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君犯上 第六十七章 •痛苦

作者 ︰ 流年憶月

「你們知曉我現今是怎樣的心情麼!」晏蒼陵陡然切入一聲,將這殺意之浪,攪得天翻地覆,「我恨不得將人碎尸萬段!剝皮拆骨,生氮其肉!」

許頌銘同樂梓由齊齊低首,一句話皆無法續上。

這封信中的內容,乃是季臨川被拘宮中,以及被送出宮的事情經過。那一日經由李桀同王恩益的對話中,傅于世知曉了王恩益便是將季臨川送去品芳閣的主謀,于是為了明白事情經過,他便將目標放至王恩益身上,派他在宮中的勢力細查,不消幾天,他便得到了消息,將其整合,寫成一封書信將查出的結果寄給晏蒼陵。

原來七年前,刑部那人在街上偶遇了季臨川,為了能討天子歡心,他便私下尋人畫了季臨川的畫像,尋季臨川的下落。不想這畫像竟被天子意外得知,引起了天子的注意,當下也命人四處尋季臨川。此事落到了王恩益耳里,王恩益自然不願自己的寵愛被季臨川奪去,是以想方設法將那刑部之人除去,將尋季臨川之事一壓再壓,使得季臨川安心了七年。但七年後,一次意外,天子再次想起了季臨川,不知用了何等法子,竟知曉了季臨川的身份,而季崇德也隨之因篡改戶籍之事獲罪,為了能得到季臨川,天子也不細查便地定了季崇德的罪,讓他流放出境,而天子自己則心安理得地派人將季臨川迷暈了送進宮中。

安天仁此人有一特點,不會勉強他人做事,反而喜好虐待他人,摧殘身心,迫使他人臣服于自己。那時,季臨川被送宮中,自然萬般不願同安天仁好,是以不斷反抗,結果反被安天仁斷了手腳筋,之後為了迫使季臨川臣服,安天仁給季臨川下了過量的*藥同合∣歡藥,試圖逼他開口求饒,期望承|歡。男人之身,對欲|望最是難忍,可想而知,在那段時日,季臨川經歷過的非人對待,有多殘忍。

而更甚者,安天仁還會將數名的孌童弄進宮中,強逼著季臨川看那些孌童被多人強上,遭受虐待,嘶聲尖叫,意圖告知季臨川,反抗便有如此下場。哪怕未能身臨其中,看信上所言的寥寥幾句,便能猜到當時季臨川眼睜睜看著他人遭受虐待,而自己無能為力,甚至有可能將遭受同樣摧殘身心的折磨,將有多痛不欲生。

後來季臨川幾乎癲狂,每日里神智不清,迷迷糊糊,眼中無光。安天仁又不敢真下手傷了季臨川的肌膚,便只能給季臨川灌藥,打罵他人折磨季臨川的身心。

未過多久,安天仁私下偷將季臨川藏于宮中之事,被敏銳的王恩益意外發覺。王恩益此人善妒,生怕自己靠美色保全的地位被人奪走,是以他從不讓有些容貌的內侍同宮女接近安天仁。他原先在官場上便對季崇德有些不滿,是以季崇德被流放時沒少他推波助瀾的份。在季崇德被流放後,他又生怕季崇德的發妻過于美貌,留于宮中會威脅到自己地位,是以便想法子將其弄去了役場勞役,不想這發妻弄走了,季崇德的兒子卻入了宮。

知曉了此事後,王恩益恨得牙都咬碎,但偏生那時安天仁正是對季臨川有興趣之時,將人弄走也未免不妥,是以一直強忍不發。直待一個月後,安天仁漸失了耐心,王恩益逮著了機會,暗中將季臨川弄出宮,讓李桀以巡按的名義將其送往天下第一閣賣掉,既滿足了自己眼不見心不煩的心,又可讓季臨川遭受侮辱。至于為何如此大費周章將人弄到如此之遠,傅于世並未能查出,但估模著,便是想著山高皇帝遠,天子無處可尋。

當信中內容在心底重重地沉下一記波瀾後,晏蒼陵的臉上已承不住怒意,怒意盡皆順著面頰到了拳頭,轟地一聲巨響,身側案幾四分五裂,碎屑漫天飛舞,刮傷面頰,但在場三人卻無人躲避只需一步便可錯開的碎屑。

鮮血,讓他們的頭腦更為清晰,讓他們的恨意更為刻骨。相處多時,哪怕情深不似晏蒼陵,亦對季臨川有不淺的友誼,驟然听聞好友曾逢如此對待,誰人能忍,誰人不恨。遙想過往季臨川初來時逢人大叫,見人則驚,又豈是單單夢魘之藥便可造成的,只怕那股懼意已經深入肺腑,刻入心脈,以致不敢接近陌生之人。

怒潮洶涌,駭浪過處,轉瞬一片寧靜。晏蒼陵嘴角化開一抹苦澀,悲傷絕望地掩住眼瞼,偏頭一手撐著高凳,支撐著自己站起的重量︰「如果……如果我早日尋到他……如果我早日尋到他……他便不會……不會……」

苦痛在胸腔迸發,撕扯著他千瘡百孔的心,他一遍一遍地埋怨自己,一次一次將「如果」兩字咬在舌尖。悲痛便如冰冷無度的蛇蜿蜒而上,一點點地將他緊纏,一口口地將他理智吞噬。

英勇男兒如他,在這一刻,竟如七年前那般痛哭失聲,那一年為他,這一年依舊為他。

「璟涵,璟涵。」他一口一句地念著那個名字,好似隨著這刻在心尖上的名字,親歷了一遍那痛苦的過往。

你道他為何遲遲不說過去,你道他為何不言那害他之人,如此苦痛,當初他是如何淡然自若地將其說出,又是如何笑著再次面對這個世界。

也許正如他所說,他撐著活下去,不過是不願用死懲罰爹娘。

如果那時他在他身邊,如果他們早點再遇,如果……

「璟涵!」晏蒼陵赫然抬首,大叫著摔門出去,一股風旋到了季崇德的房中,雙膝一軟,砰地跪地,聲音響如悶雷,炸得季崇德錯愕震驚。

「你……」

「你」字未出,便被晏蒼陵一句話生生堵回。

「我要娶璟涵為妻!請您成全!」

「請您成全!」再續一聲,擲地有聲,晏蒼陵眸中的堅毅竟讓一直反對他們倆的季崇德失了言語,所有的話都被壓在舌根底下,道不出口。

季崇德緩緩息下驚訝,嚴肅地問道︰「為何突然提出此事。」他雖不同意倆人在一塊,但到底也是個打混多年的人,看晏蒼陵面現急態,突而孤身前來跪倒在自己面前,定是事出有因。

為何提出此事?短短一句話繞在心頭時,晏蒼陵卻不知如何言語。

是因為愛?不,也許並不是,晏蒼陵從不勉強他人,他雖同季臨川情投意合,但在季臨川應許之前,他不會背著他同季崇德提出嫁娶之事。這一份娶他之意,更深而言,是為了保護季臨川。

是的,季臨川需要一個身份,一個他人不敢動他的身份,而季崇德已經失利,也唯有自己能給他身份,護著他,保護他不再受天子覬覦,再受傷害。同時私心而言,自己若娶了季臨川,便可有借口抵住天子的賜婚。

于公于私,他都必須要娶季臨川。

但抵住天子賜婚之事,卻是不能為季崇德道明,晏蒼陵含著一抹苦澀,一揩目中熱淚,將那一份傅于世送來的書信緩緩地遞到了季崇德手中︰「您自個兒看罷。」

他說罷這話,仿佛瀉出了所有的氣力,悲戚一喚,搖搖晃晃地站起,全身無力地靠在一旁,抿唇對著外邊的天。今日天色陰沉,大雨將落,一如心中陰霾,沉如看不見天的深淵,神思翩翩,眼前仿佛出現了季臨川遭受非人對待的一幕幕光景,那時的季臨川,心中一定如同此刻的天,沉得看不見希望,看不見陽光。

「不可能!」

轟隆!悶雷炸響,竟連這聲都無法壓下,季崇德攥緊了手中書信,如望一張生死判令,不敢置信。

「信不信由你,」晏蒼陵無心同他再說天子究竟是好是壞,「這便是你心心念念捧著的天子,你可知曉,你的親兒同發妻皆是被他所害,被他的寵臣所害!你當我是如何救下你兒的,是在人口販賣的芙蓉花會上,眾目睽睽之下,我將其使計帶回的。初回之日,他逢人便喊,不敢接近來人,你可知我耗費了多少時日方讓他接近于我。他手腳筋齊斷,無法動彈,每日里坐需人扶,食需人喂,這些你又可知曉!尚有!」晏蒼陵紅了雙眼,怒意翻滾而上,「你的發妻已被人害死,曝!尸!荒!野!」

季崇德雙瞳驟縮,呼吸生生倒抽回了胸月復之中,雙唇掀動,卻連只言片語辯駁的話都無法道出。

「不……可能。不可能!」季崇德一聲暴吼,將聲調揚起,雙瞳瞪得幾近掉出眼眶。

「我何苦騙你,我能得何好處,」晏蒼陵揚起苦澀的冷笑,「書信之上,白紙黑字都寫得清清楚楚,此乃我在宮中之人調查得知的,千真萬確,絕無虛假。」

季崇德深深地沉了幾口氣,試圖將氣捋順,卻抵不住滔天上涌的怒氣︰「你再說一次。」

「說再多次皆是一樣的結果。」

「我不信!」季崇德震袖暴喝,頓了一瞬,轉而提步往外而去,「我去問璟……」話未盡,腳已在晏蒼陵上前制止前頓住了,回首時面色哀戚,黯然無光,「不,我不能問,不能問啊。」霎那間,他仿佛蒼老了幾歲,單手撐在了椅背上,緩緩地,慢慢地,以好似走過數年的速度坐了下來,蒼老的撐在眼瞼上,長久沉默。

是的,他不能問,那一段過往太過悲痛,他身為其父,哪怕再有所懷疑,也不可殘忍地揭開那鮮血淋灕的傷疤。

「請讓我娶璟涵罷,」晏蒼陵丟下了所有尊嚴,撩袍下跪,挺直背脊直視著季崇德,那目光中的堅定,連季崇德遮眼的手都抵擋不住,「我定好生待他,讓他風風光光地做我晏王妃,此後再無人欺他,無人害我,我會將其護在我羽翼之下。晏王府百人亦會奉他為主,為他赴死在所不辭!」

季崇德逃離地將眼埋得更深,始終不發一言,沉默得讓人心跟著發涼,讓人的心都朝谷底墜去。

晏蒼陵在等待著一個結果,一個哪怕微小得可以忽略的希望。

天邊悶雷滾滾,轟隆不絕,霎那,奪目的閃電刺破雲層,炸開一道耀眼白光,將季崇德眼中的復雜情緒印得黑白分明。

他雙唇好似被黏在了一塊,用盡了全力方能勉強撐出一個口子,迎著晏蒼陵承著期盼的目光,一點一點地張開,一下一下地踫觸,道出了數句令晏蒼陵錯愕的話語。

作者有話要說︰(☉v☉)準備嫁了。求多多留言打分分,我要爬季榜。麼麼噠╭(╯3╰)╮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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