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二章狼群下
……有時候戰場的情況有多亂是後方根本無法想象的，如果這時候你對戰場橫加干預根本就是添亂；但任由那些惡狼一般的悍師自己去打，卻往往會打出一場你不敢相信的戰果，所以後來我更加信任最前線的指揮官，只要我知道那是一支悍師我就讓他們愛怎麼打怎麼打……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黑夜里沖鋒，千萬不要回頭，因為弟兄們眼楮都被槍火晃花了，不可能看見你，他們會撞倒你；在黑夜的沖鋒隊列里被撞倒了給人踩死的機會很大……」「黑夜里沖鋒，開槍時記得不要把槍抬得太高，眼楮不要看準星，那樣會被槍口焰晃花眼的……」「黑夜里沖鋒，就算看到敵人的槍口正對著你前邊開了一槍也不要怕，迎著槍火沖過去就是，因為人很奇怪都喜歡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他下一槍一定會偏到別的地方……」「黑夜里沖鋒，除非你是第一個去的，要不一般敵人眼楮已經被晃花了看不見你，盡管沖到看見人影的距離再開槍……」新兵們在準備進攻時都听了老兵們講了很多夜戰的秘訣……
「沖啊！……」吶喊聲一起來，千軍萬馬奔騰的熱血澎湃讓新兵們已經忘了很多，但是他們記得一旦沖鋒就要沖，不要回頭！
一五三旅的官兵那種不勝無歸的氣勢一爆發出來，人人如下山猛虎般撲向敵人；羅盤機槍在黑夜里噴出有一米遠的槍口焰雖然很容易暴露射擊者的位置，但是機槍那麼多，編織成那樣迷的火網……一零九聯隊的日軍隊形相當單薄；他們是順著自東向西的大路前進，現在是被一五三旅橫擊！
手榴彈是夜戰的利器，那縷縷青煙在硝煙彌漫的戰場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只要看到有敵人的槍火，就是貓著腰跑過去然後給他一個手榴彈，當然扔完後千萬別看那炸起來的火焰……平時因為要節約子彈，槍法也不如對手，的官兵在防御時非常習慣使用手榴彈，在進攻時更是因為缺少大炮而經常會用集束手榴彈克敵。當夜戰時，種種的慣性成為了優勢，雙方交火僅僅半小時，日軍最頑強頂在一線的部隊就被摧垮了；一五三旅順利把敵軍撕得支離破碎又迅速如颶風般掠過，他們殺過去後那些在驚濤駭浪中掙扎著堅持了下來的鬼子還驚魂未定。
那是什麼部隊？支那人的一五三旅？……仿佛那些雨點般的子彈還在身邊嗖嗖作響，仿佛那些不知從哪飛來的手榴彈還會忽然在頭頂爆炸……終于從地爬起來了，整個聯隊部的日軍渾身還篩糠似地在發抖，一五三旅一部沖過他們身側時離他們只有不到兩百米！
「轟！轟！」手榴彈還在爆炸！
「保護聯隊長……」「快，支那人在那邊，機槍掉頭……」槍手炮聲又響起來，被剛才一五三旅的狂風式攻擊打得失魂落魄的鬼子連忙調整作戰方向……激烈的交火還在遠處，很多官兵都在關注著橘紅色火焰不時炸起來的那邊，忽然，身邊就出現了青煙直冒的手榴彈！
「沖啊！……」手榴彈還沒炸響，隊硬沖來了！「轟隆！轟隆！」手榴彈在被迫從地抬起身子射擊的日軍中爆炸，沖擊波和彈片把幾個沖得快的士兵也一起炸倒了……「殺啊！」刀光在夜色里更顯得寒氣逼人，毫不停留繼續沖來的官兵竟然多數人是大刀隊，除了手榴彈就是人手一刀！
他們就是用這樣不要命的打法，先用手榴彈扔向敵人，然後在敵人不得不趴下的時候沖鋒，最前邊的人或者被一起炸死或者頂著眩暈沖進敵人群里用大刀把還在頭暈腦脹的敵軍腦袋劈下，或者在自己不支的時候拉響手榴彈撲進敵群里……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和一五三旅完全不一樣的打法！在如驚弓之鳥的日軍眼里，新三十五師的官兵更可怕——那就不是人，是一群惡鬼！
「那個王瘋子，怎麼過江了！？」川軍三旅田冠五很快得知了情況，新三十五師除了留守的補充團外，王勁哉竟帶著剩下的各部全部過江擊敵！
「他娘的，這樣打不是自投羅網嗎！等日軍一旦站穩腳跟，他根本退不回來！」田冠五跺跺腳︰「嗨！不要說咱們川軍要打光他新三十五師……咱們川軍出川作戰可都是被別人賣的！難得遇這樣一支鐵了心浴血奮戰的軍……弟兄們，咱們剛才殺得不過癮，干脆就在這里渡江，從北邊殺過去掩護他們撤離……」
「報告師座，一五三旅都過去了，日軍沒敢追他們……」
「放屁，有我王老虎強攻鬼子，誰還會追他們，好了，弟兄們，我看鬼子這回也不敢追我們了，大家邊打邊撤……」王勁哉在過江攻擊了兩個小時後，也開始悄悄率部月兌離戰場了……
「收拾部隊，清點人數裝備……」一零九聯隊的日軍終于喘了口氣，他們在知道最後襲擊他們的部隊竟是從西岸過來的被他們炸殘了的那支大刀比槍多的部隊時，又怕又怒，一邊清點殘兵一邊追著西去——追不至少找回點面子在背後打幾槍也是要的！
「叭！叭！……噌噌噌！噌噌噌！……」槍聲傳來了，很顯然是鬼子在追擊新三十五師……「弟兄們快點，怎麼二營還沒到戰斗位置？……不管了，二十分鐘後全體發起進攻，快去傳令……」田冠五的部隊竟然悄悄模到了可以清楚看見鬼子身影的距離！
因為一五三旅就是從北向南打，全軍通過了，所以日軍根本沒再對北邊警戒！這些被殺得失魂落魄的鬼子在派出一個中隊象征性追到青弋江邊打了幾梭子彈後終于累得趴下了，他們剛清點完人數，一個整編聯隊加師團直屬的工兵、炮兵、戰車中隊等等出發時近六千人的部隊目前僅剩下了不到兩千可戰之兵！
「電報聯系師團本部，我部已經……」「轟隆！轟隆隆隆！……」聯隊長的話還沒講完，忽然整排的手榴彈從天而降！
「殺啊！殺鬼子啊！…….」殺聲又起，田冠五帶著一千人左右的川軍忽然一輪手榴彈扔完就發起沖鋒！
被炸得暈頭轉向，沒死的殘兵還在拼命掙扎著想找平衡的日軍前排人員被川軍像割草一樣成片放倒，這一次日軍已經完全失去了戰意了，要麼趴下裝死要麼四散奔逃！
好家伙，打鬼子以來還沒試過殺得這麼爽的！田冠五心懷大開︰「弟兄們，多殺幾個！不知死活的都給我加一刺刀……每個人撿一件武器回去！」
狼突豚奔！一群出川的野狼在夜色里咬著牙對鬼子趕盡殺絕，他們好像根本沒想過要撤退！整個戰場到處是追殺聲，到處是四川話在喊殺連天，而那些日本鳥語卻在哭天搶地！川軍自出川以來還沒試過在以一敵二的兵力比較下瞬間把敵人擊潰到處追殺，這一殺就收不住了，全軍大亂連收攏都來不及！
原本田冠五想要打一場側擊撈了便宜就撤退，結果打成了不趕盡殺絕不罷休的殲滅戰！
「怎麼回事？怎麼後邊還在打？……全軍停止前進，偵察連派人回去看看……」張靈甫本來以為日軍重整後會追來準備打個伏擊，但沒想到自己的部隊過去一段時間都沒看到日軍追過來便要啟程離開，但這時後邊又打起來了！
好你個王勁哉，佔了便宜不算還要欺負到人家頭了！？張靈甫知道了是新三十五師竟然全軍過江猛攻日軍的時候，又好氣又好笑。
不過這個時候自己再殺一個回馬槍，日軍一定料不到，這樣自己還可以按原計劃過江回歸軍部……張靈甫沉吟片刻，竟然做了個決定︰再打回去！
觸目驚心，一二零聯隊的搜索隊渡過了長河一直往東搜索，只見整個戰場積尸如山，其中大多數竟是一身土黃沾滿血污和泥灰的日軍尸首！整個一零九聯隊被打光了嗎？太難以置信了！
搜索隊好不容易找到的那些裝死幸存下來的日軍士兵竟不足百人，當這些士兵看到是自己人時竟然一個個嚎啕大哭！
天色已經漸漸發亮了，一群同樣心驚膽戰的日軍帶同搜救到的日軍殘兵正在往回走……「滕騰騰滕騰騰……」忽然機槍就在他們身側響了起來，人數本就不多的一二零聯隊搜索隊的人還都攙扶著那些一零九聯隊的殘兵，根本來不及對襲擊作出反應便被打得整片整片倒下！
「殺啊！……」讓日本人顫抖的喊殺聲又起來了，這一次不是來自哪個方向，是在四面八方！七十四軍一五三旅各部又打回來了，他們的前哨早就發現了戰場日軍竟是如此脆弱，干脆就在他們歸路設了伏！
一個晚，中央軍、陝軍、川軍三條野狼竟在陣前蠻不講理地橫沖直撞，硬是把一個一零九聯隊全軍殺得一個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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