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吟和晴兒在一邊瞧得驚心動魄，居然忘記了自己已經一天多沒吃過東西了。直到二人把臂離去，她們方才覺出了月復中饑餓。二人顧不得矜持，風卷殘雲般吃完，便出發去找雲姨。
轉過街角，正是裕王的征兵處。簡陋的桌子邊，一個書辦模樣的人正在奮筆疾書。而桌子前，已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酒樓中二人見到的大漢正排在前列。他們登記完姓名籍貫，旁邊便有人發給他們衣服和武器，井然有序。有人熱情地詢問林冰吟︰「二位小兄弟，你們也是來參軍的嗎？到那邊排隊登記吧。」
「啊！不不！」林冰吟一下羞紅了臉，拉著晴兒，飛也似地逃了出去。一直跑過兩條街，她們方才停下了腳步。晴兒抱怨道︰「你弄痛我啦！」
林冰吟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
「沒事。」晴兒揉著胳膊說道，「您一定是覺得我們男裝卻不參軍，很不好意思對嗎？」
林冰吟點了點頭︰「身處這樣的氛圍，想不去還真的需要點勇氣。真恨我不是男兒身啊！」
「那可不一定。」晴兒手指前方，「你看他們！」
原來，二人不經意間，竟又來到了秦淮河邊。天還未黑，但河里已停滿了畫舫。脂粉甜膩的香氣和酒香，肉香混合在了一起，絲竹弦樂聲，男女調笑聲遠遠地傳了過來。林冰吟一陣惡心，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現。花魁大賽，楚雲秀，錢穆，蕭雲軒，不過是兩年前發生的事情，卻似乎遙遠得無法觸及。花開花落，秦淮河依舊歌舞升平，似乎千百年來從未改變，而所變的，不過是人心。
再往前走，卻是貢院。映入眼簾的景象卻又讓林冰吟大吃一驚。貢院的門前支了一口大鍋，正冒著騰騰的熱氣。一些衣衫襤褸的人捧著破碗，排在鍋前，一個粗壯的婦人熟練地從鍋中舀起點什麼，倒入碗內。四周的場地上，還有一些人或坐或臥，一個婦人正撩起衣裳，給懷中的嬰兒喂女乃。「讓開，讓開！」兩個腳夫模樣的人大聲吆喝著。他們抬著一個老頭，身上蓋著張草席，一股惡臭撲面而來，二人急忙掩住了鼻子。
「小姐，這又是怎麼回事？」二人扮成男裝已有好幾個月了，私下里，晴兒卻依然改不了口。
「這就是戰爭。」林冰吟黯然道，「有人生，有人死，有人醉生夢死，也有人灑盡熱血。」二人默默駐足了一會。林冰吟開口道︰「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