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的密令老婆 第五十五章

作者 ︰ 夢簡單ING

優雅簡約的房間里,窗戶上的薄紗隨著輕風緩緩搖曳,夕陽的光輝柔柔地灑進來,為室內染上一片淡淡的金黃……蹲在床邊的女子,嬌柔婉約,巧笑倩兮,正在對著床上那躺著的人說話。

「親愛的,別生氣了,快起來吃飯。」文菁的語氣特別柔和,寵溺之色毫不掩飾,讓人不由得想起情侶之間的溫柔呢喃。

床上的人不動,也不說話。

五會乾有。文菁那雙靈韻十足的大眼楮滴溜溜地轉了轉,輕輕地爬上床去,伸出手朝那人的腋窩襲去。

「親愛的,你要是再不搭理我的話,我可就要用大刑了。」文菁的威脅起到了作用,那人果然動了動,但還是冷哼一聲,硬是不轉過來。

「咯咯……咯咯……哈哈哈哈……不要撓了……哈哈……」這粉女敕可愛的女圭女圭女乃聲女乃氣地求饒,稚女敕的嗓音動听極致,他還是受不了「大刑」每次都會被文菁逗得投降。

「哈哈哈……媽咪看招!」小家伙不甘示弱,瞅著空隙偷襲文菁,兩人都有個共同的弱點,害怕撓癢癢……

「啊……哈哈哈哈……咯咯……寶寶我錯了……哈哈別撓啊……」文菁控制不住笑神經,兩個人影亂做一團,屋子里又充滿了歡快的笑聲。

這樣的情景時有發生,可見,文菁現在的生活十分愜意,安詳。眼前的人就是她最最疼愛的寶貝,五年前來倫敦,剛下飛機不久,她醒來,緊接著就早產了,生下了一個男嬰。

寶寶獨白︰大家好,我叫小元寶,這是我的小名。是媽咪取的,也是媽咪小時候的名字。我今年五歲了,沒有爹地,只有媽咪。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跟其他的小朋友不一樣,難道是爹地拋棄媽咪了嗎?爹地長什麼樣子?他現在結婚了嗎?會不會跟別的女人生寶寶?我沒有見過爹地,但是我一直很想念他,可我不敢讓媽咪知道,媽咪會傷心的,她一傷心會就會哭。我媽咪很年輕,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笨笨的,她有時比我更像小孩子,我可以像大人一樣哄哄她。乾叔叔有偷偷帶我去測過智商,據說是只比250要少那麼一點點而已。我喜歡低調,不會輕易表現出自己,我喜歡被媽咪寵著,在媽咪眼里,我就是一個無憂無慮,單純天真的小孩子,這樣很好。好吧,我承認我有點早熟,這不能怪我,只能怪爹地媽咪的基因太良好,還有就是乾叔叔教了我許多東西。最近我總是會做一些奇怪的夢,夢見有男人追求媽咪,結果媽咪丟下我不管。我不希望這樣的夢變成現實,媽咪是我一個人的,誰也不能搶走媽咪對我的愛,就算是親生爹地也不能!

五年的時間,足夠讓你的生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文菁當初想不到自己一覺醒來已經是在倫敦了,被乾廷撿回來的。剛開始,對乾廷沒少責罵,可是當孩子一天天長大,她的心情奇跡般平靜下來,慢慢地學會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待問題,這或許是因為當了母親的關系,人的心態會變得更加平和,寬容,更加理智,更有……愛。她和乾廷成了好朋友,至少她是這麼看的,至于乾廷是不是將她只看成朋友,那就另當別論了。

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人的意料,五年前乾廷也想不到自己會順手就撿個孕婦回來。而文菁更想不到,在被魏榛劫持的過程中,車子會突發事故,剎車失靈,導致了她趁機逃月兌,要不是乾廷剛好那晚在江邊等著抓幫里的叛徒,文菁的命運,真不敢往下想……

五年前的遭遇究竟對文菁有著怎樣的影響,她現在已經不會去糾結這個問題。每天和兒子相依為命,他能健康成長,文菁就很滿足了。

剛開始來倫敦那段時間,她時常都會心有不甘,想起翁岳天和魏婕,她會怨怒,會憤恨,會痛不欲生,但是這些情緒很快就因為寶寶得存在而淡化了,想起魏榛逼迫她寫下的紙條,那一定會讓翁岳天以為她是因生氣而自己離開的。她該告訴他其實是魏榛干的事嗎?如果換做以前,她或許會的,但在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大難不死之後,人的心境會有所變化,仿佛一顆心陡然間成長了幾十歲,她真的累了,曾是那麼執著地守著翁岳天,就像星星始終圍繞著月亮一樣,曾傾盡所有的勇氣問他是否願意和她結婚,而他只是含糊其辭,然後抱著魏婕……那個畫面永遠都會定格在她腦子里,只是,心不再會激蕩,不再會哭到昏厥,不再會感覺那是世界末日。因為……她有寶寶了,這是她人生最大的財富,最珍貴的禮物。

總是學不會去恨他,即使他和魏婕在一起,即使如今遠隔天涯。文菁依舊不會記恨翁岳天。那個男人,是她人生最暗黑的時期里,帶她走出逆境的一盞燈塔。不因愛而生恨,這是她能給予他的,最大的寬容和愛。不論經過多少年,她都不會忘記,曾有那麼一個男人,溫暖過她,並且賜予她第二次生命……寶寶就是她的第二生命,是她之所以能在異國他鄉生存的源動力。

現在的文菁,思想上十分輕松,不再被感情的煎熬折磨得死去活來,每天不用擔心有人來抓她,害她,遠離魏榛和魏婕,真正地走出了曾經的陰影,真正地重獲了新生。

文菁的日子過得很瀟灑,早在五年前生下寶寶之後,她就聯系上了顧卿,並且讓顧卿想辦法將她在國內銀行的一千萬存款轉到倫敦給她,那是她的簽約費,一直沒動過。轉款的其中有點曲折,是為了做得更隱秘,不讓翁岳天或者魏榛發現她的蹤跡。

顧卿確實是一個值得相交的人,將文菁囑托的事辦好,並為她嚴格保守秘密。

五年來,翁岳天都沒得到文菁的消息,他哪里會想到是乾廷的出現改變了事情發展的軌跡。

這五年,魏婕就像是一塊怎麼都撕不掉的膏藥,竭盡所能貼著翁岳天,外界早就傳聞兩人在同居,甚至是秘密結婚了,而當事人從不多說一句,任憑外界去遐想,翁岳天和魏婕總是保持著緘默。翁岳天是懶得理,而魏婕則是樂于見到那些傳言,那會讓她有種自我麻醉,傳得越夸張越好,她就是要讓那些傾慕翁岳天的女人知道,她魏婕才是他的女人。

魏榛在五年前的那晚遇到事故之後便再也沒有人見過他了,有人傳言說他在車子爆炸中喪生,有人又說他跑了,至于他究竟是死是活,沒人知道。

同一個時空里,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生活軌跡,你會漸漸習慣見不到心愛的人,漸漸習慣了活在永無止盡的思念里,只是有一種名叫回憶的東西,你不能去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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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末,小元寶不用去學校,乾幫是他的大本營,乾廷是老大,小元寶就是小老大。這一大一小早就建立起情同父子的關系了。

每個周末,小元寶都會被送來乾幫,被乾廷關在屋子里進行特殊培訓。至于培訓的內容,文菁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每一次小元寶從乾廷的臥室出來之後,乾廷都是一臉洋洋得意的樣子,活像那是他兒子一樣。

今天,乾廷像往常一樣躺在沙發上,時不時眼楮瞄著電腦前的小元寶,神色有幾分期待。

在倫敦唐人街,乾氏家族是黑道第一大幫。殺伐狠絕的乾廷更是讓人聞名膽喪的修羅,但是在文菁和小元寶這對母子面前,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此刻他正在等著驗收今天小元寶的培訓成果。躺在沙發上慵懶的姿態,骨子里透出一股慵懶的魅惑,原來「天生媚骨」用在男人身上也是可以的。乾廷穿著淺灰色休閑裝,胸前五顆紐扣他只扣了一顆,那古銅色的胸膛赤果果的誘惑著人的視線,微凸的胸肌,和那xing感的胸毛混合成了絕強的沖擊力,偏偏還配上一張美若天仙的臉,比女人還俊俏三分,尤其是他笑的時候,用文菁的話說,那就是活月兌月兌的引人犯罪,要不是她定力足夠,早就將乾廷給壓了……

「小元寶,已經半小時了,怎麼今天這麼慢啊?」乾廷話是這麼說,臉上的笑意卻是賊兮兮的。最近小元寶進步神速,他都快沒東西教了,今天能讓小元寶花上半小時的時間,那是相當有成就感。

小元寶頭也不回,只是嘟囔一句︰「有人找我……是顧叔叔。」

「顧卿?」乾廷從沙發上下來,漫不經心地挑挑眉︰「元寶,你那麼聰明,該知道顧卿想追你媽媽吧?」。

「嗯,我知道啊……那乾叔叔,你是不是會吃醋呢?嘻嘻……」小元寶天真無邪的大眼楮沖著乾廷眨巴眨巴,可愛極了,只是說出的話能讓乾廷吐血。

乾廷望著眼前這張粉嘟嘟可愛到爆的小臉蛋,牙癢癢的,這小家伙看似天真無邪,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實際上不僅聰明而且月復黑得緊,稍不注意就要被他氣個半死。乾廷時常在想,這又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干啥連「月復黑」都遺傳了去呢?而且按這趨勢發展,小元寶絕對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乾廷越來越頭疼了。

「咳咳……怎麼又叫叔叔,該叫我干爹,知道嗎?或者直接叫爹地也行。那個,顧卿說什麼了?」乾廷站在距離電腦幾米遠的地方,硬是沒走過來看,卻還是忍不住問。顧卿對文菁的心思,傻子都看得出來了。這五年來,顧卿每年都會來倫敦最少兩次,每次都會被小元寶和文菁帶一大堆好吃好玩的。

小元寶模模自己的腦袋,深褐色的瞳眸里閃過狡黠的意味︰「顧叔叔說,他每天都在想我們。」

「又是這句,他還真不嫌膩味。」乾廷很是鄙夷,干脆走到電腦面前來,在小元寶與顧卿的聊天對話框里打上一串字……「娘炮,你下次換點新鮮的詞兒,成嗎?我耳朵都听起繭了!」

「……」

對話框里出現一片點點點……緊接著顧卿打出一行字「我只說給我心愛的小心肝兒听,誰叫你听了?死相!」

「噗嗤……」寶寶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乾廷損人是很不給面子的,毒得很,不管是當著顧卿的面還是背了他,都「娘炮娘炮」地叫。一旁看戲的小元寶雙眼放光,沖著乾廷嘿嘿地笑︰「干爹和顧叔叔都是大美人兒!」

「臭小子,討打呢!我是爺們兒,不是美人兒!」乾廷拎起小元寶,「大型」伺候。

「哈哈……咯咯咯咯……哈哈」小元寶十分不喜歡自己有這個怕癢的弱點,被媽咪和干爹「欺負」得好可憐啊。

小元寶好不容易從乾廷的魔掌解月兌出來,立刻蹦到門口,回頭調皮地伸伸舌頭一副小大人的口吻,嘴角勾起邪氣的笑容說︰「干爹,今天你給的那套程序我早就攻破啦,我還給你加了一點東西在里邊,這樣就更加完美咯!嘻嘻……」

小元寶跑出去找媽咪了,留下乾廷獨自一人對著電腦發呆。

不是吧?居然早就攻破了?不但攻破,還在他做出的程序上加了點東西?

乾廷又氣又喜,氣的是小元寶太不給面子了,喜的是小元寶不愧是他一手教導出來的,夠強!

小元寶是把電腦當游戲來玩的,對于他來說,再怎麼高級的程式也只是游戲而已,他就當是新游戲在攻關咯。

不過嘛,小元寶和乾廷都有和共同的默契,考慮到文菁的心理承受能力,他們都沒有跟文菁說實話,每次文菁問小元寶到底都學些什麼了,回答總是很含糊的,所以文菁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有那麼聰明。

「小元寶!」

「媽咪。」

這母子倆一見,小元寶立刻鑽進文菁懷里,享受著媽媽溫暖柔軟的懷抱,粉雕玉琢的小臉蛋上露出天真的笑容,一改先前那種老成而帶邪氣的樣子。在媽咪面前,他不是聰明絕頂的寶寶,只是一個乖乖的,純真無邪的孩童。

身材嬌小玲瓏的女人,秀氣的五官晶瑩剔透,白皙如瓷的肌膚透著隱隱粉紅,鮮女敕得滴水,一雙黑寶石般的大眼楮灼灼其華,流光溢彩,蘊含著讓人怦然心動的神韻,不經意流露出一絲隱約的媚態。生孩子,對于女人來說就是第二次發育,文菁今年22歲,褪去了幾分稚氣,雖然依舊清純如昔,但畢竟是當了母親的人,她進入了真正的「黃金期」,有三分輕熟女的韻致,清透甜美的小臉,明媚嬌俏,配上惹火的身材,令無數女人艷羨的小蠻腰,一點多余的月復肌都沒有,哪里看得出來這是生過孩子的女人呢。

文菁將長發扎成馬尾,露出雪白頸脖,象白天鵝一樣優美,小元寶抱著媽咪的脖子,親親媽咪的臉蛋,樂得文菁咯咯咯地笑。

文菁懷里的小元寶確切地說,三個月之後才是他五歲生日,這小家伙遺傳到了父母的優點,這麼小點兒就已經具備強悍的殺傷力了。白里透紅的小臉,圓乎乎的,瓖嵌著一雙靈動的大眼楮,深褐色的瞳孔是遺傳,如寶石一般燦爛奪目,那兩片粉粉女敕女敕的唇,時常讓文菁大吞口水。

小元寶不僅僅是文菁的心肝兒,也是整個乾幫的寶貝疙瘩,只要小元寶在,幫里的那些大老粗們,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一個個變得溫柔獻媚,巴巴地圍著小元寶轉,那小家伙比他爹地媽咪更具有強悍的殺傷力,從幾歲到八十歲的老人,他都有本事把人給迷得團團轉。

乾幫的人每次在小元寶培訓完畢之後都像伺候老太爺一樣地,將小元寶喜歡喝的飲料,喜歡吃的零食,還有他喜歡玩的玩具,全都一股腦兒端來。

小元寶的玩具,恐怕是這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沒幾個能比得上的。

一顆顆剛打磨好加工完的鑽石,大的有指甲蓋那麼大,小的也是價值幾十萬那種,放在一個精美的盤子里,擺在小元寶面前,供他玩兒。

乾幫的人對于小元寶的溺愛簡直逆天了,文菁剛開始也十分驚悚,難以接受,怕孩子給慣壞了以後不好管教,怕兒子會變的嬌蠻無理,但是時間長了她發現,兒子還是那麼單純可愛,一點沒有因為被大家慣著而持寵生嬌。慢慢的她也就放心了,見怪不怪了。

這對母子,面對眼前這麼多的鑽石,眼楮里沒有貪婪,只有純碎的當這是藝術品在欣賞。這一點還是很讓人佩服的,尤其是乾幫的其他成員,深感這母子倆不像是常人,但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像……

「嘿嘿,小少爺,您看……這次的鑽石還行吧?」這位手下就是當年和乾廷一起撿到文菁的那個男人,綽號「飛刀」。

「飛刀」長得肥頭大耳,看上去人很憨厚,是小元寶的忠實「粉絲」。

小元寶咬著手指,露出思索的神情,認認真真地從鑽石里挑出了兩顆他認為最上乘的貨色。

「就這兩顆吧。」

「小少爺真是厲害,嘖嘖……眼力碉堡了!」飛刀的眼楮里露出崇拜的目光,對小元寶的喜愛又更多了幾分。

原來是這飛刀偷懶,明天要將挑選出來的鑽石交給乾廷,像往年那樣低價賣給皇室貴族。飛刀負責將鑽石從礦場收上來,然後經過他初步挑選再讓乾廷從中選出最好的貨色。飛刀發現小元寶在這方面有著驚人的天賦,干脆就讓小元寶幫他挑,免得乾老大又說他眼力勁兒不夠。

從去年開始就這麼做了,乾廷對于飛刀上交的鑽石很滿意,表面上沒有多說,實際上,這發生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事,他會不知道嗎,不過既然小元寶給了他這樣的驚喜,何不就讓那小家伙練練眼力呢,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去元子這。

開門的聲音響起,樓上傳來腳步聲,是乾廷下來了。

「老大,鑽石都挑好了,您過目。」飛刀趕緊迎上去。

乾廷微微一挑眉,淡淡地應一聲︰「嗯,放到我臥室去。」

乾廷看都沒有看那一包鑽石,他眼里只有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文菁的外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高中生一樣,這麼一個嬌小清純的女子抱著一個白白女敕女敕的小女圭女圭,乾廷每次見到都不禁心聲感慨……翁岳天那小子當初是怎麼下得手的呢。

文菁朝乾廷微微一笑︰「今天又麻煩你了,佔用你那麼多時間,小元寶他……培訓的成績還不錯吧?他有沒有惹你生氣?」

這明媚的笑容,每每讓人感覺窩心,猶如黑暗里綻放光華的珍珠。

乾廷散漫地聳聳肩,坐在沙發上拿起報紙隨意翻看,嘴里若無其事地說︰「小元寶還算不錯,很勤奮,學得也挺快,不過……」

「呃,不過什麼?他又頑皮了嗎?」文菁有點茫然地望著乾廷。

乾廷沒好氣地扁扁嘴︰「不過是,兒子很給力,當媽的就太笨了一點,我听小元寶說你最近找了一個蹩腳的老師學習詞曲制作,白給了錢不說,結果一次課都沒上,你被人騙了都不知道,真是笨。」

乾廷說話還真是犀利,戳得人一愣一愣的,文菁窘了,說起這事兒她就沒了底氣,確實是自己太大意。

「呵呵……那個……吃一塹長一智嘛,以後我不會再上當了。」文菁垂著頭,不好意思去看兒子和潛艇的眼神。實在是很丟人,她二十多歲的人了還要被人騙財,幸虧不多,否則的話,她會更肉痛。

「媽咪,我餓了!」小元寶撅著嘴,很是憋屈地模著自己的扁扁的肚子。

「嗯,我們回家去,媽咪給你做好吃的!」文菁拉起小元寶的手,母子倆同時向乾廷揮揮爪子,準備溜。

「等等!你們兩個沒良心的,就這麼走了?我的晚飯還沒著落呢!」乾廷的臉皮和他的嘴一樣的無敵……忒厚。

文菁和小元寶互相對望一眼,很有默契地異口同聲地說︰「蹭飯的又來了……」

乾廷才不管這些,徑自走過來拉著小元寶的手,三人儼然是溫馨又亮麗的三口之家。這種日子輕松又愜意,如果可以一直這麼下去也不錯,只是,命運之手,無處不在,短暫的安寧只不過是為了在某一天,激烈更甚從前。

倫敦又被稱為「霧都」,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常年均是在「雨」和「霧」的天氣里過日子,這種陰霾不僅僅是表面上的,甚至可以浸透到人的骨子里去。而它又是享譽世界的購物天堂,可以說在倫敦的街道上,沒有買不到的商品。

唐人街是一個特殊的群體,建築和裝飾既有英倫範兒又有中國風,這里大部分居住的是華裔,就連幾歲的小孩子也能說得一口流利的英語,比如小元寶的英語就十分正統,比起大人,一點不差。

走在唐人街上,能听見英語和中文交錯的主流語言,看見有些商鋪里掛著標志性的中國結和其他一些具有代表意義的裝飾掛件,這種時候,會有種親切感,心里難免會想到那一面神聖的紅旗飄飄,一股思鄉之情油然而生。

來倫敦五年了,文菁嘴上不說,可是她腦子里沒有一刻停止過對故土的思念。雖然那里有太多傷痛的記憶,給過她痛苦和折磨,但畢竟是她土生土長的地方,浸透到骨子里的鄉情是難以磨滅的,無論你身在何地。

乾廷直到現在都沒有讓文菁知道他是掌管唐人街黑幫的老大。現如今的黑幫不像以前那種滿身都是青龍白虎,凶悍又粗魯的形象了,像乾廷這樣的黑幫老大,看起來就是一個翩翩公子哥兒,既有紳士的優雅風度,又有一種讓姑娘們難以自拔的邪魅氣息,哪里會想到他是唐人街的風雲人物呢。

在乾幫,所有人都不能在文菁母子面前露出武器,不能提任何關于血腥暴力的事件。因此,文菁只認為乾廷是一個很有錢的商人,經營著幾處礦場,出產鑽石……

小元寶就不同了,乾廷覺得小元寶的接受能力比文菁要強,而且那小家伙膽大包天,根本就不怕他這個黑幫的干爹。所以小元寶清楚乾廷的底細,文菁反而還蒙在鼓里。關于這一點,乾廷和小元寶達成共識︰女人,笨一點也是好事。

原本乾廷有的是地方給文菁住,但她不願意麻煩他,自己在外租了一間房,距離乾幫不遠,步行一段路程就到了。

房東太太是一位華裔,說著一口港腔普通話,待人還算和善。有一個女兒才剛滿十六歲,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每一次看見乾廷送都會害羞地偷笑,痴痴地望著他。

現如今的黑幫不像以前那種滿身都是青龍白虎,凶悍又粗魯的形象了,像乾廷這樣的黑幫老大,看起來就是一個翩翩公子哥兒,既有紳士的優雅風度,又有一種讓姑娘們難以自拔的邪魅氣息,哪里會想到他是唐人街的老大呢。

房東太太的女兒今天好像是刻意打扮了一下,粉紅的臉蛋洋溢著青春的風采,手里拿著一盒東西站在樓下,東張西望,翹首以盼,似乎是等了許久……

小元寶一手牽著媽咪,一手牽著干爹,歡歡喜喜地回來了,小家伙比大人還精,一看見樓下的人影就立刻想到了什麼。

小元寶笑著跑過去,抱住那少女的腿︰「咯咯咯咯……林姐姐,你在等我們嗎?」

林姐姐臉一紅,嬌羞地瞄了一眼乾廷,蹲子在小元寶的臉蛋上親了一口,愛憐地抱抱他。乾廷對此視而不見,徑自朝樓上走,仿佛人家是空氣一樣,身後那少女的芳心不禁碎了一地。卻還是咬咬牙,鼓起勇氣叫住了他。

「請等一下!」林姐姐的聲音有點不穩,明顯地顫抖。

依照乾廷的脾氣,他是不會停下腳步的,但是文菁拉住了他的衣袖,尷尬地朝那姓林的少女笑笑︰「小林,有事嗎?」文菁心里暗嘆,乾廷真是太不近人情了,明明听見在叫他卻不肯給人家一個面子。

林姐姐走上前幾步,神情慌亂而興奮,從包包里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迅速塞進乾廷的手里,那雙含情的眼眸分明寫著少女的心事。

是巧克力,代表的什麼含義,昭然若揭了。

這種情況,文菁只是怔忡了幾秒就反應過來,很想要好心提醒這少女,可是,為時已晚……

只見乾廷面無表情地將那盒巧克力塞回林姐姐懷里,冷冷地說了一句︰「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別浪費時間了。」

「……」

林姐姐頓時被乾廷的話給凍僵了,面色慘白……這才十幾歲的小姑娘,第一次向心儀的男人表達愛慕之情,居然就被這麼殘忍地直接地拒絕了。

林姐姐哭著跑開,實在是太打擊人了!

文菁和小元寶同時用一種極度鄙視的目光瞅著乾廷,只差沒在他身上扒幾個洞出來了。

「你們這是什麼眼神?她喜歡我,我不喜歡她,難道不該直接說明嗎?我這是為她好。」乾廷這話其實已經不止說過一次了,文菁母子也不止一次見過他拒絕女孩子的表白。

「乾廷,拜托你不要每次拒絕人的時候都那麼……那麼殘忍好不好,小林才十六歲,你就不能婉轉一點嗎?非得把人家弄哭了才甘心,真是……真是的,也不知道人家看上你什麼,無情的家伙!」都是身為女性同胞,文菁替小林感到惋惜。

乾廷面不改色,懶懶地抬抬眼皮,慢條斯理地說︰「我又不是鴨子,難道還負責哄一個我不喜歡的女人開心嗎?無聊。」

「……」

文菁和小元寶深感無語,一邊上樓一邊唉聲嘆氣︰「每次都說對方不是你喜歡的類型,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歡哪一種……」

「這種傲慢的男人,哼哼……」

乾廷將文菁和小元寶小聲的嘀咕都听在耳里,他自己也不由得一怔……喜歡哪種類型?這個問題,他好像從來沒有仔細研究過,也就是說,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反正從懂事到現在,就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怦然心動,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失控過。嗯,或許是這樣的。

回到家里,文菁去廚房做飯了,乾廷陪小元寶在客廳里玩,一大一小對戰了一局游戲之後,小元寶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乾廷沒有吵醒小元寶,抱起來,小身子像新鮮的胚芽一樣,軟軟的,白白女敕女敕的,乾廷的目光觸及到這天真無邪的睡顏,禁不住變得柔軟起來,這個小家伙是上天賜下的小精靈,總是會勾起他內心深處一種名叫親情的東西,令他想要去疼著,寵著,就算沒有血緣關系,只要有文菁和小元寶在,他就會感覺暖暖的,很窩心。

乾廷將小元寶抱回臥室,去廚房看看文菁做好飯沒有,在這里,乾廷就當是自己家,輕車熟路,每個角落都了如指掌,這里的家具陳設,都是他在為文菁母子換上全新的。

這些年,乾廷和文菁的關系一直都是處在一個水平線上。像親人,像朋友,在陌生人眼里他們是情侶。可有時候乾廷依然給文菁一種模不透的感覺,他或者是一個我行我素的人,他做事從來不需要理由,他就是按照自己的意願活著,他可以沒心沒肺地拒絕每一個愛慕他的女人,他可以將小元寶寵上天。他所做的事情都是憑著三個字︰我喜歡。

廚房里那個縴細的身影在忙碌,渾然未覺身後有一道灼熱的目光落追隨著。

乾廷嘴里叼著一支煙,慵懶地靠在廚房的門上,靜靜望著文菁,恍惚間想起小時候外婆給他講的「田螺姑娘」的故事,文菁溫柔善良,勤快又老實,說實話,這樣的女人,比起他接觸過的那些只知道好吃懶做的千金小姐要強得多,每一次與她相處,他的心就會從浮躁變得安穩,為什麼會這樣呢?他不明白。只是這些年來,乾廷腦子里還是會時常浮現出那一次見到翁岳天,他在提到某個人時,說他有了方向感,他那種幸福的表情,至今難以忘卻,仿佛是海市蜃樓折射出的夢幻美景,乾廷想要抓住,想要找到何為「幸福」……林廷這在。

是不是就像現在這樣,有個賢惠的女人在廚房準備晚餐,可愛的兒子在小憩,等著媽咪叫他吃飯。寧靜安詳的家庭生活,不擔心暴風雨的來臨,不擔心回到住處會冷冷清清,因為,你知道,始終會有那麼一個人在……那是迷霧中的導航,是暗黑里的明燈,是每每想起就會無比溫暖的港灣。

從她側面看去,身體的曲線越發突顯出來,當潛艇的目光觸到她傲挺的胸部時,視線就像是能透視一樣,升騰起熱烈的焰火,情不自禁地喉結一陣滾動……

文菁專注于手里的活兒,倏然身後貼上來一個溫熱的身體,帶著濃烈的男子氣息,她腰上多出一雙男人的手。乾廷埋首在她耳後的發間,曖昧地吞吐著濕潤的熱氣,一時間,空氣的溫度驀地升騰起來。

「乾廷你做什麼……快放開我……」文菁又羞又憤,乾廷的失常讓她緊張慌亂,他從來不會對她毛手毛腳的,今天難道是……荷爾蒙過剩了?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這麼多年你都是單身,難道就沒有想過要男人嗎?」他語氣里赤果果的大膽,讓文菁一下子懵了……

他身上傳來的溫度越來越高,燒得文菁渾身不自在,想要掙月兌他的懷抱,卻只換來更加肆意的緊貼,她甚至能感到自己的背部的曲線整個與他緊緊貼合密不透風,

「乾廷……你放開……我……不要這樣……我沒有想男人,我沒有……」文菁慌張地掙扎著,呼吸紊亂,面紅耳赤,急于想要遠離這危險的源頭。

「別亂動。」乾廷低啞地呢喃,將文菁的身子轉過來,與她面對面,

「你為什麼這麼抗拒?被我抱著會很難受嗎?為什麼?」

文菁一怔,抬眸間,無意撞入那一汪迷人的深潭,璀璨如星光,誘惑似桃花,如此漂亮的眸子此刻竟然帶著一絲她不曾見過的痛苦與迷茫。文菁不由得呆住了,微微一顫,胸口處無可抑制地疼痛,抽搐……乾廷他是怎麼了?傷心嗎?難過嗎?像他那麼灑月兌的人,如何會有這樣受傷的眼神?

文菁來不及細細思考,下一秒,她的唇已經被堵住……

「唔……」文菁炸毛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乾廷吻了!

文菁瞪著眼盯住這張美得讓人神魂顛倒的俊臉,腦子一片空白,她的呼吸被掠奪,貝齒被他刮著,唇舍被他緊緊糾纏得發疼,他粗野地索取,將她的理智轟炸,一股的味道在唇齒間蔓延開來,文菁全身緊繃,如臨大敵,使出吃女乃的力氣都沒能將乾廷推開。

「不!」文菁瞥見自己胸前的玉墜,猛地一個激靈,身體里的那股火焰頓時被澆熄,在這緊要關頭毅然推開了乾廷,急匆匆就將衣服扣好,她剛才差一點迷失了自己,懊悔,自責,羞憤,各種情緒紛擁而至,撞牆的心都有了。

乾廷擰著眉頭,眸底有幾分冷,復雜的目光盯著文菁,似乎明白了她為什麼會在迷亂的時候清醒……那玉墜……是了,那是翁岳天的玉墜。

「乾廷,我們……」文菁水眸里染上一層霧氣,聲音顫抖著說︰「我們不該這樣的……」

乾廷深眸一凜,夾雜著隱約的慍怒︰「什麼叫該?什麼又叫不該?這個世界男歡女愛很正常,何來的不該?就因為那根項鏈嗎?你根本就沒有忘記他,你還愛著他,所以才不願意接受除他以為的男人!」

乾廷的自尊心受到受害,第一次被女人這樣無情地推開,而且還是他在最緊要的時刻,他以為他可以的,他以為像自己這麼有魅力的男人,安撫一下這個久未沒愛情滋潤過的女人,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可是文菁卻推開了他,在他明明感到她的身體在渴望男人的時候,她是如何做到的?

「別說了,乾廷……」文菁的小手緊緊攥著,身子軟軟地靠在牆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保持著自己不倒下去。

她蓄滿淚光的雙眼,紅紅的,一片水澤,淹沒了他的心,讓他莫名其妙地為這個拒絕了他的女人而發疼……眼底的怒氣,無奈地消退,罷了,罷了,他做不了對她凶狠,即使她讓他感覺很沒面子,可有什麼辦法,總不能強了她吧,再說了,稍微冷靜一下,乾廷就在心里開始暗暗罵自己,今天真是鬼迷心竅了嗎?與她相處了五年不曾逾越過,剛才他是怎麼了?看把她給嚇得,臉色多難看呢……

「咳咳……行了行了,你別哭,是我不對,我吃錯藥了還不行嗎,你要是真生氣,我自己打自己,你看著啊!」乾廷說完,只听「啪啪」兩聲,果然是狠狠抽了自己兩大耳刮子,下手真重,他的皮膚原本很細女敕,立刻浮現出兩個清晰的五指印。

「不要打了!」文菁拖住他的胳膊,隱忍了多時的眼淚奪眶而出,一顆一顆滾燙的淚珠滴在他手臂上,透過他的毛孔鑽進身體……

「哭什麼哭,疼的是我又不是你……煩死了,女人哭起來很要命的,姑女乃女乃,你別哭了。」乾廷嘴上很不耐煩的語氣,眼底卻掩飾不住一抹疼惜,伸手扶上文菁的臉頰,為她擦去眼淚,小心翼翼帶著淡淡的寵溺,這樣的目光,讓文菁的心越發抽痛……曾經有一個男人也是會這樣在她哭的時候為她擦眼淚,也是會用這麼溫柔如水的眼神將她包圍,只可惜……

文菁使勁憋住哭聲,漸漸地緩和下來變成低低的抽噎,她不能把孩子吵醒了,否則又要費勁解釋一番。

乾廷臉上露出痞子一般的笑容,邪氣又散漫地說︰「看你膽小的樣子,連你兒子都不如呢,沒出息,我不過是一時沖動吻了你一下,不代表我喜歡你啊,你可別胡思亂想,也用不著害怕,我一會兒晚上出去找幾個小妞泄泄火,你放心,以後不會再像今天這樣嚇你了。」

呃?原來他不是喜歡,只是一時沖動啊……文菁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看乾廷也沒有責怪她,沒有生氣,想來兩人的關系不會因此而鬧僵的,這樣真好。文菁放心了,又哭又笑的,那可愛嬌憨的模樣,讓乾廷忍不住又吞了吞口水。

「我們吃飯吧。」文菁轉身去端飯菜,她不會知道乾廷此刻的表情有多深沉而糾結,第一次,他在女人面前說了違心的話,而他說晚上會出去找女人,她居然眼都不眨一下,說明她不當回事……

乾廷在心里狠狠地鄙視了自己一下,這是干什麼呢,難道還希望她會為他吃醋嗎?

亂了,亂了,一池春水吹皺,蕩漾著細微的波紋,久久不曾散去……

文菁在進小元寶的臥室之前,將眼淚擦干,輕輕拍拍自己的胸口,千萬不能讓兒子看出破綻,他是那麼愛護媽咪,見不得媽咪有半點的不開心。

文菁推開門,滿以為小元寶還在睡覺,誰知他已經起來了,坐在電腦面前看視頻。

文菁不禁莞爾一笑,這孩子太迷電腦了,這可不行,對孩子的眼楮不好。

「兒子,餓了吧,把電腦關了,吃飯咯。」文菁愛憐地模著小元寶的腦袋,那小家伙順勢就靠在文菁身上,在她脖子上一蹭一蹭的撒嬌。

「媽咪……媽咪說我們不是這里的人,我們是中國人……還說我們的國家有很美很美的山河,有好多好多珍貴的寶貝,可是……我都沒有見過啊,媽咪,什麼時候我可以見到呢……媽咪看,那個東西好漂亮,是不是寶貝?」小元寶邊說邊伸出白女敕的小手指著電腦上的視頻,畫面上出現了一個個精美的藝術品,極富東方古典色彩,讓人驚嘆不已。

那是即將進行的一場拍賣會上的競拍物品,這一則視頻放上網,無非是想要在拍賣會之前造勢,吸引更多的中外人士前去參加。文菁只是順著小元寶的手看去,無意間的一瞥,頓時如遭雷擊一般呆立不動了……。

「蹭」地一下,文菁突然躥到屏幕前,只差沒整個人貼上去了。鼠標一拉一定,畫面定格。是其中一件拍賣品,文菁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如果她沒有看錯,這東西……是出自她父親的寶庫中!

這一間拍賣行,據說最近才剛被一家財團收購……

屏幕上的畫面中,清晰可見,那是一個烏黑發亮的刀鞘,很小,估計是一把匕首的外殼,但只是這刀鞘,里邊的匕首卻沒有。

別看刀鞘空空的,其材質加上花紋和裝飾,看在內行眼里,絕對是難得一見的藝術品。那不是一般的材質做成,是罕見的烏金,所以才會有這麼深沉而富有質感,光華內斂,精雕細琢的一只鳳凰栩栩如生,尤其是那顆眼珠子,是用上等的紅寶石瓖嵌,展開的尾巴上還有一片細碎的紅藍寶石,乍一看,這是一件堪稱完美的物件,但是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在翅膀上那片寶石里,似乎密集中又欠缺了一顆,使得它有些美中不足,正是這一點,讓文菁如同被悶雷吞噬了一般,呆若木雞,難以動彈。

天下有這樣的巧合嗎?

文菁記得……小時候,父親時常會和她一起玩「尋寶」的游戲,那些玲瑯滿目的寶物對于一個小女孩來說,有著巨大的吸引力,並非是她知道寶物的價值,只是單純地喜歡那種閃閃的,漂亮的東西,當作是她的玩具。有一次,文菁在「尋寶」游戲中找到一把刀鞘,父親當時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這刀鞘里的匕首落在他的寶庫里,他要拿回寶庫去放好。文菁年紀尚小,她喜歡那刀鞘,不願意被父親收走,結果不小心弄掉了刀鞘表面那只鳳凰尾巴上其中一顆小小的紅寶石……

為了這件事,文菁很自責,郁悶了好些天,文啟華沒有怪責她,只是告訴她,將來她長大了,他所有的財產都會交給她,包括寶庫里的全部……文菁當時根本不懂這意味著什麼,只是知道自己以後有機會擁有那個漂亮的刀鞘了,她完全不知道父親所珍藏的寶庫有多駭人,那是足以讓世人瘋狂的財富……

這麼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文菁怎麼會忘記呢,即使後來養父告訴她,寶庫里的東西,價值遠遠超過她的想象,是無法估量的財富,她也沒有太大的波動,心心念念著的還是一把小小的刀鞘。

文菁做夢都沒有想到會在視頻上見到刀鞘,憑著一股子直覺,她一眼就認定這把刀鞘就是小時候她在「尋寶」游戲里找到的那一把。

如果說物有類似,那怎麼解釋那刀鞘上欠缺的那一顆紅寶石呢?當巧合太過驚人,那就意味著很可能不是「巧合」!

文菁懵了,臉上一片慘白,仿佛瞬間魂游體外,思維混亂,一些被她壓制在記憶深處的往事一點一點浮上來,不斷放大,擴散……

不……為什麼會這樣?這刀鞘不是早就被父親放進寶庫了嗎?為什麼會出現在拍賣行!是誰?誰是委托人?難道說……難道說……父親的寶庫被人發現了嗎?

不……不可能!不可以!那是父親的東西,是他一生的心血,是他最心愛的寶貝,怎麼能被人給發現!

文菁的手心幾乎掐出血來,胸口的位置一陣絞痛,她不敢去想,父親的寶庫是否已經遭到了洗劫?!

「媽咪……媽咪……」小元寶嘟著粉粉的唇,稚女敕的聲音軟糯得讓人心疼,他的脖子一直仰著,將媽咪臉上的表上看得清清楚楚,媽咪她是怎麼了?

文菁一驚,被兒子的聲音拉回了現實,強忍住心頭的震駭,勉力擠出一個微笑,壓下眼眶的濕意,輕聲哄著小元寶︰「兒子,媽咪沒事,我們吃飯吧。」

「媽咪騙人!」小元寶嘴一撅,女乃白的小臉氣鼓鼓的,褐色的瞳眸里氤氳著水澤︰「媽咪的眼楮都紅了,還說沒事,騙人騙人!」

文菁鼻頭一酸,她實在太沒用了,連這麼小的孩子都忽悠不過去……兒子這麼心疼她,而她卻不能跟他說實話,只能對他撒謊!這是她的心肝寶貝,是她生命的寄托,她不能讓他的童年染上陰影,關于寶庫,關于曾經的種種遭遇,文菁是不會告訴小元寶的,她要竭盡所能讓兒子的世界保持著應有的純淨!

「寶貝兒,媽咪只是……只是……很想我們的家鄉,就是這樣而已,沒別的,你不要擔心媽咪。」文菁親吻著小元寶的臉蛋,這貼心的小家伙,真是上天的恩賜,才五歲就這麼懂得疼她了,不枉費她嘗盡艱難才留下了他……

小元寶被文菁這麼一親,轉憂為喜,趕緊湊上小嘴兒在她臉上也「吧唧」幾口,響亮的聲音,惹得文菁忍不住輕笑起來,心里暖暖的。

小元寶在她頸窩里一蹭一蹭地說︰「有我陪著媽咪還不夠嗎?媽咪在家鄉的人嗎?他們有我這麼愛媽咪嗎?」軟糯的童聲,稚女敕,清脆,童言無忌,卻無意中牽動了文菁的心……愛?在那個地方,有誰愛著她?真的有嗎?

文菁胸臆里滿滿漲著酸澀,看著兒子粉紅可愛的臉蛋,忽閃忽閃的大眼楮,這才是她的全部啊!

「寶貝兒,你說得對,有你陪著媽咪就夠了……」文菁發自內心地笑了,剛才的陰霾減去不少。

這一幕多溫馨多感人啊,站在門口盯了半晌的某男也被觸動了,厚著臉皮走上前來,不甘落後地在小元寶臉上親了一口,然後模著孩子柔軟的頭發說︰「小子,怎麼把干爹給忘記了,還有干爹陪著你們娘兒倆,哭哭啼啼的做什麼,千萬別學你媽咪,男子漢不能當愛哭鬼!」

「……」

文菁沒好氣地橫了乾廷一眼,抱著小元寶出去了。

乾廷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表面上不出聲,可是他心里卻彌漫著一團疑雲……乾廷倏然轉身躥進屋子,坐在電腦前仔細看了看屏幕……嗯,拍賣會?下個月舉行?地點是……

乾廷怔住了,揉揉眼楮,沒錯啊,他沒有看錯,確實地點是在那里。

文菁為什麼先前那麼激動?屏幕上的刀鞘,和她有什麼關系?

乾廷那麼精明的人,當然不會認為文菁是看上那刀鞘的值錢才失態的。

文菁……到底還是將他看作外人嗎?五年來,不曾吐露半句關于她過去的事,除了知道她脖子上的項鏈玉墜是翁岳天送的,其他的事,乾廷一概不知。

乾廷心里忽然有點不是滋味,以前他覺得無所謂,知不知道都沒關系,反正現在身在倫敦……可是這拍賣會……如果真的這東西對于文菁來說有著特別的影響,她會回國去嗎?她要離開這里?。

乾廷感覺心在猛烈抽搐,怪怪的滋味,說不出究竟是為什麼。從前的他,很難對一件事情發生興趣,包括女人。頂多也就是生理上需要的時候解決一下,他不會去過問人家的任何事,因為……沒興趣知道。

可是現在,他清晰地听見心底有個聲音在吶喊……他想要知道關于這刀鞘的事,想要知道文菁在想什麼,想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會回到那個差點讓她喪命的地方!

沒錯,拍賣會就是在那里舉行。很詭異很巧合,但說白了,沒什麼不可以。

晚飯的時候,乾廷不像平時那麼爽朗地和文菁聊天,埋頭大吃,而文菁因為那把刀鞘的事,心情有些不自在,這頓飯的氣氛略沉悶,幸好有小元寶在,孩子又女敕又甜的聲音听在耳朵里格外受用。

吃完飯不久,文菁和往常一樣抱著小元寶去浴室了。小家伙很愛衛生,每天都會在晚飯後主動洗澡澡,最主要的是有媽咪為他洗,讓他感受到媽咪的疼愛,其實他早就可以自己洗了……

小元寶白白女敕女敕的身子在浴缸里泡著,他喜歡在水里嬉鬧,文菁的衣服濕了一片,洗澡時母子倆盡情放松的時刻,時不時玩玩打水仗也是種樂趣。

「嘻嘻……媽咪……咯咯咯咯……」小元寶怕癢,每次媽咪為他搓澡澡的時候他都會忍不住笑。兒子歡快的笑聲就是文菁最愛的音樂。

文菁的襯衣濕了,額頭垂下的劉海也沾著水珠貼在發際,低下頭,嬌美的臉蛋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那是母性的光輝,只有當了母親的人才會時常不經意地流露出來,如清晨縷縷微風,如山間潺潺溪水,縈繞在心田,醉人的溫暖……乾廷不禁看得痴了,他是悄悄跟進來的,本來這個時候他該告辭了,但是腳下像是被粘住,望著文菁的側臉,一時沒舍得移開視線。

乾廷被這濃濃的母子之情所感染,恍惚中產生一種錯覺,仿佛這就是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每天享受著天倫之樂,每天吃著她做的飯菜,母子倆的歡笑聲編織成最動听的音符……臉在著小。

這就是「家」,這就是「幸福」嗎?乾廷迷茫了……

「咦,乾廷,你還沒走。」文菁在給小元寶擦身子,為他穿上衣服。

小元寶沖著乾廷調皮地眨眨眼楮,吐吐可愛的小舌頭,脆生生地說︰「干爹晚安,小元寶要睡覺咯!」

「嗯,晚安。」乾廷在小元寶額頭上啵了一口,算是晚安吻了。

文菁將小元寶抱進臥室,為他蓋好被子,關好燈,關上門出來,一轉身就對上男人那一雙興味的目光,深沉惑人,流動著奪人心魄的神采。

「你……」

「你是不是該告訴我,那個拍賣會,你打算去嗎?」乾廷驀地切入正題,他就是這樣,冷不防地,讓你毫無防備。

屋頂天台上,朦朧的夜色中出現兩個身影,男人俊邪無雙的面孔上,渲染出幾分冷意,心情有點復雜,眼前的小女人,她好似近在眼前,又像是遠在天邊。五年了,她和小元寶早就成了他生活里重要的組成部分,而今天忽然他發現,原來她隨時都有可能離開……落葉歸根,她才只不過是在倫敦住了幾年而已,她的心在哪里?她魂牽夢縈的是哪里?倫敦,是她一生的歸宿還是她療傷的旅店?

這些問題,乾廷平時不去想,或許是潛意識里刻意逃避,但今天,全都清晰地出現在腦子里。不問個明白,他就會有些……不舒服。

會不會回國參加拍賣會?這個問題讓文菁始料未及。乾廷太精明了,只是窺見了她異常的表情就聯想到了這麼許多。看似是夸張的想法,但文菁卻無從反駁,因為她心底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在萌芽……

乾廷沒有催促她,悠閑地仰望著夜空……倫敦的天氣真是不怎麼樣啊,在國內家鄉那時候,時常可以看見美麗的月光,在這里,月亮時常被厚厚的雲霧遮蓋著,不如在國內欣賞到的月色那般清朗明晰。

乾廷那雙忽明忽滅的眼眸里,漾起一絲悵然的意味,喃喃道︰「我十二歲的時候來倫敦,到現在已經十幾年了,倫敦的陰潮天氣,我……有點倦了。」

乾廷微微的嘆息,讓文菁不由得一怔……她從來沒見乾廷這麼感概過,他向來是以灑月兌的形象示人,今晚卻有那麼點感xing了。故鄉,那個讓人做夢都忘不了的地方,遠在他鄉的人啊,那種刻骨銘心的思念,深深壓抑著,一旦觸及就會牽動情緒。

他身上散發出來淡淡的憂郁,只是很快就在他的笑聲中逝去了,讓文菁感到那一定是她的錯覺而已,乾廷……他怎麼會和「憂郁」沾邊呢。

乾廷輕笑著說︰「我知道,你有秘密,否則的話,你也不會在這里了。我沒有強迫你說出來,只是……你不覺得一個人背負著,很累嗎?小元寶雖然乖巧可愛,但畢竟才幾歲,你不可能讓那麼小的孩子為你分擔心事吧,其實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是個合適的人選……」

呃?合適的人選?文菁兩眼一瞪,乾廷又不慌不忙地加一句︰「我的意思是說,傾听心事的人選,你別想歪了,我對你沒興趣的,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得在廷他。

他的笑,比月亮星辰還要燦亮幾分,讓人目眩神迷。

文菁听他這麼說,放心了許多……想想也是啊,乾廷怎會是有其他的意思呢,他那樣有錢有貌的男人,怎會喜歡一個單親媽咪……

「乾廷,你知道嗎,我心里有多感激你……五年前如果不是你把我撿回去,我可能在江邊早就已經……」文菁說到這里不禁鼻子一酸,她被乾廷的話勾起了心緒,感到歉意,她確實對他隱瞞得太多了,對于自己和小元寶的救命恩人,她怎能如此苛刻吝嗇去讓他了解自己呢?這些年多虧了他照顧,他是她的貴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乾廷不說話,只是投來一個得意的眼神,意思是在說︰你現在才在感概嗎?

文菁吸吸小鼻子,眸光里閃過一絲猶豫,卻還是終究被她壓下去了,聲音軟軟的說︰「關于那個刀鞘……我看視頻上的圖片,懷疑是我小時候見過的,是我爸爸珍藏的東西,我沒想到會在拍賣會上出現……我很擔心是爸爸的遺物被人發掘了,他原本藏得好好的……不該被人發現的……不該的,不該的……」文菁越說越慌張,水水的大眼楮里浮現出懼色。

乾廷心里一緊,兩只腿下意識地邁過來,坐在她身邊,順手扶上她的肩膀,輕柔的聲音里漾出一縷疼惜︰「傻瓜,我說笑的,你要是不想提從前的事,那就別說了,看你,眼楮又紅了,一會兒要是被小元寶看見你就……」

「不……乾廷,我要說,我要說……你知道嗎,我憋在心里好多年了,我……好難受……如果再不說出來,我真的會瘋的!」文菁的情緒很激動,蟄伏在記憶中的傷痛,何止五年呢,從目睹父親被人害死那一刻開始,直到現在……文菁以為自己還可以撐下去,是今晚看見那視頻上的刀鞘,讓她難以自控了。

文菁眼淚汪汪地望著乾廷,一只手捂著嘴使勁忍住慟哭,那淒楚的模樣,乾廷的心被緊緊拉扯著,陌生的疼痛讓他胸口猛地一窒。

「好,你說,我听。」他朝文菁點點頭,溫暖的目光,讓她紛亂的心溫熱了一點。

文菁抽噎了幾聲,喉嚨沒那麼哽咽了,這才將自己隱藏在心底的陳年往事娓娓道來……

乾廷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縱然是他閱歷匪淺,歷經過不少磨難,心智早已經堅定非常,此刻听了文菁的遭遇,他也不禁驚異,震駭,意想不到這看似平凡嬌小的小女人,居然經歷了那麼多的磨折,親眼目睹父親被害,她僥幸逃月兌,找到了父親的一個舊識,就是她的養父,慶幸的是養父待她視如己出,收留了她,使得她不至于流離失所,盡管養父去世後,她受到養母和「姐姐」的虐待,患上了心理障礙……自閉。翁岳天的出現是文菁人生的巨大轉折點,他帶領她走出黑暗……之後發生的種種均是充滿了意外,文菁懷孕了,他放棄與魏雅倫訂婚,轉而與文菁同居,然後,魏榛的出現,魏婕的回歸……命運的齒輪不停扭轉,直到那個令人終生難忘的聖誕夜……

最讓乾廷震驚的不是文菁的故事有多曲折,而是她,這具小小的身體里,有著一個足以讓人嘆服和欽佩的靈魂。她沒有被現實壓垮,沒有喪失生活得信念,即使她在養母家受虐,即使她曾被人關進瘋人院,即使她被魏榛劫持……這些事情換做其他任何人身上,或許早已經被擊潰了,但文菁全都奇跡般地熬過來,她的堅強,不露鋒芒,韌性,隱忍,她真應了那句話︰「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她就是山崖上的一顆迎風飛揚的小草,歷經風吹雨打,依然能在逆境中生存下去,在霜雪後抬起她驕傲的頭顱。

每個人的人格魅力都是有待發現的,乾廷在得知文菁的故事後,再次看向她時,竟會覺得她身上隱隱散發著朦朧的光輝,誠然,她沒有像眾多女強人那樣在磨難之後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但是她憑著自己堅定的信念,憑著對孩子的愛,活出了一份獨屬于她的精彩。她到現在還能活著,能微笑面對人生,能用自己身上的陽光來照亮孩子的世界,溫暖孩子的內心,這已經是她最大的成就。

文菁綿軟的嗓音,低低地縈回在清爽的空氣里,透著一絲憂傷,帶著幾分痛惜,就像是一曲令人感懷的老歌,湊出動人的旋律在你心上柔柔地撥著。你的心會為她疼,情緒不自覺地被牽動,她的聲音天生就富含感彩,用來訴說這一段段曲折迂回的往事,听在耳里,說不出的酸澀,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為之動容。

乾廷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听眾,自始至終都沒有打岔,安靜地,認真地听她講完,她臉上的淚痕濕了又干,干了又濕,他也不記得擦了幾回,只是一看見有淚滾落,他就會伸出手……那一滴滴的晶瑩,滾燙了他的心。

她真能忍,五年了才說出來。要走進她的內心世界好難,不過想想也正常,她的遭遇促成了她潛意識里會築起一座城堡,圍住她的心。因為受過巨大的傷害,所以才會害怕,如果不是有那樣經歷的人,是不會理解的。乾廷可以,因為他曾比文菁還要慘……

「呵呵……說出來了,現在是不是舒服多了?」乾廷盯著文菁哭紅的雙眼,視線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在她那兩片櫻唇上。真不是故意的,誰讓這小女人哭泣的樣子太招人愛憐呢。

「嗯嗯……好多了,謝謝你。」文菁悶悶的鼻音,軟噥軟噥的。

「我不想听謝謝,那是外人才說的話。」乾廷故意板著臉說。

「哦,那我以後都不說謝謝了。」。

「嗯……文菁,听你說你父親的事,我很好奇,你父親到底是干什麼的?用那樣一個讓世人覬覦的寶庫,應該不是普通人吧……」乾廷心里隱隱有個模糊的影子呼之欲出,下意識的,他不希望那是真的。

文菁扭過頭,小臉上布滿了淚痕,長長的睫毛眨巴眨巴掛著點點晶瑩……支支吾吾的,猶猶豫豫的,終于還是鼓起了勇氣說︰「我父親是,文啟華。」文菁緊緊盯著乾廷,這許多年來,第一次,她能清楚明白地告訴別人,她父親的名字。如果不是這幾年與乾廷的接觸中感受到他是可以信賴的,她是如論如何也不會說的。直到現在這一秒,她真正多了一個信任的人。

幽涼的夜風里,回旋著那個震蕩人心的名字,文菁不知道乾廷是不是知道她父親,更不知道他會是什麼樣的態度。文菁這麼做,其實很冒險,文啟華這個人物已經被傳成了傳奇,盡管過去這麼多年,他的光華始終不曾因時間的流失而淡去,反而越來越被人懷念。

當年的文啟華,不但是神出鬼沒的「神偷」,更是具有一腔熱血,他曾在世界各大博物館里取回我們國家流失在外多年的珍貴歷史文物,尤其是八國聯軍的時候從圓明園被洗劫的國寶。那不僅僅只是寶貝,更是國家民族尊嚴的象征。通過正當的途徑無法將那些歷史的瑰寶回到祖國懷抱時,文啟華就悄悄去拿。沒錯,就是「拿」。用他的話說,他只不過是拿回屬于我們國家的東西,那不叫偷。

他每次都會將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取回的國寶悄悄放在故宮博物館,剛開始並沒有人知道是他干的,後來也不知怎麼走露了風聲,外界對他的這種行徑極為追捧,那時的文啟華,仰慕者比明星的粉絲還多。官方不做任何回應,但在民間,文啟華就是「俠盜神偷」,是無冕之王,是鐵膽英雄,無數人仰望,膜拜。

文啟華是一個相當矛盾的人,他即有愛國的行徑,又是一個喜歡追求刺激與冒險的人,喜歡收藏戰利品,所以他在去國外的各大博物館之後,除了會將一些珍稀文物歸還國家,還自己留下一部分。時間長了,他的寶庫到底價值幾何,連他自己都難以估量。

這樣一個身具傳奇色彩的人物,這樣一個在時光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人物,至今仍然不會被世人所遺忘,他的神秘,他的事跡,他的寶庫,包括他的死,都讓人越發想要挖掘其中的秘密。

乾廷能不知道文啟華嗎,更何況,他本人和文啟華還曾有過一面之緣。

乾廷驀地站起來,站在距離文菁幾米遠的地方,斜斜睥睨著她,一副「我不認識你」的架勢。

文菁的心在下沉,難道說,乾廷也覺得她的身份是個大麻煩,想要疏遠她嗎?

文菁扁著嘴,有點緊張,乾廷他,什麼意思?

靜默了一陣,乾廷忽然間笑了,上下打量著文菁,做出凶狠的樣子說︰「你膽子真大啊,敢對我坦白說你的身世,你就不怕我把你給綁起來,逼問你寶庫的下落?要知道,多少人都想著那東西,你就不怕……」

「我不怕,你不會的,你是好人。」文菁笑嘻嘻地朝乾廷眨眨眼楮,說得很小聲但十分堅定。

好人?乾廷呆了,第一次有人說他是好人,這稱呼真別扭!

「咳咳……你……你是不是傻啦?憑什麼肯定啊?你哪只眼楮看見我是好人了?你對著一個大男人這麼說,不怕我忍不住禽獸一把嗎?」乾廷半真半假的口吻,實際上他真是憋了又憋,剛才文菁向他坦誠了那麼重要的事情,他內心感動得一塌糊涂,要不是知道她臉皮薄,他一定會抱住她狠狠地親吻一番。

禽獸?文菁睜著一雙水眸子,想起了晚飯前在廚房里的一幕,他不會是……

「乾廷,你明明說過不會對我有興趣的,你……你以後不要再沖動了,你要是再對我無禮的話,我就……我就……」文菁嗔怒地瞪著他,除開被他吻的那件事,乾廷在她心里的形象還是不錯的。

「就怎樣?你呀,應該學會強硬一點,軟軟弱弱的,你這樣跑回去,讓人怎麼放心呢,魏婕那種女人,你怎麼斗得過?」乾廷看似是在譏笑她,其實他說的話不無道理。文菁向來性格溫順,像水一樣,她如果回去了,難免會踫上那些個惡毒的女人,到時候,她不被拆了才怪。

文菁听出他的關切,心里一暖,他沒有介意她的身世,還是像以前那樣對她。太好了,她就是希望不要被人用特殊的眼光看待。

至于拍賣會……文菁糾結著眉頭,弱弱地說︰「那個……我……我還沒決定會不會去拍賣會,就算我回去了,也不一樣會踫到魏婕啊……」

乾廷臉色一沉,眼底染上幾分凝重,搖頭嘆息,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只是想去拍賣會看看那刀鞘嗎?這樣的話,你回去有什麼意義?你有什麼心結就該去解開,你怕面對魏婕,難道就這麼逃避一輩子嗎?」

「殺父之仇,如果我都能忘卻的話,我就不配為人子女。可我真的不知道,怎樣才算是好的時機,才算是有把握。」文菁眼里浮現出痛苦之色,她何嘗不想能正面面對魏婕呢,可是在沒有絕大的把握之前,她莽撞行動,只會讓自己陷入危險。

乾廷玩味的挑挑眉,模著光潔的下巴,雙眼放光地望著文菁,他想啊,這小女人終于是開竅了嗎?決定以牙還牙了,那就太好了。「你想報仇?怎麼報?你不是說魏榛已經失蹤嗎?那魏婕……你想怎麼對付她?」。

「呃?對付?」文菁有點茫然,隨即做出思考狀,撓撓頭發……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面對魏婕,我不想暗地里用手段,大不了我……我去警察局揭發她的惡性,現在魏榛失蹤了,魏婕少了一個靠山,應該可以將她繩之以法了吧?」文菁說得很是認真,亮亮的眸子純淨清透,絢爛得讓人著迷。嗎人會我。

「你以前怎麼不去揭發她?」

「我……」文菁被問懵了,苦著臉低下頭說︰「我以前膽子太小,想到她和魏榛勾結在一起,我怕我一出現就會被他們殺人滅口,所以我就小心翼翼地躲著藏著。我記得很清楚,爸爸臨死的時候,我就在牆壁的夾層里看著,我听見他大吼了一聲說︰如果阿芸你在天有靈,記得告訴小元寶,沒有十足的把握,千萬不要對上這兩個畜生……乾廷,這些年我一直在忍著,我經常告誡自己不能輕舉妄動……」

乾廷真不知該喜還是憂,文菁太善良太正直了,思想比較正統,還以為去警局就能讓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嗎?

「文菁,別傻了,你就這麼去警局的話,根本揭發不了魏婕,事情過去那麼多年了,光憑你一面之詞,很難有說服力,加上你和翁岳天,魏婕,你們三個之間的種種糾葛,法官不會相信你的。當年你父親自殺的案子,我也有所耳聞,早就定案為自殺,你想翻案,比登天還難!你還是想想別的途徑吧,動動腦子,不要一根筋,對于壞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以惡制惡,明白嗎?」乾廷輕拍著文菁的肩膀,看出她還是很迷惑,不由得一陣頭疼。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走了,晚安。」乾廷今晚的心情也很亂,早點告辭是好事,免得這寡男寡女的,又是在煽情的月色下,萬一他真化身成狼,那就……

「嗯嗯,晚安。」文菁朝乾廷揮揮爪子,目送他離去的背影。她獨自一人在天台上又坐了一會兒才回到屋子里。

臥室里,小元寶睡得正酣,也不知是夢見什麼了,小小的手指伸進嘴里,粉粉的小嘴兒一嘟一嘟的,可愛極了,文菁心里一軟,目光變得溫柔至極,看著兒子天真無邪的睡顏,她每每都會感到深深的滿足。

文菁緩緩伸出縴細的手指,輕輕地貼著小元寶柔女敕的臉頰,心底涌起濃濃的酸意,默默念叨著……兒子,你說,媽咪該不該回去呢?那里有……很壞很壞的人,媽咪已經逃避了五年,該繼續這樣下去還是要去跟壞人做斗爭呢?兒子……在你心里,媽咪是全世界最好最完美的母親,對嗎?其實媽咪有愧,媽咪是個縮頭烏龜,躲在這麼遠的地方,過了五年平靜的生活。媽咪不想這樣活下去,日子一天天過去,壞人還在逍遙法外,枉死的人依舊是死不瞑目,媽咪不會安心的。

寶貝,媽咪很勇敢,對不對?將來你長大了,知道媽咪這麼勇敢,你會為媽咪感到驕傲的……寶貝,你要記住,媽咪很愛你。

這些話,文菁只能在肚子里悄悄地說……她不會帶小元寶一起回去的。這次的拍賣會,她一定要去!一定要看看究竟是否有人得到了父親的寶庫!她從不曾想要得到寶庫,因為在她心里,那都是父親的東西。並不是她的思想覺悟有多麼高尚,而是她明白,那寶庫,是一切血腥與磨難的根源。如果不是因為寶庫,魏榛和魏婕就不會下狠手害父親。對于文菁來說,命才是最重要的,得到寶庫就意味著成為別人暗害的目標,她寧願寶庫一直都不要被人找到……

文菁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拿起電話……

「我要訂一張機票……」文菁的聲音在顫抖,激動澎湃的心緒翻涌不停,身在異國五年的游子,終于要踏上歸家的路程,那種混合著酸甜苦辣的滋味,縈繞在心間,真應了那句話︰近鄉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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