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的罪妻 第一零二零章 不要走開

作者 ︰ 開心果兒

120、

她看著藍凌霄追隨在蘇伊一身後的身影,怒斥一聲,又拉過蘇若雲的手︰「我就不相信我樓子蘭的女兒會連她都比不過!走,媽帶你再去刷幾套衣服,每天輪著換,就不信迷不倒他!」

***

腳步緩緩向前,陽光拉長了身影,卻不止一道。舒愨鵡

蘇伊一頓下腳步,轉頭,正是藍凌霄探究的目光,她不由地眉頭輕蹙︰「藍少爺,是有事找我嗎?」

「只是好奇……」藍凌霄雙手環胸,唇角輕勾,陽光灑在他俊逸的臉上,他的眸子狹長而漆黑,「據說,你是顧墨寒的妻子……你們的新婚,登了報紙頭條,听說蘇市長在婚禮上就宣布了跟你斷絕父女關系,還有……」

「夠了嗎?」她打斷他的話,清盈的眸子多了幾分冷意,「藍少爺是調查戶口的嗎?既然什麼都已經查得這麼清楚,又何必再問?」

天下之大,果真無奇不有,就連男人都那麼喜歡打听人的是非,字字句句戳中的,都是她的痛處。

他並沒有傷人的意思,可是顯然的,他的話傷了她,她的臉色蒼白了幾分,看了他一眼便往前走去。

藍凌霄模了模下巴,看著她那一抹綠色的身影往前走去。這個女孩,有一雙靈澈的眼楮,溪水底下的鵝卵石一般,在記憶中那樣多美麗的眼楮,都不及這一雙,清澈而……憂傷,仿佛一眼可以望進人的靈魂。

***

鐵門徐徐打開,車子駛入別墅,顧彬先下車,打開車門,她才恍然回神。

微微抬首,整座別墅都籠在夕陽金色的余暉之下,那豪華的歐式風格的建築完美得沒有一點瑕疵。周邊的草坪花園,都像是鍍上了一層金色。恍然間,才發現,她到這個地方已經過了一個季節。從秋走到冬,習慣了這里的風景,依然不習慣的,是這里的溫度。

她一直知道,這個地方並不是她的家。那麼,她的家呢?這個下午,她竟然那樣深切地感受到自己這樣生生地被拋棄了。也許,是很早的時候,心頭就隱隱閃過這樣的念想,卻不敢再往下繼續想下去,她總是一次次地微笑著告訴自己,在蘇旭心里,蘇伊一還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少女乃女乃,這里風大,快進屋!……」白媽溫熱的手裹住她冰冷的手心,她怔了怔,感激地朝她笑了笑,她的溫暖,她真的感懷。

「少爺已經回來了。」白媽在她耳邊悄悄地說道,「少女乃女乃,你有沒有覺得少爺這幾天回來得都很早?」

白媽的眼底閃著意味深長的*,這些日子,她一直以為顧墨寒跟她的關系進展良好,所以,常常會閃過這樣的眼神。蘇伊一淡然地笑了笑,正抬眸,卻見顧墨寒從樓上走下,她幾分憂然的眸子與他撞個正著,她怔了怔,低下頭去。

不知道為什麼,會覺得不自在。心跳卻依然失控,每每與他的視線相對,她總是如此。

飯桌上的氣氛沉寂得幾乎詭異。

蘇伊一低頭扒著飯,卻是有一口沒一口的,眉頭輕蹙,有沉痛讓她的呼吸困難,腦海里一遍一遍地閃過蘇旭的眼神,一遍一遍地探究,一遍一遍地心灰意冷。

她的親人,竟然沒有人知道她曾經經歷過如此生死劫難,亦無人關注她在顧家的生活。她不知道他們關心的是什麼,一個關心的是她的噩夢,一個關心的是她的出現會給她們帶來多大的困擾……

呵呵,蘇伊一,你的存在就僅僅于此嗎?一邊,是替罪的羔羊;一邊,是贖罪的工具。她頓時感到那樣濃重的可悲,她的人生,竟然都是為別人主宰,為別人活,為別人死,為別人痛。

「少女乃女乃……」胳膊被重重地一撞,蘇伊一抬起頭來,白媽正猛朝她使眼色,「少爺跟你說話呢!」

呃?蘇伊一愣愣地抬頭,顧墨寒的嘴唇緊抿著,目光幾許不悅。

「少爺問你今天到安醫生那里,安醫生怎麼說?」白媽看著顧墨寒陰沉的臉,為蘇伊一捏了一把冷汗。這好不容易才關系良好了一些,可得持續下去才行啊,未來的路……

白媽在心底嘆了口氣,她著實是喜歡這個少女乃女乃的,她給人的感覺總是那樣溫婉,嫻靜,有時也孩子般的俏皮。她在心底就把她當成了少爺的妻子,老夫人的孫媳婦;只是,未來的路,怕是真的不好走吧

……

「安醫生說我沒什麼大礙……」她頓了頓,耳邊碾過安唯之的話,「你的心理陰影最主要的不是這個,而是你的噩夢。你的噩夢一定是跟你的記憶有關……如果沒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不會封閉這樣的記憶,所以……一一,你想清楚,是要繼續治療下去嗎?今天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爸爸想要給你的治療,是封閉你的記憶的。而我目前給你做的幾次,並不是封閉記憶的治療。你自己的意思是什麼?是想要開啟曾經的記憶,還是完完全全地忘卻它?……」

「……因為你一直都在做著封閉記憶的治療,所以想要開啟你的記憶還是有一定的難度,並不一定會成功。可是如果你想要封閉記憶的話,幾個月的療程,應該就可以徹底抹殺你的記憶……」

開啟,封閉……她從來不知道,蘇旭那麼多年一直堅持的心理治療是要封閉她的記憶,她一直以為,只是驅逐噩夢而已。

也許只有封閉記憶,才能驅逐噩夢……她忽地憶起,他對她噩夢的關心,佔據了那樣多的領域。

「我吃飽了。」她放下筷子,心底無力,扯出一個笑容,「顧先生,我先上樓了。」

腦袋發脹,已無頭緒可言,她忽然覺得自己卷入一個未知的恐懼里,惶恐不安卻又無措。

很少這樣煩躁不安,即便是那些日子,顧墨寒將她折磨備至,她也是欣然接受。而現在,她怎麼覺得自己就要瘋了?

***

透過窗簾的縫隙,月光傾瀉下皎白的光華,門咯吱一聲被推開,「啪」地一聲,滿室的光亮讓蘇伊一不適地眯了眯眼楮,轉瞬間,那黑亮的皮鞋已經到了她眼前。

他擰眉看著她身上的單衣,剛剛在門前,門只是虛掩,透過門縫,便是一道單薄的背影,安靜而又落寞,像個被遺棄的孩子,似乎在仰望月色中期許某個驚喜,又似乎在凝神之中黯然神傷。果然,就是這樣的眼神。

「顧先生……」她的聲音幾許澀啞,水眸微紅,在盡力隱忍著什麼情緒。

「昨天我說過,把你的東西搬到主臥。」他沉聲開口,環視著一成未變的房間,眉峰不著痕跡地一凜,「顯然,你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蘇伊一微微張口,她倒是從早到晚都沒有想起過這個問題,她只當他是在開玩笑,或是不經意間的一句,不會是認真的。

「明天我找人來裝修,這間房子作為二樓的書房,今天晚上先把衣櫃清空,該用的都整理到我的房間。」

他看了她一眼,便邁步而出,只剩下蘇伊一怔怔然地站著,把衣櫃清空?然後跟他共處一室,每個晚上嗎?她錯愕地眨了眨眼,目光那樣困惑。

***

再怎麼樣,顧墨寒的話就是命令,她無可反駁。

硬著頭皮走進顧墨寒的房間,他正在一旁氣定神閑地邊喝著咖啡邊打電腦。蘇伊一撇撇嘴,打開衣櫃,他的衣服整整齊齊地掛著,疊放整齊,她的目光在一件件衣服上跳躍,無端地,卻有了奇異的感覺,心底有什麼溫暖在漸漸包裹。

「旁邊的櫃子空著。」不冷不熱的一句話丟過來,蘇伊一回過頭,他的手依然在鍵盤上熟練敲打,頭未曾抬起。蘇伊一臉一紅,總是那樣愛走神,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呢?她咬咬唇,很快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地放到空的櫃子里。

放下最後一件衣服,她怔了怔,陌生的感覺席卷了全身。相信嗎?在這個最不可能讓她想到「家」的地方,她竟然有那樣一絲「家」的感覺。一個櫃子,放著兩個人的衣服,那樣近的距離,就像現在她站著,而他,在一旁喝著咖啡……也是那樣近的距離,那樣溫暖的感覺。她忽地覺得心底那般觸動,她曾經以為的家就是這樣的,不需要很大,女人做著家務,男人看著報紙,以後,還有一個孩子……簡簡單單的生活,平庸忙碌,卻能互相關心……這就是幸福。是的,她從不曾希望過自己要嫁一個有怎樣璀璨光芒的男人,那個男人,只要有責任心,對她好,便已足夠。

只是,造化弄人,她最終嫁的男子卻是一個鑽石一樣的發光體,他的光芒讓她不敢直視,更何況……他娶她的目的,只是為了恨她而已%……

合上電腦的聲音不響,在靜謐的房間里也足以讓她震顫。她抬起眸子,他已經站起身子,語色慵懶︰「過來。」

這兩個字還是極有威懾力的,每

次,他要她過來的時候,她的心里都會震懾一下,心跳加速。她不敢直視那雙黑得不見了底的眸子,那樣熾熱的光芒,他還沒有做任何動作便足以將她融化。

遲疑了幾秒,蘇伊一還是走了過去。心,卻是如鹿撞。

一步之遙,站在他身前,足足矮了一個頭,她微垂著眸子,只盯著自己的腳尖,這樣的事情雖然經歷不是一次兩次,可每每想起,總讓她臉紅耳熱得不行。

「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他的手扯過她的身子,桎梏住她柔軟的腰肢,額頭抵住她的,亮如琉璃的眼楮定定地凝視著她波光瀲灩的眸,事實上,他不知道想要她說什麼,調查的結果還沒有出來,他的心底就開始莫名不安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得到什麼樣的答案,無論是蘇伊一給的,還是別人調查的……

「……」眸光困惑,蘇伊一抿了抿唇,「我不知道顧先生想要我說什麼……」

「你今天看起來不對勁……」沙啞的嗓音暗沉,他的目光灼灼,捕捉著她的每一個神情,「是不是因為……見到了蘇旭?你跟他,一直有聯系?」

心底一驚,她抬眸,長睫微顫,有些慌張地解釋︰「沒有……我今天只是、只是踫巧遇到……我跟蘇家沒有聯系,真的沒有……」

其實的,他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只是她溢于言表的驚慌讓他心底不悅起來,又夾雜著莫名的煩躁。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女人總能輕易地挑動他煩躁的神經。

「跳個舞,怎麼樣?」

他唇角勾起一絲微笑,一晃而過的溫柔,蘇伊一錯愕地看著房間內的光線變得昏黃,輕柔的音樂聲響起,他又走到她面前,單手摟住了她的腰。

這算……蘇伊一僵著身子,直覺地心底發怵。他不會是個懂得浪漫的男人,尤其是對她,那麼,是為什麼?

腳步遲緩地跟上,動作笨拙而又僵硬,她並不擅長跳舞,就像上次,她就踩了他幾腳,雖然,她跳得很努力很認真,還是跟不上他的腳步。

「抬頭。」他冷聲命令,蘇伊一愣愣地抬起頭來,望進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依然深沉,這個男人,無論何時,都不會輕易地泄漏自己的情緒,雖然他的眼楮長得那樣好看,可是,那里的溫度都是足以讓人打顫的。

「還記得這個舞曲嗎?」他緊盯著她錯愕不解的眸,「你應該記得的,這是我跟你跳過的舞曲。」

一個不穩,她一腳便踩到了他的腳背上,「呀」,蘇伊一低呼一聲︰「對不起,顧先生……」

「那個時候,你跳舞的技術好像比這好得多了……」他眉頭輕擰,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雖然對跟他跳過舞的女人他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印象,可是,卻是沒有這樣不會跳舞的女人跟他共舞過,至少,他的腳從來沒有在舞池上被人踩過,而這個女人……她的姿勢笨拙,身體僵硬,記憶中,沒有這樣的影子。

她的姿勢笨拙,身體僵硬,記憶中,沒有這樣的影子。

***

蘇伊一徹底錯亂了。

他的黑眸獵豹一般,雖然看著無波無瀾,卻是在探究她的神情。她垂下眸子,心撲騰得厲害。他是發現了什麼?舞會,她是從來沒有參加過的,難道,他看出了什麼端倪?

「知道這首曲子嗎?」他溫熱的氣息拂過鼻尖,「你說,因為在舞會上對我一見傾心,所以……記憶應該是很深刻的,是不是?」

他的眸光那般逼人,字字句句,都帶著逼迫感,蘇伊一咽了咽唾沫︰「我記得這首曲子,就是……不知道它的題目。」

「嗯……」他似滿意地點點頭,輕輕地抬起她尖巧的下顎,「那麼,那天呢?……你對我一見傾心的那天……听說,女人對一見鐘情的男人,不管是什麼,記憶都會深刻,印在腦子里一輩子。那天……我穿的是什麼衣服?」

「……」她是嘴唇輕輕張開,又合上,看著他琥珀一樣的眸子,終是搖頭。

「我……沒有注意。」最好的借口吧,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牽強,可是,她能胡亂地說嗎?

「忘了……」他輕扯嘴唇,目光看不分明,聲音輕輕柔柔,連目光都是那般,「那麼……那天參加的是什麼舞會,你總應該記得的,是不是?」

「……」大腦一片

空白,輕輕的轟炸聲在耳邊,什麼舞會……當時的理由只是草草而過,誰會想過顧墨寒會有追究的一天?蘇伊一倒吸了一口冷氣,望著他,眼底是大片大片的掩飾不住的慌亂。

他凝視著她,久久的,忽地笑道︰「是洛城珠寶大王女兒的訂婚宴,是不是?我記得那天跟一個陌生的女孩跳過舞。」

洛城珠寶大王……這個名諱,她似乎在家里是听過的,確實有這樣一個舞會,她還听媽媽跟姐姐說︰「得買些像樣的首飾,珠寶大王的舞會,如果少了,豈不失禮?」

是了,應該就是這次了……一身冷汗,蘇伊一松了口氣,點頭︰「就是那個舞會。」

身子輕輕一僵,果然,不需要調查,他輕易地已經知道了答案……那個珠寶大王,女兒尚小,怎麼可能有什麼訂婚宴?他不過是信口胡謅罷了,她卻是輕易地落了套……

「你確定?」他微微眯了眯眼,手指輕輕地拂過她櫻桃般的紅唇,她的下巴不著痕跡地一低,眼底是那樣勉強的篤定。她不是遮掩情緒的高手,每次,那雙透澈的眸子總能說明一切。

「就是那一次愛上了我?」他的目光深沉,忽地,身子又微微向前傾了傾,鷹隼般的黑眸輕易地擷住她的視線,「說,你愛我……」

蘇伊一猛地怔住,眸子也微微瞠大。對于愛情來說,這三個字是神聖的,她曾無數次地幻想過,她會怎樣眉目含羞,對著她心愛的男人,輕輕啟齒︰「我愛你……」

愛,這個字眼,只有兩情相悅才相配,不是嗎?

「不是說對我一見傾心嗎?」男人的眸又眯起,幾分危險的光芒在跳躍,「莫不是,你的一見傾心是假的?」

「不是。」蘇伊一急聲打斷他的話,咬了咬唇,雖是下定決心,那幾個字卻在喉間上上下下,才知道,原來對一個人說「我愛你」三個字還是需要勇氣的。

她猛地咽了幾口唾沫,狠下決心,才困難地開口︰「……我愛你……」三個字快速地說完,她很快低下頭去,心快得就要跳出胸膛。

「再說一遍。」他攜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的視線與他相對,那眼底的閃爍讓他心底一陣煩悶,這個絲毫沒有演技的女人,說得那樣勉強,而之前的種種,他應該是感受不到她眼底的任何愛意才是,他不知道為什麼竟沒有一開始就懷疑她!

四目相對,她看著他漆黑的眸子,深若幽潭,又是亮如星辰,恍然間,她仿佛看到在那幽深的瞳仁里,她眨了眨眼,輕輕啟唇︰「我愛你……」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心底真正的聲音,明明是從自己的嘴里說出,卻悠遠異常。那是心底真正的聲音嗎?她不確定,不敢確定,亦不想確定。

月光如銀,照在她秀美的臉上,那樣近地看她,她的長睫羽翼一般,在輕輕顫抖。抬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的眸底,那是清澈如水晶一樣的眸子,卻在瀲灩著復雜的情緒,幾許慌亂,幾許羞澀,幾許茫然……

心底悸動,他俯下頭,攜住了那片紅潤的唇瓣,輾轉,狂熱而溫柔。

***

依然跟往常的每一次那樣,她累得沉沉睡去。

身邊,是她均勻的呼吸聲,他側過她的身子,手指描摹著她的臉部曲線,她的眉總是輕蹙,眼神總是慌亂,從她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姿態……他還記得,新婚之日,她的狼狽,她的絕望,她的假裝堅強……

原來,那些他要給的,本不該屬于她。可是,她卻是接受得如此欣然淡然,沒有絲毫痕跡,只是偶爾眼底流露的委屈,也只會讓他覺得那純屬讓人作嘔的偽裝。

會是誰,讓她這樣心甘情願地去做一只替罪羔羊,他的手指在她的胸前的疤痕落定,恍惚之中,有這樣一種意念,這個女人,怕是跟她難以扯清了,不管真正的那個罪魁禍首是誰……

「不要……」她痛苦地低喃,秀氣的眉更深地蹙緊,夢里,那個滿室血腥的場面再次出現,那樣無法言說的恐懼和驚慌,充斥著她的每一根神經,她像是掉進了一個無法呼吸的深淵里,不斷下沉,不斷下沉……

「一一……」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她似乎掉進了一個噩夢中爬不出來,臉上已經有薄汗滲出,她的手抓住他的手臂,那樣緊,用了渾身的氣力。

「……」她的唇微微翕動,卻听不清在說什麼,臉上

已是冷汗涔涔,「啊!」一聲尖叫,她一下子坐起身子,卻依然是滿眼掩飾不住的驚恐。

恐怖的夢境,血腥的氣息,耳邊,那樣清晰的槍聲在回蕩,有血濺上了透明的窗,剜心一樣的疼痛在四肢百骸蔓延,依稀,巨大的暴雨聲中有男人陰沉的聲音︰「已經死了……」

死,誰死了……是誰的聲音,仿佛遙遠的空間,又仿佛近在咫尺?尖銳的疼痛像一把利刀,從她的頭顱中插進,有淚不可遏止地狂涌。

「蘇伊一!」她的眸子還陷在那樣無盡的恐慌之中,像是個迷失的孩子,他搖了搖她的肩膀,想要喚醒她,她怔怔地抬起眸子,身子還在微微顫抖。

一絲揪疼,心驟然緊縮,他看著她,清了清嗓子︰「只是做夢……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要……」她低低地嗚咽,聲音干啞,手卻是攀住了他的身子,她害怕,害怕那樣的鮮血淋灕,好怕……

「不要走,我不要喝水,你不要走開……」她像個無助無辜的孩子一般,手更緊地抱住了他,顧墨寒的身子微微一僵,手輕輕地環住了她的身子,他的下巴擱在她的頭上,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像是在安撫受驚的孩子一般。有什麼奇異的感覺,在心底,漸漸盈滿。

***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身子一陣酸痛,睜眼,便是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過的陽光。

蘇伊一坐起身子,一陣怔忡。昨夜她是怕傻了,或者是沉浸在夢中沒有醒來吧……她竟然抱著他,她只知道他的心跳帶給了她那樣多安定的感覺,可以驅逐窒息的恐懼。只是,那樣的姿勢維持了不知多久,她抱著他,迷迷糊糊地有了困意,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卻是在恍惚中感覺到那樣的心跳隔著好近的距離,讓她的睡眠都安定起來……

曲起膝蓋,把頭埋在被子里,滿滿的都是他的味道。什麼時候開始,她跟他之間的關系在漸漸改變了?在她軟弱無力的時候,他竟然可以給她提供依靠的肩膀……

抬起頭,目光在櫃子落定。他竟然要她把東西都搬回他的臥室,那麼說,她以後都要……跟他共處一室?蘇伊一困惑地眨了眨眼,想起昨夜他類似試探的語氣,心底又是一沉,這算是進一步的試探嗎?

天空明媚,只是,心底卻是一直沉甸甸的,仿佛有某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他看著她的眼神不太一樣,可是,又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如果被他發現那個人是姐姐,他會怎麼樣呢?

除了傷害,還有欺騙,顧墨寒不會放過蘇家的吧?姐姐有心髒病,怎麼受得了他那樣狂肆的報復?她嘆了口氣,又望向了天空,那樣美的藍色,洗過一樣的純淨,閉上眼楮,低下頭來,她虔誠地祈禱起來。

「少女乃女乃,顧彬來了……」白媽的聲音讓她睜開了眼楮,今天明明就不需要心理治療,顧彬不應該會來才是……

白媽看著蘇伊一納悶地擰眉,撲哧一聲笑道︰「少女乃女乃,顧彬是來接你去跟少爺一起吃飯呢!快去換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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