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君犯上 第五十一章 •鋪主

作者 ︰ 流年憶月

許頌銘朝外看了一眼,將聲音一壓再壓,小聲念道︰「經由暗衛細查,這棺材鋪的鋪主乃是一退隱的江湖人士,擅于易容,手法手段高明,一般人皆無法認出他的偽裝。」

晏蒼陵嘴角一撇,他雖身負武藝同易容之術,但到底並非江湖中人,對這些高明的易容手法並不明了。

「繼續。」

許頌銘繼而續道︰「某已查過,此人在五月廿十時,曾申過過所,推著棺材出門了一趟,歸來時,是六月初一,亦是推著一口棺材歸來。某曾問過他身周之人,言道此人古里古怪,棺材在城內賣不出時,便會將棺材推到臨近的城鎮去賣,實在賣不出去,方會將棺材再次推回城內。買賣棺材這事甚是少見,因此某猜想,是否有種可能,此人是借由買賣棺材遮掩,實則是做些販賣人口的惡事,這棺材中裝的,皆是被拿去販賣之人。興許當時他亦是靠這法子,將公子送進城,賣入品芳閣,接著再易容離開離開品芳閣,以致我們一直都尋不到人。」

晏蒼陵眉頭深鎖︰「你的分析甚是在理。但從京城到芳城,快馬加鞭也需得大半個月,而此人五月廿十外出,六月初一歸來,不過是十日,又怎會有足夠的時刻往來兩處,將璟涵從京城送至芳城。」

「那麼便只有一種可能,」許頌銘沉然道,「在城外,另有他人同他買賣。」

晏蒼陵頷首地贊許道︰「不錯,也只有這種可能了。這同他買賣之人,你們可有查到。」

「未有。」許頌銘遺憾地道,「但從這鋪主擅長易容,且常推棺材進出城而看,他確實最有可能將公子運進城之人了。」

「嗯,」晏蒼陵沉吟片刻,反問道,「此人既然是江湖中人,那他武功如何?」

許頌銘接話道︰「此人武功似乎並不太高,暗衛跟蹤他數日,都未被他發現。某想,那人也應是因武功不高之故,方會在易容上下功夫。」

「這倒未必,」晏蒼陵眉心往深處沉去,「有些殺手,為了能成功混入目標家中,一手易容術也甚是了得。」

「嘶,」許頌銘一界文人,不知這其中的道理,听之後抽氣了一聲,平素鎮定的臉上都逸出了不安,「王爺,那某豈非……」

「不必擔憂,那人若真發現了暗衛,早早便動手了,」晏蒼陵揮手道,「你可知那人性子如何。」

許頌銘語塞了半晌,搖首道︰「某不知,听聞暗衛說,此人脾性有些古怪,陰晴不定,王爺稍後我們前去,得小心行事。」

「嗯,」晏蒼陵將各種可行的法子在腦中過了個遍,拉著許頌銘的耳朵到了自己的嘴邊,小聲嘀咕著自己的應對之法。

「王爺,這能成麼。」許頌銘擔憂地蹙眉,「某生怕……」

「沒法子,」晏蒼陵臉上漾出一絲無奈,「我們得先試探此人,再慢慢從他口中套出璟涵之事,不然若將人逼急了便沒法子查下去了。」

「也罷,那我們便走罷。」許頌銘頷首,跟著晏蒼陵對視一眼,便一前一後地離去了。

經由許頌銘的帶路,晏蒼陵穿過一條陰暗的小巷,入到了盡頭一處偏僻的角落。腳步稍稍停住,入鼻而來的,便是一股腐朽的氣味,有些酸澀,又有些臭氣,各種古怪的味道混作一團,令人作嘔。

面前的棺材鋪,大門緊閉,並不算大,以棺材的長度而計,約莫只有三口棺材來長,鋪門上方,歪歪斜斜地掛著一方木匾,上頭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大字︰棺材鋪。晏蒼陵一看,愣了半晌,別個人的棺材鋪好說歹說,都會灌之以某某氏,某某記幾字,以讓客人記著鋪名。這店倒好,坦然地省卻那幾字,也不在乎。

許頌銘輕聲細語道︰「主子,便是這兒了。」

恰時日光被浮雲遮掩,影影綽綽只落下零星的一點淡光,打在鋪門之上,連一點黯色都無法使其褪去。

晏蒼陵一揚下頷︰「叩門。」

許頌銘照做,只听叩門聲在空蕩的長路流轉,沉寂得連一點兒雜音都听不著,約莫半炷香後,門內終于有了些微的動靜。晏蒼陵灌注內力于耳,放耳去听,只听篤篤篤有節奏之聲穿透地面震入心中,聲音模糊難辯,猶如一口悶在籠中的鐘,明明近在耳邊,卻听不真切。

晏蒼陵也听不出,此音究竟為何,同許頌銘對視一眼,一同後退數步,而晏蒼陵也同時將目光遞給了隱藏四面八方的暗衛,讓他們伺機準備動手。

「什麼人?」一聲陌生之音慢條斯理地切入空氣,明明是晴天白日,卻讓晏蒼陵生出一股懼意。

蓋因這聲音古怪得很,一經傳出,便如帶著萬千蟻蟲爬入你的耳中,讓你全身發麻,渾身發顫,若這聲加上一聲疑問,便如一只將死的耗子,懸在你的耳邊尖叫。

許頌銘也是一股惡寒,不識武的他被晏蒼陵推後了幾步,站在晏蒼陵的身後。

晏蒼陵薄唇緊抿,將身上生出的雞皮疙瘩撢了開去,震聲道︰「開門!」

「你是何人?我為何要開給你。」

門里傳出的聲音再次讓眾人打了幾個寒噤,晏蒼陵忍住身體上涌出的不適,沉臉道︰「我是何人有何干系,莫非你不願做生意了?」

「生意?」里頭的人,似燃起了興趣,聲音都拔高了幾調,尖銳的聲音猶如那被掐著脖子叫喊的公鴨,沙啞難听。這人聲音落時,緊閉的大門也在一聲吱呀中,敞了開來,現出門內之人的正顏。

雖從暗衛口中已經大致得知了這鋪主的模樣,但真當見著人時,晏蒼陵還是嚇了一跳。只見此人約莫四十余歲,枯瘦如柴,黃蠟的肌膚裹在骨頭上,幾乎分不清何處是眼,何處是唇,若非那凹陷的雙瞳還散著幾分光亮,晏蒼陵都以為面前的是一具干尸。

晏蒼陵哼了一聲,裝腔作勢地抬高了頭,用鼻腔對著面前這矮自己一截的人︰「你便是這棺材鋪的鋪主?」

「我是何人有何干系,我們談的是生意,不是人的身份。」這話就將方才晏蒼陵所說的,原封不動給還了回去。

晏蒼陵面色稍沉,高昂的頭緩而低下︰「敢如此同本王說話,你倒是膽子不小。」

「本王?」那鋪主眯了眯眼,吊著干枯得只有一層皮的脖子, 向晏蒼陵,「你是哪個天王老子,也敢自稱本王,呸!」

晏蒼陵被人如此啐了一口,臉色也有些掛不住了,聲線一沉,問道︰「那你又算什麼,也敢呸本王。」

「呸!便是呸你又如何!」鋪主又啐了一口,揮揮手道,「王爺既然是來找茬的,便請罷,我伺候不起。」

「找茬?」晏蒼陵抖出一聲,冷笑道,「本王確實是來找茬的!」 地一聲,他一腳踹上鋪主將闔的門,鼓起的內力順著腳尖往鋪主擱在門上的手沖去。

鋪主身子一凜,迅速地放開了手,後退余步,堪堪避過了重擊。

這一踹一避之間,雙方便過了一招,對對方的能力也估模了個大概。

晏蒼陵嘴角彎起了得意之色,方才他看得明白,這鋪主躲閃得極快,動作敏捷,但他被震的手,卻在瑟瑟發抖,可見輕功雖甚是不賴,但武功卻如同許頌銘所說的並不算高。如此,那便好辦得多了。

「本王也不想為難你,」晏蒼陵慢條斯理地走進鋪門,環掃了一圈,淡然自若地撢著衣袖,「你若老實將本王的東西交出,本王便饒你一命,若是不交,本王也不著急,左右本王有的是閑余時刻可同你耗。瞧瞧,是你先逃了,或是本王先將你抓著了。」

鋪主的一雙眼沿著四面八方溜了一圈,分明看不到任何人,但卻能感覺到一股強勢的威壓逼面而來,他沉了一口氣,又呸了一聲,朗聲道︰「仗著有本事,欺辱人,算甚本事。」

「哼!」晏蒼陵怒意點上頭頂,「你將本王的東西奪走,倒還有理了!」

鋪主似被晏蒼陵的氣勢嚇住,不著痕跡地撫了撫心口,聲音亦放柔了︰「我同你不過初次見面,何曾奪過你的東西了,你……你切莫血口噴人!」鋪主方才還氣焰囂張地啐了晏蒼陵一口,這會兒又軟了下來,這性子當真如同許頌銘所說,陰晴不定,古里古怪。

「本王是否血口噴人,你心知肚明!」晏蒼陵進而跨前一步,咄咄逼人道,「本王在數月前,曾同人私下聯系買了一口棺材,約好六月初一送于本王的府上,結果這口棺材未能送來,還被你奪了去!搶本王之物,你該當何罪!」

鋪主頓時懵了,所謂的被他奪走之物,竟然只是一口棺材?!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darknight扔了一個地雷把鋪主炸飛投擲時間:2014062020:29:18

(tot)乃給我投了那麼多雷,好感動,謝謝乃!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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