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里了。」蕭雲軒指著黑色的小門說道。
顧清秋听到語聲，不由一驚，誰會到這里來呢？她不欲與他們見面，急忙抹了抹淚水，偷偷從後門溜了出去。
門沒栓。林冰吟輕輕一推，門已然洞開。穿過精巧的小院，來到臥房門口，兩人俱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紅，觸目驚心的紅，屋里到處都是紅色的血跡，顧橫波橫躺在精美的雕花床上，粉色的衣裙被鮮血染紅，精巧的女圭女圭臉已然變得冰冷，大大的雙眼圓睜著，嘴微張，似乎在無聲地控訴，右手邊，是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血腥氣充斥了整個房間。
林冰吟再也忍耐不住，「哇」地一聲吐了出來。吐到再無東西可吐，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淚流滿面︰「對不起，對不起。」
蕭雲軒也並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站在床頭，回憶著二人曾經的美好時光，他也不禁有些黯然︰「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橫波，對不起。」
「你！」林冰吟氣往上沖，「你不是醫術如神嗎？你為什麼不救她？救她啊，救她啊！」她發瘋般地撲到蕭雲軒的身上，又踢又打。
蕭雲軒一把抱住了她，大聲道︰「冰兒，你冷靜點！她已經死了，再也救不活了，救不活了！」
「救不活了？」林冰吟喃喃自語，「你為什麼不看著她？為什麼要逼她墮胎？為什麼？為什麼？？」一口氣再也喘不上來，她軟軟地，倒在了蕭雲軒的懷里。
「冰兒！」蕭雲軒驚叫。
顧清秋躲在牆角，遠遠地看著蕭雲軒懷抱著林冰吟離去，眼中滿是怨怒︰「你們還嫌我姐姐死得不夠慘嗎？還要來看她的笑話嗎？我不會放過你們的，絕不會。」
夢里，依然是漫天的紅色，紅的，是鮮血，還是火光？眾人的哀號呼叫，雪白而毫無生氣的臉，交疊著在夢中出現，是誰的聲音在焦灼地呼喚，又是誰的聲音在放聲高歌？死亡，總是突如其來，把它最殘酷的一面呈現。不想去想，不願去想，就這麼****吧，就在這無邊的黑暗之中。一個聲音卻在耳邊出現，清晰而堅定︰不要放棄，我不會放棄。
林冰吟終于悠悠地睜開了眼楮。「小姐，你終于醒了。」晴兒喜極而泣。
「我這是怎麼了？」林冰吟微弱地說著。雕花朱床，依然是刺目的紅色，看得她眼楮發疼。四周圍了好多人，連蕭衍也站在一邊。
蕭雲軒坐在床邊，握住了她垂在床邊的手，眼里滿是笑意︰「冰兒，我們有孩子了！」
孩子，又是孩子，林冰吟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周圍的人俱是笑容滿面，容鑰笑著說︰「恭喜你啊！」
恭喜？林冰吟在心中嘲笑。如果是一天前听到這個消息，她會開心的跳起來。可是現在，她忘不了那一團小小的東西，忘不了顧橫波死不瞑目的雙眼。同樣是他的孩子，待遇還真的不一樣呢！
見她並沒有預期的反應，大家不免有些冷場。容鑰急忙打岔︰「看你，都高興得傻了吧。」
我應該高興嗎？或許是吧。林冰吟將手放在了小月復之上，感受著生命在自己的身體里茁壯地成長。這個孩子來得還真是時候。她苦笑著想。生命的消逝，與生命的到來，究竟哪個更加重要？
「你都昏迷了兩天了。」蕭雲軒溫柔地替她掖了掖被子，說道。
竟然已經有這麼久了？林冰吟心想︰兩天，可以發生多少事情呵！
「你也太不小心了，我真不明白，你是怎麼做這個相公的？」氣憤的話語是那樣的熟悉，是他，二哥，林冰吟的心中有了一絲溫暖。
「這次是我不好，冰兒，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保證嗎？一滴淚水從眼角滑下︰「她怎麼樣了？」
蕭雲軒愣了愣，沒想到她開口竟然是為了顧橫波。「已經下葬了。」他說道。
「請幫我給她燒點紙。」她閉上了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