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夜傳說 第十三節 日月成輝【三更】

作者 ︰ 曲辰

虞靈一路歡欣趕往劍池。

方才在劍室中當著掌門的面用盡全力,一套‘流雲’劍訣完完整整。末了左手劍指收勢,劍意隨手迸發竟在胸前凝出一幅紅袖,袖上錦雲繞日活靈活現,達奚勝也是含笑不住點頭。

老遠看見靈蘊在劍池邊徘徊,背著雙手凝神沉思。虞靈偷偷上前,不料靈蘊一抬頭就盯著自己看,面上似乎有些驚異。

虞靈快步上前把靈蘊的胳膊一拽,撒嬌道︰「師祖,靈兒今天又來看你了!」

靈蘊一愣,臉上笑起,任由虞靈吊著胳膊晃︰「小滑頭,你當我糊涂了不成?說吧,又要騙師祖什麼?」

靈蘊擠了個鬼臉︰「小氣,煉劍不給看,劍也不給踫,總拿幾柄破臉胎騙人。實話告訴您,今天掌門和師父讓我來試劍!」

說罷將靈蘊的又是手臂一陣搖晃︰「師祖,您就睜一眼閉一眼嘛,哪把劍最好,省得我挑了!」

靈蘊把頭直搖,模模虞靈的腦袋大笑︰「小丫頭練劍練傻了,門派的規矩是最適合你的,怎麼總是處處想鑽空子,也不知將來誰家的小子要遭罪。」說罷,心里竟是怦地一跳,回頭看那劍池,依然莫名其妙。

扭頭對虞靈催道︰「來,丫頭,一切看你造化,師祖今日大開眼界也未可知。」

虞靈見狀撇了撇了嘴︰「師祖,多說幾句打個商量都不成?我那點劍意你又不是不知道,總是笑話我。」

說完,無奈行至池前,凝神立定,左手中食二指往前輕輕一擊。

一輪粉紅色暖日懶洋洋自指尖掛起,倏而不見。虞靈撓撓頭,退下。

靈蘊見小丫頭行為也覺得說不出的怪異,平日弟子前來試劍,多是入定小半時辰,全神貫注力求劍意完美。

雖說這丫頭的流雲劍意別有門徑,但這麼輕飄飄地一點就完事也顯得太隨意,剛想到這,突覺劍池之中劍意一陣輕動,難道……

想到此處,靈蘊急切上前數步,單手一伸竟是探入池中,閉目屏息一動不動。

劍池之水,處處充斥劍意,普通凡鐵入水即化,靈蘊這只手能探入一炷香,當真了不得。

*********************************************** 向坤背後冷汗淋灕。眼見自己的黑虎大虎直沖出兩步,就被對手那朵五色流轉的桃花印在額頭,虎威之勢盡去,團身搖首一陣掙扎,虎目中盡是痛苦。

對手明明只有築基三重的水平,可居然外放靈力如此生猛!‘黑虎撲殺’本有三式,一撲、一撞、一剪。

向坤一咬牙,正要引動靈力變化作最後一拼。

可惜晚了,那五色桃花突地張開,花瓣暴漲以小吞大竟將整只黑虎包裹,黑虎掙扎漸止。

向坤目瞪口呆,一時忘了用靈訣驅動。數息之間,眼睜睜地看那威勢驚人的黑虎被五色桃花全部吞噬!

桃花自大變小,化為一道五彩火線飛回韋然背後不見。

韋然踏前一步,對四下盜賊掃視︰「向道友,不要費力了,無風山不是說搶就能搶的,今天還是留下來吧。」言罷收劍雙掌一拍,一顆細小五色彩珠飛出,躍然手上,燦然旋轉,煞是好看。

向坤剛被五色桃花硬吃得死死的,現在又見韋然召出一顆五彩珠子,不禁有些心虛。

轉身看那群盜,只見有幾個猶疑不止,眼神中盡是慌亂。

向坤定了定神,臉色轉為陰鷙。只手往懷里一掏,一張羊皮卷迎風抖起,半尺見方。韋然眼神一定,見那羊皮卷上竟是畫了個小人。渾身黑甲,手握兩柄小刀,活靈活現,只是眼中無楮,現出兩只黑窟。小人下方另有個奇怪的掌形圖案。

向坤大喝一聲,額頭青筋墳起,雙目暴突,兩側外眥全裂!眼角兩滴殷紅鮮血落下,正中那畫中小人雙眼,化成兩只紅楮。

畫中小人雙眼一陣眨動,手腳也是一陣揮舞,竟從羊皮卷中掙月兌而出,落後即長,轉瞬化為兩丈高矮的黑色巨人。

巨人黑兵渾身殺氣,手中雙刀墨跡斑斑,似是殺氣凝聚,刀鋒稅利無比。尤其雙目之中,更是一片瘋狂。

韋然一陣發呆,黑廝亦從夢中驚醒,見狀大聲稱奇︰「嘿嘿,幾十年未見到這玩藝了,真是親切啊!三階雁神黑兵,不懼靈力打擊,基本沒有弱點,爺你有得瞧嘍!」

韋然將五色彩珠交到左手,右手抽出赤炎,靈力一催,孰知竟是毫無反應。

黑廝撓頭︰「早說它是禍水,你不信,這剛貨吃了靈力,想是去修養了。我說爺,哪兒找哥這樣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啊!」

韋然不由得心下發悶,卻見那向坤已在地上坐定,右手運起靈力,朝那羊皮卷下方的掌形印上。一時間,羊皮卷黑霧騰起,化為一雁,附上黑兵後背。

向坤閉目,手不離卷,靈力全開。

黑兵突地一動,扭頭盯向韋然,森森之氣外溢。雙刀在身前一個交叉,邁步就向韋然迫來,高大身形卻是甚為靈活,絲毫不見笨拙。

韋然嚇了一跳,黑兵兩三步就搶到跟前,雙刀當頭劈下,風聲霍霍,無數黑色陰氣從刀身彌散,籠罩韋然周身。

韋然無奈,閃身疾退,左手一甩,五色彩珠擊向黑兵胸前。黑兵雙刀落空,長腿向前踢出,卻不理會胸前五色彩珠。

韋然腳下狂奔,手中也自不停,一顆更大的五色珠又凝結成形。

彩珠正面擊中黑兵胸甲,其聲如擊敗革,黑兵只是一震,便是渾然無事。只是胸甲凹下一塊,奔跑了數步,便又復原。

韋然手中的彩珠復又擊向黑兵雙腿。

一炷香的時間,一人一兵,一逃一追。韋然手中五色彩珠不斷擊中黑兵,流光幻彩。黑兵不為所動如蛆附骨緊跟韋然,雙刀舞動黑霧彌漫,霎時場面火爆無比。

韋然瘋狂扔了十幾顆彩珠,身內靈力已是告罄。好在控靈訣熟練無比,彩珠總能擊中黑兵並成功引爆。唯獨讓韋然吐血的是,黑兵渾身上下都試遍了,不論何處,黑兵全不在意,一息之後軀體即平復如常,也不知是何材質所造。

這樣打個屁啊,完全不講道理!韋然滿頭大汗,漸覺步伐沉重,靈力渙散,身上多處被黑兵刀氣擊中。身後黑兵卻緊追不舍,後背銳利黑霧殺氣不斷襲來,韋然心頭狂跳。

向坤也未見便宜,體內靈力即將見底,眼角鮮血浸潤雙目,眼皮沉重無比。右手腫脹不由自主瑟瑟發抖,靈力源源不斷被羊皮卷引入,凝脈二重的修為,竟然只能堅持一炷香時間,這戰符果然輕易使不得!

眼見韋然只顧奔逃,手上再無靈力施放,向坤咬牙支撐,好你個築基的小子,比靈力,看誰吃定誰!

韋然幾次經過向坤身邊,也是分不出手來對付,這黑兵居然會護主。好吧,爺跟你拼了!不就是欺負爺沒有你的修為?爺不跟你比靈力!

當下韋然神識一凜,貫穿渾身百脈,奔跑速度竟然不減反增。

黑廝在神海里大聲呼奇︰「神壁!神壁上怎麼會有神識流動……真是見了妖了!」

************************************************ 虞靈心里也是猶疑不止,說不上心是假的,只是自己最拿手的流雲劍意本就勢若無形,意隨心動,倒是師祖似乎有些怪異。

場面一時安靜。

靈蘊終于收手,無奈對虞靈道︰「丫頭,認命吧,明年再來過。」

正說間,達奚勝與李弼行進。

靈蘊上前一禮︰「掌門,近日劍池有些變幻,數十年所未見,甚為可疑。」

達奚勝疑色大起︰「師叔,有何變化可否明示?」

靈蘊思索許久,低聲道︰「不能斷定,數日前池中劍意不定,似是神兵結靈。只是奇怪得很,小丫頭試劍之後池中異動竟然全無,當真不曾見過。」

楊芷見虞靈一臉失意,不由問道︰「靈兒,你可曾得劍?」

虞靈低頭輕搖,靈蘊面上苦笑︰「我本以為異象乃是神兵應人,卻不是這丫頭的緣,實在天意……」

達奚勝低首長思,突然眉頭一抬,低聲道︰「師叔,方才可是單手劍意?」

靈蘊听罷臉上驚色一片,回頭把虞靈又端詳了一遍,終于展顏道︰「方才確是左手化出一輪朝日。好!是不是緣,試過便知!小丫頭,你且準備一下,右手再試一次。」

楊芷終于明白,臉上也是一派激動,暈紅一片︰「靈兒,莫急,只照心中所想,只凝得虛形即可。」

虞靈心頭不知所以,依言強壓緊張,面對劍池上前一步,閉目凝神,漸漸入定。

轉眼一炷香即過。虞靈雙目睜開,已是空靈一片。達奚勝三人在旁,相視點頭,這丫頭可教!

虞靈右手抬起,隨心所意胸前劃了一圈,收勢時劍指定住,若有所思。光芒一閃,一彎淡淡月牙在指尖凝住不動,其色淺藍。靈蘊心中長嘆,這劍意也太捉模不定了。便是凝形,虛實間也總是淡淡,不出彩,卻又絕對挑出毛病。

虞靈面上空靈依舊,形若不能自控。三人疑惑又起,卻見小丫頭左掌不由自主伸出。

三人眼前一亮,有門道!

虞靈左手掌心一輪暖陽乍現!靈蘊見那暖陽內白外紅,一掃綿軟,紅色光芒收縮不定,對著右指的的月牙有若呼吸。再看淺藍月牙,突地一亮再是一收,數息後便同暖陽相應。不多時兩手間靈力藍紅交映,此來彼往,循環不息。

片刻,旁觀三人但覺心跳竟然隨著兩團如有生命的靈力搏動,無法捺止!

再看虞靈,隨著手中一日一月呼吸加劇,臉上蒼白一片,已是不能自處。

達奚勝便要上前制止,忽覺心中劍意一陣搖晃,數十丈內氣息條地一沉!

面前劍池突兀出現一片翻涌,愈來愈烈,金鐵交鳴之聲如珠落玉盤,嘩然盈耳。池水被劍氣推起丈高復又散落,如此者三,兩條細線終于按捺不住,自池底炸起,盤旋相繞,似蛟龍破浪追逐而上!

行至數十丈高空,兩條細線然一亮,化為兩把短劍,一紅一藍,並空凌立。虞靈手中兩團靈力如受指引,似流星般投入劍身。

又是一道光亮驟起,天空大好白日失色,竟被壓制!只剩兩劍明亮如日月齊現,在天際交輝,光華大作!池中劍意如千軍萬馬奔走,嘈雜聲起,騰躍歡跳,向那空中嘶鳴。俄而兩劍交相輕輕一擊,一剎那整個劍池中紛亂劍意齊喑,霎時安靜,一切恢復如常。

靈蘊仰天大笑︰「日月交輝,天書證道!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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