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界塔 第十六章 江雨夜

作者 ︰ 相忘于餐桌

李曉磊帶著小漠與何飛連夜趕路,一路打听一路行駛。行了將近兩個多月才到達離山原城最近的一個城市——武德城。

站在高大的城門下,李曉磊不禁心中感慨萬千,想起了十幾年前離家要找仙人打听自己的身世,結果遇到了朱連立,陰差陽錯去了五仙島,不但自己的身世沒有打听出來,就連養育自己的父母現在身在何處都不知道。

何飛見李曉磊在門口發愣,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問道︰「哥,怎麼了?」

李曉磊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沒事,我們進去看看吧。」舉步往里走。

何飛忙跟了上去。

李曉磊抱著熟睡的小漠走在寬大的街道上,大街上的情景出乎李曉磊的意料。街道兩旁擠滿了人,或站,或坐,或躺,而且每個人都目光呆滯,麻木的看著四周。甚至一些人衣衫襤褸,身上帶有血跡……

何飛左右打量著,疑惑問道︰「哥,這是怎麼了?這些人在這里做什麼?」

李曉磊道︰「我也不知道。一會兒我們問問。」

李曉磊和何飛走進一家酒店,只見里面冷冷清清,小二也無精打采的站在里面。

小二見有人進來,精神一振,跑過來道︰「客官,里面請。」

李曉磊與何飛隨便找了個桌子坐下來,點了幾個菜,等菜上齊之後,李曉磊問小二道︰「外面怎麼了那麼多人?」

小二驚訝道︰「客官是從外面來的吧?」

見李曉磊點了點頭,嘆氣道︰「哎,客官,你是有所不知,一年之前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們這兒突然妖獸多了起來,四處傷人。後來朝廷派軍隊來鎮壓妖獸,可是妖獸卻是越來越多,軍隊難以鎮壓,畢竟妖獸散落各地,很難清除。最後無法,只能將城外村民集中在城中集中保護免受傷害。」

何飛在旁重重一拍桌子,咬牙道︰「妖獸!」

小二被嚇了一跳,不知他為何發怒,卻不敢在說話了。

李曉磊卻知道何飛的父母都是被妖獸殺死的,他所以對妖獸特別的痛恨,問道︰「我們來的時候怎麼沒看到妖獸?」

小二看了一眼何飛,道︰「在此之前武德城附近的妖獸就不算很多,後來出事之後,朝廷更是加派人手清剿妖獸,所以客官看不到妖獸很正常。但是客官要是往武德城北面走的話,也許就能見到妖獸了,北面的妖獸就漸漸多了起來。外面的村民大部分都是從北面逃過來的。現在我們這兒的人也人心惶惶,好多有錢的人都走了。」

李曉磊道︰「他們去哪?」

小二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據有些人說,這些妖獸都是從落日森林來的。大概那些人去了東面比較安全的城市了吧。」

說完又嘆氣道︰「哎,像我們這些人不願意背井離鄉,不到迫不得已,我們是不會走的。只希望朝廷能早日清除掉妖獸,讓我們回復平靜的生活。」

李曉磊問道︰「現在只是讓人們待在城中,也不是長久之計,他們靠什麼生活呢?」

小二道︰「這些村民現在也無地可種,無獵可打,只能每日依靠朝廷的救濟生活。

李曉磊道︰「難道就一直這樣下去嗎?」

小二道︰「听說最近朝廷又派軍隊在落日森林邊緣設立了警戒線來阻止妖獸進入,不過好像也不樂觀,每日將士傷亡很多,這種情景不知能堅持多久。」

……

李曉磊與何飛吃完之後,也沒做停留,付完錢就出了武德城向山原城方向出發了。

一路上路過不少的無人的村落,看來村民大部分都移到附近的城中去了。偶爾也會遇到朝廷的幾十人的小隊,手拿各種武器,在荒野,村落,樹林中搜查著妖獸。李曉磊總是遠遠避過他們,心中著急回到自己的家。

經過了兩個日夜,終于來到了蒼木山腳下。

停在家的門口,李曉磊的心不禁怦怦加快跳動了起來︰父親母親會不會在家中等待著自己的歸來?李曉磊奢望的幻想著。不過看著這腐朽的木門,殘破的籬笆牆,他的心又冷了下來。

何飛看著李曉磊變化不定的臉色,小心問道︰「哥,這就是你家嗎?」

李曉磊緩緩地點點頭,也沒說話,走上前雙手輕輕推開大門。

「砰」一聲,木門向里摔倒,濺起一陣灰塵。李曉磊直步走了進去,望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小院,心中一陣悲痛。

院中的那棵古樹依舊枝繁葉茂,只不過有的地方已經干枯,有的地方生出新芽。李曉磊進門的一剎那,來了一陣風,古樹發出了一陣「沙沙」之聲,仿佛是在歡迎他的歸來。

院中不知何時長滿了雜草,這些雜草隨風起伏,滿目荒涼。

李曉磊默默地踩著雜草,一步一步來到房間的門口。

「吱呀」一聲,門開了。

那「吱呀」的聲音,就像是一種魔咒,把李曉磊帶入了十幾年前的那個冬天。

李曉磊仿佛又看到自己的父親坐在爐火前等待著自己的歸來,爐火映著父親的臉,是那麼的溫柔慈祥。又看到母親在廚房中忙碌的身影,準備著一家三口的晚餐,母親回首的微笑,就像暖日一般,驅走了整個世界的嚴寒。

屋內的情景卻有將李曉磊從夢中拉回了現實,屋內的一切和李曉磊離去之時一模一樣,只是所有東西上都有一層厚厚的塵埃,每個角落都掛滿了蜘蛛網。

李曉磊在各個房間來回輕步走動,緩緩地打量著房間內的所有東西,桌椅,書架,炭爐,牆上的弓箭……每一件東西都將李曉磊帶入甜蜜的回憶之中。

何飛默默跟在李曉磊身旁,也不說話,不願打擾他的回憶。

小漠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在李曉磊的懷中睜著藍色的眼楮也不停的左右打量,問道︰「哥哥,這是你家嗎?」

李曉磊點了點頭,將小漠放在地上,繼續輕輕踱步,回憶著……

也不知在幾個房間之內走了多少來回,李曉磊終于停在一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心中思忖起來︰如何才能找到父母?如何找到那個神秘的黑衣人?

李曉磊仔仔細細的回憶著遇到黑衣人之後的每一幅畫面,當時黑衣人的每一個神情和所說的每一個字,希望能從中找到一絲線索。

「我想做什麼?我是看你資質不錯,現在放棄修煉實在可惜,于是過來幫助你的。」

「要想見到你父母,你還是先去修煉吧,等你修為高了,自然就能見到他們了。」

……

「哥,你看!」

何飛的聲音讓李曉磊驚醒過來。

李曉磊發現何飛驚訝的目光正盯著自己旁邊的桌子上,轉頭一看,發現桌子上的灰塵下好像有一封淡藍色的短箋。短箋上塵土不多,應該是不久前放在桌子上的。

「應該是黑衣人留給自己的。」李曉磊有點激動的將短箋拿起,抖去塵埃,讀了起來。

看著這封短箋,李曉磊本來略帶驚喜的臉突然變成死灰之色,猛然從椅子上站立起來,短箋卻自他手中滑落,還沒等何飛反應過來,身影已經撲出門外。

何飛面對對突來的變化心中一驚,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看到李曉磊死灰般的臉,何飛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何飛忙將那封短箋拾起,眼光快速掠過,他的臉也和李曉磊一樣,如死灰一般。

只見短箋上寫著「自君離去,二老思念成疾,無法醫治,苦撐數年,終不幸離世,吾將二老葬于後院。此事皆因吾一片好心所致,事已至此,吾願承擔一切責任,君欲報仇,吾必欣然奉陪。——江雨夜」

何飛將短箋放于桌上,身形一動,掠了出去。小漠雖不知怎麼回事,但是能感受到李曉磊內心強烈的傷痛,也不敢問話,隨何飛一同出去找李曉磊去了。

後院中,有一座墳,上面雜草不多,從時間上來看,大概是一年左右新墳,墳前石碑上寫著「李尚天與其妻劉梅之墓」。

李曉磊宛如被電擊中一般,站在墳前,眼神呆滯望著墓碑,過了一會兒,緩緩跪了下來,伏在地上,臉上掛著兩行清淚,心中已是充滿悔恨︰悔當初不該出去找自己的身世,恨自己沒能保護自己的父母,更恨那黑衣人——江雨夜!

李曉磊這一跪便是三天三夜,這三日三夜一動不動,宛如雕像一般。何飛與小漠也在一旁站了三天三夜。

三日之後,李曉磊從傷痛中漸漸恢復過來,大腦也慢慢清醒過來,他開始思索著事情的來龍去脈,江雨夜為什麼會找到自己?這一定不是巧合。他感到自己仿佛陷入一個陰謀之中,而這陰謀是什麼卻完全不清楚。

李曉磊站起身來,轉身向前院走去。

何飛望著李曉磊那冷冰冰的眼神,心中不禁感到一陣害怕,和李曉磊相處那麼多年,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冷的神情,以前總是掛滿了溫和的笑容,心中一陣擔憂,隨李曉磊一起離去。

李曉磊回到屋子,又重新拿起那張短箋,仔仔細細讀起來。

這封短箋中字里行間充滿了不屑和狂傲之氣,不過有一點讓李曉磊感到盛怒,既然不怕自己去報仇,為何不提他自己住在哪里,天下之大,如何去尋找一人?李曉磊暗暗發誓道︰江雨夜,就算你在天邊,我也要找到你!

接下來的三日,李曉磊也不與何飛小漠說一句話。每日只是打掃著各個房間,每一個角落都不放棄,將每個物件的灰塵輕輕拭去,在放回原位,將角落的蜘蛛網也掃去,就連院中的雜草也一一拔去。

有時何飛準備幫忙,卻被李曉磊伸手制止。

三日後,整個家中一塵不染。

這時李曉磊終于打破了寂靜,開口說話了,對何飛道︰「小飛,我們要走了。」

何飛見他終于和自己說話了,心中松了一口氣,問道︰「哥,我們去哪?」

李曉磊道︰「去找江雨夜。」

何飛道︰「去哪找?」

李曉磊沉默一會兒,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們在這兒卻是永遠找不到他的……」

停了停,又道︰「小飛,小漠,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讓你們擔心了。」

何飛道︰「哥,只要你沒事,我們就放心了,這些日子你也不說話,嚇壞我了。」

小漠的聲音在李曉磊心中響起︰「哥哥,你不要難過了,你難過的時候,小漠心中也很難過。」

李曉磊充滿歉意道︰「對不起。」

何飛道︰「哥,我們該如何去找江雨夜?」

李曉磊道︰「我這些日子一直回憶當初他離去之時的情景,當時他就在我的眼皮之下直接消失,他的修為及功法絕對極高,我就算現在遇到他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今後的日子里,我須一邊想辦法提高修為一邊去找他。你和小漠先去大門口等我吧,我隨後就到。」

何飛點點頭,帶著小漠出去。

李曉磊走出房間,輕步來到後院的墳墓前。

望著眼前的墓碑,李曉磊緩緩跪下來,磕了三個頭,道︰「父親,母親,我要走了,請你們原諒孩兒我這些年的不孝,讓你們受了那麼多年的苦。等我給你們報仇之後,我就會回來陪你們的。」

墳墓上的青草隨微風緩緩擺動,似乎有著千言萬語想對李曉磊訴說。

李曉磊站起身來,默默轉身離去。

此刻,一黑衣人站在蒼木山的山頂之上,用冷冷的目光遠遠地俯視著李曉磊。如果李曉磊在這的話,肯定會立刻上前拼命的。這人就是十年之前帶走李尚天和劉梅的黑衣人——江雨夜。他見到李曉磊與何飛小漠一起向東走去,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也不見他有何動作,一陣風過人便已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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