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禍 第二十一章

作者 ︰ 夏鴉

「王爺?王爺?」

殷倣猛然醒來,有點茫然地抬起眼。m

徐靜方擔心地打量他。

「王爺,可是身體不適,不如召劉太醫來瞧瞧。」

殷倣搖手,「不必。剛才我們說到哪兒?」

「姚全截下了袁韶清的家書,最近他又來催卑職拿消息,卑職是否該把假消息傳給他。」

殷倣一听到這個名字就覺厭惡,眉頭刻出一個‘川’字。

「先給他一點,讓他吊著。陵水縣那邊的人還沒有動靜麼?」

「有了,不過太平縣才被燒了山,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這些日子里只是在遠處盯著。」

「既然如此,就加派些人手過去,叫他們‘用心’保護袁學政。」

徐靜方會心一笑,領命下去。心中嘀咕,王爺這招真是狠,讓那些人認為袁韶清是個重要人物,必定會劫持他為籌碼。這分明是逼人犯法嘛!落到那些人手中的人質,就算能活著出來人也廢了。可惜了這麼個如花似玉的美人。

將王爺的命令傳達下去後,徐靜方去看他的鴿子籠,才一會功夫又有幾只信鴿又飛回來,他忙著拆密函。

一名侍衛匆匆跑來通報︰「徐理事,王爺昏倒了。」

徐靜方愣了一下,馬上放下手中的東西就走。

他邊走邊問︰「王爺怎麼會又昏倒了?」

最近王爺連續昏倒了有三四次吧?簡直比千金小姐還要嬌貴,該不會有什麼事?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他兩眼都沒有跳,所以王爺應該是沒事,對吧?

侍衛沒有多言,只說︰「屬下奉陳侍衛長之命前來通報,實在不知。」

徐靜方只好按下滿月復疑問走到王爺的院子前,侍衛伸手一擺道︰「屬下不能進去,徐理事請。」

他後腳才落地,後面的門就關上,還下了鎖。

徐靜方頓時覺得事情肯定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王爺究竟怎麼了?!

他心急如焚地小跑到寢室前,只听里面說什麼‘中毒’、‘不可能’、‘你不信老夫醫術’,吵得正歡。

「王爺到底怎麼了?!」

徐靜方推門大喝一聲,陳德和劉素齊齊看過來,劉素手上還捏著一根明晃晃的銀針。

陳德迎上來,正要拉住他,「靜方,你冷靜些……」

徐靜方一手推開,徑自走到床前,他這才知道為何陳德這麼緊張。

殷倣四肢僵硬地躺在床上,雙眼瞪得老大,眼白的地方全部被黑色填滿,若仔細一看,那些黑色的東西似乎還在流動。

徐靜方只覺手腳冰涼,「這、這是中毒?」

劉素見又來一個人質疑他的診斷,怒道︰「這不是中毒!老夫行醫多年,中沒中毒還看不出嗎?!你看,銀針都沒黑,這不是中毒!」

「或許是什麼奇毒銀針也驗不出來?」

「什麼都試過了,不是中毒不是中毒,老夫說了這不是中毒就不是中毒!「

「那又是什麼?!」

陳德早被劉素吼出火來,粗著脖子吼回去。

「依老夫看……」劉素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倒像是被下了巫蠱。」

「巫蠱?」陳德一臉古怪看著劉素,他說听聞過有人修煉成仙,有狐妖化為女子吸取精氣,有鬼怪拖人下水,但是,那僅限于‘听說過’。巫蠱什麼的,實在是太不真實了。

劉素一被質疑就像斗雞般支起脖子辯說︰「老夫年幼時隨師父行醫,曾經見過一名中巫蠱的婦人,渾身僵硬,連針都針不進去,水也灌不進去,訪遍臨近醫者無人能治。」

陳德插嘴說︰「剛才你不是往王爺身上插了幾針嗎?」

劉素不理他,對徐靜方說︰「後來有位游方道人識得是巫蠱,燒符做法,那婦人服下符水,不出半個時辰便吐出一泡黑水,人就清醒了。道人說她得罪了人,被人下巫蠱以示懲戒。」

徐靜方心中也拿不定主意。雖說大慶國有仙人存在,那畢竟不是街角的算命先生,天天可以見到,更不要說巫蠱這種比仙人更像是傳說中的東西。

「劉太醫,你且先開一副解毒劑試試。」

劉素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既然他們不相信,他開就是。

為了王爺的病情,劉素暫時在隔壁的小廂房住下,隨叫隨到。陳德和徐靜方商量了一下,覺得這件事暫時還要捂住,無論是巫蠱還是中毒都太駭人听聞。徐靜方最擔心的是萬一傳到盛帝耳中,盛帝要他們送王爺返京養病,他們也只能照做。

說不定這本是盛帝的計劃,下毒控制王爺,神不知鬼不覺地讓王爺‘病死’,然後收復朱安,用王爺在朱安經營的兵馬對付其他王爺,贏得不費吹灰之力。

徐靜方打定主意隱瞞到底,要是實在瞞不住就說是疲勞過度又得了風寒,需要靜養。

現在麻煩的去哪里找人解毒或是解蠱?

徐靜方一夜難眠,次日天方亮,侍衛說有位道長求見。

陳德代王爺出去巡視,府中事務由徐靜方處理,他听聞後著實猶豫了很久,這道長該不是為了王爺的怪病來的吧?實在湊巧得叫人生疑。

思前想後一番,徐靜方決定還是先見面再說。

來人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子,樣子有些輕佻,一身有點舊的綻藍長袍,若不是他自稱道人,誰見了都會以為他只是個有點古怪的文人。

徐靜方客氣地問道︰「這位道長如何稱呼?」

男子瀟灑作揖,「貧道景垣,乃一介修真散人,今日路過貴地見有穢氣沖天,不知府中最近可有什麼怪事發生?」

修真界中沒有門派的修行者叫散修,他們對凡人自稱修真散人。凡人不知其含義,以為散人是修行者的一種身份,就像道人、真人、仙子、聖人之類。

徐靜方總覺得這位景垣散人來的太突兀,他一時也拿不準這是陰謀還是踫巧。

景垣也不多說,拿出一根光禿禿的桃枝說︰「桃木除穢,你且看看便知。」

他念念有詞地舉起桃枝,突然大喝一聲‘叱’!

徐靜方嚇了一跳,只見那桃枝飛離景垣的手,光禿禿的枝干上長出粉女敕的花蕾,花蕾綻開,一朵朵嬌艷的桃花放送出清香,桃枝慢慢指向一個方向,那正是王爺的寢室。

景垣暗自得意,這種低等的回春術只要是入門弟子都會,放在修真界簡直是比雞肋還要雞肋的法術,但在凡間便是非同小可的仙法。他特別享受施法後那些凡人敬畏的目光。

「你看,這穢氣重得連桃木都無法除穢,花開力盡,貧道怕里面的人命不久矣。」他十分惋惜地搖頭嘆氣。

徐靜方不得不信,也許這人是上天派人來救王爺的,王爺福澤厚重,命不該絕!

他對景垣深深躬身施禮,大呼︰「方才怠慢仙長,是我的不對,還請仙長救命!事後必有重謝!」

景垣嘴里說著‘無須如此’,其實等的就是最後那句話。

徐靜方帶他進去,景垣一邊走一邊分神打量四周,發覺這王府比想像中還要有錢。本來他以為朱安窮,王府也不會好到哪里,沒想到還真逮到了一尾大魚。

進了寢室,殷倣還是如昨天一樣,瞪大一雙漆黑無白的眼僵直在床上。

景垣裝模做樣打量了一圈,又念咒又拿羅盤擺弄一番。

「嗯,我看王爺被怨氣纏身,不知去過什麼地方沖撞了鬼神。」

「王爺最近沒有離開府邸。」

「嗯,可有拿了什麼不該拿的東西?」

徐靜方尋思片刻,想來想去就是王爺經常取出來把玩的護身符。那個樣式太奇特,不是尋常所見,或許散人說的是此物?

他一說,景垣故作高深地擺弄羅盤,說︰「怕是此物了,快取出來燒了,王爺便會痊愈。」

因王爺平日對這護身符極為愛護,小廝為王爺更衣後把護身符壓在枕頭下。

徐靜方拿出來,那護身符的紅色遠不似以前見的那麼鮮艷,不知是不是王爺把玩多了,顯得有些陳舊。

二人沒有看見護身符上的紅光黯淡,拿走後,殷倣眼中的黑色似乎流動更快。

殷倣眼睜睜地看著徐靜方依言燒了護身符,他憤怒地大罵,徐靜方不理,還對那可惡的道人畢恭畢敬地說話,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沖動地坐起來,明明是僵硬的身子不知怎麼突然能動了,他想搶回被燒剩穗子的護身符,身體卻收不住沖勢,一下穿過徐靜方直接撞在牆上……也不對,他穿牆而出,外面陽光明媚,綠樹蟬鳴,他呆呆地站在院中。

過了不知多久,徐靜方開門送那道人出來,他看見自己的身體也跟著走出來。

殷倣愣愣地看著熟悉的面孔微笑著,向道人道謝,他低頭打量自己這副透明的身體。

他才是殷倣不是嗎?

如果他是殷倣,那站在他面前的殷倣又是誰?!

殷倣自己都糊涂了,腦中亂成一片,有個聲音不斷地說︰你輸了你輸了!

他瘋了般拼命敲打腦袋,要拿聲音靜下來,那聲音卻越來越大聲,還伴隨著尖銳的笑聲震得他頭痛欲裂。

殷倣難受地抱住頭,他只知道自己必須離開這里,如懵頭蒼蠅般亂沖亂撞。

那個殷倣笑著對徐靜方說他已經沒事了,冷眼看著不完全的魂魄離肉身越來越遠,他笑得更開懷。

殷倣沖出王府,整條街道上原應該充滿行人小販,此時卻靜悄悄地沒有人,也沒有一點聲響。

一輛黑色的馬車行在街中央,轆轆的車輪輾軋聲像一個古老的旋律,讓所有的煩躁都漸漸平靜下來。

沒有車夫的馬車停在他面前,駕車的黑馬噴了兩口氣,那氣沾上身,竟然是冰似的寒涼。

殷倣疑惑地看著黑馬,黑馬甩甩頭,黑長的鬃毛像利爪一樣揚起。

一只白玉般的手挑開車簾,玄衣少年優雅地下了車。

明明是沉重的玄衣被他穿出華麗的感覺,艷麗的姿容讓天上的驕陽都失了顏色,少年向他伸出手相邀。

「……阿寧。」

少年的嘴角彎起一抹淺笑。

「王叔,我來接你回家。」

殷倣緊緊捉住他的手,透明的身體化為一點光芒,飛入他的胸口。

殷玉寧輕輕按住胸口,差點就失了殷倣剩下的一魂四魄,幸好他走鬼道及時趕到,否則單憑他手中的那二魂三魄,人就算救回來也是個白痴。

^…………^

沒想到那道長真有辦法治愈王爺,徐靜方覺得自己剛才不該質疑景垣,當著王爺的面,對景垣真心誠意地道歉。

景垣擺擺手,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說道︰「爾等無須多禮,衛道除魔乃我等修真者的職責。王爺邪氣上身已有些日子,現在邪氣已除,只要休息幾日便會完全恢復。」

日後王爺有什麼不同的舉動,也可用之前是邪氣上身,現在才是正常的借口。景垣不禁暗嘆此計算無遺漏,不過他該做的都做了,現在該是討要報酬了。

他看向安王,安王眼中飛快掠過一抹陰影。

‘殷倣’笑道︰「仙長辛苦一場,本王備下小小謝意,還望仙長笑納。」

他低頭對徐靜方說了幾句,徐靜方露出驚異的神色,很快又壓下去,恭敬地說︰「卑職馬上就去取來。」

景垣笑著正要假意推遲兩句,廳外一道沉穩的男音道︰「徐理事,且慢。」

說話的人閃身進了廳內,徐靜方一愣,「洪九?你——」

他話未問完,洪九身後又有人走進來,是位非常美麗的陌生少年。

徐靜方看見他那身精美而嚴謹的玄服,幾乎可以肯定他是誰,但是他卻不敢相信。

「你怎麼會回來?你不是應該留在沛京保護小靖王麼?這又是誰?你怎麼不稟告一聲就帶了外人回來?」

他有一連串疑問,然而洪九的回答則是身影一閃,突然出現在他背後,一記刀掌劈下來。徐靜方連驚訝都來不及就軟綿綿地昏倒在地上。

‘殷倣’眼中黑氣盛起,景垣悄悄地向窗戶的位置倒退。

洪九把徐靜方扶起扔在椅子上,一臉好奇地打量‘殷倣’。

殷玉寧走前一步,‘殷倣’的眼中就黑多一分,等他走到‘殷倣’一步半前停下,‘殷倣’的眼楮已經變成昏迷時的樣子,眼白全黑。

從殷玉寧出現,‘他’就感覺到少年身上一股強大的威壓鎮得自己不能動彈。‘他’從來沒見過任何人有這麼厲害的威壓,哪怕是他的臨時主人也做不到。本能告訴他,這個少年是他至今所見最大的威脅,今天恐怕難以善了。

殷玉寧端詳‘他’的眼楮,突然笑了。

他不笑時冷傲懾人,笑時妖冶勾魂,景垣即使明白自己的處境危險,還是被他的笑容迷惑了,目不轉楮地盯著殷玉寧的臉。

修真界不乏俊男美女,尤其是修行越高的人容貌變得越完美,其中不乏洗筋伐髓月兌胎換骨的功效,也有人在重塑筋骨時特意修改自己外觀。人都愛追求完美,也偏愛美人。景垣想,就算今天走不出這里,也要看個夠本。

殷玉寧撫掌笑贊︰「原來是這樣,好高招,好手段。」

難怪前一世安王手握兵馬到最後都沒有謀逆,難怪他即使知道袁韶清和殷筌早已勾搭成奸還不願離開,難怪他最後竟然束手就擒甘願受死。

因為那個‘痴情’的殷倣是個奪舍的魔物!

「沒想到這世間竟然有人有天魔心蠱,還能將心蠱孵化為心魔。」

殷玉寧神色瞬間冷下,景垣離得最遠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廳內的溫度好像一下從夏天跳到寒冬。

他冷冷逼問︰「你的主人呢?像你這種稀有的魔物,你家主人一定不舍得輕易拋棄。」

‘殷倣’張開嘴,吐出的不是人聲,而是像毒蛇吐信的‘嘶嘶’沙啞聲。

景垣見沒人注意自己,一手使用法術推開窗戶,一手拿出逃走用的小木馬,猛然轉身要跳窗逃走!

可惜他的手才按在窗台上,洪九動作比他更快,一眨眼已經換了個位置,站在他身後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整個人毫不費勁地提起來,擰到殷玉寧身側。

「主人,我們該如何處置此人?我們不喜歡他身上的氣味。」

洪九為了證明,聳聳鼻尖,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修真者身上的罡氣若強則能壓制他們,正如他們身上的污念強則能壓制罡氣,相生相克什麼的太討厭了。

景垣一听,心涼了半截,女乃女乃的這個也不是人?!

殷玉寧此時的心情不好到極點,看也不看景垣一眼,冷聲道︰「廢了他。」

洪九想,‘廢了他’怎麼廢?他們畢竟是新手上路,對于修真者的了解也僅限于‘他們很強,他們會淨化魘物’上面,要‘廢’修真者,真是太難為他們了。

景垣驚慌地大叫︰「不要廢我,這位前輩手下留情,我知道他的主人是誰,我說了你們放我走好不好?我不會對外泄露一分,若有違背,天打雷劈!」

修真者一般不會用天打雷劈來做誓言,皆因入了修行道就會受天道管轄,一言一行都有因果循環,說謊有礙修行,違背誓言也會召來天道懲罰。

景垣發誓說是天打雷劈,哪怕日後他出于任何原因泄露今日一事,天道都會降雷以警示誓言不可破。

殷玉寧斜斜掃了他一眼,壓下心中暴戾,厲聲道︰「好,你說!」

‘殷倣’憤怒地發出低吼,景垣害怕地縮縮脖子,殷玉寧手中做了個動作,‘殷倣’張嘴卻再也沒有聲音出來。

景垣算是明白了,這人的實力怕是比那神秘人只高不低。

他老老實實地說出前因後果,原來這一切是起源于一個‘貪’字。

景垣叫景施致,是盛元宮的入門弟子。他雖有靈根,資質卻不是頂好,為人有點貪心又懶惰,在盛元宮做了十年最底層的粗使弟子,在又一次考驗不過關時,被原是他師弟現在已經是中等弟子的師兄諷刺了兩句,一時惱火離開盛元宮。

沒有師門的散修在修真界若非實力強大就只有被弱肉強食的份兒,景施致那點入門功夫哪能自保,他很干脆地跑到凡間來混。

凡間靈氣遠不如盛元宮濃郁,景施致混了二十年,修行不倒退就要偷笑了,還指望提升?這時,有個神秘人找上門,說事成之後給他一顆塑金丹。

塑金丹,顧名思義,能冒充金丹吸取靈氣增進主人的修為,視煉丹者的修為而定,時效最低十年最長八十年。

景施致覺得這麼好的事情怎會落在他身上,但是那顆塑金丹他檢查過,是真品。貪念一起,便答應了神秘人去給殷倣‘解蠱’。

「我真的不知道是要奪舍,就是給我天大的膽我也不敢對王族出手!」景施致呼天搶地大喊冤屈,「我不過是貪點小財,謀財害命的事天理難容,我也不會去做。我還想繼續修行下去,我真的不是故意害人!」

他說了半天,還是沒說出神秘人是誰,殷玉寧已經不耐煩了。

「你也不知道那神秘人是誰。」

景施致顫顫的點頭,見殷玉寧的神色不對,又馬上搖頭。

「我不知他是誰,但是他說事成之後他藏了塑金丹的地方會解開封印,我可以去取塑金丹。我不太放心,偷偷在他身上下了追蹤術。」

殷玉寧听了根本不信,就憑他這點不入流的功夫還下追蹤術?!

景施致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小瓶子,拔開塞子,一對粉紅色的蝴蝶飛出來,在他面前扇翅旋舞,盤旋交纏,帶出幾分旖旎。

他吶吶地說︰「這個、這個其實也算是追蹤術。」

這是男修追求女修愛玩的手段之一,在女修的隨身之物上撒點特殊的花粉,這種粉蝶便會附在沾了花粉的物件上,只要不是隔得太遠,數百里內都沒有問題。這種花粉的味道只有粉蝶才會嗅到,而且極難洗月兌,若無意外能堅持月余才會完全消失。

洪九接過瓶子,玩了一會才把粉蝶塞回去。

景施致緊張地說︰「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告訴前輩了,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殷玉寧心情不好,斷然回答︰「不行。」是景施致自願說的,他從頭到尾都沒答應過什麼。

景施致苦著一張臉,只能自認倒霉。

洪九搜走他身上所有的碎碎,把他綁起來扔到一旁。

‘殷倣’知道殷玉寧接下來是要對付他,他呲牙咧嘴,發不出聲音但還是要示威一番。

殷玉寧沒心情和他周旋,天魔心蠱未孵化時幾乎難以察覺,孵化後轉為心魔也是極難鏟除,落在修行者身上,那人若不能破除心魔,就會修行盡毀,甚至可能死亡。但是從來沒人會想到用在凡人身上,心魔竟然能取代原主奪舍!

心魔雖然難以鏟除,並非完全不能被鏟除。別人或許無法可施,對于殷玉寧來說是最簡單不過。

他五指張開,慢慢收攏。

‘殷倣’立刻覺得有股吸力拉扯他,這股力量讓他感覺很親切很平和,卻不容他反抗。他極力想縮回殷倣的身子里,越是掙扎,那吸力越強!

殷玉寧冷冷地看著一股黑色的流質從殷倣眼中溢出,抗拒他的力量,想回去殷倣的眼中。

他掌心發出微弱的暗光,黑色流質一下被吸入他的手中,卷成球狀,依然不死心的左右沖擊,試圖逃月兌。

洪九湊上來看,十分好奇。他們第一次踫見大魔物,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

殷玉寧攥起手,再松開,黑色的流質球體已經變為一顆龍眼大的黑珍珠。

失去了心魔的肉身僵硬地站在原地,雙目反白,生氣緩慢流逝。

他把黑珍珠扔給洪九,將完整的靈魂引出胸口,放進殷倣的身體。

肉眼看不見的光芒緩緩籠罩殷倣的身體,他的四肢漸漸放松,軟下來的身體再也站不住向旁邊倒下。

殷玉寧伸手扶住,眼中流露出復雜的神色。

他輕輕按在殷倣的眼上,低聲道︰「你會忘記這些的。」手心光芒逝去,抹掉了他靈魂出體的記憶。

他叫洪九把人扶回寢室後,神色冰冷地走出廳外。

洪九知道主人心情不好都是因為這個人,他沒好氣地把殷倣扔到床上便揚長離去。

殷倣孤地和衣躺著,緊閉的眼皮下,眼珠不斷轉動,似乎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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