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冰冷的劍鋒忽然貼在了他的頸項，閃亮的劍尖不停地顫抖著，林冰吟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沒有一劍將完顏亮的咽喉洞穿，「你這個卑鄙小人！」
「哦？居然是你？」完顏亮愣了愣，從林冰吟的語聲中听出了她是誰，眼中戾氣一閃而沒，反倒微笑著揶揄道，「怎麼，等不及了？這麼快就來看你的夫君，倒真是讓本王有些吃驚。」
「啪」，臉上挨了重重的一掌，完顏亮兩眼直冒金星，伸手一撫，臉頰竟然已高高腫起，不由怒道，「好你個小丫頭，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林冰吟手向前一送，完顏亮的頸部立刻出現了一道血痕︰「你再罵試試看！」完顏亮忽然笑了，悠然道︰「不罵就不罵。」
「你！」林冰吟倒沒想到，他翻臉比翻書還快，冷聲道︰「你不罵我罵。真沒想到，堂堂的北戎太子竟然是這樣一個卑鄙無恥的衣冠禽獸！」
「卑鄙無恥，」完顏亮含笑反問，「你是在說本王還是在說你自己？真沒想到，竟然有女人大半夜跑進男人房間裝神弄鬼，還說別人卑鄙無恥的？」
林冰吟氣得雙目噴火，一字一句道︰「完顏亮，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你故意激怒我，不過是為了岔開話題。二十五年前，落馬山，斷腸崖，你究竟做了些什麼，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
「你說什麼？！」完顏亮忽然失去了一貫的平靜，厲聲喝問，「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你做了什麼，剛才你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林冰吟恨聲道，「你心心念念于那個女子，可是她的身份高貴得連你也高攀不起，所以你就喪心病狂，假扮馬賊，害得她被逼無路，跳崖身亡，害得她的家人被遷怒，從此流放天涯。完顏亮，你好狠的心，好毒的計！」
「我也不想的。」完顏亮木然道，「本來，我只是想離開，可是，誰讓我看見了她？這是老天爺給我創造的機會，我又豈能放過？我……」他忽然伸手捂住了臉，「你以為這些年我很好過？夜夜冤魂相纏，就像這樣站在我的面前，滿身滿臉的都是鮮血，如果不是如此，憑你又怎麼能騙得了我？！」
「報應，這就是報應！」林冰吟冷笑道，「不過，老天爺對你還是太便宜了點，像你這樣的人，多活一天都是罪孽。」
「便宜？！」完顏亮一把擼起了袖子，手臂上，縱橫交錯的是一道道刀痕，有的，年深月久，而有的，則依然可見新肉；有的，只是淺淺的一條，而有的，則幾可見骨。「這就是我這些年過的日子！我恨我自己，恨得幾乎忍不住要去死！可是，我依然活下來了。你可知道為什麼？」
林冰吟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麼？」
完顏亮放下了袖子，答道︰「事後我派人找過，可是根本就沒有找到她的尸首。加之風仲謀反常的舉動——她沒死，對嗎？」
「我怎麼知道？」林冰吟心中一顫，急忙反問道。
「你不知道？！」完顏亮的臉上忽然現出了殘忍的笑意，「你不知道，怎麼能扮作她的模樣，連神態都惟妙惟肖？！你不知道，怎麼會跳她獨門的劍舞？！你不知道，怎麼能說出當年所發生的一切？！說，你和她究竟是什麼關系？她現在又究竟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