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春暖花開。白如楓因為訓練軍隊和活捉錢穆兩大功勞,被封為了上將軍,取代了曾經杜謙和的位置。趙赭在杜謙和死後,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雖然他和杜謙和時有爭執,可是眼見他的死,也不禁興起世事無常之感,直至討伐錢灃,在戰場上找回了那曾有的感覺,只是比以前收斂了許多,趙琳兒看了,卻只覺心中安慰。
閔天澈坐在殿內,指著桌案上一堆高高的奏折,苦笑著對林冰吟說道︰「你說說,讓朕怎麼回復他們呢?」
林冰吟看時,卻全是請立林冰吟為後的奏折。她隨手放在了一旁︰「你往常怎麼處理的,還是同樣處理就是。」
閔天澈搖頭嘆道︰「朕真不明白你,為何就是不肯做朕的皇後?」
「我已經說過了,」林冰吟淡然道,「這個位置已經凝聚了太多人的鮮血。現在這樣,不也挺好?」
「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嗎?」閔天澈追問道。
林冰吟反問︰「那皇上認為還有什麼原因?」
閔天澈看著她,忽道︰「吟兒,如果有一天朕欺瞞了你,你會不會原諒朕?」
林冰吟失笑道︰「皇上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回答朕。」閔天澈認真地說道。
林冰吟想了想︰「那得看是什麼樣的欺瞞了。」
閔天澈的眼中掠過一絲陰影,只道︰「你只要知道,無論朕做什麼,都是為了保護你。」
他轉過了頭,聲音有些悶悶的︰「吟兒,過兩天朕得出去一趟。東海的海盜日益猖獗,朕打算親自去剿滅他們。」
「這些事讓他們做不就行了?」林冰吟笑道,「這種小毛賊何勞你這個皇帝親自出征?」
「他們不習水戰。」閔天澈轉頭看她,「朝廷的事,大臣們自會處置,宮里就要麻煩你了。」
「不打算帶上我?」林冰吟笑道。
「你也說了,不過是小毛賊而已。」閔天澈笑笑,「就不麻煩你這個女諸葛出馬了。」
林冰吟一笑︰「那白如楓去嗎?」
「你可是想讓晴兒進宮?」閔天澈猜到了她的想法,「這樣也好。」
晴兒已經很久沒見過林冰吟了,接到讓她進宮的旨意自是歡喜,林冰吟也很開心,特意命人準備了她愛吃的小菜。飯桌之上,晴兒大塊朵頤,林冰吟卻只略略吃了兩口便停了下來,含笑替她撫平鬢邊的絨發︰「看你,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難道將軍府沒這些吃的?」
晴兒嘴里塞滿了飯菜,含混地說道︰「有,都有。可是,我還是覺得和小姐在一起吃飯最是開心,哪怕只是粗茶淡飯,也是好的。」
林冰吟望著她,幽幽地嘆了口氣︰「白將軍對你不好?」
「不,他對我很好。」晴兒急忙說道。
「那……」晴兒知道她要說什麼,急忙轉移話題︰「小姐怎麼吃得這麼少?若是瘦了,皇上回來該罵我了。」
林冰吟低頭一笑︰「可能天氣熱吧,這兩天胃口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依萍在一旁插嘴道,「還老泛酸水呢!」
「泛酸?」晴兒一下子來了精神,「小姐不會是有了吧?」
林冰吟輕輕搖頭,苦笑道︰「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晴兒急道,「雖說當初傷了元氣,可是也都精心調理過了,應該不會有礙的啊。」
林冰吟知道她指的是她曾經小產的事情,已經隔了這麼久的時間,乍一听聞,依然覺得心中隱隱作痛。但她也明白她的問題並不在于此,而是——那佛堂之中裊裊的青煙。雖然太後很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閔天澈也命了章和替她調理身子,可是,還能再有孩子嗎?她並不抱希望。
依萍也湊趣道︰「看娘娘的樣子,倒是挺像的呢。不如,讓太醫過來看看?」
林冰吟搖著頭道︰「何必呢,我也算是半個醫生。」
「你又沒給自己把脈。況且小姐,你就算只是食欲不振,也該讓太醫看看。」晴兒堅持著。
林冰吟拗不過她,只得叫來了章和。章和仔細把了脈,笑嘻嘻地躬身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娘娘有了。」
真的有了?林冰吟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說一遍?」
章和笑著重復︰「娘娘有了快兩個月了,難道娘娘不知道?」
「真的有了?」林冰吟怔怔道,「這怎麼可能?」
「娘娘是難懷上,可是並不等于不能懷上。」章和笑著解釋道,「緣分到了,自然就會有了。」
呵,孩子呵,她終于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將手放在了小月復之上,低頭感受著那生命的躍動。雖然說了不怪,不怨,可是只有天知道,她是多麼渴望能夠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和他血脈相連,和他生命相連。上天,終究待她是不薄的,給了她一個彌補遺憾的機會。她欣喜地吩咐著依萍︰「賞!」
章和笑道︰「謝娘娘。微臣這就稟報皇上。」
「不必。」林冰吟微笑著止住了他,「我打算親自告訴他,我想,他一定很開心。」
「小姐不是打算追趕大軍吧?」晴兒瞪大了眼楮,「如今你可是有身子的人了,可不能如此勞頓。」
「大軍離開不過一日,輜重糧草又多,行走緩慢,我們輕車簡從,不過一日就趕上了,何來勞頓?」林冰吟笑道。
「可是?」晴兒依舊猶豫著。
「我真的很想第一時間告訴他。」林冰吟懇切地說道,轉向了章和,「章太醫,往返兩日應該沒什麼問題嗎?」
「問題是沒有,可是……」
「那就行了,我這就去見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