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七章病退
（……說起這件事，也是不得已，當時因為重慶反貪事件委員長不得不暫時病退以處理其它要事，軍事上的事情就交給德公、健公和我；但是我是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三軍代理總司令的……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曹小民在吃晚飯前就起來了，和廣東的虎穴通了好幾封電報，關注著大亞灣打得血肉磨坊似的戰場。也許是精神專注的原因，他倒是沒覺得那麼辛苦了，雖然燒還沒全退。
知道曹小民已經起床了，侍從人員很快就把曹小民叫去進餐，又是蔣介石家宴。也許是因為曹小民曾經在這里親手弄過一桌好菜，廚子不敢怠慢，就按照曹小民以前做的菜式挑了幾樣口味較重但卻不肥膩的菜式做了出來，當然主食只有白粥。
一起坐在餐桌旁的除了蔣介石夫妻還有蔣經國。蔣經國現在剛剛出任江西第四行政區督察專員、區保安司令，他在曹小民面前畢恭畢敬的樣子讓曹小民也頗有些拘謹——這可是正印太子爺啊！當蔣經國向他敬軍禮時他連忙回禮。
「經國現在也有軍職在身，所屬江南戰區，烈侯將軍曾是江南戰區總司令，是我老長官呢，見了長官敬禮這是理所當然的……」蔣經國見曹小民有點不自然連忙謙卑地解釋著，竟然站在一旁等曹小民坐下。
「來，烈侯坐下吧，經國就要這樣鍛煉一下才對，別管他……」蔣介石招呼曹小民坐下，曹小民當然也就只好坐下了，但是他還是拖磨了一下︰雖然蔣介石叫你坐下，但是你要是借此就根本無視蔣經國，人家心里的印象會怎樣？有些細節不能不注意！
曹小民坐下來後第一個就是回頭招呼蔣經國，這才望向蔣介石夫妻客套起來。
「廣東打得好啊……」蔣介石忽然嘆了一聲︰「一天一夜殲敵四萬，說實話沒有得到立夫證實這個消息，連我都不信……對了，你覺得如今的武漢防衛如何？」
「按烈侯估計，武漢戰區的兵力還是足夠的，主要是日軍已經騰不出手來打武漢了……」曹小民見問也不掩抑，把自己的看法說出來︰「現在我空軍還有一批颶風和德國的斯圖卡轟炸機存在，日軍也不敢派遣艦隊沿江而上吧，只要守軍兢兢業業日軍無機可乘，他們應該不敢主動來犯……」
蔣介石點點頭︰「真沒想到啊，日軍一場空戰，把我們兩個都打病了！這個仇一定要報」一句話說出來，大家忍俊不住笑了起來。
「我想問烈侯，武漢江南戰區的總司令……你覺得辭修稱職嗎？還能當下去嗎？」蔣介石忽然把這個問題拋出來，把曹小民暗暗嚇了一大跳！
老天爺，你讓我怎樣回答好啊！？說陳誠不行嗎？這……曹小民也不掩飾，開始不言不語靠在椅背上思考起來。
「烈侯以為，辭修將軍任江南戰區總司令，有所欠缺……」曹小民硬著頭皮道︰「他擅于治軍而不是用兵，像三公開之類的措施，對軍人的教育等等他做得很好，但是臨陣對敵卻欠了靈活和果決，又或者過分……」
蔣介石點點頭又問道︰「那你說，誰來頂替他好？」
「不能換！」曹小民這一次的回答卻很快，而且頗為出人意料︰「如果我軍這個時候換他，只會告訴所有人我們戰敗了，告訴日本人中國空軍遭到的損失是難以彌補的，所在這個時候決不能換帥，甚至半年內都不能換……」
蔣介石微微點頭看向蔣經國道︰「經國好好學學，這就是用兵之道。還有，烈侯身上的軍人氣質你也好好感受感受，怎麼看怎麼說，敢作敢為，磊落光明！」
被蔣介石這樣當面稱贊，曹小民當然連稱不敢當。
「既是如此，那武漢江南戰區的守備豈不麻煩重重？」蔣介石望向曹小民問道︰「如果是你，現在該如何調整應對？」
「烈侯以為該借重德公和健生將軍……」關于如何在空軍實力大減時如何防御武漢戰區曹小民是早就想好的，回答起來毫不拖泥帶水︰「德公現在還是武漢會戰總司令，而健生將軍還是總參謀長，他們直接干預江南戰區並無不妥。至于辭修將軍，我想他也會明白個中緣由，也會配合的……」
這也是蔣介石想到的，看來長江一帶只能交托給李宗仁和白崇禧了，但是他卻真不想這樣；這豈不是把華中要地全部送到桂系手中嗎！？他一直希望能有一個強悍的副手配給陳誠，甚至在緊要關頭取代他指揮，但是這個人難找啊！論資歷論軍事水平，都要能壓得住場面的人物有幾個？
張治中、湯恩伯不能打；張自忠听李宗仁比自己還多；胡宗南要鎮守西北；關麟征當面就叫陳誠「陳矮子」……看來只能等廣東會戰打完把曹小民調回來才能安心啊！
「人暫時用著，但是這個局面卻要調整一下，烈侯覺得接下來武漢戰區要做些什麼才好呢？」蔣介石道︰「莫名其妙打了這麼大一場空戰，如果後邊忽然就這樣了結了，日本人會看出我們外強中干啊……」
「烈侯一直在策劃對日本本土展開第二輪空襲，計劃都交由陳納德將軍和周至柔將軍去制定，相關的諜報工作也在進行，我看就把這一計劃移交武漢戰區的如何？」曹小民問道。
「移交武漢戰區，但是依然由你跨區負責！」蔣介石也不含糊，現在在用兵上他幾乎就信曹小民了，特別是那些看上去神來之筆一般的戰斗，除了他好像還沒別人能打得出來。
草草幾句把戰場上的事情方向定了，蔣介石喝了一碗粥忽然道︰「我想病退一陣子，我病退後由你來當國民革命軍代總司令……」
曹小民愣在當場︰什麼！？我當代總司令！？……他幾乎以為自己听錯了！
不對啊，就算蔣介石要病退一陣子，也該輪到李宗仁來代總司令吧？怎麼是自己？……當然蔣介石是不會讓李宗仁坐那個位置的，那就不能病退啊！
「今晚我準備和你們，待會來的德鄰和健生一起商量的就是這件事，我想讓你代總司令一個月……」蔣介石說完招了招手，一個侍從拿來了一疊報紙，他拿出一張遞到曹小民面前道︰「不是我放心得下這個局面，是不得已啊……」
曹小民暗暗心驚︰那些又是攻擊孔祥熙的報紙……這些可都是自己在背後策劃的，要是蔣介石以後得知的話……他真沒想到這件事竟然逼得蔣介石也要退避三舍！
糟糕，要是這件事影響越來越大不可收拾可怎麼辦？曹小民忽然明白了什麼叫根深蒂固了，孔祥熙的很多利益直接會影響到蔣介石！蔣介石可以扳倒他，但是必須和自己撇清，如果別人扳倒他那就一定是會牽連到蔣介石的！
「這些報紙我看過了，孔財長在送我回去休息的時候就把報紙給我了……」曹小民老實承認，當然還隱瞞了最重要的……
「烈侯覺得在這件事上我們如何應對的好？」宋美齡也終于忍不住了，這事關她的家族。
「還能怎樣？孔財長辭職……宋行長……總是要保住一個吧？」曹小民還真不知道這事該如何處理好，本來把孔祥熙、宋子文扳倒就是他的目標。
「嗨……」蔣介石長長嘆了一口氣道︰「庸之一直以來在稅收上都是很得力的，雖說有時候有些事做得過了，可實在是功大于過啊……」
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話還是說給宋美齡听的，曹小民只好含含糊糊敷衍了，這時候他真明白什麼叫「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也不驚」了。好在蔣介石並沒在這件事上過多讓他出主意，而是很快把話題重新回到了軍事上，曹小民總算是心里一塊大石放下了。
晚飯吃得不算長，但也絕不短，等晚飯用好後曹小民竟然又覺得頭上燒得厲害，眼皮都在發燙，估計就是剛才的心情起伏影響的；但是後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李宗仁和白崇禧都來了！
「德鄰兄，這段時間可就要靠你穩住大局了……」蔣介石又回到床上，病情好像重了許多︰「如果不是考慮到各方各面，這個擔子本應由德鄰兄來挑的……現在我讓烈侯來挑也是無奈，唉，烈侯，你的擔子也是太重了啊……」
一邊唉聲嘆氣讓李宗仁委屈一下，為了大局著想幫曹小民穩住軍心，一邊對曹小民百般叮囑要處處照顧到各方各面，再辛苦也要扛下去；就這樣蔣介石病退了，為期一個月，國民革命軍三軍代理總司令成了曹小民！
代總司令的任期只有一個月，但是意義深遠，既是要他在武漢戰區出現重大防御紕漏的時候扛住局面更是要他在蔣介石不得不暫避反貪浪潮的時候繼續保持中央軍對桂系的壓制……還有很多，這個位置很難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