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林冰吟只覺眼楮酸澀，蕭雨軒笑著，仿佛覺得這件事是那樣地有趣，忽然，他嗆咳了下，一口紫血噴了出來。林冰吟急忙叫道︰「二哥！」
蕭雨軒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弄髒了你的衣服。你一直都叫我二哥。原本……我不甘心……很不甘心，可是現在……我卻覺得這樣也不錯，起碼……我死了之後，你不會太難過。」
「你不會死，你不會死的！」林冰吟惶惑地抬起了頭，「雲軒，你可以救他的，是嗎？」
蕭雲軒這才將目光移了過來，黑沉的眸子中是苦，是痛，還是……︰「我做不到。」
「別難為他了。」蕭雨軒輕笑著說道，「能這麼死……我已經很開心了。」他的目光，落在了林冰吟的手腕，無力地伸出手，想到懷里去模些什麼，林冰吟急忙道︰「我來拿。」伸手從他的懷里模出了一個小盒子，「是它嗎？」
蕭雨軒輕輕點了點頭︰「打開它。」林冰吟依言打開，盒子不大，里面只放著兩件東西︰一只玉鐲和一只碧玉蟾蜍。「這只蟾蜍……你拿去吧。答應我……不要再這麼傻，你的血……不可以再這樣白白流淌。」
林冰吟卻拿起了旁邊的玉鐲，她認得出，那是他們的母親留給他們的遺物，同樣的玉鐲，她也有一只，正藏在懷中最靠近心口的地方。她含淚笑道︰「那它呢，也送給我好嗎？」
蕭雨軒的眼中，忽地爆出了奇異的光彩，含笑道︰「好，當然好。」停了停又道，「我可以……幫你戴上嗎？」
林冰吟輕輕點頭。蕭雨軒伸出了手，手卻無力地垂了下去，林冰吟急忙把住了他的手，讓他將玉鐲套在了手腕之上。蕭雨軒端詳著︰「很好看，是嗎？」
「是。」林冰吟低頭，不讓他看見眼中的淚花。
蕭雨軒凝視著她，已是氣若游絲︰「可不可以……再為我唱一首歌？」
「你想听什麼歌？」林冰吟問道。
「就是那次……你在花園……在花園唱的那首。」
「好。」林冰吟沉思片刻，輕輕開了口︰
微天淡，清風半夜鳴蟬
花落流水淺，明月照松間
世外桃花源，听蛙聲一片
稻香飄十里，北斗指南天
疏星朗新月，烏鵲南枝眠
起舞搖醉弄清影，今夕是何年
雨落竹林，沾衣兩三點
輕裳勝雪，扁舟一葉
不羨神仙，不慕俗塵緣
伴君共一醉，天上人間
把酒臨風賞月西江，更滴漏漸長
何處笛聲倚船听，靜影沉璧清輝碎滿裳
蕭雨軒含笑听著，慢慢地閉上了眼。林冰吟停住了歌聲，淚，一滴滴地落下，打濕了他的臉龐，可惜他卻再也不能睜開眼，說一聲讓她不要再哭。
蕭雲軒走了過來，輕輕道︰「他已經走了。」
林冰吟木然道︰「我知道。」
蕭雲軒輕嘆了口氣︰「我該帶他回去了。」從林冰吟的懷中抱起了蕭雨軒。
林冰吟忽道︰「你根本就不會救他的，是嗎？無論我的回答是什麼，其實結果都一樣，是嗎？」
蕭雲軒頓了頓，臉上掠過一個譏諷的微笑︰「那麼，你的回答又會是怎樣呢？」
「雲軒，我……」
「冰兒，你的心已經變了。我對你的感情從未變過，而你，卻已經變了。你說的對，我不會去救他，我只是想看看，你對我的真心究竟還剩下幾分。可是，」他自嘲地笑笑，「我太高估自己了。」
「雲軒，不是這樣的，不是。」
「不是？冰兒，你這是在騙我，還是騙你自己？」蕭雲軒輕笑著，「我蕭雲軒再不濟，也不至于再去乞求一份已經不完整的感情，罷了。」他抱著蕭雨軒的尸體，轉身向門外走去，他走得極慢極慢，卻再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