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珠提著零露準備的小籃子往二姑娘的院子走去。
路上撞見了三姑娘院子里的綠珠。
「你這是打七姑娘那出來?」綠珠直面朝雪珠走來。
雪珠心知避不開，遂笑著說道︰「姑娘做了一些小玩意，讓我送去給二姑娘。」
綠珠瞅著籃子上蓋著的花布，眼神火熱的仿佛想在上面盯出一個洞來。
雪珠不動聲色地掀起花布的一角︰「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若是看中了，先拿了過去。當做是我送你的。」
綠珠往後退了一步，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不太好吧，那可是七姑娘送給二姑娘的。」
話是這樣講，只是眼底的意思貪婪卻是被雪珠捕捉到。
同為老太太身邊的二等丫鬟，雪珠對綠珠的性格哪里會不了解。
「也就是一些珠子串成手鏈，不值幾個錢。我們姑娘也是說給了我幾串的，你若喜歡挑上兩串換著帶吧。」
說著就掀開花布，打算拿給綠珠。
綠珠笑笑上前，自己挑了兩串。
許是拿人手短，綠珠放好手串之後，笑著說︰「以後你若是有個什麼事情，只管來找我。我在三姑娘身邊也有幾分面子。」
二姑娘若是出閣之後，三姑娘就成了府里最大的姑娘。
不得不說綠珠說得有幾分道理。
只是想起自己和七姑娘的交易，雪珠並不在意，不過三姑娘這樣的人，還是有些用處。雪珠也樂得表現出同綠珠交好的模樣。
綠珠陪著雪珠走了一段路，在彎岔路口的時候，兩個人分開。
雪珠停在路中間，等到綠珠的身影走遠看不見了，才重新走回二姑娘的院子去。
如此一來，時間上又耽擱了。
雪珠提著籃子進到屋子。
二姑娘正在試穿嫁衣。
「腰身上還是大了些，讓人再去改改？」二姑娘吩咐瑞珠。
瑞珠在一邊折疊嫁衣，雪珠遞了籃子過去。
「姑娘說多謝二姑娘的關系，姑娘沒什麼事情了。」雪珠去的時候，二姑娘讓雪珠帶了話，如今也就是在回復二姑娘。
「老太太讓姑娘做個抹額，送了不少小珍珠和珊瑚珠這些。說多得就讓姑娘拿著玩，姑娘想到二姑娘以後出閣少不了要打賞人，就做了不少珠珠手串。」
抹額的事情，二姑娘听大太太講過，也不在意。只是听了雪珠的話，好奇地打開籃子看了看。這些手串上的珠子都比較大，並不適合縫制在抹額上，想來就是這個原因才讓七妹挑了出來做成手串。
別看這些珠子不值錢，但勝在顏色搭配上新穎。
二姑娘見了也是有幾分喜歡，想到以後送人玩還是賞賜給下人都是可以的，也就讓雪珠收了起來放到一旁的梳妝台上。
這個時候，瑞珠也是疊好嫁衣了。
二姑娘道︰「讓母親趕快派人送去改改，拿回來之後我還要再試試。」
雖然雪珠的女紅不錯，不過嫁衣這種物件，二姑娘並不打算用個丫鬟的手藝。雪珠心里明白，也沒有自告奮勇。
瑞珠心里雖然有幾分不願，但還是走了，留了二姑娘和雪珠兩個人在屋子里。
「……來的路上踫到了三姑娘院子里的綠珠……聊了幾句。送了她兩串手鏈之後，她就走了……」
「也沒有多說說什麼，只是話里話外的意思是以後照顧我幾分。想來是看在二姑娘的份上。」
雪珠的聲音很輕。
瑞珠抱著包袱趴在門上，也只能听得個斷斷續續的。
「我的份上，怕是我還沒有走，那人的尾巴就翹起來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個身份。」二姑娘不屑地道。
兩人又說了一些話，二姑娘問起清歡。
雪珠的聲音更小了，瑞珠听得不甚清楚。
只隱隱約約听到……院子……嫁人……留在……
瑞珠心里著急，想貼著耳朵在听清楚一些。
外面卻是傳來走動聲，瑞珠一慌，抱著包袱飛快地往外面走去。
迎面撞上了二姑娘身邊原來的丫鬟香墨。
香墨沒有注意到有人沖上來，被一個用力往後退了幾步。
定眼一瞧，見是瑞珠，心中惱怒，面上卻是關心地問︰「瑞珠姐姐，怎麼走得這般急？」說著還好奇地看了看瑞珠懷里的包袱。
瑞珠扯了扯嘴角，道︰「姑娘的嫁衣腰圍不太合適，讓我送到大太太那去。」對香墨點點頭，也不等她說話就往院子外走去。
香墨輕輕啐了一口，暗罵︰「什麼德行，也不過是個丫鬟而已。」……
二老爺匆匆趕回府里。
二太太一個人呆在屋子里，整理著幾只紅木妝匣。
「什麼事情，要把我叫回來。」二老爺進屋看到二太太皺著眉頭說道︰「我外面還有好多事情呢。」
「你有事，你能有什麼事情？」二太太啪得合上其中一只匣子喊道。
二老爺煩悶地走到一旁的茶幾上，自顧自地斟茶倒水。
「喝喝喝，自己閨女的事情，都不急。就知道喝，有什麼好喝的。」二太太潑辣慣了，見不得二老爺這副模樣。
走過來，就搶走二老爺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到茶幾上。
一大半的茶水灑了出去。
二老爺心疼地看了看︰「這可是上好的永川秀芽。整個府里也就三兩不到，大哥也只勻了一兩給我呢。」
二老爺的嗜好之一就是茗茶。
眼見著被二太太糟蹋了，滿是心疼。
「瞧你那出息樣。」二太太咬著牙恨恨地道，手上卻還是重新倒了一杯茶。
二老爺見了也不惱了，笑眯眯地端起茶杯。
「怎麼了這是，這麼大火氣。艷歡不是好好的嘛。她有什麼事情啊。」對于自己整個閨女，二老爺一向覺得厲害的很。
性子完全不像自己或者夫人。
倒是有幾分年輕時候的老太太。
顧而二老爺對于四姑娘，甚是疼寵。不是說二老爺對老太太有多尊敬，而是她覺得這樣的四姑娘以後定然會有出息。
「還不是婚事。」
二太太想起來就又是滿身的火氣。
「你今天不是跟著大嫂出去應酬了嗎？」
「哼。」二老爺不主動提還好，一提二太太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驕傲個什麼模樣，不過就是個世子夫人嘛。那茜歡哪里有一點比不上艷歡。若不是老太太偏心這婚事能到她的頭上去。」
「別渾說。」二老爺淡淡地說道。
對于二太太的說法，他也是認同的，只是為人子女的習慣，以及在顏府一貫的行事才有了那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二太太撇撇嘴滿是不屑。
「哪里渾說了，你緊張什麼。在自己屋子里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二太太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又說起今天應酬上踫到的事情。
「別的不說了，既然茜歡已經有了婚事了，沒多久就要出閣了。她怎麼還不滿足，非要壓著我們這一房。不說我在府里唯他是從，就單單憑老爺你在外面辛辛苦苦的打理府中的生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我不就是在那些太太面前多提了幾句艷歡嘛。怎麼就故意轉著話題走，回來的馬車上還不給我好臉色看。她憑什麼啊？都是顏府的小姐，我們艷歡好了，不也能幫著二佷女嘛。」
「真有這樣的事情？」二老爺皺眉。
「我還會騙你嘛。」二太太見二老爺懷疑，大聲嚷道。
「小點聲。」
也不是不相信二太太，只是二老爺也知道剛才二太太說的話里面定然有水分在。
「我不是說過了嘛。艷歡的事情現在不急，我是有安排的。自家女兒的事情，我當然會放在心里。你可不能辦了壞事，反而害了艷歡。」
二姑娘做了侯府的世子夫人，可以想見以後一段日子里，大太太在府里會有多風光。二老爺擔心二太太同大太太相處的時候，奈不住性子，起了紛爭。
鬧到老太太那里，別得且算了。
艷歡在老太太心中的印象肯定也會下滑。
二老爺目前又把握的是，不管老太太還是大老爺，心里怎麼想暫且不管。但是對艷歡的婚事肯定心中有想法。
自古女子婚事就被拿來聯姻。
四姑娘的名聲性情都不差，只是差了個身份而已。
但是若是大老爺和老太太肯出力，這些一不算是什麼問題。
「我……我這不是急了嘛。」二太太嘀咕道︰「艷歡可是和那夢歡同歲。若是按照先後，肯定是先為夢歡挑選。你也知道你大哥對青姨娘的疼寵，我就怕耳邊風那麼一吹。咱們艷歡的婚事被搶了去。」
十二歲已經是不小的年紀了
大家族中，都已經開始相看議婚。
這樣一來等婚事定下來，拖個兩年時間正好在出閣。
至于二姑娘，則是老太太吩咐過早有婚約了。
這才拖到現在。
二老爺看著杯中飄著的茶葉，眼里閃過一抹沉思。
二太太的憂慮也是有道理。
青姨娘較之大太太更得寵，怕就怕關鍵時刻，大老爺被灌了**湯。
婚約這種事情，如果不是交換過男女庚帖，任何適合都有變化的可能。
「行了，我知道了。」二老爺想了一會兒起身說道︰「給二佷女準備的嫁妝里的那些家具，今天才送到店里。我還要去看看情況。」
二太太也不攔，想讓二老爺知道的事情已經是說了。
外面的事情，二太太並不會去多管。
而且府里對于茜歡婚事的重視，二太太也不敢不讓二老爺出去。
畢竟若是這些家具出了問題，倒霉得還不是二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