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劫殘陽 第二十四章︰單向交易

作者 ︰ 北地

在時間靜止這個魔法出現以前,很多人都認為掌握了時間就意味著掌握了一切。

因為時間意味著無限次的嘗試和循環,無限次的重新開始和再來一次。它意味著只要幾率不是,那麼早晚有成功的一天。而且在那之前的時間也依然全部都是。也就是說,掌握了時間就代表著,不論做些什麼都是必然成功的,或者被時間掌控者定義為成功的事實。

這甚至比神明還要可怕,比創造者還要恐怖的能力。因為命運早已經被注定,站在時間那邊的人完全可以用無限長的時間來逐步的摧毀原來的東西,然後改造成他想要的樣子。

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用自己的頭發來逐漸磨平一座山脈,也可以用自己的手掌來移山填海。只要是他想要做到的事情,那就沒有可能做不到。因為時間對他而言是無窮的,而且速度與否盡皆掌握在他的手中。這毋庸置疑比那些在星辰上的神明還要強大。當時間魔法這個概念出現的時候,魔法師們一度認為這是掌握世界真理之匙的關鍵所在。

但是很遺憾的是,他們錯了。

時間靜止確實是出現了,但是那卻是用強大到恐怖的力量來牽制著那一小塊區域的所有物質陷入停滯之中。與其說是時間靜止,倒不如說是空間囚牢。在看不見的線條內外,一方的水流肆意流淌,另一方如同固體般靜止,跟周圍的水流毫不關聯。

雖然時間與空間是相互聯系的,但是這種半調子的時間靜止,沒有人會承認。這就好比人家本來想研究北京烤鴨結果做出了仰望星空一樣,根本不是一個數量值的期待數據。

一定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本來就是,時間靜止這麼偉大的法術怎麼可能那麼快研究出來呢?那麼就繼續加強實驗好了。帶著這樣的想法,那些法師們開始一次又一次的實驗。但是效果卻強差人意。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職業者開始參與到這個進程中來,越來越多的假設和皺紋開始添加到這個行列之中。甚至延伸出了時間加速,時間倒流,瞬時間移動等等法術技巧。但是真正的把握住時間脈搏的法術,一個都沒有。

那些時間系法術看上去更像是強大的物質法術,將一塊地區的物質強制固定,亦或者加速,亦或者倒退回一段時間以前的狀態。更有甚者甚至連物質變化都做不到,更像是一種極端的幻術或者身體變化法術。這跟理想中的操縱時間差距不可以道里計算。

在無數的失望中,終于有人提出了最根本的問題。

是不是我們一開始就錯了?

很遺憾的,他們是對的。

時間,根本不存在。

「——願此刻得以永恆。」

少年的話音剛落,世界就變成了黑白兩色,唯有里德爾身邊的一切有著色彩。

巨大的黃金色時鐘在少年的背後懸浮,無數金黃色的齒輪駁接咬合,在表盤之後進行著無休止而又空虛的轉動。那表盤上的指針指向了十一點三十分,秒針在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的向前推進,逐漸的將三根指針全都推向最開始的方位。

**的碧綠色的眼眸中閃爍著幽寂的光芒,另一只眼楮則如身後表盤的投影一樣,金黃色的時鐘在瞳孔中靜靜的轉動。散發著一股讓人恐懼的氣息。

已經完全褪去了繃帶和偽裝的少年,此時此刻的裝扮看起來讓人感到萬分的詭異。數十條金紅綠黃的緞帶在胸口上飄揚,肩膀掛著幾個看起來有著象征意義的別針綬帶。一本看起來十分厚重的精裝書籍被鐵鏈鎖著,拴在了他的腰身上。周圍散散的呈現出淡白色的天使羽翼,聖光的輝光無時無刻不在籠罩著這個遠沒到成年的少年人。

「杰克先生,我要承認你們兄弟兩人確實是很優秀的人……如果不是我最近精神狀態稍微有所恢復的話,還處在磨合期的我肯定會被你們玩弄在鼓掌之中的。」狀態有些詭異的里德爾看著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攤開了自己的手掌,示意他還沒有什麼惡意。

但是不能動。

杰克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意識正在飛快的轉動,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在靜止。

在門口的女僕帶著警惕的目光拎著兩柄銃劍死死的盯著門口的大門,地面上自己哥哥的遺骸也在燃燒,自己也依然高高舉起著黑色利刃,準備一舉扎穿了那個小子的腦袋。

但是不能動。除了思考以外完全不能動。一切都被籠罩著一層黑白色的迷霧,除了身為施術者的里德爾外,一切的一切都是靜止的。甚至他這麼長時間沒有呼吸,他都沒有感受到窒息。更沒有感受到什麼胸悶氣短的感覺,就像是一切感知都變成了空洞一樣。

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一瞬間發生了什麼?

憑借著杰克的腦子已經完全沒有辦法分析這一切了,只能呆呆的看著對面如同神明一樣的里德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者說,他也完全沒有辦法說出口。

他失敗了。

在眼前這個仿佛換了個人一樣的少年面前,他毋庸置疑是一個失敗者。

這點從他蔓延了半個身子的金色刻印就能判斷出來,這個年僅十四歲的少年為了勝利究竟做出了什麼事情。他直接在自己的身上刻畫了一個威力強大的魔法陣,用刀子硬生生的在身體上開始挖掘,一絲不苟,沒有任何偏差的在自己身上刻畫了一個一次性的刻印。

這種為了達到勝利的執念讓杰克有一種心服口服的感覺。作為一個曾經的騎士,杰克就算是卑鄙狡詐,但是他從來都不無恥。輸了就是輸了,這個少年人的後手誰也沒有預料。

誰都不會想到他會以自殘的方式來僅僅換取這一次的先機。而且就算有著如此的王牌,他也要不斷的算計,給人一種他真的在獵殺行動中受創嚴重,不得不這樣的感覺。這等心機毅力,他除了認輸外沒有任何辦法。

「你是一個十分優秀的人。」勝利者如此說道。

「從這麼少的訊息內你就能判斷出我的靈魂已經有些變質了,說實話我對你感到有些欽佩。膽大,心細,而且妄為程度完全不遜于正統的惡魔。如果在二百年後,恐怕你這種人應該會位列于重點討伐名單吧。但是很可惜,你是屬于生不逢時的典型,你只是活的時間不對。」

里德爾在這一片寂靜的空間中找到了一個椅子坐了下來,雙色的眼眸凝視著面前的男人。那瞳孔中傳遞的真實的訊息讓他感到有些恐懼。

臨死前也不讓人舒服的去死,這人真是……

「就跟你說的那樣,我確實是看到了未來。不過跟你說的看到未來不太一樣,我的類型更接近于‘回到過去’才對。所以對于我現在的樣子你不必有什麼擔心,我都不清楚我現在的狀態究竟該怎麼說。不過要不是記憶的問題,我可能在處理那些貴族的時候就已經找到更好的辦法了。我得在二百年後的世界和如今找到一個平衡點,我相信你這種人是可以理解的。」

不知道出于什麼目的,這個勝利者並沒有直接殺死杰克,反而用一種古怪的姿態在他面前說起話來。那些對他而言本來是秘辛的東西在他的口中毫不在意的就說了出來,那種感覺就像是反正面前的人就快死了,說出來也沒有什麼的樣子。

這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更是讓杰克悲從中來。更加讓人悲傷的是,他甚至連話都沒法說,動作都沒法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家伙拉過了一條凳子坐在他面前絮叨起來。

「人工聖印‘願此刻得以永恆’是浩劫殘陽時代在在大煉金術師高根與大魔法師瑪吉斯聯手研發的人工聖痕系統。通過聖光和傷痕的調和後進行類似獻祭一樣的行為。其實我本來有更好的選擇,但是這種一次性的東西用了也無所謂。幾十個惡魔信徒所能提供的時間足夠我囚禁你相當一段時間的。雖然我不知道對于你們這種低規格的惡魔究竟是怎麼判斷的,但是八九不離十是通過表盤的時間吧。我對于這些事情並不太清楚。」

杰克聞言頓時把目光投放到表盤之上,然後愣住了。

如果沒看錯,從那黃金鐘表的指針來判斷,他至少還可以在這一片寂靜的空間中聊上半個小時。一想到自己要逐漸面臨死亡的半個小時,這不禁讓杰克泛起了一絲絕望的情緒。

「事實上我這邊還有一些小法術,是用來配合使用的。他可以讓我以等價交換的原則來換取問題。」坐在椅子上的里德爾一臉誠摯,稚女敕的臉盤上帶著一絲笑容,敲了敲自己腰帶上拴著的大部頭。那本看起來更像是法典一樣的書籍隨之閃過了一絲白銀的光芒。

杰克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等價交換,秘密共享。我已經說出了對我而言最大的秘密,那麼也請你說出你的秘密吧。杰克先生。在威廉先生死後,我就只能拜托你了。」里德爾笑了笑,攤開了手中的法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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