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大頭斌出去了，出去很久，大傻幾個人七嘴八舌的給我講我中槍之後的事情。
我中槍了，躺在下面的一個凹坑里。大頭斌安排雞頭與四川娃繞了下去，先解決下面石頭與土坑中的敵人。疤崽漸漸壓不住後面支援的人了，五六百米，距離稍遠，狙擊槍打高速無規律移動目標命中率顯然不高，疤崽不斷的更換位置射擊，除了干掉了一個雇佣兵外沒有什麼很大的效果，後面的幾個人快速靠近了，狙擊槍射速相對較慢，目標又保持高速無規律移動，還時不時找掩體躲避，疤崽有點壓制不住了。
疤崽為了壓制住支援的幾個人讓大頭斌與雞頭四川娃好將下面的敵人搞定，只有一邊射擊一邊迅速的改變射擊位置，因為敵人也有狙擊手，敵人的狙擊手一定在找他。疤崽只有一個人戰斗，大頭斌在壓制下面的人，小白沒有多大作用，一直在山頂放著槍，雞頭與四川娃下山繞過去了。無數的子彈在疤崽附近擊打著地面，終于，疤崽中槍了，對面的狙擊槍精準地打中了疤崽的胸口，中間偏右。
我們的支援進入了區域，附近的小隊已經進入了無線電的聯絡範圍，不遠了。大頭斌拼命呼叫他們支援，讓他們放槍。雖然只是剛進入區域，槍也打不到敵人，但是槍聲是能傳過來的。
大頭斌已經不管什麼任務了，他使勁摁著疤崽的後背，血肉模糊一片，拼命的叫支援小隊放槍，他是想趕走過來的敵人，大家都懂他為什麼叫支援小隊放槍，敵人肯定比支援的小隊先到。要是讓敵人過來，山頂上兩個傷員加大頭斌大傻、小白根本頂不住，因為敵人還有狙擊手，我們的狙擊手疤崽生死未卜，敵人過來，光禿禿山頂無險可守，結局就是︰山頂就這兒大地方，敵人狙擊手找著位置一個一個把上面的人放倒，上來看到我和疤崽兩個傷員，一人補一槍，雞頭四川娃繞下去了，狙擊手居高臨下，兩百米的距離，一個也跑不了，就算能殺對方幾個人又有什麼用呢？
效果很好，後面的敵人听見兩邊傳來的連續槍聲，沒有再管被堵在前面的隊友，果斷撤退了，支援小隊來了，下面剩下的三個人擊斃了兩個，活捉了一個。任務失敗，任務目標回頭出境了，只殺了四個雇佣兵，俘虜一個雇佣兵。過了一段時間直升機也來了，從上空呼嘯而過，去追目標了，顯然也沒有找到。
听著他們說著，我終于知道大頭斌為什麼說自己要負責任了，不只是因為私自與敵接火，不只是因為什麼指揮失誤，說大一點他是畏戰行為，說小一點他是不顧全大局。他真要走了，我很難受，活著是好，突然我有點不想活了，媽的，這是什麼事。有點怪大頭斌，當兵就是來犧牲奉獻的，事到最後是這樣一個結局。
回頭又想了想，我對不住大頭斌啊，我活下來了，卻怪大頭斌沒有讓我去死，所有人都活著回來了，大頭斌卻要背黑鍋。啊~~~~~只有怒吼能發泄心中的煩悶，到底算什麼，到底怎麼算，我*媽，這到底算怎麼一回事。都怪疤崽這個水貨狙擊手，干你娘，他要是把後面的人一個一槍都干掉哪有這些事情，那時的我一直以為狙擊手就是百發百中的，不管你是一百米還是五百米，不管你是高速無規律移動還是站著不動，狙擊手都能一槍搞定，狙擊手是我心目中的神，可惜疤崽不是神，他就是個水貨。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我想的這些全是扯淡，電影里面全是扯淡，在真正戰斗中，任何的狙擊手都不是那樣的神。但是當時的我已經把疤崽恨上了，他是我心目中的水貨，害人的水貨。
大頭斌回去了，回去寫報告，大傻在軍區醫院陪著我，其他人也都回去了。坐車來醫院一趟不是那麼容易的。疤崽醒了，看著疤崽的樣子，對他的恨也提不起來了，帶著呼吸機，說不了話，甚至連手都提不起來，能怪他嗎？
走吧，回自己床上躺著吧，憋屈，壓抑，難受，傷心，什麼詞都形容不了。看著大傻道︰「有煙沒有，趕緊弄來。」
大傻慢吞吞地在身上模著煙，模了幾個口袋終于找到了，點燃一支遞給我，然後轉過頭去關門，自己也點上了一支，打開了窗戶。
好幾天沒有抽煙了，一入口感覺到強烈的嗆鼻。我看著大傻，希望他能說些什麼，顯然大傻不想說話，相視無語。
一夜難眠，早上護士來測體溫，還是她，她再怎麼賞心悅目也不能讓我心情好起來，她做著她的工作，我想著我的事情，兩人無語。依然想著這一切，想著大頭斌真要走了，想著誰來當我們的頭，想著以後干什麼，我也想走了，也想轉業，反正我不想干了。怕死嗎？我怕，但是當死到臨頭那一刻，當真的認為自己要死的那一刻，似乎沒有想到害怕這回事，現在後怕嗎？很後怕。要是就這樣死了，太多遺憾，太多不舍，太多太多。
想到這些問到大傻︰「我想退伍怎麼搞？」
大傻楞了楞，抽了口煙道︰「顯然不可能，你轉士官才一年多，合同是三年的，難道你想當逃兵，抓了要坐牢的。」
「大頭斌轉業算怎麼回事呢？」
「隊長不一樣，他是尉官，加上又犯了錯誤，他是被趕走的。」
大傻的話我基本沒有記住，就記住了一句「被趕走的」，我心里就在想著怎麼能讓部隊趕我走。想被趕走就只有犯錯誤，犯小錯不會被趕走，犯大錯要坐牢，這個度要掌握好。想來想去沒有轍。暫且記下吧，什麼時候踫上事再說。
心里面還有那麼一絲絲僥幸，希望大頭斌不會被趕走，希望他能留下來，很顯然大頭斌不是第一次犯錯誤，不然他一個一杠二不會來帶一個小隊，真心希望他這次也能渡過難關。雖然他嘴上說也想走，但是一個當兵這麼多年的人不可能真的願意就這麼離開。
部隊總是會給人別樣的感情，男人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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