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是痛苦，右手是幸福。
此時，白樺坐在自家院子的雨花樹下，眼楮傻呆呆的看著大門口，一句話也不說，一副認真思考問題的樣子。
期中考試就像大雨前的一聲驚雷，砰的一聲，響徹在了過去的雲層里，炸出來的雨水卻在白樺的心坎里流淌著。
天氣明顯冷了，穿在白樺身上的白短袖已換成了黑線衣。吹來的涼風里有種透心的涼，通過皮膚，滲透到了人的骨髓里，連骨頭都顫抖了起來。
白樺感覺自己的身體里爬動著數不清的蚯蚓，癢癢的，不過，他很享受這樣的滋味，有種仙仙欲飄。
對于那天打籃球的事情他是記憶猶新的。看著自己的班主任被校長批評，他心里也是難受的，至少，從這件事情他知道了，平時嚴肅的班主任是疼愛他們的。
強大的或者比他大一級的敵人來襲時，他們是站在一排的。為了解決好這件事情，白樺被校長親自定好了這次考試的成績，如果達不到這個要求，他會秋後算賬的。
其實校長早都認識了白樺，上次作文比賽發獎的時候就已經記住了他。
經過中考之後，白樺的心理素質明顯增強了，也把成績看淡了。不像以前那樣的焦急或者等待，此時的多少已由不得了自己，都考在了哪兒，變成了寫在白紙上的過去式。
嶄新的太陽會重新升起在山頭，代表夕陽慰問大地。
不過，他也想證明給所有的人看，考不上高中的學生未必都是差學生，他們依然很優秀，只是他們被已成績論英雄的時代里彎曲了。
考完了試，在家里休息了兩天，白樺覺得渾身充滿了力氣，想跟上爺爺明天在地里在挖上一天的地。可是，願望是美麗的，現實是殘酷的。明天他們要去學校，接受成績的檢閱。
白樺的弟弟是坦然的，早出去和同村的伙伴轉去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院里只剩下白樺和他的媽媽，媽媽在廚房里忙著做晚飯，他也幫不上什麼忙，只壓了兩桶水在院子放著。
就這樣，他看著太陽變成了夕陽，夕陽變成了晚霞，晚霞變成了圓月，跟個圓盤似得掛在天邊。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每天晚上的吃飯就如數學公式一般永恆，院子里的方桌就是他們最溫暖的地方。
趁著夜晚的月光，白樺去了婆婆的墳地。
婆婆已經在這里躺了五年，那墳頭上得荒草長了一茬又一茬，已經把這座墳頭包圍了起來，從大樹上落下的葉子也沾在上面，感覺已經好久沒有打理了。
在月光的輝映下，這里顯得有點陰森，可是白樺一點也不怕，在地里面躺著的，是他最親的人，最疼他的人。
白樺經常在月亮繞過門前的樹梢時來這里，一個人靜悄悄的坐在地上，陪他遠去在天堂的婆婆說說話，談談心。
這樣的夜晚是安靜的，月光如流水般溫柔的灑在大地上，照的遠處，近處，山上，田地一片昏黃，如一幅在黑夜里游動的油畫。
風在耳畔保持著同一個節奏吹拂著，吹著大葉，小葉鳴叫著，不怎麼幸運的還會掉下來，結束高空的旅程。蛐蛐早已聞知了季節，藏在了深洞里，只留下了一些沒有生命的東西在夜晚裝點著人們的耳朵。
白樺盤腿坐在那里，眼窩里轉動的淚水在月光的親吻下，顯得格外晶瑩柔軟。
如果有一聲大的震蕩，他閃閃的淚水一定會被震落在地。可是，他已經是個男子漢了，他不想讓婆婆看到他滾落進土里對她思念的淚珠。他要讓婆婆看到他的堅強，他的成長，他已不在是抱著婆婆的腿耍懶的小屁孩，他長大了，懂事了，已經成了一個小大人。
身邊的風似乎也漸漸的弱了下來，它們也在這樣的環境下通了靈性，不再去打擾他們祖孫倆的談心。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走動著，月亮漸漸的轉換著照射的角度。
白樺在墳前一坐就是一兩個小時，等他抬腿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經麻了，失去了知覺，起了半天也沒起來。
起來之後，他也沒有拍去粘在褲子上的土，在他的心里，婆婆是平凡而偉大的，他不希望自己有一丁點的去冒犯和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