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破曉,她總算平靜如水般地沉沉睡去,不再顫粟,也不再冒冷汗。
他一直抱著她,整整**,手臂麻木得無法動彈,卻不敢松手,也舍不得松手。
在所有人眼里,她都讓自己表現得無堅不摧,吊兒郎當,壞得你想傷害她都無處下手。
可是,左律知道,她雖然年齡還很小,卻早已給自己的心門牢牢地上了一層殼,這個殼堅硬無比,頑強而堅韌地保護著她那顆小小的脆弱的心。
她的脆弱,她永遠不會給人知道,無論親人,朋友,也許還包括她自己。
她拒絕一切人的介入,謹慎而牢固地緊鎖著那個膽怯而無力的自己。
這一點,左律從第一次看到她時,就感覺到了。
那天,他循著韓征提供的腎源合適者的地址,一直找到宋家——
坐電梯到八樓,他要找的802房子的大門竟然虛掩著。
里面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粗重的怒吼︰「別以為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過來當擋箭牌,老子就會如你的願——」
他話音未落,很快被一個清亮而尖銳的女孩聲音從中打斷︰「切!那也比毛都白了的老頭強!」
中年男人近乎咆哮︰「宋薇兒,老子今天不管你用什麼招,陳老板你嫁也是嫁,不嫁老子綁了你送過去!」
「行啊,耍狠是吧?小爺今兒倒要看看,咱倆到底誰更狠!」
里面很快響起一陣比兵荒馬亂還嘈雜的喧囂聲。
夾雜著拳打腳踢,女孩咒罵的聲音,還有一個年輕男孩害怕的聲音。
不一陣,女孩聲音顫了起來,卻依然倔強剛硬︰「宋之明你個禽shou,居然請外人來對付你女兒,你丫還是不是人?別以為這樣小爺就會妥協,小爺不怕你……」
左律冷靜地緩緩推開門,只見一個像被雷劈過似的紅頭發、黑眼楮、黑嘴巴的女孩正被兩個彪形大漢一左一右緊緊鉗制著,她又是踢、又是咬、又是喘地努力在掙扎。
「宋之明,信不信,小爺就是去了,也一定讓姓陳的一家不得安寧!」她叫囂著,撲騰著,一刻不肯安寧。
那雙化了重重黑眼影里的瞳孔清澄干淨得很,此刻已是淚水泛濫,可她硬是倔強地死死撐著,沒讓那淚水滾落出來。
左律弄不明白,這女孩明明滿眼的害怕和絕望,可卻就是不表現出來,反而囂張跋扈得讓對手更加抓狂。
這個傻丫頭。
中年男人似乎情緒穩定了,沉靜地說︰「宋薇兒,你听好,你並不是我的親生女兒,這一點你從小就清楚,我對你們娘倆付出的夠多了,今天這樁婚姻就算你們娘倆還我的債,只要你嫁過去乖乖的,以後你媽的醫療費,還有你在醫院認下的那個干弟弟的醫藥費,我全包了。」
眼看淚水要滾出眼眶,女孩突然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殘忍地想用痛來止住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