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里什麼都有得賣,卻唯獨沒有襁褓里的女乃女圭女圭吃的東西。林峰言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光亮,他帥氣的面龐上勾起一絲笑意,顯得調皮又有些迷人。
林峰言走進一家酒樓,賓客滿座,根本就已經沒有了可以落腳的地方,小二哥看到林峰言進來,看著穿著打扮必是貴客,可是店里已經沒有了可以坐的位置,他有些為難的說︰「哎喲,客官,今兒小店人特別多。客官今日是要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林峰言看了一眼這個小二哥,輕輕一笑,並沒有責怪他,說︰「都說這滿香樓不光是酒香,這里的菜,也是一等一的好味道,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小二哥臉上頗有自豪。「不是我吹噓啊客官,咱們這酒樓,是幾十年的老字號了。雖然比不得京城里的酒樓,那般的豪華別致,可是我們這的酒菜啊,是最好的。」小二哥說完,還不忘記拍拍自己的胸部做了保證。
「只是今日客人有點多,客官不如稍等片刻,或者小的去給你問問,能不能搭個桌?」
林峰言看得出小二哥沒有刻意討好和敷衍的好意,說︰「不用了,今日客人太多,我還是買壺酒就回去吧。」
正巧,不遠處的一桌叫住了小二,詢問他們點的菜到底要何時才能上桌,小二哥沖著林峰言賠了聲笑,忙著上廚房里催促去了。
林峰言看著這滿棚的賓客,輕輕一笑,朝著掌櫃的就走了過去。
「掌櫃的,給我來壺上好的女兒紅。」
掌櫃的抬頭,看見林峰言一臉的不凡,身上的衣服早已換成了湛藍色,更顯得他英俊瀟灑,氣勢非凡。
「哎喲,客官,今日來打尖兒的人實在是太多,怠慢了,怠慢了!您稍等,我馬上給你取啊。」
掌櫃回身看看,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林峰言說︰「客官啊,不好意思啊,我這邊的女兒紅剛好沒有了,您稍等,我讓小二去給你取一壺來。」說完,慌忙招呼著小二去取兩壺女兒紅來,吩咐完了又低頭算著自己的賬本。
林峰言看了看掌櫃飛快在算盤上撥算著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問︰「掌櫃的,打擾一下。我想請問您知道哪里能弄到牛乳,或者羊乳的麼?」
掌櫃一愣,沒想到這堂堂的七尺男兒會問這樣的東西。但是掌櫃總歸是掌櫃的,只一剎那,就收回了神。
「您字不敢當,別人都稱呼我胡掌櫃。」胡掌櫃沖著林峰言抱了個拳,倒是引得林峰言突然有了興趣。
胡掌櫃像是看穿了林峰言心中所想一般,仰頭哈哈笑了兩聲。「我這個啊,也是跟你們江湖人士學的。店里和酒的大多都是江湖人士,我這小樓,也全仰仗著他們照顧,才能有如此好的生意啊。」
林峰言勾起嘴角笑笑,真是只老狐狸。剛剛看他撥弄算盤的手,指節分明,大小勻稱,根本就不是一個純純正正的生意人。生意人撥弄算盤的手,不會像是這樣的手。對于這雙只手,林峰言敢肯定,這雙手心里,全是只有常年握著劍的人才會有的厚繭。
這個掌櫃的,自己就是個江湖人。
光是學個江湖人的抱拳,根本就不可能會有他這般的氣勢,雖然穿的是酒樓掌櫃的衣服,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其實,骨子里的那份豪杰氣勢,又怎麼能收得住呢?
「不知道客官你,打听牛乳和羊乳干什麼?這不是一般的東西啊,這些都是富貴人家小姐的吃食啊。」
林峰言為難的一笑,說︰「我家娘子是富家小姐,可是她家的人不準我們在一。我們雖然自行成了親,她還為了我生了個兒子,可是現在,她被自己家的人抓回了家里,還要搶回兒子。我一怒之下,帶著兒子就來到了這里。」
「孩子太小,又不能吃別的東西,乳娘太貴,我也請不起。而且,我娘子的家門,是京城里的官職。現在要找乳娘,不是都要報備朝廷麼?我不能讓我兒子給他們家搶回去,我還沒把自己娘子給搶回來呢。」
胡掌櫃听聞,竟是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小兄弟,真是有意思。不知道令夫人是哪家的千金啊。」
林峰言剛要開口,正巧又來了兩個打尖兒的客官,他只能訕訕的閉上嘴巴,有些尷尬的向胡掌櫃搖搖手。
胡掌櫃了然一笑,喊了小二哥來招呼那兩個進來打尖兒的客官。回頭又拉起了林峰言說了起來。
「羊乳都是北方的,咱們這南方也沒有。牛乳倒是有,只是價錢很高。」
林峰言喜笑顏開,向胡掌櫃報以拳禮。「多謝胡掌櫃了,掌櫃的快告訴我,哪里能弄到牛乳?」
胡掌櫃嘿嘿一笑,指了指酒樓外南邊的方向。「南邊那有一家姓陳的人家,那是專門為梁家產牛乳的。他們家大業大,梁家小姐甚愛牛乳,梁家為此啊,專門設了產牛乳的地方。小兄弟你啊,去那里看看吧,能不能買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正巧小二哥搬了幾壺上好的女兒紅來,林峰言付了銀子,謝過了掌櫃的,順勢出了酒樓。
南邊的梁家?
林峰言掀開盟主酒壺的紅綢一角,一股濃烈的酒香撲鼻而來,他重新蓋好,連連贊道︰「好酒,確實是好酒。不枉費本俠士的那麼多兩的銀子。」
此時,南邊的梁家……
一道湛藍色的身影輕輕躍牆而出,手里是一剛剛那一壺女兒紅,只是少了紅色的綢布,邊緣多了寫乳白色的汁液。
是牛乳。
林峰言輕輕一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高牆。「本事?皇城宮牆我都闖過,難道還進不去你這小小的梁家,拿不到這牛乳麼?」
虛無之境中,這個乖巧的孩子早已醒來,睜著烏溜溜的大眼楮,沖著這未知的世界,充滿了好奇。
林峰言看著這個小家伙的樣子,噗嗤一笑。「小家伙,不知道你娘親小時候,是不是跟你一樣的乖巧。」
喂了孩子牛乳,孩子又甜甜睡去,時而嘟囔著小嘴,時而又吧嗒著那張小嘴,真的是怎麼都看不夠呢。
良國。
良帝震怒。宮里查了許久,卻依然是查不到什麼痕跡,小皇子,就似乎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蒼靈一直臥床不起,良帝來了幾次之後,卻因為朝廷里事務太多,也只能擱置,回到御書房里處理堆如小山似的奏折。
蒼靈臉色一直不好,所有人都只當她是想念孩子,思念成疾。其實,蒼靈只是寒心,寒心這個當初對自己許諾會疼一輩子的人,在孩子失蹤之後,只是來過幾次而已。
她能理解良帝,他是一國的君王,他需要處理大小的國事,他沒有時間來看自己,來陪自己。可是,為什麼連一個宮人都不願意差遣過來問候一下自己?他真的有那麼忙麼?還是……
蒼靈咬了咬唇,原本已經泛白的嘴唇更加沒有血色。蒼靈的心狠狠痛了一下,她輕輕起身,望著窗外,御書房的方向。
還是,他的身邊已經有了玉兒……
「來人!」
宮人們魚貫而入,看見自家娘娘光著腳面站在地上,都嚇得雙腿一軟,就要跪在地上。
「給我梳妝,我要去見皇上。」
只不過半個時辰,蒼靈就重新裝扮好了。她本來就生的美,雖然還在病中,臉色還有些蒼白,身子顯得單薄了不少,卻絲毫沒有減輕她的美麗。
蒼靈依舊是傾城絕色。
蒼靈沒有坐軟轎,她想要走一走。身後就只有一個小宮女在跟著她,她慢慢的,幾乎是一步步的挪動。不是因為沒有力氣,也不是因為自己太過嬌氣,她只是想要一步一步地,走過這個皇宮里的每一塊青石板磚。
行到了良帝的御書房外,遠遠的,蒼靈就看到一個眼見的小太監進去給良帝通報,蒼靈心口一窒,差點呼吸不了。
曾幾何時,自己來著御書房里,還需要這樣的眼線來盯著自己的腳步了。
「勞駕公公,臣妾想要求見皇上,勞煩公公通傳一聲。」
那小太監嚇得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娘娘真是折殺奴才了,娘娘直接進去就可以了,皇上說過,娘娘前來的話,不用通傳的。」
想起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一幕,蒼靈苦苦一笑,沖著那小太監點點頭,輕輕推開御書房的門,邁步進去。
他瘦了!
「臣妾,見過皇上。」
正在批閱奏折的良帝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蒼靈,接著又低下了頭。「身子好些了麼?快些起來吧。」
蒼靈捂住心口,當初,他跟自己說,在他的面前可以不要這些虛禮,只是現在……
蒼靈起身,挺直了自己瘦弱的身子。「皇上,皇兒……」
蒼靈的話還未說完,就听見一聲驚呼︰「哎呀!」是玉兒。在一旁為良帝研磨的玉兒不小心把墨汁灑了出來,弄髒了良帝正在批閱的那本奏折。
「怎麼這般不小心,這衣服都弄髒了,明日朕讓尚衣局的人,再給你弄幾身衣服來。」良帝拉著玉兒的手,一臉的溫柔呵護。
「皇上……」軟軟糯糯的聲音,听得蒼靈都麻了,更何況是良帝。
蒼靈悲涼一笑,拂袖離去。
決絕,漠然。
蒼靈來時是一步一步地走,回去的時候,她跑的飛快,就像是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著她,她那麼拼命的跑著,想要逃月兌,遠離。
回到殿室里的蒼靈,緊緊閉上了門窗,她從低低的啜泣,一直到放聲的大哭,她像是一個小孩子,哭得讓人心疼。
虛無之境里正在逗女乃女圭女圭玩的林峰言心口一窒,沒來由的難過起來。他眉心一跳,緊接著緊緊皺了起來。
師妹……
「女乃女圭女圭,我要去接你的娘親回來。」
女乃女圭女圭安安靜靜地听著林峰言的話,沒有應聲,也沒有笑顏,更加沒有哭泣。
林峰言看著懷里的孩子,像是透過這個孩子的眉眼,看到了另外一個人。那個傾城絕色,那個曾經活潑生動的師妹,現在,竟然是被這樣的一個男人給折磨成了什麼樣子。
那沒來由一陣難過,他這個堂堂的七尺男兒都有些窒然,蒼靈她會是怎麼樣的難過?自己曾經呵護在手心里的人,疼在心尖兒上的人,現在竟然不能得到別人的珍惜!
林峰言放下了懷中的女乃女圭女圭,他要帶蒼靈走,這次他一定要把她帶走。什麼皇宮,什麼妃子,統統不要了!
曾經他答應了蒼靈,只要她不開心,只要她受到了傷害,他就會去把她帶走。這一次,他一定要帶走蒼靈。
托付好了女乃女圭女圭,林峰言早已跨上了馬背,朝著皇城的方向策馬奔去。
這一次,他一定要帶走蒼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