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小能手和他的奇葩雇主們 穿越小能手和他的奇葩雇主們 第52章 宴時遷番外(二)

作者 ︰ 好大一卷衛生紙

沒譜老師跑路,勤奮學生攢了一整個錯題本眼巴巴等著問。

「不若在此多留幾日?……弟子也可向師尊請教一番……」

听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啊!

程小白頓時覺得良心隱隱作痛,面上不露聲色的淡淡點頭︰「也好。」

「我在洞府里間修了新的聚靈陣,連接此峰靈脈結心,又暗合三精輪回道,師尊來看看可有什麼不妥之處……」

青年跟在白衣劍修身後,一邊走一邊娓娓道來,隔著持禮的距離,聲音溫和如水。

程小白卻忽然停了下來。

沒有人比他更熟悉忘歸峰的靈脈,凝神細細感知,每一縷靈氣的變化都能了然于心。

此時他對那一絲改變,敏銳到了極致。這里埋著一個陣,手法精妙,極盡隱藏之能。宛如一個隔絕靈氣的牢籠……

忽有所感,驀然回頭。

便看到了青年眼中來不及收斂的癲狂與*。

程小白陡然一驚。

遙遠記憶的記憶被重新喚醒,紅光詭譎的石室,手腕上的捆仙鎖,往日清朗乖順的青年,眼中猩紅的血色……這樣的心思他竟懷抱至今!

荒唐!

何其荒唐!

只覺怒火自胸中憑空燃起,瞬間將理智燒的一干二淨。

宴時遷自知被識破,慘然一笑,「師尊……」

整座忘歸峰微微顫抖,冷風嗚咽,似是哀鳴。這一怒,風雲變色,天地激蕩。

那人眼中冰霜沉沉,白衣墨發恣意飛揚,厲聲喝道︰「我不管你修道修佛,但你不能入歧途!」

長劍破空而來,風聲呼嘯。明明是千鈞一發的時刻,他卻莫名想起三百年前,白寒生氣時,也是這般模樣,難得生動的表情。令人沉醉。

「孽徒!誰教你這等陰險手段?」

「你何時反省清楚何時出來,若是想不清楚,秘境開了也不必出來!」

似乎他總是在惹白寒生氣,當真算不得一個好徒弟。

多年對敵的本能,未經思索身形已瞬息避開,以程小白的修為,劍勢本可收放自如,只因現下怒極,劍氣直向前去劈在峭壁,轟鳴之後煙塵漫天,山石滾滾而落,洞府轉瞬塌了大半。這一劍竟是毫不留情。

宴時遷一避之下已是悔極,索性站在原地自封靈氣,只听一聲冷笑傳來︰「好極好極!你果真長本事了!」

正欲解釋,烏木劍鞘轉瞬即至,重擊之下,青年被打落洞府,須臾之間,與百尺飛瀑一同墜入山下碧潭,冰冷刺骨的潭水混著久違的劇痛襲來。

胸前肋骨折斷,刺進肺腑,他許多年未曾受過這樣重的傷,也未曾感受到這樣鮮明劇烈的痛。

掙扎著爬出深潭,潭水混著鮮血浸透衣衫。他看見了潭邊持劍的人,目光比刺骨的潭水更冷。

他想,死在白寒劍下,倒算是最好的死法。

青年試著扯出一絲笑意,殷紅的血卻從嘴角溢出來,襯著他慘白的面容,「……師尊。」

「站起來!出你的劍!」

宴時遷搖頭苦笑。

手中現出一把三尺長劍,冰藍的光華,淺淺流轉。

昔日他築基不久,初得中品靈劍激動不能自已,視若珍寶,夜夜擦拭。如今他身懷上古神劍,又有秘寶加身,卻仍選了這把劍。

霽霄。

歲暮陰陽催短景,天涯霜雪霽寒宵。

這是他取的名字。這是白寒給他的劍。

劍刃上布滿細小的裂紋與無數次修補的痕跡。

像是人世間那些小小的痴迷與眷戀,不願放手的留連。

青年柱著劍掙扎站起身,挽了個劍花,直直刺去。

《劍法初探》第一式。

程小白此時已全然忘了什麼招式法訣,毫無章法的劈斬。打在青年身上,每一下都含著毀天滅地的威勢。偶有落空,山崩雲裂,天地震蕩。

他看不出青年劍中的眷戀。

不過十招,冰藍長劍從中間折斷,青年跌落在地,大大小小的傷口遍布全身,汩汩的溢出鮮血。殘留的劍氣仍在體內縱橫,割裂血肉筋骨。

白衣劍修的衣角沾了血污。怒氣褪去,垂眸看他,眼中無悲無喜。

他撐著斷劍跪在血泊中,卻仍像多年前一樣,不肯低頭,深深的注視著眼前人。

「你可知道錯了?」

喉間的血沫令青年聲音模糊,「……弟子知道。」

但是不後悔。

萬物在他眼中覆上一層血色,那人轉身而去,一步步遠離,消失在視線盡頭。

他恍恍惚惚的想,白寒的劍,還未出鞘過。

從始至終,即使怒極,白寒也只用了劍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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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師父回來了?打了你一頓,然後走了?」

劉遠山強忍住扶額的沖動,「他打你,你不會躲啊?!前陣子你不是剛得了一件龍鱗護體寶衣?不對,他剛回來,為什麼就打你?」

頹坐在地上的青年咳出一口血,「死不了。」

劉遠山一邊打量著亂石枯木,一面感嘆師叔武力一如當年,不,更勝當年,這兒可是有防護法陣的啊,半面山都塌了,嘖嘖,「我是擔心打成這樣,別傷了雲嶺的靈脈啊……喏,來……」

宴時遷避開遞來的回神丹。

劉遠山怒道,「知道你好東西多,也不能看不上我的丹藥!」

宴時遷笑著搖頭,「不能治。」

「那你傳音叫我來干嘛?」

宴時遷指指飛瀑後的洞府,「扶我上去……」

「再怎麼說我現在也是掌門啊!你居然叫我來就為干這種事……」

劉遠山掐著騰雲訣帶人上去,默默月復誹,被打的連個法訣都掐不出來了還能笑,果然是腦子撞壞了。

洞府傾頹,損毀殆盡,亂石之中難尋一處平整。青年便倚坐在角落,傷口裂開又汩汩溢出血來。

「這個給你。」

「什麼?」

劉遠山模模鼻子,「雪華凝露丹,只治內傷,修復筋骨靈脈,你看起來,依然會……這麼慘……」

宴時遷把玩著小瓷瓶,「越清嵐經常打你?」

「怎麼會?!小嵐最是性格溫柔,怎麼可能會打我……」話沒說完臉便漲的通紅,聲音無端拔高,「再怎麼說,我現在也是玄天劍門的掌門啊,他也得給我留點面子……啊!——」

劉遠山一回頭,就看見洞口立著一人,方才凌空飛來的折扇,又穩穩落回那人的手中,頭也不揉了,湊過去輕聲喚道,「……小嵐。」

錦衣公子緩步走來,一展折扇,覷他一眼,「愚鈍!你當白寒師叔是什麼人物,這等不入流的手段會看不透?」

劉遠山羞愧的低下頭去。

宴時遷蹙起眉,「這又是什麼?」

越清嵐笑的眉眼風流,「雲中草枝葉提煉的幻露,吃完丹藥再喝,不止師叔看不出來,還能讓你看上去……比現在,更慘。」

「……」

劉遠山回頭沖角落里的青年大喊,「別放棄—啊———」

被錦衣公子一腳踹出洞府,忙騰雲追著人去了。

宴時遷把藥倒入廢墟,認真回道,「我不會放棄的。」

即使被白寒打死,也不會放棄。

雲霧中,劉遠山湊在越清嵐身邊,「我讓宴師弟別放棄治療,你說他听見沒有?」

「我們還是先說說……雪華凝露丹,你什麼時候有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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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bug就是主角產生心魔了啊,與原文的設定不符!真是麻煩,前輩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兒麼?!我看了原文好多遍,不該這樣啊……喂喂喂,前輩你能听到麼?你還在麼?……」

程小白只覺心里很悶,胡亂答道,「可能是執念太深……」

「那就找出執念所在,改了他的記憶唄。舉手之勞嘛前輩,好人做到底……」

篡改記憶,一了百了?

沒有比這更簡單的方法了,從此不相識,無師徒。

夜風寒涼,令人冷靜。

他因宴時遷的邪念而發怒,卻忘了事情不該變成這樣。

那人本該得道成仙,坐擁三千;本該傲立于世,追隨者眾。

那人是此方世界的主角,本該有完美的人生。

而不是因心魔難解,苦海煎熬這些年。

程小白摁斷了通訊儀。

皎潔的月華穿過殘破的洞府,此夜的風憑空起了寒意。角落的青年低著頭,神色晦暗。隱約中時光倒流,宴時遷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時的白寒尚不願收他為徒,而是與他論道。那時的他尚懵懂又偏執,看不清什麼天理輪回,善惡道魔。只知道死也要留在這個人身邊。

白寒問他為何修行,他便說追求長生,強大的力量。

現在想來,漫長的生命,是何其孤獨殘忍的事。

枯榮常說眾生皆苦,求不得最苦。

但若是一切可以重頭再來,他還是願意在凝神殿里,晴光正好,遇見他。

死不悔改,說的就是自己這樣的人吧。

修長的身形出現在洞口,逆著光,月華淺淺鍍在他身上,如九天之上走下的謫仙。

角落的青年豁然抬頭,那張臉染了血污,蒼白失色,早已不見昔日的豐神俊朗,目光卻明亮如星辰,干淨不帶欲念,「……師尊。」

白衣劍修沉默不語。

青年的眼神漸漸黯淡下去,似風中搖曳的燭火,他的聲音嘶啞,一字一句說來格外艱澀,

「師尊又要走了麼?……什麼時候回來呢?在這里枯等三百年也好,在佛前哀求一千年也罷……我只求你給我留個念想。」

只求你給我留個念想,有生之年再度相逢的諾言。哪怕時光漫長,只是一面。

我也能等下去。

眼前人仍是不說話。目光淡漠冷清,喜怒難辨。

宴時遷覺得,他正在經歷一場漫長的審判,無望卻又忍不住生出希冀。像是沙漠迷途的人看見綠洲的蜃景,或是夜航已久的人渴望渡口的燈火。

良久,靜到飛瀑水聲都淡去,星光也暗下來。

一片黑暗中,他听見熟悉的聲音,渺如流雲,「教導無方,是我之過。我便在此,渡化你的魔障。」

青年不可置信的睜大眼,怔愣之後向前拜去,哽咽難抑︰「……師尊。」

少時雙親罹難他未曾哭過,而後九死一生他未曾哭過,這些年多少掙扎困苦,他一滴眼淚都不曾掉。

卻在此刻,抓著眼前人的袍角,痛哭失聲。

程小白心中一痛。

恍惚間他看見剛入門時的宴時遷,孱弱的孩童,內心倉皇卻強裝鎮定。騰雲時扯住他衣擺的小手,滿溢孺慕依賴的眼楮。後來的倔強少年,筆直的跪在潭邊,說若要學劍,也只想學他的劍……這是他的徒弟啊,教不嚴,師之惰。

宴時遷看著白寒一步步走近,逶迤如雲的衣擺行至眼前。從廣袖中抬起手來。

那只修長如玉的手,落在他肩頭,絲絲縷縷的靈氣順著經脈傳遍全身,如清流過境,滋潤著破損的骨骼經絡。

隱約中他听見一聲嘆息,回響在空蕩的洞府。

宴時遷的傷好的很快。不出三日就將洞府修葺一新,使忘歸峰美景如初。

白寒當真未再離開。

一師一徒在洞府中打坐,論道說法。或是青年在飛瀑邊連劍,斬碎碧潭月色,白衣劍修靜立一旁。或四方游歷,入世出世,見過煙火人間,與渺渺仙宮。

他們在險境中交付後背,共歷生死;他們斂去修為,住在凡間鬧市,看遍因果輪回,操持著柴米油鹽。

了解漸深,白寒不再是那個遠在雲端的仙人,變得有情緒,有血肉,看得出喜怒哀樂。

外冷內熱,好美食佳肴,有時甚至是貪吃嗜睡。這樣的發現,讓宴時遷欣喜不已,仿佛這樣的白寒更像一個真實的人。

但無論怎樣的白寒,他都愛到了骨子里。

宴時遷常想,原來那些年的佛經真沒有白念,至少他學會了知足。

這就是最好的時光了。

萬里山河就在腳下,想要陪伴的人就在身邊。

浮空海。

白衣劍修站在雲端,浮空花漫漫一片,盛大華貴,須臾之間又凋零幻滅,化為點點白色星光消散無蹤,「世間種種,夢幻泡影,如霧如電,你可是悟了?」

青年眼神澄澈,笑意清朗︰「弟子愚鈍,不懂。」

白衣劍修沉默不語。

愚鈍你大爺!你這是堅決認錯但死也不改啊?!

不懂你大爺!這都多少年了根本勸不听啊不跟你磨嘴皮子了!!

白衣劍修轉身便走,卻發現青年這次沒有跟上,忽而心中一空。不覺間腳步遲疑,只听身後傳來清朗的聲音,似是帶著淺淺笑意,「師尊等等,我取兩朵浮空花,晚上給你入菜吃……」

程小白驀然回首,便見消散的花朵,在青年掌下重新凝結盛放,漫漫灑灑,連成浩瀚的花海。

忘歸峰中月色清冽,樹影搖曳,晚風吹來花香。

洞府里點了長明燈,青年隔著帳幔遞進沏好的靈茶,「弟子……還是不懂。」

「那便算了。」

「還請師尊責罰。」

錦榻上的人擺擺手,「不懂就罷了,做飯去吧。」

程小白喝完茶,翻了個身繼續小寐,什麼懂不懂的?修煉的事情,哪有晚上吃什麼重要。

歲暮陰陽,天涯霜雪。

他們還有許多年,要一起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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