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溺 第十二畫

作者 ︰ 懿匕

兩日兩夜的奔波,雲絳辰率先到了軍營,身子已經是疲憊不已,還在途中染上了風寒,身體累,心更累。

離軍營不遠的鎮子里一片蕭條,到處都是人們來不及收拾的雜物和垃圾,在一些角落里,瑟縮著一群流離失所的游民,他們的衣服不僅骯髒而且已經慘破得不成樣子了,更觸目驚心的事城門外面堆積的大大小小的尸體殘骸,有些連鮮血尚未凝固,幾乎所有的房屋都被破壞了,街上零零散散走動的人們各個皆神色驚慌,一點小動靜都能把他們驚嚇得馬上躲起來,在傍晚,這里也難以看到炊煙的升起。

這個地方是前不久才收復回來的地方。

走進軍營,里面的情形也不容樂觀,這些日子以來的消耗十分巨大,特別是為了守住這一片地區,更是死了不少人,卻時時刻刻還要防備著敵軍的偷襲。

軍營里每一個人都是安靜地,受傷的士兵一個個安靜地躺在地上接受治療,就連正在被截肢的士兵也沒有發出一聲申吟,只是咬著下唇,讓痛苦只寫在自己的臉上。

雲絳辰一個人穿著厚重的衣服,他的臉因為發熱而紅得厲害,還時不時忍不住咳嗽,也不敢有絲毫的松懈,雲欽還沒有回來,他必須在軍營里好好巡視,必須要最短的時間內弄清軍營才能‘有備無患’,不,只不過多一個心眼罷了。

說來,雲欽的將士真是各個訓練得極好,他的腦袋里這麼清醒地想著,身子卻越來越熱,頭也越來越暈了,但是他不能就這樣倒下,如果他那麼弱地話,如何才能勝任非凡的期望呢?他苦苦一笑,這未免實在是太信任他了,他從參謀一下躍居軍師,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軍營外面,傳來了極其吵鬧的聲音,有馬蹄聲,還有士兵們的歡呼聲,激昂的擊鼓聲。

雲欽騎著帶著盔甲的黃驃馬一臉英氣踏進軍營,他右手揮舞著他長長的落英戰戟,左手握著血淋淋的人頭,黑黝黝的臉上布滿著胡渣,唯有他露出的牙潔白齒和明顯彎彎的明亮眼楮看得出他的自豪他的喜悅。

雲絳辰看到那人頭的時候,忍不住干嘔起來。雲欽炯炯有神的眼掃到了雲絳辰,他豪氣地落了馬,將戰戟插入土地,大步大步向雲絳辰走去,士兵們竊竊私語起來,雲欽卻沒有理會士兵們地詫異,他抓住雲絳辰的手,躍上烽火台。

「眾將士!這是我三弟——雲絳辰!」

「他!便是半年前平定西南暴動,玉溪大戰的參謀!」每一句話都鏗鏘有力,聲若巨雷。頓時,兵營里如煮沸的水一般喧鬧起來。

當他們听到雲家時,心里便已經是熱血沸騰了,而玉溪大戰的雲參謀的事跡早已經傳遍了整個軍營了。

「此次戰役,必勝!」雲欽用他明亮的雙眼,嘴角微微翹起來,渾厚的聲音刺破天際,讓有人都激動了起來。

「必勝!」一時,士氣大漲,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股熱浪淌流著。

雲絳辰不由得雙眼濕潤了起來,那士兵們的嘶吼聲仿佛震撼著他的靈魂一般,讓他也因激動而顫抖起來。

第一次, 他有了這樣一種強烈被需要的感覺。

第一次, 他知道了什麼叫做熱淚盈眶。

第一次, 他深深感覺到了一種做人的尊嚴。

這一次,不是為了娘親,不是為了渢,而是為了不辜負眾人的期望,更是為了自己的尊嚴,必須勝利!——

雲絳辰支撐著身子和雲欽一起進入了帳篷內。

微弱的燭光照亮整個帳篷里,給每一個人都添上了一層神秘,更顯得嚴肅起來。

「辰,此次戰役,似乎似乎是敵軍故意輸給我們的。」

雖然不願意承認,由于多日的戰斗,我軍皆已疲憊不堪,對上對方延綿不絕的攻擊,幾乎已快匱乏,雖然他取下了敵軍首領的頭,敵軍卻依舊不慌不亂地繼續打著,直到敵軍那邊傳來一整怪異的聲音,于是便集體撤退了。

「嗯」雲絳辰頭腦開始發漲,眼前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切,耳邊更是開始嗡嗡作響。他強迫自己睜大雙眼,用心去听他們的對話,可似乎總是力不從心。

「援軍還有多久才到?」雲欽緊緊皺著粗黑的眉毛,粗獷得臉上嚴肅得有點恐怖。

「2天便到了。」

「好!我們必須得在這兩日內守住這里。」看著每一個將領都面帶疲憊,特別是辰,瘦弱的身子搖搖欲墜,他搖了搖頭,便叫大家回帳了。

「辰,你怎麼了?」

「沒事」剛說完,雲絳辰便倒在了地上——

睡夢中,似乎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每一次發燒,在夜里總會有一雙溫柔的手替他換毛巾,那雙手冰冷而又厚實,輕輕地撫模他的臉,再一次又一次將毛巾蓋在他的額頭上,不像是女子的雙手那般細膩,而是粗糲的雙手,卻讓人感到很溫暖,很安心。

那雙溫柔的手會托起他的腰,再喂他喝藥。那人的身上帶著點淡淡的青草味,在他懷里十分舒服。

他依戀著那一絲溫暖,那對他的溫柔,仿佛這一時候,他才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他想睜開雙眼看一下是誰,眼皮卻總是重重地睜不開。

當雙手離開的時候,他多想大聲地叫著「不要走」,可是任何聲音都發不出來他緊緊握住那雙手,不肯放下。

第二天,床邊卻早已沒有了人影,他只能躲在被窩里暗暗地哭泣,他好害怕,他覺得好孤單。姨娘走了,就再也沒有人會照顧他了,再也沒有人關心他。他時常一個人呆在自己的房子里感到恐懼。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要活在這個世界上,這個世界仿佛已經遺棄了他。

只有那個叫二哥的人會在他被人欺負的時候為他出頭,還有雲欽偶爾來看他。可是爹爹娘親他們卻從來沒有來看過他,他們的眼好冷好冷,他好害怕。好害怕有哪一天他也會被他們像打姨娘一樣地打他。

那一次,他真得被打了,可是他卻已經沒有了恐懼,不再感到害怕了。他想,就這樣死掉那該有多好。這樣,他是不是就可以和姨娘見面了,他在夢里不禁笑了起來。

可是那臉上的疼痛卻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清晰,他好痛好痛。手似乎被人握了起來,卻讓他感覺很不舒服,不像是平常的那只手。

那雙冰冷卻讓他感到舒服的雙手再一次撫上他的臉時,他終于安心地睡了過去。只是,那時的他,不知道,那一次是最後一次。

「不要走」他終于抓住了。

「絳兒」雲鈞襲愣愣地看著抓住自己的那雙手,兩邊的嘴角翹了起來,看著雲絳辰的臉,越發地溫柔,他低下頭,將嘴唇貼上雲絳辰發熱的臉頰上。

絳兒,不是我不想見你。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偶是某匕要說話的分界線——辰兒雖然柔弱,但是可並不是軟弱的人。俺寫的應該是強強,但是在前期雲絳辰只是如同雛鳥一般,並沒有太過強勢的地方。

還有,這時候雲絳辰才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內心的想法,這時的他更多的是為國家而非自己的情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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