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妝》 紅牆多謀譖,心懆懆千結

作者 ︰ 瀟湘女子

迷糊間便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碎語聲傳入,轉了個身閉著眼道︰「是誰在外面吵的我不得安睡?」

香雲入了簾,道︰「外面是幾位小主,來看望小主了。」

「哦?還不快扶我起來?」

「還起來什麼?怎得讓一個病人下床來見我們?」未見其人,到是先聞其聲,蘇小主款款蓮步邁入內,淺笑道︰「今兒可好些了?听說你從修媛那回來了,姐妹們都擔心著想見你!」

身後是嚴小主、姚小主、張小主、沐小主等人,看上去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為我擔憂的神情。

「姐姐妹妹們怎麼都來了?」

「早就來了!听香雲那丫頭說你剛睡著不久,便沒敢叫醒你,沒想到還是把你吵醒了!」嚴小主上前握著我的手道,「看臉色倒是好了不少」

「姐姐這一劫倒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我們都听說阮修媛對你可是關愛有加,賞了不少好東西下來,能得到娘娘的青睞姐姐你這也算沒有白挨!」沐小主手中玩弄著錦怕卻是悠閑的話著風涼話,神情滿是嫉妒與不甘。

「沐小主這是哪兒的話?若是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即便是得了娘娘們的寵愛我也不願發生,」頓了頓「可天注定又有什麼辦法呢?除非……除非是人禍!」

我犀利的將目光鎖定在他眉間,但見其眉頭一卷,與我的目光交集卻瞬間躲閃,「好了好了,這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姐姐就放寬心養病,還想這些子干嘛?」

「顧姐姐,我們送了些補品來給你,也不是些什麼好東西,不要介意!」張小主道。

「哪能?這都是你們的一片心意不是?」我笑道。

香雲派了小玉前去煮藥,一邊收拾著桌上的禮,又拿了茶進來招待大家,「幾位小主且坐下來喝杯茶!」

「不了,看妹妹無大礙我們也便要走了,不妨礙你休息了!」蘇小主婉言相辭。

「那姐姐妹妹們慢走!……香雲,送送幾位小主!」

一群人紛紛出了屋,獨見姚小主遲遲未離去,她緩邁著步子,穿過珠簾回顧,神情含蓄帶深意,似有話相留。

不禁喊道︰「姚妹妹請留步!」我笑了笑,「前些日子听你說喜歡喝普洱,正好我這兒修媛娘娘剛賞下些,便送些與你!」

其轉身道︰「多謝姐姐!」

「香雲,你去取來給姚小主」我吩咐了香雲去拿了茶葉,卻一邊挽留道︰「妹妹別急著走,咱兩挨著鄰居,有什麼等不得的事回去,不若陪陪我這個病人解解悶如何?」

見眾人皆走遠,其才開門見山道︰「甚好!我也有些事想于姐姐說,只是這事非比尋常……」

我自己撐起了身子,靠在床頭,喚她過來,「妹妹且先坐下,慢慢說!這里沒有外人。」

她神情異樣,顧四周料得屋中僅剩我二人,于是道︰「顧姐姐,昨日落水之事是有人故意為之!昨日我可在船尾看的真切。」

「那妹妹可知道真相?」我故作詫異道。

其近身,與耳畔悄語︰「是蘇小主趁大家慌亂之下推你下水的!……好姐姐,此事我可只對你說,莫要告訴別人說是我說的。」

「是她……」我本以為和我有仇之人乃沐氏,卻終究不明白蘇氏為何如此對我,難道我對她產生威脅了嗎?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還會有誰是障礙?唯一與之匹敵的也是略遜一籌的沐氏……

咬緊了牙,心里是萬般怨念,這個宮里原來不是你對誰好,誰就會對你好。

當著姚小主的面,我很快恢復了安然若泰之狀,仿佛剛才的神情從未在我身上閃現過,我握著他的手嘆氣道︰「這宮里,只有妹妹你對我是如此的真誠了……可如今,蘇氏乃太後親佷女,蘇氏雖可惡卻也只能隱忍。」

「姐姐莫嘆氣,古人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的是機會!」姚小主勸慰道。

正欲言,那香雲卻拿了茶包進來,姚小主抽了手,起身謝過香雲,也不多留,匆匆而去。

太子生辰將至,皇後每年都會在摘星樓擺宴慶祝,這宮里的別說是老人,即便是新人稍稍打听下也知道。皇家宴會按理說是沒有我們這些秀女參加的份,今年卻大不相同,正好殿選的後一天便是太子生辰,如此若是在前一天有幸晉封的人便有機會以後妃的身份參加宴會。

這樣隆重的宴會毫無疑問是眾妃在聖上面前嶄露頭角的好機會,對于我們這些剛進宮的人來說更是不可多得。听小玉說哪些個小主已經信心滿滿的著手添置盛裝華服,內務府更是忙的不可開交。

不過我生病的這兩天里最稀奇的事算是蘇小主和沐小主兩人突然間爭鋒相對起來,整個麗景軒里已經傳遍了。

「好了小玉,讓小主好好休息!主子的藥煎好沒?」

小玉陪著我講這兩天幾個「鄰里」間的雞毛蒜皮,香雲怕小玉在床邊打擾我干脆催命似的趕她去熬藥。

「小主,你別听她瞎說,如今趕快養好傷寒才是!」香雲道。

我認真的點點頭,她說的沒錯,這事急事急不得的,倒不如管好了身子待陛下回來。

暗暗掐指一算,今日已經是第五天了,陛下明日應該是回宮了。我這身子躺了幾天算是好了一半,不知道明日是否痊愈!

「小主若是躺著悶得慌,奴婢陪你去外面走走!」

倒是幾日未出門了,心中向往,隨了小玉的話擇御花園而去……

巳時。

紫竹林。

閑風穿幽徑,碧玉妝成樹,紫雲煙籠日,艷陽避若羞,煢煢皆疏影,頻頻姣二人。

「瓊兒,這消息可確真?」

「小姐,千真萬確!奴婢從袁芳姑姑那里听說的!……皇上捎了家書于皇後,大概是今晚便可提前到達,還從宮外帶回來一位新寵。」

對方的腳步一頓,似乎有什麼不妥,然後又繼續前行。

……

……

沐小主和她的小婢女悄行在林中細細碎語,不巧遇上了同散步的我們,這番話倒是一五一十的落入了我的耳中,然而他們也並未發現我們在其身後的不遠處。

「沐小主這消息可是靈通的緊啊!連皇後娘娘身邊的紅人都交的上。」我笑著道。

其一個轉身,見我正站在不遠處的竹下看著她,臉色一陣陰暗,皺眉道︰「顧小主可是喜歡背後偷听人講話?」

搖曳著扇子,蓮步走來。

「哪敢!恰巧經過此處偏偏撞見你了,你說巧是不巧?妹妹也先莫怪我听到了什麼,只是這偌大的紫竹林怎麼也不知避諱著點說話,倒是怪別人听到了?」我道。

涼風襲襲,有一陣沒一陣的穿梭進林子,浮起的青絲如絮飄飛,衣袂揚,雖不冷卻不禁打了幾聲咳。

「喲!姐姐的病還沒好呢!」她邪嫣一笑︰「妹妹真是擔心姐姐趕不上殿選了!……姐姐不是也听說陛下提前回來了麼?」

「這點傷寒我還撐得住!」,我執起帕子輕輕拭擦嘴角,遮笑道︰「近日听說沐小主和蘇小主鬧不愉快呢?」瞥眼看到其侍女頭上一塊不大不小的淤青。

這事情的來龍去脈小玉早已述明,只是巴不得揭其傷疤,故意問道。

「看來姐姐雖病著這消息還是很靈通的嗎!……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兩個丫鬟間嬉鬧惹了禍事罷了!」

說話間,兩人已緩緩並行。

我只揀了一針見血的話道︰「是嗎?可是傳言是蘇小主的婢女用石頭砸傷了你的婢女。」

此事恰巧是那日游湖回來後。

蘇小主的婢女在廚房門口用打火石砸傷了沐小主的婢女,于是沐小主便以主子的身份將其教訓了一番。所謂打狗也需看主人,這蘇小主可算半個皇家,自己的婢女豈能讓一個外人欺負了去?于是前去和沐小主評理,這事便鬧得一發不可收拾……

她眉心一挑,惱怒道︰「那又怎樣?」

「怎麼樣?妹妹難道不知道蘇小主背後的人嗎?日後妹妹怕是……」我提點道。

其突然又停滯了腳步,狹長的丹鳳眼驚恐般的瞪上我。呵呵,我暗忖,怕是她心中所擔憂的一一被我猜中了吧!

「如今你的景況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顧姐姐怕是身陷其中還不知啊!」其突然諷笑起來。

「如何?」我問道。

她顧了四周才道︰「姐姐還不知道嗎?那日可是蘇小主下手將你推下水的!你若不信我也沒辦法!」

我徜徉思慮一番︰「當真?……不滿妹妹,那日下水我到真覺得有人在身後使了一把力,如今全明白了!看來蘇小主已經先對我下了毒手,不知下一個是誰?」我心有所指道。

听其一番陳述,我越加肯定了姚小主的話,看來她沒有騙我。

她听出了其中的意思,烏溜溜的眼珠一轉,仿佛有了什麼計策,突然握住我的手道︰「如今我跟姐姐一樣將為魚肉,可豈能甘心?」側身在耳邊低語︰「若姐姐願意將往日恩仇暫放,我倆聯手……」

我連連點頭贊同,這豈不是隨了我本意,如今她先提出來也好。

「妹妹果然是深謀遠慮之人,那麼日後可是同舟共濟了!」

我雖如此說,卻又怎麼會不明白宮中只有利益沒有朋友的道理?不過此刻看來,暫時不做敵人沒什麼壞處,竟招來不少好處,如此何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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