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手記 第一章 候車期間

作者 ︰ 洋蔥騎士

亞倫特斯拉海港,是以商業聞名的中立國家「普羅亞聯盟」最重要的港口。這里是東部島國與南方和西方交流的唯一海路,同時是北方大陸各國認定的重要的中轉站。

比橋島先進得多的交通運輸業,是這座海港最耀眼的特色。

帕克就是來到了這樣一個地方,並在火車站里尋找售票站——他要到博帕平原執行任務。

火車站的具體構造與橋島的火車站差不多,如果不是那些不時在空中來回漂浮的屏幕——矩形,並無實體——帕克在剛下車時怕是會以為自己仍在橋島的火車站里。

至于這火車站的設計是誰抄襲了誰,就比較復雜了……

火車站里人很多,帕克走在人群當中,跟他們一樣,朝不遠處的樓梯走去。不時看一下空中的屏幕,看到了上面寫著一些火車的發車時間,途徑的地方和大概的用時之類的信息。跟帕克一樣,有些下車的人也看著空中的屏幕,並不時發出「哎呀,要來不及了」的聲音。

但帕克看不到有「博帕平原」的字眼。

只能感嘆,那里是個不起眼的地方。

「還是到售票站那去問問吧。」

帕克這樣想著,然後登上樓梯,朝樓上走去。沿著樓梯,來到了一片人海之中——

也可以說是來到了一片噪音的海洋之中。

人很多。有的坐在書報亭前的椅子上看剛買的報紙,有的在品嘗手中的漢堡包——這玩意群島里也有賣——空出來的另一只手不時橫在胸前,讓自己的雙眼能看見圈在手腕上的手表……

在空中漂浮的屏幕比之樓下更多,而且,還會規律地在一定時間內進行低空飛行。帕克能看見有人用手指在屏幕上一指,然後將其拉到自己身前,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塑料卡片,往屏幕上按了一按——

屏幕上那些火車的行程信息便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帕克因為距離太遠而看不清楚的信息。

帕克決定走近去看。

只見那人仍沒有停下,而是用指著屏幕的手指繼續在屏幕上按著什麼。

雖然隔著兩米,但帕克還是能清晰地看到那個屏幕上接連以窗口形式顯示的信息。

好像是文章,只是文章最上面有著好像是標題的,字體明顯比正文大上幾號的一列文字。正文之中,在不影響閱讀的地方里,還插著一副圖片——這等寫實程度,肯定是照片了。

「新聞?」

這是帕克的第一想法,然後,突然想起了兩個名詞——

「網絡」和「移動信息」。

現在「信息行業」里的兩大核心技術。

想不到,竟然能親眼看到——帕克以前都只在書里看到過。但好奇歸好奇,還是要先干正事。

帕克轉身,朝售票站走去。

……

一個比較冷清的售票站,上面的一個像是被固定的屏幕顯示出一幅地圖,並標注了一些必須的信息——火車途徑的地方,還有出發時間。

博帕平原充其量就是一個小村鎮的聚集地,經濟功能和政治功能比之各大著名都市,屬于那種被忽略也沒什麼關系的一類。

所以,要去的人不多。

帕克在來到售票站時,那一條隊伍不過十數人,很快就輪到他了。

「這是你的車票,先生。」

售票員是個中年男性,說著這因為多次重復而不帶感*彩的話語,遞給帕克一張票。

「感謝。」

帕克的話似乎也不帶感情,將紙幣遞過去後,便沿著圍欄離開了。

車票上的出發時間是下午六時,距離現在還有大概五個小時。

「在這段時間里,逛一逛吧。」

帕克這樣想。然後,將車票放進衣服的口袋里,右手按著劍柄,以他一貫的步姿朝火車站外走去。

步出火車站,刺眼的陽光讓帕克下意識地抬手擋在眼前……等雙眼適應下來後,將抬起的手重新放下。

眼前,一片繁華。

林立的高樓,閃爍著各式圖像的巨大廣告牌,人頭攢動的廣場,還有在柏油路面上駛過的各式汽車……

「這邊,這邊!」

「汪!」

有小孩拖著他們的寵物狗,奔跑著。

「听說蒙蒂要過來開演唱會,真的假的?」

「哈!報紙上都登著了,你瞧,我手上的是什麼。」

「啊!門票!哪里買的?」

「就在……」

也有進行著明顯帶「炫耀」性質的談話的人。

「要什麼樣的口味,小朋友。」

「草莓。」

「巧克力,哎,等等,還是香草吧。」

……

不遠處,有一架雪糕車,有好些小孩圍著,要買雪糕。

帕克坐在一張設在樹蔭之下的長椅上。旁邊有一支細長的電燈柱,因為現在是白天,所以,並沒有發光。

帕克坐在長椅上,思考著。

他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

正好,月復部有了反應,響起了沉悶的聲音。

帕克餓了——然後他想起了自己忘了什麼了。

……

推開一扇自動開關的玻璃門,帕克從銀行里走了出來,手里握著一小疊普羅亞的貨幣。

帕克的表情,多了一絲無奈。

「七比一的兌換比率,真是……」

帕克望著手里握著的紙幣,搖了搖頭,將其放進衣服的口袋里,然後走下樓梯,漫無目的地走著。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陣響聲。漫無目的的帕克很自然地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他來到了一處廣場。廣場上搭建了一個頗大的舞台,舞台之上,有一些人進行著歌舞表演。舞台前,前來看表演的人很多。帕克甚至能看到部分地方都已經擠著了,但觀眾們似乎都不在意,還跟著台上的演員們一起舞動,如果沒听錯的話,有的人也跟著唱了。

「唱個不停,跳個不停,沒有歌舞就沒有生命……」

不知是節奏快還是演唱的人口音古怪,總而言之,帕克听明白的,也就這幾句歌詞。

過了一會,這首帕克只明白了幾句歌詞的歌就唱完了,然後,台上的演員們用很煽情的語氣說︰

「要再來一首嗎!」

觀眾們用熱烈的起哄回應,于是,另一陣旋律響起,觀眾們繼續跟著演員們唱著,跳著。帕克依舊听不明白他們唱的是什麼,明明是很帶感的音樂,卻沒有想要跳舞的沖動。

「書里說的,這種情況,好像就是叫做‘沒有節奏感’?」

帕克想著,又搖了搖頭,轉身朝別處走去。剛踏出廣場,便突然看到一幢高樓上的巨大廣告牌變成了動態影像,並發出了發出了聲音︰

「今日的上午十一時,自橋島通往林普斯城的火車遭遇劫匪劫車,該火車的乘客除四名充當人質外,其余都在途中乘坐救生艇逃離,具體情況,交由在場記者妮娜報道。」

林普斯城?

本來並不在意的帕克在听到這個詞後,立刻將視線聚焦在熒幕上。

那是諾亞車票上所寫的目的地。

必須關注了。

熒幕上轉到了一名年輕的短發女性,背景是火車停泊處。這名女性正握著麥克風,面對著觀眾,看來就是那名叫做「妮娜」的記者了。只听見妮娜說︰

「大家好,我是普羅亞國家新聞局的記者妮娜,現在正在事發火車的附近,大家請看——」

只見屏幕中的妮娜左手往後邊一指,鏡頭便轉向了背景——那一列門都被打開的火車——然後,能看見火車里陸續出現了一些身穿統一制服的,持劍的人。

「大家可以看到的是,現在警察們都陸續從火車里出來,現場並無打斗聲,劫匪極可能在火車到站前便從火車里逃月兌,我們現在立即對負責這次行動的警察局局長進行采訪。」

妮娜話音剛落,鏡頭之中都出現了她那奔跑著的背影。

這時,帕克也漸感不耐了。他想看的信息,不是這些。

報道仍在繼續。

「請問對于這次事件,你有什麼看法。」

「听說橋島那邊傳來消息,說是要與貴警察局進行合作,這事是真的嗎?」

「根據人質的敘述,劫匪們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要求,只是單純地劫持了火車,然後在火車到站前又消失了,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對警察局局長提問的記者不在少數,只見妮娜在記者之中擠著,並將麥克風湊到局長身前。

「首先,對于所有乘客零傷亡的結果,我們是非常滿意的。」

警察局局長發話了,

「至于那些目的不明的劫匪,我們警方也會跟進……」

帕克沒听下去了,因為「所有乘客零傷亡」,所以——

沒有擔心的必要了。

「沒事就好。」

帕克輕聲說了一句。雖然是值得開心的事情,但帕克此時卻沒有逛街的心情了。

「還是趕快完成任務,回去問一下情況吧。」

帕克這樣想著,然後打算找個地方解決吃飯問題,再提前到火車里歇一歇。

就在帕克出發尋找飯店的時候,大約有二十來號人的一群人,腰上配劍,非常神氣地在大街上走著。

「佣兵?」

這是帕克的第一反應,但沒看到他們的徽章。不過這也說明不了什麼,帕克自己也是沒有佩戴徽章的習慣的。

注意到了帕克的目光,那群人便往帕克這邊靠近。很快,便來到了帕克身前,其中一人一副跟你很熟的模樣,指了指劍,笑著說︰

「哈!你也是‘復古派’的人吧,我就說嘛,男人,就是要配把劍在身上才像樣。」

「復古派?」

帕克問。

「咦?你不知道復古派?」

那人問。

帕克點了點頭。只見那人一副驚訝的神色,然後問︰

「那你是干什麼的?一般人都不會配劍吧。」

帕克從口袋里掏出一塊金屬片,上面刻著圖案。

「哦——!原來是自由騎士,難怪啊。哈哈,不好意思,沒有妨礙到你工作吧。」

那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沒什麼,其實我覺得你說的挺對。」

帕克說。然後那一群人都一副很興奮的模樣。

「就是啊,不愧是拿劍混飯吃的人,果然有見地。」

「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我們會定期舉行一些活動哦,男人的活動。」

「絕對激情的活動,男人,就是要用劍來交流。」

……大家都因為找到了知音而興奮,也不保留,一口氣說出許多話來。

「如果有興趣的話,大可給我寄一封信,這是我們活動場所的郵箱地址。」

首先發話的人給帕克遞過去一張小紙片,說。

「有空的話,我會去的。」

帕克收下了紙片。

「那麼,不妨礙你了,我們先走了。」

「拜拜,有見地的自由騎士。」

「再見嘍。」

……

「真是熱情的人。」

帕克微笑——有沒有笑出來,不知道——目送「復古派」他們遠去後,便繼續往之前確定的目的地走去。

為了爭取有數個小時以上的休息時間,帕克決定隨便找間面包店買個面包解決。

人依舊很多,帕克轉了個路口,便看到了一間面包店,玻璃門的兩邊是兩個花圃,花圃上種滿了各色的鮮花。整潔的白色瓷磚鋪滿面包店的外牆,透過玻璃門能看到店內那整潔的環境。

帕克推開玻璃門,踏入面包店,一陣香味撲鼻而來。看來他來得正是時候,剛好又有新鮮面包出爐了。

「一個長面包,一盒牛女乃。」

穿著圍裙的女收賬員正在結算,因為帕克買的商品較少,所以,很快便有了結果。

「一共是六元,多謝惠顧。」

女收賬員朝帕克甜甜地一笑,然後將裝袋的長面包和盒裝牛女乃遞給帕克。

「多謝。」

帕克遞過去六元,並接下他所買的商品。

「先生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

在帕克正要走的時候,女收賬員說。

「我是普普羅達群島的人。」

帕克拿出他的徽章,又說,

「職業是隸屬于白雲島自由騎士協會的自由騎士。」

「自由騎士啊……記得好像是一種專門幫人解決麻煩的職業吧。」

女收賬員一副猜測的模樣。

「簡單地概括的話,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

帕克說。

「那麼,你現在出來是有任務要做嗎?」

「嗯,我要到博帕平原那邊,給當地的人解決一些事情。」

「真好呢……可以四處旅游。」

「旅游,還是不在工作期間去才有樂趣吧。」

帕克說。

「也許吧,我都很久沒有旅游過了——哎呀,耽擱了你的時間不好意思。」

女收賬員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沒什麼,還有時間。要是沒什麼事情,我就要走了。」

帕克說。

「那麼,到最後,我想再說一句。」

「說吧。」

帕克說。

「你的打扮,好土……」

「……」

帕克聳聳肩,苦笑。然後在女售票員的目送下走出了面包店。

「落伍的打扮?」

帕克低下頭看了下自己的裝束。

「以前有許多人都這樣說過呢,只是,為什麼我覺得這樣穿很普通呢?」

帕克想了想,沒有結論,也就不想了,直接往火車站走去。

第二天,正午。

略顯荒涼的村莊,遠處吹過來一陣風沙。風沙之中,隱約浮現出一道偉岸的身影。

這道身影緩緩地朝村內走去。

風沙很快就過去了,也能看到這道身影到底是怎樣的模樣。

古銅色的皮膚,穿著無袖的黑色布衫,褲子也是布質的,黑色的至腰長發簡單地用一條黑色布條扎成一條長辮子,無力地垂在腦後。

正是弗蘭德。只見他搖了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唉,這塞維亞接的是什麼委托啊,這不專心坑我麼?男人可是一種不活在美酒和美女中間就會枯萎的生物啊,真是個不懂體貼的女孩。」

弗蘭德闊步走著,並審視四周。

「這樣荒無人煙的地方居然還能火車直達,真的……唉,不知道怎樣形容了。」

突然,弗蘭德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一個,兩個,三個……」

弗蘭德在心中不知數著什麼,神色卻隨著數字的增加而越發凝重。

「看來,我的旅行不輕松了。」

弗蘭德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

氣溫驟降,只見附近一帶反常地在降雪,地面更是夸張地逐漸結冰;

遠處,有十數道火光,夾雜著雷光,朝弗蘭德這邊射來;

氣壓驟升,肩頭能明顯地感覺到被什麼壓著;

四周沒有起風沙,卻起了霧,視野開始變得不清晰了。

「稍有松懈,可能會出人命吧。」

弗蘭德這樣想著,然後,雙手合掌,身後浮現出了四個顏色各異的魔法圓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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