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種時候，該不該問。
可是她應該要相信他，這件事不是他做的，所以問一下應該無所謂吧。
「嗯，什麼事？」帝峰不甚在意的說著。
「听說薄野珊出事了，她被人強.暴了，這件事你知道嗎？」她輕聲的問。
帝峰握住方向盤的手頓時凝固了，笑容慢慢從臉上褪去︰「誰告訴你的？」他的聲音有些冷。
這件事本來就沒有多少人知道，薄野家的人不可能告訴她，難道泄露了什麼風聲嗎？他不得不警覺起來。
伶俐听到他的口氣，便覺得更不對了，但她還是說︰「薄野珊，她今早突然打電話來告訴我這件事，就像瘋了一般咒罵我，她以為是我指使龍家的人做的，以為是龍霖恆幫我報復她。」
帝峰皺了下眉頭︰「別管那個瘋女人，她就是瘋了，到處亂咬人。這事我會處理好，不會讓她再打擾到你的。」
他也不明白薄野珊搞什麼鬼，竟然對伶俐說了這種事，但听口氣，薄野家的人並沒有懷疑他。
「帝峰。」伶俐突然喊了他一下。
「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她終于問出來了，卻覺得心中更壓抑了，因為她突然覺得帝峰的態度，很能說明一切。
那邊的聲音一下子沒有了，很久才傳來帝峰不以為然的冷笑︰「是，是我做的。」
三番四次傷害他愛的女人，他沒有殺掉她，就已經夠手下留情了，雖然不想讓伶俐知道這件事。
但她現在知道了，他也不會否認，他不認為這樣做有什麼錯。
伶俐倒抽了口冷氣，心一下子凍結了，竟然真是他，這樣殘忍的手段。竟然真是他。
「帝峰，為什麼？你不是說不能破壞聯盟的嗎？為什麼又做這種事？」
「伶兒，難道你在同情她嗎？她三番五次的傷害你，你不該同情她。」帝峰不解的聲音有點生氣。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為了替她報仇而已，為什麼她的口氣，好像自己做了多麼不該的事情。
「我沒有同情她，她即使死了我也不會可憐她，她所做的事都是罪有應得。」伶俐也生氣起來了。
帝峰一怔︰「既然你明白，為什麼還要生氣，我覺得在這個問題上，我們是一致的。」
伶俐皺起了眉頭，有些事她壓在心里。一直很想裝作不知道，但是現實卻讓她無法回避。
她嘆了口氣︰「我不同情她，不代表我就認同你的手段。帝峰，我只是對你的手段很失望。這一次的事情你可以借口是替我報仇，可是還有很多得罪你。沒得罪你，你卻想除之而後快的人呢，只怕你對付他們的手段，也沒有兩樣吧。
帝峰，黑道也有黑道的道義，你不覺得你的手段越來越沒有原則，在走一條極端的路。將自己一路推向黑暗的深淵嗎，你不怕最後自己也會被自己的瘋狂和黑暗吞噬嗎？」
這樣的黑暗是很悲哀的，她想和他一起，卻不想和他過這樣的日子。
她是個渴望平靜，希望月兌離黑暗組織的人，不想自己丈夫每天手上沾滿鮮血。然後又來抱住她，這會讓她發抖。
她已經受夠了皇城國際和曼陀羅阻止時的血腥生活，不想以後的生活還是那樣的叫人不安。
「伶兒，我以為你曾經加入過曼陀羅，會理解我。」帝峰淡淡的開口。
他早就被黑暗吞噬過。現在因為她陪在身邊，他才慢慢從深淵里拉出來。
只要她不離開他，他再瘋狂，都不會被吞噬，因為她就是他的救贖。
「我是被逼加入這些組織的，我不能理解你們的殺戮，我也不喜歡解決問題的手段。」
伶俐閉了閉眼楮，她和他是不同，他享受這種權力和殺戮的快.感，而她打心里就厭惡這種生活。
「可是我就是這樣的人。」帝峰道。
「你可以不成為這樣的人，只要你不願意，那麼就沒有人能強逼你。」她真不想他成為一個真正的惡魔，為了到達目的不擇手段。
在她的心里，即使他不能成為一個好人，至少她也希望他不要成為一個壞人。
帝峰眼神執著而認真︰「但我願意成為這樣的人。」
伶俐氣息一滯，真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固執的要作惡，難道變好一點會是壞事嗎？
他們兩個人的價值觀簡直就是相違背的。
「帝峰，我不喜歡你滿手鮮血，過去的事情我無法改變，但是將來，我不希望你手上沾著那些無辜人的鮮血，你能答應我嗎？我知道要你不殺人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不要對無辜的人動手，不要把那些無辜的人牽連進去可以嗎？」
或許他這樣的環境，很多事情都是迫不得已，那麼至少，這一點，是她最低的要求。
帝峰想起龍靈和自己即將要做的事，他的神色變得更加諷刺了︰「我不能騙你，因為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我都不可能做到。」
黑道若是*律講原則那就不是黑道，黑道沒有干淨的，他也從來都不是干淨，不要奢望他會同情無辜的人。
他要成為皇城國際的頭領，闖出一片天地，那麼同情這個詞就從來沒有在他腦海中出現過，因為他是用千千萬萬兄弟的鮮血換來的今天的成就。
這個世界強者都是欺負弱者，身為弱者，被弱肉強食，就是自然之理。
他也曾經是弱者，誰又曾因他的無辜而手下留情呢！
弱者要是要抱怨，就抱怨自己不夠強大吧！
他的人生不可能走向干淨，從一開始就決定了他所有的是一條血與荊棘之路。而她太天真，企圖改變一個早已經定型的人。
「你……就是說，以後為了你的事業，你的組織，即使會有無辜人牽連進去，你也會毫不猶豫鏟除掉嗎？」
伶俐被他的固執打敗了，覺得很生氣。
或許這就是他的本性吧，即使明知道是罪惡的事，都會繼續去做，因為他壓根就不在乎。
他本身就是邪惡的人，做起邪惡的事，不會有愧疚感。
「如果事業或組織需要，那麼我會去做，有時候小的犧牲，能換來大的利益，我不招惹別人，別人也會來招惹我。」帝峰低沉的聲音中帶著無可置疑的堅定。
這個世界沒有簡單的對錯，看看那些所謂的白道的人，那些政治家，他們手上同樣害死過多少人，只不過他們用的是政治手段，殺人不見血而已，黑道不見得比他們可怕。
「帝峰，你怎麼可以是這種人，越了解你，我就覺得越壓抑越無力。」
伶俐又氣又無奈，但對于帝峰所說的話，她真的無法認同。
甚至她覺得，為了利益，他是不是可以什麼都不顧。
而她無法認同他的做法和觀念，卻也無法改變他，兩個人這樣完全不同的價值觀，是不會有幸福的。
以後也會有很多的爭吵和痛苦。
「伶兒，只因你對我的了解太少，你不應該期待我是理想中的男人，我從來都不是你理想中的那種人，不要試圖改變我。」帝峰看著前方的大路，眼神始終一往無前。
伶俐無力的冷笑起來︰「那你要我接受你的所有做法，認同你的觀點嗎？即使錯也無所謂嗎？」
帝峰沉默了一下。
「你可以無視，當做不存在就好了。平日那些黑暗的事，我不讓你參與進來，你就可以當不知道。你只要記住我對你的愛，不會因此而改變就行了。」
他理所當然的口氣，讓伶俐像噎住了一樣難受。
難道兩人之間只要有愛就夠了嗎，就算不能理解對方，自欺欺人的過著日子，這樣也會幸福嗎？
她裝作不知道，那麼他所做的惡事就會不存在嗎？
她陡然激動起來，口氣也帶上了幾分氣憤︰「我沒法當做不知道，帝峰，我討厭你這樣，你知道嗎，你的那些理所當然的行為，都是我討厭的事，你說得對，我對你一點也不了解，我為你的愛，你的情感動，但是我卻不了解你的本質，你的本性惡劣，根本就不是我能接受的。」
她曾經深受其害，她原本無辜的人生，就是被司馬昭歌這樣拖進了深淵的。
為什麼他會覺得這樣傷害別人，是理所當然的事。
只因為她不夠強大，所以司馬昭歌對她做的事都是應該的嗎？
她激動的話語，讓帝峰方向盤上的手指抽緊，眼楮黯淡了下︰「伶兒，我的本性就是這樣，我從來沒有隱藏過，我過去的所作所為你也是親身經歷過的，我本來就不是好人。」
「所以，我很懷疑，我們在一起是正確的嗎？我們是否該在一起。」伶俐抬頭望天。
突然發現相愛那麼難，但相守更難。
道不同的兩個人，怎麼互相去磨合，這是一個致命的問題。
帝峰心一緊，听到她這種明顯退縮的話，頓時也不能淡定了，聲音陡然提高︰「伶兒，不要開這種玩笑，你說過會永遠陪著我的。」
帝峰可以忍受她不理解自己，忍受她的小脾氣，但是卻無法容忍她拿這種事情來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