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疤崽模下來了，生怕弄出一點聲音。「來了，就在下面。」
「走，上。」大頭斌小聲而有力的說出兩個字，然後往上走去，走得有點像爬。
突然害怕沒有了，似乎有點慷慨就義的味道。跟著上去，預先安排好的，疤崽在最高點，我與大頭斌從左邊山坡過去，這邊是後路。大傻、雞頭、四川娃右邊山坡過去。
打開無線電，到達了預定地點，九個人，前面五個，稍後四個，沒有什麼陣型，只顧趕路，時不時交換著提包的手，可以看出他們真的走累了，沒什麼交談，二百米左右的距離，這是最好的距離，這是高手與菜瓜的最佳距離。遠了，高手難打中菜瓜，菜瓜也打不中高手。近了高手槍準，菜瓜也能瞎混打中高手。二百米，不遠不近，菜瓜們只有等死。
能看到一個人在喝水，也許他真在想到哪了，什麼時候能到目的地。他肯定不知道自己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也許他的老婆孩子還在等著他回去，也許他真的不怎麼會使用包里面的槍，也許他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不知道他做的事是會害死自己。
大頭斌喊了句︰「疤崽，干！」
，一聲，傳得很遠，狙擊槍特有的回音在空中回蕩，很響，隊伍最後一人像是被汽車撞到一樣橫飛出去。一秒不到的沉默，我開槍了，連發，沒打中，有些慌張，都在開槍，一時間塵土飛揚、 里啪啦。菜瓜們弓著腰在打開包拿武器，那是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可以想到他們的害怕，可以想見他們的顫栗。
還擊的子彈飛了過來，離我很遠，慌張的情緒得到平復，深呼吸，再瞄準，再開槍，集中好彈著點，大頭斌教的技術，狙擊槍還在響，似乎听不到那特有的回音了。打中了，我打中的，菜瓜仰面倒下，槍被拋在空中，有點想歡呼卻又叫不出來，很是壓抑。
彈夾空了，30發子彈好少，95步槍不會空倉掛機，所以要重重拉一下槍栓。手有些發硬，槍身被拉得歪了一下。菜瓜們無路可逃，我們對面是山，上山是死路一條，往前被封鎖，回頭跑，大頭斌會一槍一槍干掉他，何況還有疤崽這個水貨狙擊手。下面一塊不大的石頭是唯一可以避免被擊斃在曠野的藏身處。有兩個人很早就藏了下去。
「停火，疤崽數一下尸體數。」大頭斌的命令。
「七具，還有兩個在那塊最大的石頭下面。」
「疤崽，每具尸體補一槍。其他的先盯著那塊石頭。」大頭斌這個命令有點無情，宣布了那最後一絲逃生機會的破滅。
疤崽補著槍，那狙擊槍特有的回音又清晰的傳進耳里。看著還在爬動的「尸體」，我總覺得這麼做是不對的，但是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能任由疤崽開槍，疤崽這個水貨狙擊手打固定目標是沒得說的。看著下面挪動的身體，真想他能挪快一點。不知道疤崽心里面在想什麼，他不是個冷血的人，只是話比較少，大頭斌更不是個冷血的人，當然我也不是冷血的人。
疤崽補完了槍，我看著疤崽補完了槍，大頭斌喊話了︰「把槍丟出來，人慢慢走出來。」聲音很大，兩百米不知道能不能听到，也不知道他們听不听得懂漢話，喊了幾次，顯然沒有效果。我心想，你剛一槍一槍徹底打死了他的同伴，他會出來投降嗎，多此一舉。
可能大頭斌也覺得沒有用，掏出手榴彈扔了出去，雖然是從山上扔下去，還是隔石頭很遠爆炸，大頭斌頓了一會道︰「雞頭，疤崽，你們從後面下去，繞到對面去，有視野就干掉他們，快點，要天黑了，疤崽記得認下人，這兩個是第一時間就躲起來的，我們要的人可能在里面，如果真有，打斷手腳，要活的。我們在這邊隨機開槍，把他們堵在石頭里面。」
疤崽和雞頭爬了下去，從左側繞過去，遠遠的繞了過去，保持足夠的距離是必須的。我把保險調到單發向石頭附近射擊，打了幾發之後便把石頭作為目標了，目標不小，很容易上靶，有點回到射擊場的感覺，一發一發的射擊著石頭，石頭屑末橫飛，他們應該很害怕吧，要是石頭薄一點就好了，子彈直接穿過去，也不用費勁冒險繞過去了。突然發現大傻真是單純的人啊，子彈拼命向石頭方向潑去，一個彈夾一個彈夾的潑灑，也許還沒有從剛才的感覺中出來吧。
交火時間應該不超過3分鐘，有些像是做夢，地上躺著的尸體提醒我這不是夢，遠遠的看著石頭，環顧四周想看看疤崽到哪去了，但是我趴的右邊點是看不見從左邊繞下去的疤崽的，真想在無線電里面問一下疤崽到哪了，就是說不出口，欲言又止。
大頭斌耐不住了，在無線電里面問道︰「雞頭，到哪里了？我這個點看不見你。」
無線電中傳來雞頭的聲音︰「下來了，走了一段，還沒看見石頭，看見石頭跟你報告。」
「快點，天快黑了，晚上認不出人臉，不好搞。」夜視儀是認不出誰是誰的，只有兩個都擊斃了。我听懂了大頭斌的話，他們顯然也听懂了。
有種變成局外人的感覺，默默看著這一切，替雞頭和疤崽著急，沒事向石頭開兩槍，緊張情緒緩解不少，也不知道石頭後面的兩個人在干什麼，滿頭大汗還是默默等死，又或者在等夜幕來臨希望能跑掉。我真想過去告訴他不要跑，就算晚上跑也只有死路一條，還是等著吧，等著還能活一個。
等待中想起自己也殺了人，在那七具尸體中找著哪個是我殺的，他仰面躺著，右腳的小腿彎在大腿的後面，兩手攤開，雖然兩百米也能看見胸前的一片血紅，靜靜地躺著，惻隱之心慢慢浮了起，真希望他能站起來，然後走過來，我給他戴上手銬，他告訴我後悔了。下意識模了模後面，沒有帶手銬，連束帶都沒有一根，不是武警了，想太多，今天是來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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