最大是進一個人去當個貴妾，說是貴妾也不過是一個姨娘，最多是單獨安排了一處院子，名頭上好听一些。你是我的心肝寶貝我怎麼舍得呢。但是若是長房的其他人去，我也不放心，怕對二房不利，想來想去還是那小賤人最合適。」
二太太冷笑一聲︰「你父親還想著偷偷存著私房錢以後給她準備豐盛的嫁妝，只怕她如今也在做著風風光光去汝陽伯府當世子夫人的美夢。我就要讓她把美夢變成惡夢，當年讓我憋著一口氣不得不接受她進來，如今倒是終于可以出一口惡氣了。」
繞是四姑娘平日再沉穩，听到這也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實在是瞞得太好了，不管是汝陽伯府那邊還是府里的老太太、大太太她們沒有一個人透露出只是一個姨娘的消息，甚至故意隱隱引著眾人往汝陽伯世子繼室里去。
四姑娘自己也得承認，在母親沒講之前她的確也是心動了，如今卻是倒抽一口氣，慶幸母親也是知情者，不然到時候豈不是要把自己折進去。
……
在二太太和四姑娘的聯手之下，府里的風聲慢慢變成最終人選是六姑娘。不少人更是去榮壽堂和大太太哪里打探，流露出來的消息也隱隱指向六姑娘。
不說六姑娘有那麼開心，終于達成所願。
清歡找了個日子請示老太太和大太太說是想去外祖父家住上幾日，表嫂有了身孕，自己要去看一看，順便去一趟容府把顏珺接回來。
顏老太太表情淡淡地，只是點了點頭。
清歡也不介意。
倒是大太太听了話之後，親自讓人準備了兩份禮，一份讓清歡送到程府慶賀李婉音有了身子，一份則是給容府的謝禮。
清歡也沒有推辭，看大太太的樣子似乎真的走出二姑娘的悲傷中，也就嘆了一口氣，帶人離開將要起了是非的顏府。
清歡的離開，六姑娘並不當什麼。
但是顏府卻在那一天開始似乎在醞釀什麼，直到有一天就爆發了出來。
六姑娘臉上滿是不敢置信︰「什麼姨娘，我是要做世子夫人的，你們騙我。」
六姑娘面前站著的是一位喜娘以及跟著過來的雪珠。
雪珠嗤笑道︰「你不會真的還在做夢吧。瞧見沒有……」雪珠指著唯一的一位喜娘︰「這還是因著先世子夫人也是顏府的姑娘，夫人開恩才讓我帶過來，你也該知足了，你可是唯一一位有喜娘親自過來上妝的姨娘。」
雪珠毫不留情地打破六姑娘最後的期待。
六姑娘似乎是不相信，大呼大叫說要見老太太和大太太。
雪珠也不管，反正時間還夠，就只坐在一旁喝茶。
等了又等，二太太才姍姍來遲。
沒一會兒，雪珠和喜娘被請到隔壁間的屋子稍作片刻。
二太太丟了一只匣子到六姑娘面前︰「你是什麼身份？世子夫人的位置你也敢銷想，別說是個繼室的身份，就是你這一個世子姨娘的身份，還是二姑娘好不容易臨時球過來的。以你那上不了台面的身份，能有這麼一個姨娘當就該知足了。」
「我不信，爹呢。爹說會給我一門好婚事的，他騙我。」
二太太冷笑︰「男人的話最是不可信，父親同樣如此，你別天真了。」
「安分一點去了汝陽伯府，說不定還能憑著你那一點姿色分一點寵愛。若是大喊大叫地，顏府也不介意第二位顏六姑娘沒了。那匣子里面是你父親給你的銀票，一個姨娘自然沒有什麼嫁妝，這銀子你收好吧，小心連這個也沒了。」
丟下這句話，二太太扭頭就走。
她相信以六姑娘的心思很快就會乖乖跟過去，但同樣也相信她在汝陽伯府翻不起浪花來，就憑二姑娘在汝陽伯府很快就香消玉損。
顏府的姑娘去當一個姨娘，雖然是去了汝陽伯府，也是老太太和大太太的決定以及親自應承下來的，但到底是一個丟臉的事情。
清歡是找了借口避了開來去。
而府里其他人則是根本沒有出現去送行。
二老爺也丟不起那面子。
六姑娘是一個人帶著丫鬟上了一抬青色的轎子，從顏府的側門離開走著小巷趁著天黑進了汝陽伯府的後門。
六姑娘在顏府的消失和進入汝陽伯府，就像一滴水進入了海里，沒有一絲反響。
連個婚禮都沒有，又是悄悄地進門，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回門。
清歡早在第一天離開顏府就去了容府把珺兒接了回來，姐弟二人直接去了程府。在程府足足住了一個多月，李婉音也確認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之後，清歡才帶著許久沒有回顏府的珺兒回去。
而回去的當天，清歡把從容府和程府帶回來的兩份回禮讓人送去了正院。容府是不願意同顏府有任何人情關系，直接回了一份同樣厚重的禮回來。而程府則是過意不去。雖然理由不同，但都是備了比之前更豐盛的禮回來。
蔓草從正院回來的時候，帶來了大太太已經選好了給大爺的幾個人選，說是姑娘若是有空了一塊去參詳參詳。
清歡雖然有些好奇，但在程府住了一個月早就撇去了因著二姑娘的死對長房突然冒出來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感情。
清歡讓人去暗示大太太自己年幼臉皮薄，並不合適。
崔媽媽如今對清歡很是信任，聞言也說了一句︰「太太，說句不好听的話，七姑娘才幾歲，看過幾個人，這相看的事情她哪里能說得清。許是以後她的事情，都有托了太太您來幫忙呢。」
一番話把大太太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