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四章無為
（……在我任代理三軍總司令的命令發下來後，日本人被嚇壞了，他們知道我在特殊的時間總有特殊的行動；但是這次他們失算了，我什麼都沒干，讓他們自己擔心去……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東京大本營手忙腳亂在想方設法掩蓋慘敗和為那個大規模擴軍的《123計劃》籌備的時候，曹小民卻非常悠閑地帶著何嫣正在游園玩樂，連蔣經國都識趣地故意墮在後邊和蔡廷鍇等人扎堆算了。
一對小夫妻因為這場大戰已經推遲了婚期，如今難得前線有一絲停火的空隙，兩人在一起游游園，至少不算奢侈吧。
這是一處如小島般四面環水的莊園，佔地也不少差不多在二十畝地左右，園名「厚德圍」，是廣州本地老牌軍閥李福林的私家莊園。
李福林自一九二七年鎮壓了中國**在廣州的暴動後就解職回家務農了，他在香港和廣州都有農莊，一直過著悠閑的種田生活。
但是日本人打來了，每一個還有點血性的中國人都站了出來，像李福林這樣曾經是孫中山親軍總司令（李福林的福軍曾是孫中山到廣州任「大元帥」時「大元帥府」親軍）的人物自然不甘後人。
雖然已經久疏軍政事務，但是李福林卻也有其他的事情可干，他是剛剛放下香港嶺南大學開辦的籌備義務幫忙工作回來的。（嶺南大學舊址就是現在的中山大學，至今嶺南校友還一直在努力希望能夠讓嶺南大學復校。）
嶺南大學的第一任校長鐘榮光因為長期在美洲經營和籌措經費，實際上自建校開始一切事物就交由常務副校長李應林來管理。因為李福林和李應林名字僅一字之差，大字不識的李福林便到處和人說李應林是自己的同族小老弟（兩人年紀差了二十年），自己有個弟弟是個學問淵博的大博士。他對嶺南大學關愛有加，其時大學在他的關愛下還設有騎自行車配步槍的校警保障師生安全（李福林投軍前原為那一帶地盤上最大的土匪，深知地方上的治安不好故有此舉），大學里有盛事他一定出席。
因為廣州戰亂，到底能不能守住大家都沒底，因此嶺南大學也就有意把學校遷往香港，李福林自然也就大力為此事奔忙了。但是沒想到正在他為教育事業出錢出力的時候日本人找上門了！
找上李福林的是日本的間諜機關，他們一方面以保證日軍進佔廣州後善待李氏一族的親朋戚友所有人員和家產安全，還許了李福林高官厚祿，當場拿出大量財物請李福林幫忙疏通粵軍舊部，希望粵軍能有人做內應接應他們拿下虎門要塞，直搗廣州！
好啊，送上門的買賣哪好意思不吃啊？李福林滿口答應，只是把財物價碼加了好幾倍，結果日本人還真的答應了！
老子是錢也要，打你小日本也照打！這邊李福林剛把日本人給的錢拿到，那頭就安排了回廣州「疏通」，他回來第一個密會的竟是曹小民！
因為李福林是在香港趕回來，人還沒到，所以曹小民在到李家之前就先參觀了一下嶺南大學才過來；等曹小民等人到了「厚德圍「不久，李福林便也到了。
「登同前輩能在國家民族大危之時慷慨出手，我等晚輩俱是欽佩之極啊……」見面的客套自然少不了，曹小民雖然曾經抄過徐源泉的家，對于這些家財萬貫的「老革命」並不感冒，但是李福林如今身負特殊使命他自然也客氣得很。
當曹小民一番客套把剛才看到的嶺南大學盛景說得好像是李福林的全功時，李福林看得出那是心花怒放啊︰其時嶺南大學光是學生宿舍樓就有十五座、大型教學樓十三座、校園面積約三千畝，其它建築物約兩百余座，除主要教學、行政、宿舍建築外，另有護養院、大運動場二十畝、球場四十余所、游泳池等設施。院系特殊設備則有自然博物采集所、斐文氣候觀察所、柑橘試驗場、博濟醫學院、校外農場等，可是整個河南（廣州人把珠江南岸成為河南）最大的一處連片單位。這一切功勞要是都算在李福林的頭上，說他是開了嶺南文化之新時代完全當得起啊！
李福林一輩子最引以為憾的就是讀過幾年私塾卻讀成了個文盲，如今見曹小民大贊自己對嶺南大學的建設（其實他老人家就是個支持而已）竟把曹小民引為知己！
他長得虎頭虎腦剃著個大光頭，初見還一身匪氣，此時一笑起來竟頗有點彌勒佛的樣子︰「曹將軍，這是日本人交給我疏通舊部的二萬兩黃金、這是他們給我的三萬兩黃金，一共五萬兩，都存在香港匯豐銀行，現在我都捐出來當軍費！」李福林甩手就往桌上放下了兩張匯豐銀行的黃金存票！
好家伙！一出手五萬兩黃金！按黑市價那可是超過兩百萬啊！曹小民這一下也不禁被李福林折服︰這個草頭王和只知道斂財守財的徐源泉不同，還真有他疏財仗義的一面！
日本人竟然要打虎門要塞的主意！？而且行動還這麼快！？曹小民聞之心中不禁憂慮︰粵軍經過兩戰之後已經元氣大傷，但是日本人不依不饒啊！
「我看干脆給日本人一個空降計劃，我們就在地上等著他們的精銳送上門受死！」李福林建議道︰「我在香港曾經听說日軍海航部隊有個強悍的空降試驗大隊，現在是屬于海軍的編制，這次侵佔海南島他們就進行了第一次實戰訓練，日本人把他們吹上了天，咱們這次就把他們滅了！」
當下曹小民和李福林一起商量如何布局騙殺日軍的計劃而他的心思卻早就牽掛起重慶的回電來了︰就在今天早上，蔣介石宣布了暫時辭去三軍總司令職務，由曹小民代理的消息。
早就想好了的曹小民在接到蔣介石的任命後很快就給重慶發了電報，請求蔣介石準許提拔蔣光鼐為新設立的第六野戰軍軍長。現在，曹小民等的就是電報的回音。
不遲不早，等到任命下來後曹小民才把這份電報發出，這就是向蔣介石表明自己的意思︰我這個代總司令還是一切以你的意思去辦，不會專擅。
這份電報是故意當著許多人的面發回去的，也是要向內部派系紛亂復雜的粵系各軍的老大們傳遞一個信息︰老子還是以蔣介石為尊，你們就不要有太多花花心思了，大家擰成一股繩和日本人打仗就是了！
「一切以烈侯意思辦理……」蔣介石的電報終于到了，在曹小民和李福林商量好對日軍的陷阱設置之後。
這一來一回的電報包含了很多︰曹小民發電報的時機已經表了態了，蔣介石的回電也是一種表態︰既不說是自己在上位準了也不強調曹小民可以自作主張，就是蔣介石欣然受落曹小民這份表態。
曹小民保薦的人是反蔣的蔣光鼐，所以他的電報也是說明了自己的兩個看法︰一是蔣光鼐該用，第二個是我已經考慮過蔣光鼐的前科問題，這一切還是讓你自己來決定吧！
而蔣介石的回電也是說明了兩點︰一是我明白了，二是我相信你！
誰知道坐這個位置有多難呢？除了要敢于直言還要會說暗話！曹小民看到蔣介石的來電後終于放心了——在沒見到電報之前他都不敢肯定蔣介石會同意他的請求！
李福林親自去張羅晚飯，而曹小民干脆繼續舍了其它人帶著何嫣往河邊去了；不止這一天，這一段時間他都要好好享受生活了！
是的，他得慢下來，因為現在他是三軍代總司令，所以他什麼都不能做︰如果自己在代總司令期間大刀闊斧做事，建樹驚人，那可不得了，你是不是要讓全國人民看到你曹小民做這個總司令比蔣介石強？那樣**內部必亂！他要的就是在這段時間什麼都不干，包括計劃好的一些會引起轟動的動作一律推遲，要推倒蔣介石復出後才去做！
有時候無為就是無所不為，現在他什麼都不干才能在將來干得更多；為了讓蔣介石復出後馬上就能面上增光，曹小民把陳納德剛剛做好的空襲佐世保計劃時間推延了，他必須讓這次轟炸發生在蔣介石復出後。
「走，咱們釣魚去……」曹小民拉上何嫣就從河邊的石階走下去。
「釣魚？」何嫣有點哭笑不得，這時候斜陽已西寒風凜冽，釣的什麼魚啊？
兩根魚竿，連魚線都沒甩出去，就擱在船頭伸出去了兩尺竿尖；兩個靠在一起的身體在斜陽中被水面晃起的粼粼金光映照得無法看清，遠遠的只覺得那是一個人。雖然身邊掠過的是蕭蕭北風，但是在寒風中一幅斜陽唱晚、漁舟歸人的景致還是讓岸上的蔣經國、蔡廷鍇等人看得陶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